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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 章
梁氏初醒,唐怀智将原委相告。此行实在太过曲折诡异。两人几番沉思下,便商议先回到唐门,再探究女婴之事。
连绵不尽的大雨渐渐停了。
唐门门内的弟子皆已准备妥当,准备上路。
寨中人都走尽了,寨主在下毒之前就遣散了寨中所有的人。唐家弟子只得草草处理了叛徒的尸骨,收敛扎木的遗灰,剩下的一切就随风去了。
回程途中,唐怀智骑在马上仍在思索。
七杀皆已归位,派出探查的弟子也下令尽快赶回唐门。秘宝仍在,原封未动。只是他的心中还有几点疑惑,并未随着扎木和岱罗的消失也随风消散。
孤山小径旁的山神庙,童颜毒手的岱罗,与世无争的西南苗疆,还有驻守山下默默无闻的扎木......这些搅在一起,仿佛是个旋涡般将人搅进去,在千丝万缕中,又抓不到线索。
听到一声鸟鸣,唐怀智侧首:“去哪了?”
女声反问,“堂主为何叹气?”
见唐怀智不语,又追问:“可还是在想寨中之事?”
唐怀智言简意赅道:“扎木所言,与岱罗出入颇多。总觉其中有误。”
“堂主疑心何处?”
唐怀智迟疑,“扎木原是五毒教中弟子,可能岱罗之事涉及教中隐秘,我总觉得他所言有所遮掩。”
“回到唐门之后,我待联系各部分舵探查当年是否真有此事,倘若属实,这等危及唐门存亡的祸害,绝不能留!”
手攥成拳,唐怀智握紧缰绳。唐门几十代基业才能有如今的宏大,即使行差踏错,挑起争端,也绝不能放任任何危及唐门的苗头。
唐伶走在他的马侧,听到这话,抬手从怀中取出一样东西递给了他。
这是一本被方布包裹着的册子,封面被撕掉,只有里面的内容不变。
其中最上一段便是记载着二十三年前的一段:
“神龙元年,周遭瘟疫,时小疫,渐成灾,延绵十里祸无不尽......身体不劳,多有染恙疾病......八月中,有奇人,携其子,始创恙疾祸首,尽收西南。问所从来,乃世外之人自处。”
“十月初,见症好,携子既去。筹土地庙建去时路于子上,得见神明庇佑。”
“这是......?”唐怀智神色不豫。
唐伶歪头道,“县志。此地地处偏远,却还是在大唐境内。倘若按他们所说真的有这样一场蛊灾,各地县司必定会有所记载。”
“蛊灾之地盛在苗疆,他们一向排外,怎会让唐人记载他们的事故?”
唐伶叹道:“唐周自天授元年开始,便在大唐境内各地查建驿馆,到如今也有七年了。主要是为了便于商旅军队驻扎,其次还有监察各族,与汉通商的意思在里头。我们川蜀历来都是唐朝境内,自然不需要过多关注,可是这远在西南的苗疆、寒风乍暖的草原......任何大唐知道的和不知道的边境,才是武皇建立驿馆马车的目的。编纂县志也是为了有迹可循,能监视苗疆的动向。”
唐怀智的眼神集中在“筹土地庙建去时路于子上”这一行,缓声道:“山中泥泞路滑,人尚且须得谨慎小心,还要大费周章的筹建庙宇?”
唐伶沉默,良久才道:“堂主所猜不假,我托巧儿打听过周边,是有这样的旧习。”
在往下翻,“时过经年,有商旅路予庙中寄宿,梦半时分惊见窗外有女童嬉闹,随身异香......游人翻身探查庙宇,一无所获,而后时有常发。县人甚异之,遂封......”
唐怀智合上县志,抵还与唐伶。
“世人皆惧断肠物,不见最毒在人心......”他轻缓吟诵扎木曾言说过的这句话,细细咀嚼其中意味。
俞是顽固不化的荒外之地,俞是有这样那样的传闻与封建。
岱罗便是其中的一个牺牲品。
带着这样一身的蛊灾,倘若病体虚弱,蛊灾再度爆发,波及的范围势必更广,规模更大。
救万人,仰万人。
唐怀智思忖,攥紧缰绳的手却头一次感到人力的渺小。
“有几事我始终不明,”他下马牵行,与唐伶并肩。“她明明可以走出庙中,去山里的任何地方。为何等到如今才动手?”
“只要她将身中的蛊虫放出躯壳,不管是山下的寨子还是苗疆的村落,绝不会幸免于难。”唐怀智思索,是不愿还是不能?
唐伶迟疑道:“或许她也在犹豫。”
不然不会一别二十多年,天下依旧太平。
“为何又不等了?”
是因为过了这么多年,仍旧恨吗?
唐怀智没有得到回答。
世间有些事情本来就是没有答案的。就像扎木在无人知晓之时,将一寨人全部遣散,又密布毒药延迟蛊虫迫害人身,重现当年纳蛊景象。
或许是因为扎木心中有愧,愧对当年被迫害而死的岱罗。
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唐伶猜测,“岱罗曾说,那个男人与她接触过,她既已死,蛊虫仍在,或许便是那时候附着在他身上的?”
唐怀智摇头,只觉思绪万千,无论从何而起都苦无结果。蛊灾出处不明,虽被制止,仍有可能再度复出为祸民间。如今只是一个岱罗便让唐门感到岌岌可危,若是整个五毒倾巢出动,只怕整个中原都要生灵涂炭。
他眼光一扫,停留在唐老太太所乘坐的马车。
女婴暂且交由唐家老夫人看管,如今正被夫人抱着,哄她睡觉。
倘若真如他所想,苗疆有如此实力,那将来唐门,必定也要做一番取舍。
至少,要在这乱世中尚有自保之力。
想到什么,唐怀智皱眉,“她既然知道那蛊已被带下山,为何最后还要我帮她问那句话。”她难道不知,即使问了,回答的人也永远都不会活过来与她相见?
前面传来弟子的呼喊,预备原地修整,稍后上路。
“堂主,”唐伶喊了他一声,戴上面具,“我想岱罗可能并非是想问那负心人或扎木。”
她越过唐怀智走向老夫人的马车,唐怀智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
“是她后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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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武元年,唐老太太广发告帖,收一女婴为义女,唐门上下皆对她以亲子相待。
时过中秋,女婴渐长,牙牙学语。老夫人新喜,特命“唐”姓。
单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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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唐门叛徒:我至今都不配有姓名,还得了一个负心人的称号。
我没想到它能写到六,真的,我原本的预计只是撑死写到五,就完了。
这下番外是真的完了。我越写越烂,怎么办?
岱罗的故事我借鉴了一部分的新闻,当然有没有这事不敢确定。但是听到确实觉得很让人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