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偏执狂与反社会

　　素雅的桌布铺在桌面上，一丝褶皱都没有。种类丰富的菜品安静地出现在桌面上，按照规矩摆得规规矩矩。

　　今天桌上的插花是月季，白瓷花瓶像是一叶小舟，弯弯的，灯光下瓷面反射的光也不刺眼。月季枝叶横斜，散散地卧在造型奇特的白瓷花瓶上，招摇自己慵懒的风情。

　　粉白的花瓣惹的露珠晶莹剔透，似零散的星子吻在花叶间，香味浅而撩人，理应取悦沃德蒙特。

　　然而沃德蒙特并没有因为这些精心的布置而心情愉悦，即使他确实饿了，以往也确实欣赏这样的小别致，但餐桌上少了另一个人，让他忽然之间感到这个屋子空旷得令人讨厌。

　　现在是晚餐时间，西弗勒斯却没有准时出现在他身边。

　　以西弗勒斯的理智来说，他不该抵触到连饭都不吃。所以是刻意为了避开他？

　　沃德蒙特意识到这一点，食欲更是大减。

　　……

　　西弗勒斯没想过他不去楼下吃饭，会惹得沃德蒙特没了吃饭的想法。此刻他正在他的卧室一边吃东西，一边催促纳吉妮讲沃德蒙特过去的故事。

　　{我还要一块牛排肉！}纳吉妮张大嘴，等西弗勒斯投喂。

　　西弗勒斯用纳吉妮的餐叉给她喂了一块，又提醒一次纳吉妮该干正事了：{可以，开始，讲了。}

　　纳吉妮眯着眼睛美滋滋地享受牛肉的味道，勉强还记得自己要字正腔圆地讲述沃德蒙特过去的故事：{我想想该从哪里说起……emmm……我是在霍格沃茨遇上他的，那个时候他还不叫沃德蒙特，而是叫汤姆。}——至于全名是什么，纳吉妮自己也记不起来了。她的记忆时好时坏，有很多事都忘了。

　　所以他得知的“沃德蒙特”这个名字也是假的。

　　西弗勒斯忽然笑了一下，在说自己会说谎这件事上，沃德蒙特没有骗他。而且就算自己做出了判断，也很可能会在沃德蒙特预料之中。不，或许沃德蒙特没想过他会想到多少，但沃德蒙特对自己的一切被他人所知这件事，却是有所准备的。

　　{西弗勒斯？}纳吉妮不明白西弗勒斯为何发笑。

　　西弗勒斯摇头：{继续。}

　　他也不意外沃德蒙特的“准备”如此充分，像他这样的人，做事不先想好几层，恐怕也就不会出手了。只不过西弗勒斯从没有想过，沃德蒙特真正的名字，会是“汤姆”。

　　在英语国家，汤姆这个名字普通到了极点，在大街上随便叫一声汤姆，十个人里至少有四五个会回头看。

　　像沃德蒙特这样骄傲的人，想抛弃“汤姆”另立更为不凡的名字也不难理解。

　　可是巫师的真名也都是具有魔力的，汤姆——上学的时候，他叫汤姆，这应该就是他的真名——真的能改了自己的名字吗？

　　纳吉妮发现西弗勒斯隐藏的忧虑，困惑西弗勒斯的情绪怎么会变得这么快，又以为西弗勒斯在怀疑名字的真实性，也只好继续说，{西弗勒斯，这是真的。你的老师就是有这样一个普通的名字，而且刚进霍格沃茨的汤姆不像现在这么威风。}

　　纳吉妮想到从前和汤姆在霍格沃茨最初相遇的那段时间，他也能说是可怜，没有朋友，形单影只，还要处处受冷眼，他没有融入那些孩子，为此他还真的受了不少苦。

　　在汤姆发现她之前，她可是观察了好一段时间这个学生。他利用自己的天赋，与蛇为伴，在斯莱特林行动获得了更多的便利。她能听到很多蛇形物件对他的评价，说他是个聪明的小家伙什么的。也正是如此，才吸引了她去观察。

　　狼狈的汤姆，真是很遥远的记忆了。又看一眼西弗勒斯，纳吉妮想到了另一个人，但他的模样早已模糊不清，她已经想不起那个人的名字了——可纳吉妮冷不丁地冒出了一个想法，这个世界上大多数不幸的人，经历的苦难虽然样式各异，但所受的煎熬却又是相通的。

　　{什么？}西弗勒斯无法想象沃德蒙特狼狈的模样。

　　纳吉妮就知道西弗勒斯会是这个反应，她略带惆怅说：{学生时期的汤姆和其他孩子比，他的生活条件很困难，他从小生活在麻瓜的世界，对于魔法毫无了解，进霍格沃茨也完全是依靠助学金生活，日子过得紧巴巴的。
　　{他不清楚巫师界的礼仪，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他只有一颗好学的心和聪明的脑袋。就是这样的孩子，在学校里也会受欺负。不过你不用担心他，那些即使是那个时候的他，也能自己轻松处理这一切。}

　　西弗勒斯从没想过，沃德蒙特也有过这样的过去。他以为沃德蒙特就是那些历史悠久的纯血家族出身的人，理所应当的享受着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一切。而且天生的蛇语者不就是斯莱特林的后裔吗？那为什么沃德蒙特会受这样的罪？

　　{他，不是，斯莱特林的，后裔？}

　　{他当然是斯莱特林后裔，可斯莱特林没能留给他什么东西。嗯，一千多年的时间，足以湮灭许多家族了。要不是汤姆是天生的蛇语者，能碰巧遇上我，他还得浪费不少的时间，才能在霍格沃茨里彻底融入其他学生。}纳吉妮颇为自得地说。

　　比起一般的蛇，她懂的很多，对霍格沃茨也有着不浅的了解。她也不觉得自己哪儿夸大其词了，如果没有她，仅靠汤姆一人也确实很难发现霍格沃茨里那么多的秘密。

　　不过纳吉妮也很清楚即使没有她，以汤姆的聪明才智，他自己也能摸清楚那些人的喜好，找到学习的捷径，用优异的成绩和良好的表现，让霍格沃茨的老师都喜欢他——在和她说上话之前，他就盯上马尔福家的那个小子了。

　　{后来呢？他怎么，得到，现在的，一切的？}西弗勒斯心里默念着沃德蒙特的名字，他很难想到这样的人到底是怎么从寂寂无名的“汤姆”变成如今拥有一番事业的“沃德蒙特”的。

　　如沃德蒙特这样厉害的人在学校里也被人欺负过，那如今曾经那些欺负过他的人，是否会是听到“沃德蒙特”这个名字就会颤抖的那堆人里的一员呢？

　　西弗勒斯不认为沃德蒙特会那么大度地让一切都过去，能得到现在的一切，沃德蒙特必定付出了一般人难以想象的代价。那今天的他，对过去的一切又是怎么看待的？

　　纳吉妮看不到西弗勒斯小脑袋里复杂的问题，她又说饿了，于是张着嘴，示意西弗勒斯继续投喂。

　　西弗勒斯瞧着纳吉妮的模样，无奈地眨眨眼，还是切割下最嫩的那一块肉，再次投喂纳吉妮。

　　从纳吉妮的表现看，西弗勒斯也实在很难想到这条蛇竟然会比沃德蒙特的年龄更大。

　　纳吉妮享受着西弗勒斯喂给她的肉，对西弗勒斯真是满意极了，{嗯！西弗勒斯你真好！}沃德蒙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贴心地投喂她了。

　　{你想知道他怎么得到这一切的？我觉得现在就告诉你，未免有些太刺激了。}纳吉妮知道自己的常识正在丧失，但一只巫师幼崽，没必要知道过去沃德蒙特干了多少坏事，其中又有多少可以给他判决摄魂怪之吻。

　　而且那些事要是就这么告诉给西弗勒斯了，要是西弗勒斯从此更加惧怕汤姆，到时候有她好果子吃。纳吉妮可不想面对盛怒的沃德蒙特，更不想吃什么人。

　　西弗勒斯捧住纳吉妮的脸：{我，只是，想知道，一点。一点，就可以了。}

　　他哀求的目光如此近，近得纳吉妮能将他眸中的波光看得清清楚楚，那双深沉黑色的双眸如此动人，纳吉妮顿时败下阵来：{好吧好吧……我告诉你。
　　{一个一无所有的青年，在举目无亲的巫师界里，就算是有着优秀的毕业成绩，拿到了最好的就业推荐，他也只能在对角巷打工。以他的优秀本应该高高在上，掌握更多的权力和资源，但他却得不到这些，只能观望着根基深厚的纯血掌控一切。
　　{他能做的是什么呢？认认真真在斜角巷那样的地方摸爬滚打，做一个好好店员？那他怎么拥有这一伟业？所以只是安于现状，甘愿屈居人下的人自然不可能得到这一切。
　　{他有着无穷的野心，聪明的头脑，强大的实力，还有对巫师界的了解，用尽了一切他可以利用的东西，包括那斯莱特林后裔的身份，使得一些人主动聚到了他的身边，只为了更大的利益。}

　　纳吉妮含糊地告诉西弗勒斯关于沃德蒙特如何成就一番事业的事，但并未告诉西弗勒斯这背后的凶险与血腥。

　　沃德蒙特行过的路都不是坦途，有支持他的人，必然有反对他的人。而他的主张在顺应纯血的同时，也侵占了普通巫师的利益，这其中的斗争就更不是现在的西弗勒斯能理解的。

　　就算是纳吉妮亲身经历过这些，她都是一知半解，这也就更不好说给西弗勒斯，以至于误导他。

　　获得如今的成就，这里面有沃德蒙特自己的努力不假，却也离不开那些纯血。

　　如果有谁以为食死徒一开始，就全然属于沃德蒙特，食死徒的行为是按照沃德蒙特提出的明确纲|要行事，在食死徒们忠诚无比的拥戴下，沃德蒙特意气风发地开启他的政|治|活动，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在最开始的时候，沃德蒙特也是被裹挟着走的。纯血的力量和智慧不可小觑，而最让人头痛的是纯血的古板固执排外。沃尔普及斯骑士是食死徒的前身，但那也不过是一个小组织，在蜕变成食死徒时，就发生了质的变化。

　　沃德蒙特也是直到现在才成为绝对的中心，一手掌控属于食死徒的所有力量。这中间一点错误疏漏都不能有，否则那些纯血总会看出点什么。但现在也不怕被看出来了。

　　西弗勒斯想知道关于沃德蒙特的事，其实不过是想了解他“真实”的一面，不过纳吉妮还是认为这件事让沃德蒙特自己说会更好。

　　一个人的一生，如何用一两句话来概括呢？想要了解一个人，必须要自己去看，去感受，去判断才行啊。

　　要是西弗勒斯需要学习沃德蒙特成功史，沃德蒙特本人才是最好的老师，她不过是一条蛇而已。

　　相信沃德蒙特一定会很乐意告诉西弗勒斯——他缺少可以炫耀的人——他愿意对之炫耀的人。或许别人不知道，但纳吉妮清楚得很，“炫耀”这回事，沃德蒙特相当喜欢。

　　无意识地将晚餐送进自己的嘴里，西弗勒斯一下没了继续这个话题的心情。纳吉妮问他还要不要听沃德蒙特的小糗事，西弗勒斯胡乱地点了下头，纳吉妮高高兴兴地张嘴。可就在下一秒，纳吉妮的蛇吻就被一只修长素白的手给捏住了。

　　{很高兴我的学生这么想了解我的过往，纳吉妮看起来也说得很尽兴——}

　　被沃德蒙特盯住的纳吉妮瑟瑟发抖。

　　西弗勒斯意外地看沃德蒙特，他没想到沃德蒙特会过来。这个时间，他应该在用晚餐才对。

　　{不不不……我也没有说得很尽兴……}纳吉妮从吻缝中结结巴巴地漏出这句话。

　　{那你是还想说点什么？}沃德蒙特猩红的眼与纳吉妮对视着，似乎很有兴趣听听纳吉妮还会说点什么。

　　纳吉妮疯狂摇头，使出吃奶的劲儿挣脱了沃德蒙特的手，直接蹿出窗台，逃离这间屋子。

　　“纳吉妮是因为我请求她才会把这些事说出来的，如果老师不希望我知道，你可以对我用一忘皆空。”西弗勒斯一时间怀疑起自己的判断了，难道说沃德蒙特并不是不介意他询问纳吉妮吗？那他是不是给纳吉妮带去麻烦了？

　　西弗勒斯想着，脸色变得越来越惨白。

　　沃德蒙特半晌没说话，眼看着西弗勒斯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直至西弗勒斯无意识地都要用叉子伤害自己了，沃德蒙特才一手按住西弗勒斯的头，感受细软的发丝美妙的触感，开口：“想听故事，纳吉妮可不是说故事的好手。”

　　“……”西弗勒斯抓紧叉子，陷入迷惑中。

　　“跟我下楼吃饭。”沃德蒙特看纳吉妮逃跑时露出的肚皮那么鼓，就知道西弗勒斯没吃什么东西。

　　西弗勒斯感觉手背一凉，沃德蒙特将他手里的叉子丢在盘子上，强硬地将他半拉半抱起来。

　　刚才不是在商量，而是告知。

　　走在熟悉的走廊上，他的手被沃德蒙特紧紧地拉住，西弗勒斯望着沃德蒙特高大的侧影，他被沃德蒙特的影子笼罩着，却在忽然之间让他感觉到，他和沃德蒙特的距离不再那么遥远了。

　　“老师……”

　　“说。”

　　“不。没什么。”

　　“——晚上睡觉之前，给你加一个睡前故事时间如何？”

　　“——！”

　　“那就这样。”

　　沃德蒙特拉着他可爱的“学生”入座，宣布了自己最新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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