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蜜沉沉烬如霜]念念不忘

　　第二日，润玉是在宿醉的头疼脑热中醒来的，他鲜少饮酒，即便平时同旭凤对饮这都是点到为止，在天界数万年规行矩步，稍有不慎天后便能寻到错处重重的责罚羞辱，应龙夜神决计不会放任自己这般纵情肆意。

　　他揉了揉抽痛的太阳穴，心中还在为自己昨天那般放纵行为懊恼，却突然皱着眉头视线移向腕间的人鱼泪，蓝色的玉珠亮起光华，一条带着荧光的红绳赫然出现。虽然借着先天灵宝强大的水灵之气掩盖，然以润玉强大的修为不过片刻就被识破，他苦笑一声以手为刃想斩断它，却发现自己的灵力一接触红绳便烟消云散，根本无法伤它分毫。

　　竟然也是件不输于人鱼泪的水系灵宝，只是不管润玉如何用灵力探知都没办法查到汇入这根红绳中的究竟是何物。

　　至于又是何人趁自己酒醉之时偷偷绑上这东西的，他垂下眼睑，视线飘向床尾春风凳上一套被叠的整整齐齐的青衫，心中已有了答案，心中五味杂陈。

　　待润玉收拾妥当出门，旭凤早就一大早回了天界，不见了踪影。只有锦觅手里把玩着一只凤羽模样的金簪正念叨着这簪子值多少银钱。

　　旭凤他到底还是放不下，竟然连寰谛凤翎都这般送于锦觅，先前兄弟二人曾约定自此凡间一约便再不对锦觅有任何旖旎念头，润玉叹了口气从锦觅手中拿过那根险些就要被换了黄白之物的至宝，轻柔的替她簪在发髻上。

　　“这是旭凤的凤翎只此一只，锦觅仙子可要收好。”

　　“小鱼仙倌，你醒啦。你用过早膳没，我请你吃包子！”

　　说着，锦觅就聚起浑身灵力，念起了那幻形术的咒语，只可惜于仙法灵力上，锦觅依旧是个废柴，变了半天却只变了一堆冰雹出来，惹得润玉一阵轻笑。

　　“在火神殿下那里手把手学了那么久幻形术，你却还是这般不中用，葡萄……我觉得你是真的不适合修仙。”

　　雪花端着一盘蟹粉小笼包从厨房出来，正巧看到这一幕，抿了抿唇右手两指微微一动，桌上大大小小的冰雹便化成一股清流落在了园中花圃里。

　　方才这番插曲让润玉不知想起了什么，沉默地盯着锦觅，他刚想说些什么，云间突然传来一声龙吟，是天帝传召夜神。

　　“父帝召我，你先在下界陪锦觅两天，还有……这种事以后没有下次了。”

　　润玉离开前，在雪花耳旁的低语，冷漠的几乎让雪花认不清他。

　　若说……雪花百余年付出让润玉心中不忍，那昨夜她逾越颇费心思的将红线绑在他腕间才真是让润玉清醒了过来，何时开始……他竟会如此松懈，旁人近身都没察觉，这于他不是什么好事。

　　直到，润玉消失在了别院中，雪花这才回过神，所以……昨夜的事还是惹恼了殿下啊……

　　可到底还是把那东西交了出去，那多挨两声骂也无所谓了。

　　她看着坐在桌前一口一个小笼包，大快朵颐的锦觅，托着下巴，盯着锦觅饕餮觅食一般的吃相，道“葡萄，咱两怎么总是被差别对待呢？我也想像你一样带给殿下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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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上九重天，润玉被仙侍风尘仆仆地带到省经阁门口，正巧碰上了刚从里面出来的风神仙上。毕竟是自己未婚妻的生母，虽然这婚约名存实亡，但润玉还是礼数周全的向临秀行了一礼，但临秀像是有心事，只敷衍似的点了点头，便匆匆下界。

　　刚踏进省经阁，坐在高位上一身月白龙纹常服的太微便开门见山道，“润玉，你可知今日父帝私用传音术唤你前来所为何事。”

　　“想必事关风神仙上……”

　　“不错……风神这次前来，是想同我商议，解了四千年前的婚约。”

　　“不知，我儿心中如何想的……”太微一步步从高座走向润玉，锐利的目光在润玉身上来回游移。

　　“水族少神，散魂百年，这婚约有或无于润玉而言都无不同，单凭父帝安排。”

　　润玉垂眼恭敬地向太微行了一礼，一如往昔那样谦和有礼。

　　太微似是非常满意润玉这样不争不抢的性子，心下宽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能这样想那便很好，风神亦觉得违反上神之誓有愧于你，已同我约定将当年定亲时划入洛湘府的太湖八百里水域连同念梓管辖的秦川交与你统辖。”

　　“父帝不可，润玉穷期一生只想做个逍遥散仙，统辖水域这等政务，润玉愚笨无心受理，不如交给旭凤打理。”

　　“这是说的何话？你是我长子，天界的大殿下，焉可妄自菲薄，这些年你母神给过旭凤那么多……现今父帝不过给你区区一片水域……你怎么担不得？”

　　“父帝……”

　　“早年同水神定下这门姻亲时，本就存了以水神势力同鸟族平分春色的念头，然……洛霖的那个女儿着实厉害，一声不吭就平了忘川秦川之争，御下统辖皆是面面俱到，全然看不出只是个四千余岁的小仙，水族中各位水君更是对这小儿俯首称臣，这般厉害的孩子……若放任不管，假以时日他日若是同你结为连理，得了天家血脉，怕是反而助长水族声势，得不偿失。所幸……天妒英才，渡劫魂消这结局，于这天界权衡也算是幸事。”

　　润玉低着头，尽力做出一副谦卑模样，心中却为太微这番剖白惊愕不已，早就知道这天界，这天家是最为无情之地，可今日……他又从他的父帝口中听到什么？

　　他名义上的未婚妻身死魂消，她的父母不愿用婚约拖累于他甘愿冒违背盟约的天罚，而他的父帝，这六界的主宰，却为这位少神的命陨而感到高兴，甚至说是幸事。

　　呵，这般无情无义，冷情冷心，便是天帝。

　　最后润玉还是没有从太微手中接管那片水域，他看的出来他的父帝……不过只是试探罢了，太湖水域曾有八百余年为鸟族所有曾是不毛之地鱼虾罕迹，千年前划给洛湘府由少神念梓掌管现如今已经水草丰盛灵息充盈，父帝怎会甘心平白给了自己呢？更别提那同忘川魔界有一面接壤的秦川。

　　秦川自古就同忘川接壤，湖水和忘川相连，但忘川身处魔界魔气萦绕，六界冤魂残灵不入轮回皆被吸附于河水内，三千里鸿毛不浮不比秦川有界碑封印加持，澄澈如昔湖底生灵悠悠。同是河流，秦川安逸太平享水泽之息，而忘川却时不时都有幽冥之怒夺人性命。是以，魔界时常侵犯秦川边界，想借此打破界碑夺秦川灵息以压幽冥之怒。千万年来，战事不休……

　　可三百年前，幽冥之怒时，洛湘府少神以一人之身独闯魔界，在忘川畔同魔尊达成交易，将界碑封印削弱三成，以秦川之息荡涤忘川幽魂，交换的条件是魔界需将在各地侵占的水域尽数退还。此番相争，水族得了被魔族侵占万年的水域，代价只是区区秦川那微不足道的灵泽……

　　这般魄力胆识，天界女仙中少有，能与之匹敌的怕是只有魔界卞城公主鎏英了，之前去魔界捉拿穷奇的时候更是在忘川畔听了不少她的佚事。

　　只如此惊才绝艳的女子，还未得见便命陨也是憾事。

　　润玉勾了勾唇，看着身后慢慢关上的大门，心下一片苍凉，父不父，子不子。本该是至亲的血缘关系，却落得连平时交心相谈都无法的结局，字字句句都在试探，当真可笑。

　　不过……没了这约束的婚约，他也觉得浑身一轻，现在只等天后寿宴之时，太微同水神寻个由头由众仙见证抵了这婚约便罢了。

　　千年寂寞的源头得解，这大概是他今日最为开心的事。

　　因着要在三日后天后寿宴上开口，润玉思前想后打消了原本只送个礼不去赴宴的念头，规规矩矩的呆在璇玑宫思考该送什么寿礼合适。

　　既然决定要去，自然送礼也要礼数周全，润玉从自己珍藏的古玩中翻出上有凤鸟图案一青一红两只瓷瓶，唤来了邝露要她放入一早备好的星辉凝露和朝晖凝露。

　　“殿下，您贵人多忘事，之前雪花做的那瓶朝晖凝露被您送给火神殿下了，这炼制朝晖凝露的法门，邝露并不知道……”

　　润玉看着案前两个玉瓶，左手下意识的附上腕间的珠串，随口道，“也罢，你去趟凡间让雪花回来吧。”

　　“殿下……容邝露多言，此次退了婚约之后，殿下何不试着留下雪花仙子？殿下平日这般孤寂，雪花在的话也好多陪陪殿下。”

　　润玉将手中卷轴放下轻抿一口香茶，道“只有热闹过的人，才知道什么叫孤寂。我本来就是个万年孤独的命理，整日一个人用膳，一个人修炼，一个人看书，一个人就寝，从没有热闹过，又怎知什么叫孤寂，罢了，邝露你下去吧。”

　　邝露得了他允诺，应声退下。润玉摸着那冰凉的玉珠，心念一动，腕上的红绳便显露出来。

　　退婚之后，我便有了资格给予？

　　原想着，若是没有了婚约，自己便能够像旭凤那样痛痛快快的去追逐心中所想，以他的观察，体制如此阴寒能够使用水系术法的锦觅，绝迹不会是父帝的血脉……他本该高兴的。可……早些时候那样浓烈的欲望，到了如今却略显单薄。

　　他分不清自己对锦觅的情感究竟是憧憬多些还是喜爱多些，更参不透雪花一直执意守在他身边那股看似浓烈的爱意，是真是假？

　　当年岐黄仙官所说，真身修复的百年之期已过，额间那非同寻常的伽蓝印开始显现，便是一个预兆……

　　而润玉看着那根费了编织者好大心力，甚至藏在人鱼泪下掩盖气息的红绳，却不曾动过要将它摘下的心思。

　　焉知，他心里可曾存过一丝好感呢？

　　纵然他不知道，那根红绳往后亦会同他一生相缠，用尽气力也无法挣开。

　　天后寿诞，宴请六界众仙。更是花了大手笔，取了桃园内万年灵气的仙桃款待，就算是宴席上小小一枚葡萄，那也是精挑万选备上的。

　　旭凤赶到九霄云殿外时，天帝同天后还没到，只看到自家兄长立在殿外却不时地向身后云阶瞥去，似乎像在等着什么人……

　　他走上前微微见礼，上下打量了一番润玉，竟是笑出了声，调侃道“兄长今日穿着较往日明艳许多，还真是人靠衣装，佛靠金装。”

　　原来今日润玉一改往日质朴，身着织光锦缎绣以龙纹的白袍，腰间系的腰带也缀以名贵的鲛珠，一身衣着华贵庄重，他轻笑一声，无奈回道“无他，不过是母神寿辰，润玉不想让母神看了不高兴，坏了她的性质。”

　　况且，今日于他夜神也算是个大日子。

　　“殿下……殿……下……呼……朝晖凝露……好……好了”

　　两人谈笑间，云阶下匆匆茫茫跑上来一个蓝衣仙子，她将手中红色的玉瓶递给润玉，随即便抚着膝盖不顾形象的大口喘气。

　　“雪花仙子，缘何这般着急，兄长！你还不会是临时准备的寿礼吧……”

　　润玉也不回答，只默默颔首，算是默认。旭凤捂了捂头，竟然无言以对。

　　润玉皱着眉头，看了看一身狼狈的雪花，想是一路狂奔过来所致蓝色衣裙脏乱不堪，发髻散乱，终是于心不忍一边施法替她换衣梳妆一边淡漠道，“知道今日母神寿辰，为何不收拾妥当再来。”

　　雪花委屈的撇了撇嘴，她熬了两夜才将朝晖凝露完成，今日眼看时辰来不及了恐耽误殿下献礼这才火急火燎的赶来，还以为送完东西殿下就会让她回璇玑宫，谁知道竟然还要自己一同赴宴，她现在只觉得头重脚轻，十分困顿。

　　她随在润玉身后，低着头学着天后身边的仙侍目不斜视地走进九霄云殿，刚在润玉座位下的玉阶前站定，目光随意一瞥，就吃了一惊。

　　那个坐在太巳仙人身旁，身着华贵衣裙的仙子，不正是邝露吗？她皱着眉头瞥了一眼座上的润玉，却发现润玉根本就没什么反应淡淡的，像是早就知道了一般。

　　雪花抿了抿唇，心里不停的盘算着这件事，太巳仙人为人在众仙中并不算太好，实在是他这人过于见风使舵，阳奉阴违。若是邝露……她没敢再想下去，璇玑宫，殿下……处境已经够遭的了……

　　“凤凰……小鱼仙倌……雪花……”

　　一阵悄声却带着欣喜的呼唤从她左手方不远处传来，被点到名字的三人俱是一愣，三双眼睛瞪大了齐刷刷地看着坐在某个角落里，一手啃着仙桃的某个紫衣小葡萄。

　　锦觅？！！她为何在此？

　　旭凤同润玉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担忧的看了看坐在锦觅身旁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彦佑，又碍于寿宴上不能妄动，锦觅的身份太过不寻常，可千万不能出岔子。

　　润玉轻咳一声，雪花转过身见他以袖掩唇眼神扫向躲在角落里胡吃海塞的锦觅，会意地点了点头，刚准备下去找个机会将锦觅带出九宵云殿，却听得底下一阵凄厉的呼喊“啊啊啊……有老鼠……”

　　接下来，发生的一切真是怕什么来什么，锦觅除下锁灵簪后俏似先花神的容颜令众仙惊艳，也引起了水神风神的注意。

　　所幸丹朱见识颇多，三言两语便化干戈为玉帛，从暴怒的天后手下救下了锦觅的小命。这番变故，只把知道内情的三人吓得魂不附体。

　　寿宴进行到一半，水神突然离席携妻子风神步至大殿中央盈盈下拜，道“承今日天后娘娘寿诞，小神有个不情之请望陛下成全……”

　　虽然润玉和太微早就知情，但还是作势询问何事，临秀接过话头，继续道“想必众仙知道小女四千余年前就与夜神大殿许下婚约，是天赐良缘。然百年前念梓飞升上神应劫而逝，臣感念陛下，体恤，夜神殿下又风华正茂时不该还拖着这一纸婚约……”

　　“所以，臣恳请陛下收回盟誓，取消小女与夜神大殿婚约。”说完临秀跪着行了一个大礼，在直起身子时眼眶已是红了，想来是想起了自己那早夭的幼女。

　　太微收了洛霖和临秀交还的水域，这婚事自然也就作罢，亏的润玉还要陪着他演出一副君臣情深的样子，样子做完之后一切自然水到渠成，择日削去那份签了姓名的婚书便再无瓜葛。

　　润玉一时心情大好，竟也有了心思欣赏起平时穗禾排演的那些本不屑一顾的靡靡歌舞。而反观立在玉阶上的雪花，从风神水神两人离座开始她的视线就没离开过二人。一看到临秀落泪，她更是胸口闷痛，连带额头也有些灼热。

　　浑浑噩噩间，就听得锦觅又语出惊人，张口闭口灵修，天香图册，座上天后本就看着她那副容颜勾起不少回忆，现下更是暴怒的执起业火就要将锦觅法灭了。

　　润玉和旭凤阻拦不得，眼看着一朵业火就向锦觅拍去，“呛”的一声，一柄通体素白的短剑被打落在地，却是离锦觅最近的雪花情急之下将随身兵刃丢了出去，挡住了业火一击。

　　“好啊，润玉。你宫中的仙侍来赴宴竟敢对本座亮出兵器……”

　　天后轻哼一声，雪花便被一股霸道的火灵之力拖到殿前，彦佑同锦觅即刻趁这机会逃出生天。

　　旭凤见势不对，立刻寻了一个理由随锦觅追去。可润玉却不能如此肆意妄为，天后又一次抓到了他的错处，恐这次再不能善了。润玉跪在玉阶前，抬头看了看他那依旧老神哉哉安坐高位的父帝，还是咬牙告了一句“母神息怒！”

　　“雷公电母还不快追！润玉……你这是要谋反吗？”

　　天后也不着急去追，只默默的执起一束业火，轻飘飘拍向雪花，面带微笑的看着跪在跟前的润玉，业火入体雪花痛哼一声只觉得五内俱焚，心神剧痛，润玉慌忙想出手相救，却在天帝不赞同的目光下散去了指间刚刚聚起的灵力低下了头，攥紧了拳头，不忍看雪花痛苦的神情。

　　“天后娘娘，住手！”

　　眼看荼姚下了杀招，太微却依旧不发一言竟是默许了她的行为。一向温婉娴静的风神临秀却突然聚起浑身灵力逼退了天后，救下了早就痛晕过去的雪花将她护在怀中眼眶微红，一旁的洛霖拾起落在一旁的短剑细细查验之后，浑身灵力暴涨目眦欲裂的将荼姚震退三步。

　　“洛霖，临秀……你们这是做什么？！”

　　“天后娘娘，这是要为莫须有的罪名诛杀小女吗？”

　　“你什么意思？这个小仙侍还能是你那短命的女儿不成？”

　　水神这话一出，九霄云殿上看热闹的众仙都是惊掉了下巴，润玉更是惊诧的抬起头目光扫向临秀怀里的少女，荼姚更是不信，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谎言轻哼一声，却见洛霖执起右手在雪花额头金印处一抹，一股纯澈的灵力自她身体里迸发，整个九霄云殿立时被清凉的水灵气息萦绕，原本清秀可人的少女五官发生巨变，同洛霖五分相似的容颜以及右眼眼底湖蓝色的流云水纹，无一不昭示着水族少神的身份。

　　大殿内阵阵金光萦绕，少女的元神被渡上一层霞光，神魂澄澈，竟是历劫已毕，成功晋升神阶。

　　“此剑乃是，师尊斗姆元君赐予小女，名唤尺素。小女念梓百年前飞升应劫，元神同真身不知所踪我们夫妇二人遍寻不得。原是被天道施了伽蓝印在这九重天历劫，现如今仙根稳固，已然修成上神，天后娘娘要在这九霄云殿，屠戮无罪上神吗？”

　　洛霖握着尺素指着荼姚，若不是临秀眼尖认出了尺素，怕是今日自己的女儿就要命丧这毒妇之手，浑身的灵力压的整座九霄云殿温度直降冻得底下灵力低微的小仙瑟瑟发抖。

　　可这丹朱却丝毫不惧临近暴走边缘的洛霖，搓了搓平台，颇为欠揍的嘻嘻笑道“那小雪花……不……小念梓，可不就是和老夫的大侄子是天赐良缘？”

　　“月下仙人慎言！”话还没说完，洛霖便冷冷的开口打断了他，目光尖锐的几乎要将丹朱戳成筛子。

　　“好了，都少说两句。念梓少神伤的虽重却未伤及元神，况且若不是这厢事发，少神又岂能功德圆满，历劫结束？”

　　太微表情微妙的避过了婚约这个话题，心想这太湖和秦川怕是没那么容易拿到了。当下挥出一道至纯的火阳之力大殿内的水泽之息立时消散，上前扶起还跪在玉阶前陷入沉思的润玉，向他使了一个眼色。

　　“润玉，恭贺洛湘府少神归位！”

　　润玉麻木的勾起早就联系了无数次的微笑，弹指百年，都不过是这位洛湘府少神区区一个飞升的劫数。

　　飞升后，历劫中投入的情感，产生的纠葛都如镜花水月，皆不得作数。他原该早就做好有这一天的心里准备，是临了却发现，心随意动惶而不知。

　　夜神大殿开头言和，九霄云殿之上稀稀拉拉响起一片恭维。

　　原以为，她是片阴差阳错落入暗林，懵懵懂懂的雪花，却不知她是比那雪花坚韧千倍，冷上万倍的冰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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