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白月光手下求生

作者:江上鱼肚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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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嘿,说起这京城的二十四楼,坊间有一副对子,说得甚好:有钱能使鬼推磨,有钱上可摘星辰!”

      说书先生惊堂木一拍,高深莫测地捋了捋胡子。

      京城随便一家不起眼的小客栈当中,坐满了人,一个个儿伸长了脖子,茶水瓜子和果盘全都顾不上。听到这儿,有人问了,“先生怎么说?”

      那人满脸疑惑,眼底全是好奇。

      “啧啧,一看你就是外来人,怕是不晓得二十四楼的奇妙之处。”旁边坐着吃茶的看官嗤笑道,“先生莫怪,先生继续!”

      说书先生眼睛一眯,把惊堂木又重重地拍了一下:

      “上陵之胜在京城,京城之胜在二十四楼,二十四楼之胜,胜在周公子。”

      席间焚香品茗,清茶淡酒,琵琶声歇,停杯投箸之间,二十四楼就是一个普通的茶楼。无非一个身份神秘的琴师使得此楼茶香袅袅间更加浓墨重彩。

      “好!”

      吃茶的看官拍手叫好,二十四楼的故事,无论真真假假,都是坊间最为津津乐道的奇闻轶事。

      说书先生起承转合,抑扬顿挫,那个不明就里的外来人自此也打消疑问,全神贯注,听听这个周公子究竟是怎么一号人物。

      “这十四楼,卖奇物,也卖奇人。正如那副对子所说,有钱能使鬼推磨,有钱上可摘星辰,这便是二十四楼的法则。”

      “在二十四楼当中,随便哪一片叶子上的露水,都贵得惊人。家财万贯的看官自可前去吃酒,不若,在此听听故事逗趣儿也是好极。”

      “茶钱三文,收了收了。”

      说书先生一个眼神,小厮便拿了铜盘去接,只消片刻,铜钱就叠成一座小山。

      “先生我出十个钱,我想听听那周公子的故事!”

      十文铜钱“叮叮当当”落在铜盘上,说书先生的惊堂木再响,笑道:“好!”

      “周公子,周以光,是二十四楼的琴师。世人皆传,他乃是从幻境里遗落的妖,艳比祸商的苏妲己,举手投足之间惑人心智,颠倒万千。有人说啊,你可千万不能看周公子的眼睛,吃人!陷进去了呀,出不来!”

      “多少人拿熊心豹子胆充当色胆,敢去调戏人家,可不就丢了小命。”

      众人哗然。

      “其实吧,”说书先生故意吊着大家的胃口,“也没那么邪乎。”

      “这位周公子的身世,在下略知一二。一个小小的琴师,难倒京城一大片纨绔子弟,不是没有原因的。”

      “一方面是因为他自幼就是习武奇才,小小年纪,练得一身浑厚的内家功夫,一般人很难近身于他。的确有人死于他手,却不见得是什么妖术。”

      “另一层缘故,说来奇怪,只有周以光见识过这二十四楼的楼主,知道他的真面目。楼主其人,那是就连楼中最高级别的执事,也不知道其身份的一个人。”

      看客插嘴:“如此说来,这周以光岂不是比那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楼主更加神秘?”

      “有理,有理啊。”

      眼见场子越来越暖,说书先生又抛出一段秘闻:

      “而且啊,我听说,周以光是打小儿被他娘亲卖去二十四楼的。”

      “可偏生被卖到这里来的三年里,周以光在二十四楼混得很好,声色犬马丝竹管弦,为楼里赚得盆满钵满,眼见着一步登天。”

      “啧啧……”

      众人唏嘘不已,场子瞬间躁动起来,看客们对周以光的好奇升温到最高点,偏偏此时,说书先生戛然而止:“欲知后事如何,咱们书听下回分解。”

      “我们再出钱,再来一段,再来一段!”
      “对啊对啊!然后呢?”

      ……

      只是在列席的最后一排,有个剑客始终没抬过头,神情不屑。临走,喃喃道:“看不得的男人?我怎么就不信呢!”

      在这人鬼不分的二十四楼,周以光是个静立云端的琴师,琴色双绝。

      一双纤长的手弦动天下,层层纱帐之下,那若有若无的笑比靡靡琴音更加摄人心魄。

      无数人觊觎难耐,却终不可得。

      对于注定得不到的事物,总有人不死心。所以今晚的二十四楼,注定不平静。

      一个江湖剑客闯入楼中,一脚险些将那雕花的木门踹碎了,酒客纷纷大惊。

      剑客上下打量着二十四楼当中的装潢,心道不过如此,都是些破烂木头,传得那么神,富可敌国的酒楼,竟也舍不得镶金篆玉。

      他的目光沿着廊柱看向二层的阁楼,只见一位少年慵懒地靠在戏台上,睥睨着台下的众生百态。

      夏夜燥热而漫长,他衣衫半解,光洁的胸膛袒露在月光下,仿佛月光也是清凉的。

      想必此人就是周公子,周以光。

      周以光,实在是个美人儿,而且面相上,怎么看都带着几分天生贵气。分明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俨然像个君王。

      纤细的身子让你忍不住要压着他肆意凌虐,可对上那清冷禁欲的眼神,你就不寒而栗。

      剑客形容猥琐,言语龌龊:

      “还挺热闹的嘛,听闻这里有位姓周的公子琴弹得不错,脸蛋儿长得……也俊俏。”
      “小爷我夜里寂寞,正少个人陪酒暖场。”

      周以光手中琴音陡然凛冽起来,疏忽又戛然而止,冷冷道:

      “我从不为死祭酒。”

      闯入者继续大言不惭:“周公子说笑了,又不是要你去吊丧。陪的是花酒,暖的自然是风月场。”

      纱帐之中传来周以光的一阵掌声:“甚好。”

      此人今日指明要周以光作陪,自然不是区区弹琴。纵然美人如花隔云端,也有猴子在树下挠心挠肝地试探。

      凌冽的剑意随那人一起直冲进来,楼内的酒客都按剑警惕,心想今天是谁这么大胆,竟敢和二十四楼叫板。

      酒客之中小声窃窃私语: “谁?”

      “是岳澜!”
      酒客中有几个混江湖的,单凭这阴森的剑意,就认出他是岳澜。

      “岳澜?”有人表示疑惑。

      “就是那个打败了万剑宗宗主的年轻剑客啊。”

      “原来是他,怪不得这么大胆。”

      ……

      这名剑客最近在江湖也是名声大躁,三十不到,便给万剑宗老宗主下了拜帖。哪里是拜帖,分明是战书。

      不知道内情的酒客唏嘘不已,周以光却不屑一顾。

      二十四楼是什么地方,最烈的酒,最美的人,最灵通的消息和最神秘的地方,二十四楼尽是拨得头筹。

      所谓的万剑宗一战,不过是宗主落了把柄在岳澜手中,故意一败以求保全声誉,里头的猫腻多了去。岳澜的剑招固然有点本事,却还远远不到万剑宗宗主那个水平。

      倒是万剑宗,输了便也输了,谁让他授人以柄呢?

      周以光心想:“那些所谓的正道人士啊,还真可怜的紧。死后原知万事空,身前浮名,何必在意呢?”而且敢做不敢当,是最恶心的嘴脸,他看不惯。

      周以光一早就听见此人大放厥词,今晚一定要自己作陪,可他都不带正眼看岳澜一眼的,他不配。

      主管是个中规中矩的生意人,穿着一身缎面的褐色长袍。虽然一点武功也不会,却没在岳澜面前露怯,依旧是一副精明睿智的样子,道:

      “这位客官,二十四楼可不是这么闯的,烦请您将剑意收一收。”

      “这里有很多客人跟我一样,不曾习武,怕是顶不住您这深厚的修为。”

      听到此话,岳澜嗤之以鼻,周身的气息没有丝毫收敛:“我说了,今天晚上,我一定要周以光陪我。”

      主管欠身道:“很不巧,周公子是我们这儿的琴师,不陪客,我们这儿也是清清白白的茶楼,狎|妓请往别处去。一来这是规矩我们破不得,二来他本人不愿意,我们也勉强不得。”

      岳澜依旧不依不饶。

      主管向周以光投去询问的眼神,周以光点点头,主管便退下了。

      岳澜跃上阁楼,坐到周以光对面,眼神直勾勾盯着周以光那半敞的胸膛,拍出一大把银票,色|欲熏心。

      “钱我付了,今天这酒,你愿意陪也得陪,不愿意陪也得陪。”

      周以光把玩着手中的酒杯,将残酒饮尽,酒杯应声落在金丝楠木的桌面上。周公子张了张嘴,吐出一句话:“银票留下,你的命也留下。”

      “一条狗命,能换一个你离我这么近的机会,不亏。”

      岳澜受此折辱,心头火起,对峙的场面一度紧张起来。

      但二十四楼就是二十四楼,即便是剑拔弩张的现在,也没耽误吹拉弹唱的伶人弹词唱曲,来自指尖的筝声没有一个音阶的错误,锦绣的喉咙里唱出动人的词句:“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

      周公子的声音娓娓道来,岳澜凛冽的剑意并未对他产生任何影响。他似乎,连警惕之心都不曾提起。

      岳澜早已被眼前的美色迷了心窍,虽然美人的大言不惭让他很上火,他却没什么杀意。此刻只想,一亲芳泽。

      岳澜伸手触碰周公子光洁的胸膛,觊觎着胸前娇艳的春色。

      周以光捉住那只继续探索的手,岳澜只觉得,手被周公子那样握着,全身都飘飘然。

      此时周以光冷冷道:“你妹妹,岳群芳还好吗?”

      “你早就知道万宗主有意于她,是你逼她去勾引万剑宗宗主的吧?”

      “万宗主那么一个为老不尊的糟老头子,你也忍心?”

      岳澜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慌张,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事情,周以光怎么会这么清楚。

      如果这事儿传开了,自己定会身败名裂。自己用妹妹的清白,去威胁万剑宗宗主,要他比武输给自己,否则就让妹妹把自己被侮辱的事情大白于天下。

      岳澜平日里也做惯了满口仁义道德的伪君子,此刻当然矢口否认:“我那可怜的妹妹已经不在人世,我已经万分痛心,此刻你竟信口开河玷污她的清白。果真再好看的一张脸也不过是卖唱的,下贱。”

      “你万分心痛?那怕不是要痛死了?”

      周以光眼睛轻轻眯了一下,口气有些嘲讽。

      “既然这样,不如我送你一程。”

      岳澜还没反应过来,寒光一闪而过,一支银色的发簪就贯穿他的喉咙。径直划破喉管,连血都没流出来,干净得很。

      到死,岳澜凸出的眼球中都写满惊恐与不可置信。

      原来,这才是内力。

      发簪离开发髻,周公子的泼墨般的头发便四散开来,美得不可方物。

      这坊间生了血腥之气,周以光有些厌恶,也就不爱在这儿呆着了,起身便回房间去。

      在座的酒客今天受了不小的惊吓,但是祸兮福所倚,若不是今天的惊吓,他们也难以一睹周公子的身手,和此刻的绝美风姿。

      分明是一袭素得不能再素净的月白长衫,却被周以光穿出万山红遍的艳丽。墨色的长发自肩头垂落,杀人如作画一般风雅,谁能想到,这只是一个十九岁的弱冠少年呢?

      对于周以光的来历,恐怕只有楼主知道,可这楼主的来历更加无人知晓。

      *

      对面茶楼,说书先生又拍了一下惊堂木,不慎砸到小拇指,指甲盖都乌青了,先生依旧神情自若,岿然不动。看客们正当兴头上,可不能坏了气氛。

      “嘶……周公子单姓一个周,上陵国的皇室也姓周,这其中的关系,你们敢想?”

      对于皇家那些秘而不宣的秘闻,比如豢养鬼怪,剖心取血,成就帝王长生之梦的荒唐行径,坊间有所传闻,却没人相信。

      百姓觉得,虎毒尚且不食子,穷人家一家三代哪怕饿死街头,也会先给孩子一口米汤喝。

      舐犊之情本就是人类的本能,谁会忍心对孩子下手呢?所以即使荒年兵乱,香火总不至于断绝。

      所以那些传闻在百姓心中,大概就像除夕夜的年怪要吃小孩儿一样不真实吧。

      上陵的皇帝是个明君,革新吏治,明理修法,肃清贪腐之风,这是人尽皆知的。

      可不合理的事情,未必就是假的。

      皇宫里,那个眉目如玉的男人,此刻刚刚饮下一碗心头血,冰冷的青铜礼器上到处弥漫着血腥之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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