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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科书式娇软少女14（完）
5014年的一场机器人暴动，拉开了智能时代的帷幕。
多年后石磊上将已经退役，接受采访被问及那场暴动时，他弹了弹烟灰，吐出一个烟圈道：“那是我见过最恐怖的屠杀，连长达两个月的南北战争都望尘莫及……”
记忆溯洄三十年。
石磊找到第一负责人的时候，他已经死得透透的了，负责人身边也有好多具尸体，遍地血泊。
石磊没有犹豫，直接掉头往枪械室赶去，不知为什么，这一路他经过了十多台机器人，都是死机状态，倒在地上。
直到上了顶楼的楼梯口，他终于迎面撞上一台开机状态的机器人。
那是一台很“奇怪”的机器人，它的图像采集区域被人蒙了一件白大褂，因此它无法进行具体人物识别，所有人类在它的扫描下都是击杀目标。
石磊下意识就开了枪，子弹破膛而出，稳稳击中了机器人的电源中枢，一道激光擦着石磊的耳朵掠过，他躲过去了。
石磊心脏狂跳，走上前去仔细察看那件白大褂，衣服上还戴着技术员身份的胸针，上面是沾了血的三个字，林欢欢。
石磊强自镇定，快速走进枪械室，两具尸体映入眼帘。
一具是傅铭，眼睛圆睁，死不瞑目；一具是林欢欢，眉心被激光洞穿，血流汩汩，死状安详。
石磊记得，他嘱咐好林欢欢走后，这件白大褂还是穿在她身上的。
可现在，为什么会出现在机器人的脑袋上？
石磊咬紧后槽牙，死死地盯着林欢欢，某种不可思议的猜测在心尖升腾，也许……也许林欢欢是自杀的。
机器人攻击的速度很快，是不可能给林欢欢接近的机会的，除非那个机器人并不打算攻击她，才会给林欢欢靠近它的时间。
石磊后退一步，在脑中模拟那个场景。
林欢欢脱掉了白大褂，蒙上了机器人的脑袋，图像采集区域被遮盖，机器人用红外扫描时就无法识别林欢欢的身份，错误代码顿时生效，发出了攻击指令。
一束激光穿过，林欢欢还没来得及感觉到痛就死了，她被激光的惯性带动，仰面摔倒在地上。
这个猜测令石磊忍不住怀疑，这个脸上永远挂着笑意的女孩子为什么要自杀？仅仅是想随傅铭而去吗？还是有别的目的？
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
一周后，那台机器人自动采集的视频资料被摆在桌子上，真相和石磊的猜测完全一致。
林欢欢是自杀的。
在傅铭死后的一分钟内，她没有犹豫，眼神深沉而冷静。
关于她自杀的动机，官方说林欢欢是想和爱人同生共死，只有石磊知道，那都是屁话。
林欢欢从来没爱过傅铭。
林欢欢的动机已经盖棺定论，但在石磊心中，却成了永恒的谜团，无数次午夜梦回，他都会忆起那个冷漠的眼神。
这个谜团，困扰了石磊一生。
*
林欢欢的嗓音一如既往的绵软，诉说着最伤人的话，傅铭的意识已经陷入黑暗，那温柔的话语依旧追逐着他，像是魔咒。
也许她根本没意识到，她的每一句话都像是刀子，将傅铭的心扎得千疮百孔。
也许林欢欢就是故意的，毕竟她那么聪明，对世事有着超乎常人的洞察。
傅铭崩溃地睁大眼睛，想抓住林欢欢的手，但他已经没有力气了。
他狂热过，绝望过，卑微地乞求过，也愤怒地强迫过。
只换来一句“从未爱过”。
但他无法产生一丁点的恨意，因为女孩儿就是这样的人啊。
她的通透和懵懂并不冲突，正是对温暖的强烈渴望才塑造了这样温柔的性格，她的灵魂因为孤独而永远纯洁无瑕，她的性格是病态的，又因为独一无二才有致命的吸引力……所以傅铭爱她。
甚至超过了爱自己的生命。
傅铭耗尽最后的力气歪头，望向林欢欢的方向，尽管他看不见任何东西了，但依旧能想象的出来女孩儿哭泣的模样。
傅铭至死也没有后悔。
林欢欢看着他呼吸停止，心情有些复杂。
这是第一个她真心想搞死的人，也是第一个爱她入骨的人，傅铭偏执的占有欲一度让林欢欢感到反胃，但此刻，她竟然有一丝后知后觉的犹豫。
她这么做是正确的吗？
傅铭的罪恶，自己真的有权力审判吗？
可是除了她，还会有谁能给傅铭这样的惩罚？
直到被弹出了目标世界，回归到黑暗的现实世界中，林欢欢还是没走出这种自我否定的焦虑，她知道自己并不在乎傅铭的死，她在意的是间接杀人的事。
以恶制恶，这与她几十年法治生活形成的价值观背道而驰。
系统一直没有出声，林欢欢仰头看向黑暗深处，等了许久，那机械的电流音才响起。
【任务者：林欢欢】
【任务评价：10/10】
【累计积分：19点】
听着那个象征完美的数字，林欢欢感觉脑壳有点发麻，傅铭醒来后肯定能想通前因后果，他发现是自己害死了他时，为什么还会给出十分的评价？
难道他就一点怒意都没有吗？
系统继续道。
【客户傅铭请求接入灵魂投影，是否接受？】
“灵魂投影？什么意思？”林欢欢问。
系统往她脑中灌输了一段信息，她瞬间懂了，其实就是视频电话的进阶版，变成了有点全息虚拟影像的感觉。
林欢欢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由光影形成的身体，不着寸缕，这样没法见人啊。
她刚升起这个念头，身上就多了一件衣服，同样的影影绰绰，亮着微光，而且还是她以前最常穿的白衬衫牛仔裤。
现在回想起来，那个白衬衫牛仔裤的自己，遥远得好像上个世纪一样。
她咧开嘴角，不知道是该叹息，还是无声苦笑。
最后所有怅然若失都被压在心底，林欢欢挺直脊背，颔首道：“接入吧。”
傅铭的灵魂很快就投影进来，白光大盛，他的灵魂在黑暗中格外清晰，林欢欢的光芒和他对比，就像萤火之于皓月，微弱渺小。
傅铭投影出来的影像并不陌生，只是服饰有些奇怪。他还是那个略带痞气的俊朗面容，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眼神自下而上，缓慢地扫视着林欢欢的样子。
林欢欢在任务里并不是本来面貌，她其实长得很普通，顶多算是清秀，傅铭有点失望：“原来这才是真实的你。”
“是的。”
林欢欢对傅铭的态度几近冷漠，这让他莫名感觉诡异，但那些柔情的记忆涌上心头，又压下了微妙的违和感。
傅铭开口：“我刚刚和系统说想要带你离开，让它解除你们之间的绑定关系，系统狮子大开口，开出了一个连我也要肉疼的价码。”
“欢欢，我答应它了。”傅铭深情地说，走近几步。
就这几步的路程，他突然发现，林欢欢比虚拟世界里的她高了许多，曾经只到他胸口的女孩儿，现在连仰头都不需要，就能直视他的眼睛。
她的眼神也不再温柔忧郁，更像是凛冽的冬雪，带着刺骨的寒意。
林欢欢淡淡道：“所以呢？”
傅铭噎了一下，探寻道：“你愿意和我离开这里吗？”
“和我走，我可以许你永世的荣华富贵，不必再为生命受到威胁而担忧，我甚至可以为你挑选一个合适的身体……”
“我不愿意。”林欢欢冷冷打断他，终于能放肆地表达感受，她几乎是下一秒就嗤笑出声。
“我猜……你的出身一定很好，你想要的女人都能得手，想过的生活都唾手可得，你从未受挫，没有人敢忤逆你的命令，对吗？”
傅铭眼神微动：“对。这样的生活你不想要吗？”
“这样的生活如果没有你的存在，我想，应该是任何人都无法拒绝的诱惑。”
林欢欢平视着他，讥讽道：“我不知道你经历过什么，才会形成这样狂妄自大的性格，但你至少还有分辨是非的能力吧，明明伤害过我，还妄想获得原谅，你的脸皮是有多厚？”
傅铭的眸光暗淡下来：“你不是欢欢。”
林欢欢默然。
何必呢，对着一个性格有缺陷的客户诘问不休，他们走的本就不是一条路，多说无益。
“那只是我扮演的一个角色，是个虚幻的梦。你应该做的是封印记忆，把我忘掉，回归到属于你的人生中。”
林欢欢不欲多言，她突然对扮演的那个少女“林欢欢”有点理解了，世界上最可怕的病症，叫孤独。
走着一条和全世界背离的道路，与所有人渐行渐远，她已经送走了萧廷，即将送走傅铭，接下来还有谁？
傅铭怔怔地看她，他没有察觉到林欢欢话语中的悲凉意味，只是不甘心就这么封印记忆，不甘心放手。
傅铭走不出来了，林欢欢怜悯地看他。
傅铭想握住她的手，没有成功，他只是投射在黑暗中的光，伸出的五指直直穿过林欢欢的身体，搅乱了纷杂的光线：“欢欢，你就没有一点点……”
林欢欢摇头，却不是对傅铭的回答，而是叹道：“系统，够了。”
傅铭还没来得及把话说完，光点组成的身影就立刻消散了，他被系统强制切断的灵魂投影。
系统接过了他的话茬。
【如此千载难逢的机会，你如果拒绝，可能再也不会遇到了。】
尽管系统用的还是毫无情绪波动的机械声音，林欢欢还是听出了它的潜台词，系统毕竟是系统，在情感的掩藏方面，完全做不到像人类一样狡诈多变。
林欢欢道：“你没必要试探我，谁才是真正掌控我命运的存在，大家都心知肚明。”
“更何况，同样都是牢笼，选择你，至少不会让我感到恶心。”
【但愿这是你的真实想法。】
林欢欢笑了笑，没有说话，这当然不是她的真实想法。
如果能得到自由，她肯定第一时间就选择傅铭了。
现实和任务世界毕竟不同，她在虚拟世界里能日天日地，将万物置于棋盘任她操纵，可现实里，她只是一个没有□□的灵魂。
傅铭想带走的是一只金丝雀，他有钱，想必也有权，他要一个女人，绝不是看她可怜想救她一把，他可没那么好心。
傅铭只是想将那个幻梦的时间延长。
林欢欢躺下来，灵魂在虚空中可以随心所欲地漂浮和坠落，都只是意念的作用。
她闭眼，过往的任务在脑海中光速掠过，无一不验证了那个道理。
她想要变强，可变强需要时间需要资源，只有在系统的庇护下，她才有成长的机会。
系统想利用她，就不可避免地也被她利用，这是个互利共生的关系，至于最后谁占上风，那就不好说了。
她沉沉睡去，将疲惫和迷茫一一洗刷，醒来的时候已经尽数沉淀，眼中有坚定的神采。
系统适时开口。
【客户已完成记忆封印，请设定目标世界。】
林欢欢没有犹豫，按照曾经写过的一本小说来构建，设定了一个她迫切需要的世界。
【目标世界已完善。】
【目标世界已生成。】
【准备登录。】
再次睁眼，林欢欢已经进入了目标世界，客户的信息化为记忆流，几秒内就传进了林欢欢的脑海。
她环视周身，这里是一间阶梯教室，黑板上还有擦了一半的板书，潦草地写了些狭义相对论的东西，看上去这堂课是大学物理。
和林欢欢给自己设定的身份很吻合，这次她的身份是一名大学讲师，刚博士毕业没多久就任教了。
不过，这个身份其实没什么意义，因为这是个比较特殊的世界。
教室里寂静的可怕，目之所及，至少有五具残破的尸体，这种尸体和傅铭死去的感觉完全不同，至少傅铭只是腿没了，可这几具尸体，脑袋开瓢的也有，肠子满地的也有，血肉模糊，甚至招来了许多苍蝇。
林欢欢猛然捂住嘴巴。
鼻端萦绕着尸臭的味道，她喉间有胃酸倒流，忍不住产生呕吐反应，但她不能吐。
因为这个世界，是丧尸横行的末世，她一举一动都必须格外小心。
系统继续播报。
【客户已登录，身份匹配：某律师事务所的大股东。】
【请任务者努力攻略客户，给客户一个完美的爱情体验。】
【任务开始。】
这个“大股东”的身份其实没什么作用，就像林欢欢的“老师”身份一样，都是个背景板，在末世里，真正能作为身份考量的，只有绝对的实力。
那个客户，林欢欢检索传输来的记忆流，应该是个相当有实力的人物。
99也上线了，笑嘻嘻道：“任务者，我们又可以合作啦。已锁定待攻略客户“容知墨”，现在开始跟进任务！”
与此同时，门外走廊深处，传来了奇怪凄厉的嚎叫声。
似人似鬼，似兽似魔。
林欢欢面色遽变，一只脚缓慢抬起，往阶梯座椅的后排龟速挪动。
如果不出意外，那个声音，是丧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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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本来想写两千多字，写着写着就四千多了……
丧尸末世，没有异能设定，全靠勤劳的双手求生致富。
后面有点碎碎念，主要是评论看到很多小天使对于“病态”“偏执”“有人格缺陷”的客户很喜欢，也很执着，想说点我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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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信小天使们已经发现啦，其实每个世界客户的性格都是不一样的。
一开始我是想写同类型（比如什么强势偏执宠溺之类）的客户，读者粘性就会更大，弃文率也会降低，但后来想想，其实我写的文，首先是给自己看的，要让自己满意，然后才是愉悦观众，如果我自己写着写着都没激情了，还怎么走入观众的心呢？
我心里清楚，这个文本质上是个升级成长流爽文，只不过是披着爱情皮而已，里面的客户也不是精分切片，他们都有各自的人生，不同的经历形成了不同的性格，如果真的强行写成一种味道，反而失去了最初的祈愿——
我希望人性是好坏兼具的，我希望女主是坚强清醒的，我希望世界是真实残酷的，我希望每一个世界都能让女主有一点点的成长，最后她会变成什么样子？
也许是冷漠，也许是无情，也许视生命如蝼蚁，也许心中还保留着曾经的美好，也许眼里还会闪动着真诚的光芒……
但无论如何，她一定会变成强大的人，她一定会把命运握在自己手中，然后变成大家最期待的模样。
也是我最初构想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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