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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路上遇见
那青年松了手，提议让李小瞒去药铺抓药。
李小瞒点点头，身子靠在驴车上道谢：“多谢公子，我这就去。”
生病了就要看大夫吃药，这个没什么可矫情的。
况且从起床到现在，身上不适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她只是强撑着才没有倒下。
道谢之后李小瞒抱拳告辞单手一按平板车坐了上去。
“姑娘还能赶车？”青年追问道。
“能啊。”李小瞒苍白的脸上露出个笑容：“公子且放心，我这个人虽然贪财却更惜命。”
周厝让开一步，李小瞒赶着驴车走了。
“不识抬举。”马车旁垂手而立的亲随见周厝过来忙将车帘撩起，嘴里小声嘀咕道：“乡下女子……”
周厝踩着脚凳一手撩着袍子正要抬腿上车，闻言转头看向伺候的亲随，眼中隐含怒意。
“小奴多嘴了！”亲随是个相貌周正的青年，穿的虽然是仆人的衣服却干净利落，见周厝迟迟未曾上车，他抬头一看立时白了脸。
“车下跟着吧。”周厝沉声说了一句钻进了马车。
从这里到府衙有二三里的路程，不算远。但亲随是从小跟着主人一起长起来的，他自认比府里旁的奴仆要高出一等，没想到今日却吃了瘪，公子为了个街上遇到的乡下丫头罚了他！
亲随要小跑着才能勉强跟上马车，午后的太阳明晃晃地晒着，大颗大颗的汗珠从额上身上冒了出来，他的背上的衣服很快的洇湿了一片。
二三里的路似乎走不到头，青年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抬手将脸上的汗水抹在衣袖上，他眼睁睁地看着马车越走越远倒是明白了一件事儿：自己跟着公子长大的又如何？公子终归是公子，他依旧是个下人。
……
李小瞒进了一间小药铺，药铺里的柜子摆了四面墙，从屋顶到地面，一层层的抽屉外面写着各种药材的名字。
“有大夫么？”她略略扫了眼药铺里的陈设便坐在了待客的椅子上。
“姑娘哪里不适？”药铺的掌柜就是大夫，他眯着眼在李小瞒脸上打量了一番示意她把手放在桌上摆着的脉枕上。
“头晕，恶心，没胃口，身上发热。”李小瞒言简意赅地说了自己的症状，大夫的手指已经隔着衣袖落在她的腕上。
“姑娘是中暑了。”片刻之后大夫说道。
四月，还不是最热的时候，自己居然中了暑？李小瞒摇头苦笑：自己现在这具身体可比上一世差远啦，小姐身子丫鬟命！
听大夫说的与青年诊断的一样，李小瞒才放心抓药。
中暑不是大病，大夫连药方都没开，直接抓了三副药给她：“忌荤腥生冷，姑娘这三两日的饮食要清淡些。”
付了银子接过一提药材李小瞒转身要走，忽然想起家里没有熬药的砂锅，于是又折返回去了买了一只，掌柜的很会做生意，多抓了几个篦子塞进砂锅白送了她。
从药铺出来，李小瞒强打精神爬上了驴车往回走，街道上没遮没拦的的太阳直晒着，她楞没觉得热来，身子也随着小毛驴的节奏左摇右晃。
“我闺女回来了！”驴车才进了巷子，李小瞒又见了堵在自家门口的三块‘望夫石’，她笑了笑，哑声道：“娘……别跑……”
‘望夫石’一起动了，是三条模糊的影子迎了过来，其中一个身影跑了几步就停了下来，李小瞒虽然头昏脑涨心里却是明白的：娘的鞋子又跑掉了……
李小瞒的脸白如纸，高守仁看着她愣了下而后接了她手里的鞭子：“婶子，您先扶老大进屋去。”
秦升捡了道上的鞋子放在李夫人脚下才皱着眉头去拿驴车上的东西。
“先把药给熬上。”高守仁说道。
秦升没言语，撩了袍子的下摆把车上的东西一股脑兜了回了院子，心道：用你多嘴！
“娘，我买了些吃食回来，您去吃吧。”李小瞒扶着母亲的手臂摇摇晃晃地进了屋倒在了竹床上，她轻轻地呼出一口气：“我躺会儿，别叫我……”
李夫人把她脚上的鞋子脱了，抱着李小瞒的两条腿放在了床上：“娘去给你拿吃的，你吃饱了再睡。”
“我不吃……”李小瞒翻了个身拽了被子夹在了两腿间：“别叫我……”
这一觉睡得昏天黑地，模糊中她知道有人在身边走动说话，她也知道自己口中被喂了东西……
这让她烦透了，她只觉得无比的累，胸口上如同压着巨石，把她死死的镇在床上半点不能移动，可她的意识始终飘离躯体，对于发生的一切都只能听之任之无可奈何。
“这都快晌午了，婶子，您再瞅瞅她醒没醒。”
李小瞒又听见屋外有人说话，这次她听得很清楚并且似曾相识。
猛地睁开眼李小瞒掀开被子就要下地，弯腰在床底下找鞋的工夫她明白过来：自己已经去过牙行了。
“哎呦！赁书收据！”伸手入怀摸到个油纸包，李小瞒提起的心又放了下来。那是她昨天买吃食的时候特意多要了张油纸把赁书收据包了起来，这两张东西很重要，她贴身放着很怕自己出了汗弄潮了它们。
心下一松，身子往后就躺，电光石火间猛地想起身下的竹床硬的可以，李小瞒腰身一挺反手一按生生地支住了自己。
“睡觉都不老实。”李夫人推门进来就看见自己的闺女脚上穿着一只鞋以一种怪异地姿势坐在床上：“娘把剩饭热上了，待会儿给你端屋里来。”
“我这一觉睡的……”李小瞒慢慢地躺在床上歪头看着李夫人笑：“给娘吓坏了吧？”
李夫人走到床边侧身坐下伸手在她肚子上摸了摸：“都饿憋了。”
“呵呵。”李小瞒挪了身子躺在老娘的腿上撒娇：“娘心疼了？”
“怎么不心疼！”李夫人压低了声音凑近闺女说道：“那么些好吃的，都让他们吃了，娘一个人吃不过他们！”
“……”
李小瞒一愣神随即撇嘴：“我到底是不是您亲生的啊……”
“怎么不是娘亲生的？”李夫人拍着李小瞒的脸颊说道：“你模样随我，娘还没瞧见过有哪家的闺女比你俊呢！”
“娘说对！”李小瞒吸了下泛酸的鼻子傻笑道：“我确实漂亮。”
屋外檐下站着的两个青年统一的一扯唇角，倒是想到了一块去：这娘儿俩个说话真没法听！
“闺女。”李夫人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说话时眼睛都亮了：“昨日有个后生到咱家来了两趟，不沾亲不带故，白送了咱两担柴火！娘问过了，那后生也姓李，还没成亲呢……”
“娘，锅里的饭热的差不多了吧？”李夫人平日说话便颠三倒四，李小瞒一听她话茬又不靠谱起来马上起身去找另一只鞋子，口中打岔道：“您快去厨房里看着去吧，要不都让那二位给吃了。”
李夫人果然住了口快步出了屋子。
李小瞒摇了摇头，轻声叹了口气：“唉！”
一场暑热来的快去的快，李小瞒从房里出来的自觉已然痊愈。
她自认这都是平时没有疏于锻炼的结果。
“吃了饭咱们出去转转。”尽管胃口不佳，她还是稍稍吃了些东西。看着摆在桌上的几盘子东西李小瞒直皱眉：我这都买的是什么？！没一样儿好吃的。
“李姑娘才好些，要再养养才是，莫着急出门。”秦升咽了嘴里一块嚼了半天也没嚼烂的羊蹄筋开口道。
“不急在这一半天的，老大确实该多歇歇。”高守仁附和道。
“嗯。”李小瞒放下碗筷应了，结果等李夫人吃了午饭从堂屋一出来，她便在外头喊道：“娘，来啊，我都套好车了！”
“吃了药再走。”秦升端着一只碗追了出来小声儿嘀咕：“你怎么不听劝呐，昨儿一宿折腾的我们都没睡踏实，就非得出去？”
“我和我娘出去了，你们踏踏实实的补觉。”呲牙咧嘴的仰脖将一碗药汤子灌下，李小瞒的一嘴牙都被染成了黑色：“辣的！”
“你等等。”秦升快步回了院子端了碗水给她：“漱漱口。”
李小瞒含了一口水抬头‘呵呵’了几声，正把水吹得开了锅似得，她呛了下，嘴里的水都被咽了下去。
秦升看的一阵恶心。
李夫人一面给女儿捶着背一面说道：“井里有的是，没人跟你抢！”
……
“你们俩不是在家补觉么？”三两拉着四个人慢悠悠地走着，李小瞒看着赶车的高守仁和坐在车辕另一侧的秦升笑道：“还怕我带着我娘吃独食去？”
“我不困。”高守仁粗声大气地回道。
秦升回头看了李小瞒一眼转身低了头。
他知道李小瞒为何着急出来。
一家四口人要吃要喝还得租房子住，哪儿少了银子都不成！她是着急找个能挣钱的营生。
“停一下！”李小瞒突然说道。
驴车还未停稳她便跳了下去跑到了街道的另一侧，那里支着个杂货摊，在针头线脑里摆着几双麻屝。
周厝靠在车厢上眼神随意地瞟向车外，他与叶忏之间空出了好大一块。
叶忏瞟着周厝犯坏，明知道对方不想与自己挨得太近仍是凑了过去贴在了周厝的身上：“雍南在看什么？”
于是马车上的两个人便同时瞅见了李小瞒！
李小瞒正蹲在驴车边给李夫人穿鞋：“娘，您下地踩踩，试试跟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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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内容已经补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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