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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5.鲛纱
瞬间成为话题中心的花翎看看夙封，又看看大师，默默地扯扯空禅的僧袍。
空禅慢慢低下头。
“大师，不如还是让我和他打一架好了，正好施展精力啊！”话音末尾，花翎甚至讨好地眨了眨眼。
她的想法很简单，把她从崧英山带入人间的空禅大师和一直对她不怀好意今天还拐她去青楼的夙封对峙，不管理占在哪一方，她肯定站大师的队。
对她来说，大师可以算是自己人。
若是大师想，待未来某一天她回到崧英山称王称霸，大师完全能做山上的二把手。
虽然大师约束她，但他管她吃喝，掏银子让她行善，花翎想买什么，大师也不吝啬银子，就连大师不那么喜欢吃的糕点，她强塞给他，他也会默不作声地吃掉，只在喝水之际，无声地皱眉头。
花翎有警惕之心，本性里却不愿意把人往坏里想。
夙封有意靠近，想从她身上知道点什么，花翎不是没有感觉，只是她不那么在乎。
反正她只是一个小妖，他能从她身上得到什么呀？再说了，大师总会保护她的不是吗？
在场的两人皆没有想到花翎会是这种反应。
原以为花翎会和自己同一阵营的夙封脸上的笑容再也维系不下，他失了笑意的双眼直直看向花翎，想要看清楚她的内心。
夙封突然不懂，花翎是真的愚钝天真，还是心思太过透彻，一切险恶已在她的心间摊开。
“不用打了，你回屋去。”空禅淡淡地开口，望见花翎骤然转喜的笑脸，他打压积极性地又补了一句，“他的修为，便是内丹仅剩一半，你现在也不是他的对手。”
花翎闻言，表情交叠，古怪起来。
夙封的内丹缺失了一半？而她竟然还不是他的对手？！
花翎不服刚生，可转念想到大师可是封印了她七层修为，立马又没了怒气，反倒分外悲悯地多看了夙封一眼。
她被大师封印七层修为，但那可是暂时的，有朝一日她从良向善达到标准，大师可是会把她放归山林，恢复她的修为。
而失去了半颗内丹……修炼者内丹难以再生，更别说内丹残缺补全了。
在花翎的眼中，失去半颗内丹的夙封即便强，也是个残疾妖。
“……”
花翎没等夙封发表意见，朝着两人灿烂一笑，转头，冲回房间，生怕大师下句话就反悔。
气氛安静下来。
灰暗的走道间只剩下空禅夙封两人，没了花翎，两人间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仿若只要一触碰，便会冻结。
可事实却是，空禅出声的瞬间，冷肃的气氛变为了冷漠的无关紧要。
“花翎的天性纯粹，但她并非你所以为的无法分清善恶，初时我便告诉过你，你想要的，不可能得到。”
两人间形成了结界，夙封不担心被其他人听到，不再掩藏自己的狂妄，冷笑道：“得不到？大师所说的，未免为时过早，如今，只是个开始而已。”
夙封顿了一下：“不过，我倒是很好奇，你一直知道我的目的，为何不把我驱逐，反倒任由我留在花翎身边？难道是为了掩盖什么？”
“大师，你可尝过动心的滋味？”夙封笑得诡谲，“世人皆说日久生情，空禅大师，你是否也忌惮这个？”
无欲无求的佛动了心，会是什么样子？
夙封原以为说到这一步会激怒空禅，他沉下心，按捺不住欣喜和恶意。
却不料，他所谓的言语攻击在空禅面前根本不屑一顾。
空禅看着全身掩饰不住恶意的夙封，淡漠的眸子突然变得怜悯起来。
他看着在自己眼神之下的夙封几近疯狂，似乎要控制不住恶意的蔓延，空禅淡淡开口：“是非因果，善恶皆有报，你，好自为之。”
他没驱逐夙封，自是认为没必要。
花翎是活生生的人，而不是他操纵的玩偶。他教导她，尽量引导她的三观走向，可究竟她会走到哪一步，他是无法操控的。
是非善恶填充着这个世道，他阻止地了一时，却阻止不了她的一世。
至于夙封所谓的动心——
空禅在心间默念一声阿弥陀佛。
他一心向佛，可若当真动心，空禅相信依照数百年在佛前的潜心渡化，他能度过心劫。
即便不能，若当真不能割舍到那般的地步，他也不吝于舍去金身，切身去体验缠绕着人之一生的爱恨。
修佛，便是修得无为，修得自在。
若是困了心，即便成佛，也会心生孽障。
***
花翎不知道大师和夙封之间涌动的暗潮，第二日醒来，夙封并未离开，三人便共同踏上行程。
夙封的木偶车夫驾着马车，马车是夙封新租的，车内格局没此前骚包的紫色马车大，仅坐三人也极为宽敞。
花翎坐在马车一侧，用怀疑的眼神打量正举壶倒茶的夙封。
夙封桃花眼里融入亮光，笑着朝她望来：“花翎可要品尝一下桂花茶？”
花翎嘴角一抽，避之不及地摇头。
夙封的面容没变，连习惯性笑容的弧度都没变，可仅仅是一个晚上的时间，花翎却觉得他像是变了一个人。
要让她摸着心口说，那感觉就是，夙封的笑好像没从前那么假了？他今天也没有有意无意地去看她的手腕？
花翎怀疑，一定是大师昨晚把人给吓傻了。
不然怎么他原本的目的都忘了？
可令花翎惊讶地还在后头，待马车在途中行驶的第三天中午，花翎和大师夙封三人暂时停歇在山林，夙封竟主动开口，要给她看他身上掩饰气息的法宝？！
“怎么？花翎你不是想看吗？”夙封的笑容不魅不扬，这会儿竟有种说不出的平和，再配上他原本就好看的脸，竟然也赏心悦目起来。
花翎却恨不得把他扭回三天前的模样。
她虎着脸：“夙封，你怎么回事？”
夙封不解：“什么怎么回事？”
坐在老树根上的花翎心惊胆战地往大师的方向挪了一点，找回了一点安全感，皱着眉头说道：“你之前不是这样的。”
旁观两人对话的空禅素着脸，手中的佛珠一颗一颗地规律滚动。
夙封想做什么，他也有些困惑。
夙封笑而不答，他敛眸的一瞬间，意识察觉到方圆几里之内没有道行高深的修士，结界也不展开，手臂从上到下伸展。
只见他的身体中逐渐剥离出一层薄纱，薄纱若隐若现，完全脱离他的身体出现在半空中，夙封掌心一收，薄纱形成实质，银色的薄纱顷刻吸去周遭的光华，展现在面前。
夙封把掌心里白色薄纱往花翎的身前递去，嘴角扬起：“这是鲛纱，产于西海龙宫，能隐匿住身上的全部气息。”
花翎却没有动作。
夙封看向察觉出他气息异样，而锁紧眉的花翎，轻笑一声。
他嘴唇勾起，说道：“另外，我并不是妖族，我是魔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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