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秽土转生16
这是一个很普通的木屋,里面打扫得一尘不染。
小姑娘似乎有些拘谨,端了一杯粗茶,小声小气:“大人,这里也没什么可以招待您的……”
花鄘接过,只是淡淡一笑,“无碍。”
小姑娘站在花鄘身边,有些不安,“大人,您刚刚说朝廷听说了我们的事情,要过来处理是吗?”
花鄘点头,这边的水里也有些不干净,不过于他而言没有太大问题,“是,朝廷很快就会派人过来,到时候这里的人全都能得救。”
小姑娘眼里显露出明显的激动,“那、那村里的人都能获救是吗?”
花鄘品味了一下被子里被感染的水源,确定是自己能够解决的,于是安慰道:“是。”
小姑娘泪水快要溢出来,她道:“大人,谢谢您。”
花鄘叹了口气,见小姑娘全身上下虽然穿得朴素脏乱,却没有丝毫感染的迹象,不由道:“你没有感染吗?”
小姑娘抹了把脸上的泪水,露出一个笑容:“嗯,没有……不过我这里有人感染了……”
小姑娘说得有些迟疑,顺着她的眼神看过去,花鄘使了个眼色。
待在花鄘肩上的灵簿飞过小姑娘身边,往里间飞去。
不多时,又飞回来道:“果然。”
花鄘轻轻颔首,脸上不着痕迹,“小姑娘,你刚刚说你这里还有一个人是吗?”
小姑娘点头,“大人您就叫我小娟就好。”
“小娟姑娘,”花鄘见她有些犹豫,“如果有什么事情,你要全都告诉我,不然很可能会阻碍我查出瘟疫源头。”
小姑娘脸色惨白,轻声道:“虽然这些都很巧合,可我觉得一定不会是他……”
花鄘挑眉:“他?”
小娟咬唇,“他是我不久前救下来的一个老爷爷,他看起来都七八十岁了,况且……我是最靠近的,我天天照顾他,为什么我没有被感染……”
“不过,你既然说出这样的话,就代表你也是怀疑他的。”
小娟脸色惨白。
“小娟,能全都告诉我吗?”
也许是花鄘的话带来了安全感,小娟咽了咽口水,缓缓道:“我不确定……那天晚上我似乎看见他在说些什么胡话……”
花鄘蹙眉。
小娟继续道:“前些日子我把他带回来,其实刚开始的时候,村子里并没有什么异样……可是就在第三天,出了点事情。”
“出了什么事?”
“我……我没有父母……”小姑娘看起来似乎有些难以言表,“所以在这个村子里我总是受到欺负,有的时候是被随意苛责,有的时候是被人叫去随意干农活……可那天早晨,老爷爷帮了我。”
花鄘看着小娟,“是帮你赶走了刁民?”
“是。”小娟点头,眼底却流露出一种幸福感,像是对什么展开了一道光。
“所以……你就趁小姑娘对你放下戒心的时候,侵入了她的身体?”
“不是!”小娟脸色猛地变得有些狰狞,她道,“不是……这样的……”
“我爱她……我怎么会,怎么会害她?”
花鄘神情阴沉,“你不会害她?为什么你会附在她身上?”
“小娟”不再伪装,肤色迅速变得惨白,“你知道什么?!你知道什么?你不过是一个半路来的家伙,凭什么置喙我和小娟之间的事情?!”
花鄘看着面前的少女,想起刚刚灵簿说给自己的话:自打人类记事以来,就知道瘟疫不是什么好东西。人们驱逐他,厌恶他,却又意外地制造出他。
长久以后,一道灵识在瘟疫中觉醒,吸收了很多瘟疫源头和复杂的情感,最终化为人形,为祸一方。
自名曰:毒人。
“好,我不多说,你来解释一下,为什么你会在你喜欢的人的身体里。”
“喜欢?”毒人道,“我们那是爱情!真正的爱情!”
花鄘摊手,“那好,那你们的爱情……是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出面帮小娟赶走了那群人,虽然当时我使用的身体是个老头,不过在我的改造之下,其实正在逐渐变得年轻。”毒人道,“我每天都在变年轻,每天都在……小娟知道这件事,却没有声张,只是安静的帮我遮挡……可是我的事情终究被当地人知道了。”
花鄘几乎可以预料,一个这样的人出现,将会怎么被人对待。
“我是毒人,却不是普通的毒人,他们以为用火把能够烧死我……哼,简直可笑。”
熊熊大火中,毒人逃了出来。
他想小娟一定是十分担心他,所以他第一时间就去找了小娟。
毒人露出手腕,“可是,当我回来以后,就只看见了这个。”
密密麻麻的伤痕淤青。
“小娟死了。”毒人轻轻触碰着自己的脸,像是在对待一件珍宝,“就连我,也没办法让一个死人复生。”
“所以你就开始了报复?”花鄘沉吟。
“没错,我要让这里的人全都感受到小娟的痛苦!”毒人笑得快意又悲伤,“我认识你,你就是花鄘,我也能感觉到,灵簿就在你身边。”
花鄘点头,“你要逃跑吗?”
毒人摇头,“没有这个必要,我想要惩罚的,都已经得到了报应。”
“报应?”
“是。”毒人看着窗外的一切,“这不是普通的瘟疫,我承认这不是什么复杂的瘟疫,很容易就能治好。可是当人类先在这个瘟疫里的时候,他们会看到我想让他们看到的一切。”
“包括小娟的死亡?”
“没错,我要让他们体会到小娟死之前千倍百倍的痛苦与恐惧!”
花鄘叹了口气,“说完了?”
毒人冷笑,“想你这种人,一定体会不到爱人与被爱的滋味。”
这么说着,门外突然出现了一阵脚步声。
毒人脸色大变,整个人突然从小娟的身体里钻出,回到了灵簿里。
毒人的声音在房间里回响:“我的事情不要告诉别人。”
不要告诉别人?
花鄘看着门外款款而来的人:是不要告诉玄兆?
玄兆推开门,皱着眉看着这周围的一切,“阿鄘……”
花鄘站起身,笑道:“事情都已经解决了,瘟疫很快就会消散。”
玄兆似乎没有多惊讶。
花鄘心底狐疑,却没有多说,趁这个时候去了房间里。
果然,里面的是和灵簿说得一模一样。
一具白骨……
这个人估计早就应该死了,只是被毒人俯身才会继续苟延残喘。
玄兆疑惑道:“里面怎么了?”
花鄘摇头,“没什么。”
又过了半天的时间,这个村子里的紫色雾气消散,而花鄘的解药也做好了。
朝廷里的人来得很快,恰好接手了花鄘的工作。
花鄘在一旁指导随行的医师,把解药分发到各个村民手中。
这件事情忙了三天,有些瘟疫还不大严重的,终于能够下床活动。
随行的几位医师对花鄘频频称赞,直言他是再世神医。
花鄘笑着推辞,不过事情已经解决得差不多,两人就打算着手离开了,只是离开之前,花鄘还是有些不解。
他来到最先恢复的人身边,犹豫着问道:“生病的时候……有没有什么奇怪的感觉?比如说幻觉之类……”
那人见是花鄘,满脸感激道:“恩人!恩人!”
花鄘后退一步,躲开村民的行礼。
那人又磕了一个头,这才道:“不知道恩人想要问什么,只是草民并没有出现什么幻觉……”
花鄘蹙眉,“那你们村上有没有一个叫小娟的?”
“小娟?”村民脸色大变,“大人您是怎么知道小娟的?”
花鄘满脸疑惑。
村民也许是觉得这件事对于花鄘没什么好瞒的,于是道:“小娟她……唉……也是个可怜孩子。”
“小娟前些日子在村子外面救了一个……一个妖魔……”村民眼里还有恐惧,“村里人本想把妖魔捉起来,用火烧死……可是小娟她不肯。”
“不过最后那妖魔也逃了出去,只是等到他回去以后,小娟已经死了。”
花鄘抿唇,“能告诉我是怎么死的吗?”
村民道:“她是在去救那个妖魔的路上,跌落山坡,我们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唉……我们本想把她安葬,却听闻妖魔跑了出来,于是大家又聚在一起去捉那妖魔,却不曾想出了这档子事。”
村民说道这里,才想起来,“这位大人,您认识娟子吗?”
花鄘摇摇头,又点点头,“也许吧。”
花鄘叹了口气,在离开的时候,和一个少年擦肩而过。
少年和小娟差不多的年纪。
“爹爹!”
“唉,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你,你现在赶紧怎么样了?”
村民说:“我没事,你还记不记得娟子?”
“你提她干嘛?”少年语气不屑,“我没有在她活着的时候多揍她几顿算他走运!”
村民连忙堵住少年的嘴巴,嘘道:“逝者已矣,你就别再说这些了。”
少年气愤道:“我说的本来就是事实!如果不是她,我叔叔婶婶一家又怎么会因为她耍脾气要吃糖人,半夜三更出门摔下山崖!”
村民听到这,也是一阵唉声叹气。
花鄘脚步一顿,又若无其事一般继续往前走。
玄兆正站在马前,和京城派来的官员打交道。
花鄘不发一言,爬到车上。
玄兆看了眼轿帘,和官员道了别。
玄兆上了马车,看着一脸抑郁的花鄘,不由得好奇,这几个月以来,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花鄘这个表情。
“我现在的表情很不对劲吗?”
玄兆轻笑:“怎么了?是有人惹你不开心?”
花鄘蹙眉,不发一言。
马车开始动,玄兆看着花鄘的脸,伸手掀开花鄘那边的纱窗,“你看。”
花鄘扭过头。
一个脑袋大的白馒头送到花鄘面前,扎着一个小辫子的女孩坐在他父亲的肩膀上,奶声奶气:“哥哥,这个给你。”
小女孩的父亲拍拍小女孩的手,“叫大人。”
小女孩噘着嘴,不乐意,“我就要叫哥哥!”
父亲也许是有些胆怯,也知道花鄘不是什么简单人,连连抱歉。
花鄘看着小女孩手里的馒头,馒头被油纸包好,只露出一点尖,“这是给我的?”
小女孩点头。
那父亲道:“大人,您别嫌弃。虽说我们这里刚刚闹过瘟疫,这个是刚刚做的,没有感染……”
花鄘伸手接过,顺势摸了摸小女孩的脑袋:“谢谢你呀。”
小女孩露出一个笑容,笑到差点仰过去,“不客气!”
放下纱窗,花鄘长长的舒出一口气。
玄兆笑到:“这下心情好点了吗?”
花鄘点头,“还可以。”
“那就好,”玄兆道,“我们接下来可要加快脚步了。”
马车开始颠簸起来。
花鄘看着手里热乎乎的馒头,不由道:“玄兆,你以前的生活是什么样子的?”
“就是现在的样子。”
“这样啊……”花鄘喃喃,“那你知道我以前的生活是什么样子吗?”
玄兆眼神柔软,摸了摸花鄘的脑袋,把他按进自己怀里。
我知道,你的一切,我都知道。
可是他不能说出来,他看着面前的人,只能顺着他的话说:“是什么样子?”
花鄘眼神迷离,嗅着玄兆的味道,“勾心斗角?还是你死我活?也许不是,也许我们也有很平和的时候,可谁知道呢?谁会注意?”
在那个环境下,能够活命才是最重要的。
“没关系,”玄兆抱着花鄘的手微微紧了紧,“以后有我陪着你,以后有我……”
花鄘眼角沁出泪水,缓缓点头。
嗯,我相信你啊。
灵簿是知晓一切的人,他知道一切却不能说出来,不然会被人抓到错处,到时候所有的计划可就全都泡汤了。
包括玄兆想要和花鄘终老的计划。
马车直直地朝一个目的地驶去,这个灵主专属的马车足够大,也足够舒适,舒适得让人想要在里面睡上一觉。
花鄘也就这样做了,睡着的时候,他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他还不是人形的时候,一直待在一个河边,看着桥上人来人往。
千年万千他都在那,他的生活没有丝毫变化,他也是。
直到……他遇见了一个受伤的……
受伤的……什么呢?
那个甜甜的,一直叫自己哥哥的人,到底是谁?
马车突然撞上一块大石头,花鄘惊醒,睡梦中最关键的地方和面前的人开始重合。
会是你吗?花鄘看着玄兆的脸,开始深深的疑惑,可是年纪不一样……
花鄘伸出手,慢慢描绘着玄兆的脸。
从额头,到眉眼,到唇,这个男人的一切都在勾引着他。
花鄘这么想着的时候,视线来到这个男人的下颚,想要靠近的想法在不断催促着他。
面前的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过来,看着迷迷糊糊似乎还在梦境的人正在向他凑近。
花鄘吻住玄兆的喉结,一个湿漉漉的吻逐渐向上,吻住柔软的唇。
玄兆伸手箍住花鄘的腰,灼热的手似乎在熨烫着花鄘的五感。
玄兆喘息着,凑近花鄘的耳边,“阿鄘……”
花鄘陡然惊醒,顺手推开了玄兆。
他梦里的人,叫他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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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更新~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