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SF系列文] 无双

　　第二十二章谁是谁的记忆

　　虽然在一个小时前家里还被仪器和各种各样的线弄得乱七八糟，但当那些东西被带走之后，展昭发觉自己其实没什么可收拾的。
　　把椅子放回原位，又拿扫了扫地。环顾了一下自己的家，深深地吸了口气。
　　心里莫名泛起一种既亲切又陌生的感觉。不知道是不是第一次离家这么久，展昭发现平日里一直被自己当做空气的角落和东西，都变得清晰了起来。
　　是啊。离家真的很久了。从日历上来算，已经有半个多月了。但要是加上枕头里的时间，就会更久。但是从距离上来算呢？展昭总觉得很不真实。如果那个世界是真是存在的过去，那么自己离开家恐怕已经就一千年了。要是那个空间跟自己所处的不同，那么这种跨越又怎么能用年月日来计算呢？
　　想想，自己和白玉堂认识多久了呢？半个月？一个半月？一千年？还是不能以时间计算？
　　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规整，尘土总还是有的。展昭一边擦，一边在脑海里胡乱琢磨着。
　　扫完地，展昭打开卫生间的水龙头洗了把脸。“一定是被这混蛋搅和的。”否认怎么会老是想到他。不过也不算奇怪吧。毕竟这么长时间，自己跟他几乎形影不离的，要是人家刚一出门自己将他彻底抛到脑后，那才叫奇怪吧……
　　临走之前，已经把冰箱里的东西清得一干二净，就连电闸都是今天回来之后拉上的。所以别说是找点吃的，就是一杯凉白开都没有。
　　展昭打开煤气阀，拧开炉灶把水壶放上。盯了好一会儿，都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干什么。
　　其实知道无论是从身体还是从心理方面，自己都需要休息。可事实就是要让他现在睡觉，根本就不可能。甚至连躺在床上，都会让他觉得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坐在电脑前，眼前浏览着网页，脑袋里想的确是很复杂的事。准确的说一个小时前，自己和白玉堂还在另一个世界里，而现在，自己则面对着屏幕，看着各式各样的趣事新闻。不管怎么说，这种感觉都不会很协调。哪怕展昭的神经韧性强过平常人几十倍，也不表示会无动于衷全无知觉。
　　顺手输入“李棕旺”三个字。搜索出来的页面，没有一个跟枕头里那个人和那些事有关。可是这个人，究竟有没有存在过呢？如果在现实生活中根本找不到这个人的一丝陈述，李二安怎么可能会融入到那个身体里？至少自己和白玉堂还知道南侠同锦毛鼠的故事。想到这里，展昭又在那个名字的后面输入了“北宋”“七侠五义”这两个关键词。结果不出所料，看着上面搜索出来的结果，没有惊喜，也不会有失望。
　　谁都知道这个故事是虚构的，可是这个枕头里的世界呢？最最关键的是，李二安又或者李棕旺，究竟是生是死呢？
　　漫无目的地想着，随手打出的词汇根本就没有任何有用的资料。直到耳边听到刺耳的鸣叫声。展昭才回过神来。对了，炉子上还烧着水呢。

　　给自己倒了杯水，然后从走到回到卧室，从书柜上拿下茶叶罐子，取出两粒茶球放到杯中，盖上盖子，重新坐回座位。
　　手机铃突然响起，陌生的电话号码，展昭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按下了接听：“喂？”
　　对面是白玉堂略带不爽的口音：“怎么才接？”
　　其实也才响了五声而已，展昭有些郁闷：“你干嘛？”
　　“问你要吃什么呗。”白玉堂说得理所应当。
　　听到电话里传来人流车辆的声音，展昭抬眼看了一下电脑上的时间。原来白玉堂和公孙大哥离开已经一个多小时了。“随便。”
　　白玉堂不满地哼了一声：“你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最难伺候的就是随便吗？我又不知道你什么口味！”
　　展昭也并不是矫情，他只是真没有什么特别想吃，也没有什么特别讨厌食物。或许这就是一个人生活的好处，吃什么都可以，自己不会挑剔自己的手艺。但这也是一个人生活的坏处，因为不会有人问你：“你喜欢吃什么？”又或者对你说：“这是你最喜欢吃的。”
　　瞪了大约十几秒，白玉堂意识到展昭就没想回答，竟然有些泄气：“再不开口我就买快餐带回去了。”
　　“好啊。”展昭拿着手机，淡淡地笑着。都不知道是不是受了枕头的影响，怎么自己今天老是会莫名其妙地想到“一个人”这三个字。明明这么多年来，自己一直都是一个人。已经习惯得不能再习惯了。也是，跟一个这么聒噪的人待了这么长时间，可能一时间是不能适应。
　　白玉堂很明显地叹了口气，然后语气生硬地说道：“我挂了！”
　　展昭放下手机，实在不理解白玉堂的火气究竟是拿什么引着的。难道是因为自己没有说想吃什么？还是说自己说要吃海参鲍鱼鱼翅燕窝，让他屁颠屁颠地去买他就高兴了？想到这个，展昭一阵恶寒。怎么看白玉堂那个家伙都不会是做这种事的人。自己要是这么说了，没准能招来一大串儿废话。其实多好吃的东西，一个人吃也没太大意思吧。以前跟同学朋友们去吃饭，再便宜的街边摊也能吃得很开心。
　　当吃喝仅仅是为了生理需要的时候。“随便”难道有错吗？

　　白玉堂把两袋东西放到客厅的茶几上，轻咳了一声。五秒钟过后没有人给反应，他立刻打开展昭的房门，果然，这小子趴在电脑前睡着了。
　　伸手拿起桌子上的杯子，打开盖，淡黄色的茶水里沉着两片碧绿的茶叶。杯子我在手中的温度已经凉了，可是看意思，展昭根本就没有喝过。
　　就在白玉堂犹豫是要把展昭叫醒，还是把人抱到床上去让他好好躺着的时候。展昭醒了过来。“白玉堂？你怎么进来的？”
　　白玉堂泄气：“你家对白爷来说还有门？”喝了一大口凉茶，不算苦，相反很能尝出那种淡淡地香气。所以忍不住又喝了一口，然后才发觉展昭正微张开嘴，一副想要说话，又明显没来得及的架势。“干嘛？”
　　放掉白玉堂“破门而入”的土匪行径不提，展昭看似很平静地回答：“没事。我明白，你是老鼠。”而且子被“偷盗”粮食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再喝一杯茶也无所谓。虽然那个茶杯是自己小学作文全市得奖时，自己向爸妈索要来的礼物，除了自己没有第二个人用过……
　　展昭的话让白玉堂顿时挑了下眉梢。但瞧见那猫眼睛盯着自己手里的杯子，他隐约察觉到展昭真正想要说的话了。所以转脸变了个笑模样，又喝了一口。“猫儿，你这茶叶不错啊！哪儿买的？”
　　这一次换是展昭挑眉。白玉堂！这家伙肯定是故意的！其实本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展昭既没有洁癖，也并不孤僻。只是人总有一两件只属于自己，不想让第二个人碰的物件。这一次……赶巧罢了。“二十多块一两的花茶，你白家二少会喜欢这种档次的茶叶，我还真是没想到。”
　　咋了咋舌头，白玉堂笑道：“好喝与否跟什么价格没关系。口味这玩意儿不是用档次来定的。白爷就偏好这一口！”
　　展昭不自觉地翻了他一眼：“公孙大哥有没有说什么？”
　　白玉堂撇嘴：“他能说啥。我估计今晚庞统给他打电话他都不能接。这家伙是个有一定程度研究狂热症候群的人。”
　　“噗”被白玉堂这句话逗得发笑，展昭随即就发觉不对头，自己绝对应该站在公孙大哥这一边，来抵制白玉堂的“恶劣”评价才对，怎么就跟着他笑了。“你的职业病也不轻。”
　　白玉堂耸肩：“我当你是夸我。”
　　展昭也耸肩：“我也不反对。”突然肚子发出“咕咕”的叫声，他尴尬地脸面一红。
　　白玉堂呲牙：“饿了吧！来，东西还热着。”说完，拉起展昭的胳膊就往客厅里带。

　　看着白玉堂从方便袋里拿出五个大小不一的塑料盒子，展昭不由自主地问：“买的什么？”
　　像是终于有机会“显”一下，白玉堂逐一把盖子打开：“栗子焖鸡、鳝丝山药、毛豆腐。喏，这是香菇瘦肉饭。”把打开盖子的饭盒递到展昭手边，继续说，“有不吃的东西吗？”
　　光是看这些方便的外带盒子，展昭就猜到白玉堂这顿饭绝对不是在街边小店买的。先别说自己真没什么不吃的，即便是有，他也不是那种会挑剔别人的人。“没，我吃东西很随便。”
　　白玉堂撇嘴：“要不咋就没多少肉呢！赶紧吃吧，这些东西凉了就不好了。”
　　瞄到方便袋上印着“八膳坊”三个字，展昭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这家的东西挺贵的，你花了多少钱？”之前庞统也拉自己去过几次，只是对于这家药膳坊的价格，展昭实在不敢苟同。如果是自己在家做，同样的料顶多是十分之一的价格。他倒不是没钱为了节省，而是觉得性价比不高。偏偏自己“随便”两个字出口，白玉堂买回来这家的吃喝，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他都没办法坦然享受没有表示。
　　不过展昭的心思却让白玉堂有些憋气。不过就是两百多块钱的事儿，这臭猫还要跟自己分得那么清楚！“你管那么多干嘛！你负责好好吃饱了就成。”
　　这家伙就是有话不会好好说，那根筋一紧，出口的腔调保准不中听。虽然白玉堂口气不怎么好，但展昭也习惯了。“我也不是矫情，但吃人嘴短。你也不看自己什么禀性。”言下之意便是：你这家伙绝对有可能把这些吃喝拉撒都当作日后要挟的筹码！！
　　白玉堂抽动嘴角，对于展昭这样过于直白的表态，一时间真难找到合适的态度去应付。当作音乐一样享受了吧，一肚子的憋屈；看成挑衅生气吧，偏偏就是攒不起那些火来。所以憋了大概三十秒，他才哼了一声：“你还当咱们是要去观光旅游呢？白爷可是拿命来护着你，谁还跟你去计较吃吃喝喝的！”
　　瑤城之行的危险他早就有了心理准备。虽然之前一直不爽白玉堂总是一副“护卫者”的高高姿态，但往深了想，这家伙的确也是在拼命。行程越危险，自己所承担的风险就越大，而白玉堂的负担一定会成倍地增加。那么这句话，又有什么不对呢？所以展昭并没有像反驳，而是愣愣地看着白玉堂。心里一股一股地滋味儿往上泛，却说不出个子午卯酉来。不是郁闷，不是不甘，好像也不是感动……
　　被展昭看得有些发毛，白玉堂干咳了一声，站起身：“我去拿筷子。”等他从厨房回来，递给展昭一副筷子之后，耳边才听到一句：“白玉堂，谢谢你。”
　　“谢我啥？”虽然觉得这声谢有些酸的慌，但他却从心往外地美了起来，白玉堂夹起一大口鳝丝山药放到展昭的“碗”里：“将来你再请回来不就得了。”
　　展昭微笑着加起一条鳝丝：“那你爱吃什么？”
　　白玉堂呲牙：“这三样菜，里面就有我爱吃的。你猜猜看。”
　　真是小孩子的脾气行径呐。展昭看了看桌上的三道菜，最后夹起一块豆腐放到白玉堂的饭上。“这个。”
　　白玉堂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
　　展昭笑道：“这道菜应该是八膳坊最便宜的一道药膳，要是不喜欢吃，你也不会为了省钱特意点。”
　　喜滋滋地把豆腐和饭往嘴里扒拉了一口。一边嚼，一边感叹今天的豆腐味道真是好。咽下之后，白玉堂才道：“你这小猫儿的分析能力不差嘛。”
　　展昭一笑。他现在很明白，对于白玉堂的夸奖或者贬损，都不应该予以接应才对。否则后面的继续一定会让自己很纠结。“你不是说去买快餐。”
　　又打岔……白玉堂心里叹了口气：“咱们折腾了这么多日子，还不得好好犒劳自己一下？这些东西养血补气安神，适合你……”虽然不是什么丢人现眼的事，但白玉堂直觉上就不愿意让展昭知道自己是特意为了他去买的这些吃喝。比如他发觉展昭的手没有自己的热乎；比如他觉得展昭有些偏瘦；比如他觉得展昭被自己气到的时候脸红的模样比较顺眼，可能应该补血补气。等等等……“这样刚经历特殊事件的人。”这个理由比那些都强多了！！！！
　　刚才是真的很困倦，可看到床虽然很眼馋，却一点也不想躺上去。与其说是害怕不如说是身体本能的抵触。因此听白玉堂说到这些，展昭不可能不去感动。毕竟他终于可以肯定，这家伙虽然脾气讨厌嘴巴烦人，但心是真的很好，很会为人着想。想起他特意为了家人跑去录自然声音安眠的事，展昭不自觉地笑了起来。“谢谢。”
　　“咱们俩都同床共枕跨越时空了，你还跟白爷瞎客套个啥。快点吃，吃完了乖乖给我练功！”再一次感慨展昭的笑容可能有特殊功效，应该值得让公孙策去研究一下。否则怎么自己一看到他这种表情，就想伸手捏那猫脸呢……

　　没想到白玉堂还记得要教自己武功。展昭除了意外，当然还有高兴。甭管被白玉堂这家伙管束有多么别扭。但只要能学功夫，他都绝对不会错过这个机会。至于自己是不是可塑之才那都是后话。至少他不能容忍自己拖后腿，即便在这个时代成不了行侠仗义持剑江湖的侠客，也最好能斗得过歹徒见义勇为什么的。
　　跟白玉堂对坐在床上盘膝练气吐纳，展昭的眼睛闭着，耳边听着白玉堂录的那些自然声音，身体自然而然地放松了下来。脑海里那些杂七杂八的念头逐渐淡化，呼吸逐渐越来越缓，越来越匀。
　　白玉堂睁开眼睛，看着展昭平静的脸，嘴角不自觉地勾了起来。这小子，真认真。是不是练武的材料他是说不好，但至少这么用功的学生不好找。以前自己练气的时候，就每天让师父练习生气……
　　半个小时的时间不长不短，对于展昭这样的初学者来说已经够意思了。长呼出一口气后，白玉堂投去赞许的目光。“感觉怎么样？”
　　展昭回答：“挺好。感觉比在枕头里舒畅了不少。”
　　白玉堂撇嘴：“废话。身体是你自己的，当然运用自如了。猫儿，给白爷泡杯茶喝呗？”
　　人家教自己能耐，自己沏茶还不是小意思，何况白玉堂的口气还算是……有些恳求的意味。“你等会儿。泡茶的水得重新烧。”
　　等展昭离开房间，白玉堂挪到电脑前，随手在展昭的硬盘上来回翻找了起来。“真行啊，武侠小说，历史资料……就连游戏都是武侠游戏！这臭猫还老说白爷职业病！”白玉堂在心里叨咕着，脸上却玩味似地笑了起来。
　　展昭进屋的时候，刚好看到白玉堂在翻自己的电脑。虽然心里有些不太舒服，但他相信白玉堂不会随便翻看自己的隐私，当然自己的电脑里也没有什么隐私类的东西。不过……没有写完的小说另当别论。“你想找啥？”
　　白玉堂抬头：“你机器里没有网络游戏？”
　　展昭摇头：“没有。单机的不一样。”
　　白玉堂颇为沮丧：“那怎么会一样！你不是想行走江湖吗？好歹网络游戏里，你可以跟很多人互动。白爷现下一个。一会儿让你知道知道杀NPC远没有杀人过瘾。”
　　展昭动了动嘴角，很想说随意杀人那可不是行走江湖行侠仗义。但想想不过是游戏，自己要是说出口，非得招白玉堂一顿闲话不可。“你经常玩网络游戏？”
　　白玉堂耸肩：“有空就玩。玩多了上瘾。”边回答，他一边输入熟悉的网址，然后下载自己之前正在玩的游戏。
　　展昭看着白玉堂的举动，突然问：“白玉堂，你一年有多少时间在工作？”
　　明白展昭的意思，白玉堂撇嘴：“你以为白爷每天都闲着无聊？就算是玩，也是充满了智慧和探求精神的玩！”
　　展昭更得撇嘴：“那你还真是辛苦。连玩都这么正经。”
　　白玉堂牙疼：“臭猫！趁着年轻不好好玩玩，将来老了再想玩恐怕就没精力了。再说了，本职工作做好之后，合理安排娱乐时间是必须的。一瞧你几不懂生活情趣。”
　　展昭冷笑：“那倒是。有多少人能像你白家二少这样，自小就没什么生活压力。”
　　白玉堂咂舌：“有压力才需要发泄吧？不然哪儿那么多人每天拥挤到网上玩游戏聊天扯淡瞎白话？”
　　“过头了也不是什么好事。不照样有很多人玩物丧志吗？你都说玩多了上瘾。头几天不是还有新闻说，有一个初中生玩网络游戏，在游戏里被人杀了，他就跑去那人在的网吧拿刀把人家捅了。”展昭这么说着，顺手拿下了茶叶罐子。
　　“你说的这事儿我知道。那小子是玩游戏玩魔障了，还当下了线跟游戏上一样杀人就攒点仇恨值呢。再说了，发泄不表示没有约束。每个人的自制力和承受力都不一样的。”说道这里，白玉堂眯起眼睛看向展昭：“白爷觉得你这小猫儿的自制力绝对没问题。”
　　展昭微微一笑：“这一点就不劳你夸奖了。”
　　突然灵机一动，白玉堂摸了下自己的下巴：“这么说起来，李二安的情况还蛮像那些游戏中毒分不清现实与虚幻的人。”
　　展昭苦笑了一下：“好像是差不多吧。”

　　对于游戏，展昭一直没有多么热衷。所以在被白玉堂“教导”了两个小时之后，他决定“脱袍让位”给这个就贴在自己身后的大老鼠。“你玩吧。”
　　扭脸见展昭满是倦意，白玉堂的选择是直接退出游戏，关上电脑。“得了，睡觉吧。想玩儿什么时候还不能玩儿。”
　　这一点展昭自然没有意见，扭头看了一眼床：“我去沙发上睡，你休息吧。”
　　见展昭转身就要走，白玉堂拉住他的胳膊：“白爷眼睛如果没问题，你这是双人床吧？又不是没一被窝睡过，你去沙发干嘛？”
　　这话可真……难听！展昭略微皱了下眉：“那好吧。不过白玉堂，你以后说话能不能先过一过箩？”矫情没意思，可不爽的意见还是要发表？对于这家伙的口没遮拦，展昭是真的很怵头。他总觉得有点儿怪，尤其是公孙大哥的口气。
　　白玉堂呲牙发笑：“咋了？白爷哪句说的不是大实话？以咱们这种关系，还用得着假模假式地穷客套？”
　　展昭撇嘴：“算了，我懒得跟你斗口。”

　　也许是白玉堂那些药膳起了作用，也可能是练功调节了内循环，当然要说是玩游戏消除了紧张感也可以。总之展昭躺在床里，脑袋昏沉沉地，没一会儿就睡着了。甚至没有去管身边的老鼠占去了多大地方。
　　可人最难控制的，就是睡梦中呈现的潜意识。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句话尽管不是百分百准确，但如果一件事你老是在心里琢磨着放不下，或者是一个景象甚至念头出现得过于频繁，睡觉的时候就注定会出现在梦里。
　　这一次展昭知道自己是在做梦。可跟每一次梦魇一样，他看着李二安和李棕旺的脸在自己面前不停的交替，却就是张不开嘴，喊不出一个字，怎么努力也无法苏醒。
　　火光中一个大活人突然变成了灰烬。紧跟着他就听见李棕旺又或者是李二安在质问：“你们把我的身体烧了，我回不去家了！赔我的命！！”不停地重复再重复，直到展昭觉得呼吸困难，这才从噩梦中惊醒。
　　浑身是汗，可展昭还是直接坐了起来。看着窗帘外透出路灯的昏暗光线，突然觉得浑身发冷。
　　白玉堂也紧跟着坐了起来，顺手抻过自己的被子围在展昭身上。“做恶梦了？”
　　身后的温暖和声音让展昭顿时放松了下来。“对不起，吵醒你了。”
　　白玉堂叹了口气：“别傻了。这道的什么歉。梦到啥了？”
　　知道对这种事白玉堂肯定有丰富的经验，所以展昭一五一十地将梦中的情形说了一遍：“你说李二安……真的死了吗？”
　　皱了下眉头，白玉堂听出了展昭的心结所在。“你认为没有经过法医坚定，当时那种情况会有医院敢给他下死亡通知书吗？你又见哪个火葬场能里烧活人的？”
　　“可是，他的‘灵魂’没有死。如果有一天他想回去……怎么办？”如果身体还在，哪怕是尸体，都可以“借尸还魂”。但李二安已经被火化成灰了。
　　没忍住伸手揉上展昭的头顶，白玉堂抬起身子贴近展昭：“小傻猫，如果枕头里那个根本就不是李二安的灵魂呢？”
　　也许是噩梦醒来后的不安，让展昭没有对白玉堂的动作表示反感。只是白玉堂这个问题他无法做出回应。枕头是什么？枕头里的世界是什么？自己和白玉堂包括李二安是以什么形式进的那个地方？这一切都是个谜。因此他只是扭头看向白玉堂，一个字也没说。
　　放下手，白玉堂拉开窗帘的一角：“也许李二安在枕头里，只是一段记忆。就好像锦毛鼠和南侠曾经是我们对小说的记忆。而现在咱们两个有可能是他们的记忆。”
　　“记忆？”外面的光线打到白玉堂脸上，展昭竟然发觉这家伙莫名其妙地让自己安心。“你是说他们会记得我们？”
　　白玉堂看着展昭一笑：“就像你说的，咱们不管什么时候过去，都会很快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和接下来要做什么一样。”
　　“那在枕头里的，究竟是你和我，还是锦毛鼠和南侠？”扭头看向窗外，被包裹在被里也难以控制地觉得发冷。幸好身后的“暖炉”靠得挺近。
　　白玉堂难得很认真地皱了眉头，却是在展昭没有办法看到的时候。“那枕头里的，究竟是李棕旺还是李二安呢？”发觉展昭身体一僵，他赶紧轻笑了一声：“不过那都不重要，咱们平安无事地回来了才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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