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第一初恋

　　《凤权》还没定角，消息暂无，吴晚西在家蹲了两天，终于再也没有余粮。
　　她苦着一张脸，卡是还了，可里面照旧没钱啊。

　　那天被气狠，且心里还有点其他不可直视的情绪，她匆忙跑了，这会儿才反应过来，若是讨债，必然要跟他再次联系。

　　赵独禹怎会欠债不还？
　　恐怕打从一开始，他借口微信没钱只给一百，又撒谎出差没时间换卡，种种都是套路，就为了拖延时间。

　　那人心黑的很，学生时连老师都斗不过他，现在糊弄她个穷丫头是什么难事？

　　不过是逼着她主动联系而已。

　　吴晚西叹了声，现在既然知道他不缺钱，那就不必大发善心，四千多块钱拿给老吴还账不香吗？
　　她在床上哀嚎着打了几个滚，认命掏出了手机。

　　【在吗？】
　　【方便先还钱吗？我手头有点紧张。】

　　她苦笑，真是人生如戏。
　　小说里青春时代有过情愫的男女主角再相逢，往往是旧情复燃一触即发，可他们呢，全然围着点钱转悠。

　　吴晚西黯然，尽管赵独禹表现出了那么点想接近的意思，她却怕了。
　　从前她虽然学习不好还脾气臭，做了很多丢人的事情，但有家里依仗，手里有点资本。

　　现在的吴晚西是个穷光蛋，脑子依然不灵光，手头紧的不像话。
　　偏偏还有点自尊，不想和赵独禹过多牵扯。

　　久久没收到回复，她看着微信余额还剩了几十块，够买点晚饭了，便也不再等，身上的T恤可当睡衣也可外穿，抓着钥匙出门去。

　　而赵独禹收到消息时，正坐在会议室里听月度总结。

　　手底下的人都看在眼里，心里跟明镜似的，早就听说小赵总一掷千金捧了个姑娘，这回居然开会时走神。
　　他以前可是绝对不会在会议室看手机哪怕一眼的人。

　　哎，要不说呢，英雄难过美人关。
　　但这样也好，总要有点烟火气，不然大家总有种老板是机器人的错觉，况且分散一下他的注意力，各位主管也好过。

　　涂树反而急死了。

　　他特地选了个角落的位置，噼里啪啦在键盘上打字。
　　【别跟我说你没还钱。】

　　赵独禹此刻走神已是罪恶感十足，更别提众目睽睽下回复消息，只看了眼便扣住屏幕，继续去听汇报。
　　可坚持了不过几分钟，脑袋里乱糟糟的，根本静不下心。

　　索性又划开密码。
　　【我要是还钱……她就再也不会找我了。】

　　傻逼直男。
　　涂树翻了个白眼，充分体会到老处男的可怕之处，别人都早恋时他一心学习，别人开始奔波挣钱了，他他妈的又情窦初开了，初中男生都比他懂。
　　【你不还钱，她吃什么喝什么？找你一次没结果，她再去找别的男人借怎么办？】

　　盯着这行字看了许久。
　　赵独禹又不淡定了，心里又有点怨言。

　　六年前吴晚西还死拽着他的胳膊闹着要谈恋爱，说什么“这辈子就要跟你在一起，不仅要谈恋爱还要结婚生宝宝”。
　　可后来一走了之的也是她，再见面，主动划分界限的又是她。

　　赵独禹在她那儿看似高贵，其实从来没有话语权。

　　-

　　熬过了会议结束，他也只听了个七七八八，沉声嘱咐着：“书面报告都送到我办公室，新季度计划书也尽快交过来。”

　　说罢便起身匆匆忙忙走了。

　　几个高管看他样子，还有点可惜。
　　原本都还卯足了劲想把自己家闺女介绍给这个王老五，看样子没希望了，小赵总现在全身上下都明白写着——

　　我被套牢了。

　　众人各自散去，剩下涂树摩挲着下巴分析当前局势。
　　赵独禹为了等这天憋了整整六年。

　　还希望力气能使对地方吧。

　　-

　　吴晚西在楼底下便利店百无聊赖挑选了两个便当和几个饭团，即是这样，几十块的存款也被彻底一空。

　　她眼馋地看着冷藏柜里的酸奶棒冰，把赵独禹暗暗骂了好几声。

　　丧眉搭眼提着塑料袋离开。
　　手机在裤兜里嗡嗡了几声，她掏出饭团坐在灯下拆开，才慢悠悠看了一眼，立马不淡定了。

　　她对着屏幕来回数了好几遍。
　　五位数没有错。

　　借出四千八还回四万八，要是往常她肯定乐得捡钱，巴不得占人便宜，可这会儿却高兴不起来。
　　怎么想，都只能是赵独禹给的。

　　既不想白拿他的，又不想再联系说嘴还回去。

　　吴晚西气得一口米饭上不去下不来，胸口疼的直突突。
　　是不是有病？

　　还是说男人变成有钱人后都这样，喜欢回忆过去，甚至要花费好多时间心思制造暧昧，总觉得是以前的好。
　　她怎么也不相信赵独禹会是真心喜欢她。

　　否则六年时间啊，凭借着德源，找到她不是轻而易举，用得着等吗？

　　怎么看都是一时兴起的撩拨。

　　还没想出办法，面前忽而垂下大片阴影，盖住了她的小身板，笼住了路灯光，还带来了熟悉的气味。

　　吴晚西常被人说狗鼻子，这时也知道是谁来了。
　　她有点迷茫地抬头。

　　果然对上赵独禹那双清亮的眸子，高高大大站在她面前垂头，一如既往的干净清爽，吸引了来往几个女孩的目光。
　　也是，宽肩长腿气质出众，又穿着白衬衣黑西裤，和记忆中的少年逐渐重合。

　　谁不喜欢？

　　她久久不曾开口，拿着饭团愣住，反倒是赵独禹看见了，不自觉皱眉，似乎是在懊恼。
　　俯身抓着她手腕道：“吃这个不健康，怪我忘记给你钱。”

　　一中门口有个炸串摊子，是学生们的最爱。
　　吴晚西从来都是翘掉晚自习的坏学生，可那段时间为了能和他在教室多待上一会儿，反而安分多了。

　　晚上七点多爬出去买点炸串拎回来吃。
　　满屋子都是味。

　　她拿着火腿肠带给他，“尝尝，我最爱吃这个，简直人间美味。”

　　可赵独禹都是看都不看，从抽屉里掏出牛奶盒推过去。
　　“吃这个不健康，不学点好。”

　　时过境迁，这句话却变了味。
　　吴晚西下意识挣脱开他的手，有些抗拒地起身后退，瘪着嘴道：“多余的钱我从微信转你，不用施舍我，我又不是乞丐。”

　　见她想歪了，赵独禹滞声，后又放轻了声音：“我没那个意思，就是……”

　　“就是觉得我挺穷的，能帮就帮，反正对你来说没有多少钱。”
　　不等他说完，吴晚西就接了话。

　　而后又笑了笑，拎着塑料袋转头就走。

　　赵独禹追上去，想辩解，可他本来也不是会说话的人，好半晌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反倒是吴晚西停下了步子。
　　那双眼睛在夜晚里有些湿润剔透，她本来就不是会说狠话的人，刚才冷不丁冒出了一句，这会儿心里正在打鼓。

　　因此看着他的眼神里透露着哀求。
　　“你到底要做什么？”

　　赵独禹闻言哽住，竟然一时失言，然而大脑运转过后，反而反问道：“那天晚上你为什么冲出来给我钱？为什么看不得我为难？”

　　还能为什么？
　　无非是吴晚西从来没放下过他，可清醒后又心有芥蒂想逃跑了。

　　说到一时兴起的撩拨，反而应该是她的罪名。

　　彼此心里都清楚。

　　吴晚西被人拆穿有点恼怒，恨不得穿越回到前几天，把那个醉酒的自己狠狠抽醒。
　　她杏核眼睛瞪着他。

　　竟是一言不发就跑了。

　　两条小细腿倒腾的飞快，赵独禹远远望着，反而不去追了。
　　他要的便是这份沉默，嘴角微微上翘，站在原地笑了起来，按下所有情绪，他从兜里掏出一包烟，回到车上抽了起来。

　　云雾缭绕，他却好久没这么痛快过。

　　-

　　当了逃兵，吴晚西又是一夜没睡好。

　　她顶着黑眼圈收到许戈的消息，被告知经纪合约转让手续已经完成，明天新经纪人白水欣会联系她。

　　最终也没说多煽情的话，只互相道了句再见。
　　成年人的时间都很薄情，大家注重的都是初见而非离别，就算哭哭啼啼难舍难分，不还是要接受现实各奔东西。

　　吴晚西深谙这份道理，也不是六年前因为转学大半年没法好好吃饭睡觉的傻姑娘了。

　　她闭上眼都是赵独禹那张脸。
　　烦得捶床凿墙，只希望以后别再见了。

　　可心中又有另一道声音作怪，似乎还抱着什么期许。
　　她沉声，努力克制压抑。

　　告诉自己千万别多想。

　　第二天她被敲门声吵醒，恍恍惚惚站在门口哑声问：“谁啊？”

　　外面传来道沙哑却有力的女声，咬字清晰收声利索，颇有点不容置疑的决断：“你的新经纪人白水欣，赶紧开门。”

　　吴晚西从猫眼努力往外看，却是是个独身女人。
　　便小心翼翼地拉开条门缝，结果就被人从外面狠狠推开。

　　白水欣反手推上门，拉下墨镜，看了眼这套卧室客厅餐厅合为一体的三十平小公寓，又回身看了眼门口懵懵懂懂的女孩。
　　然后伸手，笑得很职业。

　　“你好。”

　　她周身围绕着女强人的气势，吴晚西被压制惨了，只得乖乖回握：“您、您好。”

　　初次见面难免会有些尴尬陌生，可白水欣似乎全然没有被困扰。
　　她自顾自坐在懒人沙发上，高跟鞋比窗台还要高。

　　从那个爱马仕的限量包里掏出一沓纸：“你也听说了吧，你的经纪约已经转到我们昼东娱乐，从今天开始，我就是全权负责你的经纪人。”

　　可这场面，很像领导见下属啊。
　　吴晚西拿过一瓶矿泉水双手递给她，笑得很乖：“那……我以后就叫您白姐吧。”

　　有些讨好的意思。

　　白水欣诧异，观察着对面女孩干净的双眼，有些玩味。
　　“随你，今天我来是先交代点事情。首先你得换个住处，《凤权》那个角色已经确定是你了，明天去签约，所以这种安保过差的小区已经不合适继续居住了，至于房租，公司会帮你付掉。”
　　“助理我先只给你找了一个，毕竟不能给别人耍大牌的感觉，化妆团队我们也有自己的，所以出门在外不要随便让别人给你妆发，很容易被使绊子。”
　　“你还有问题吗？”

　　吴晚西嘴角紧绷，低声问道：“我没听过咱们公司的名字呢，请问还有哪些艺人前辈啊，到时候总要搞好关系吧。”

　　“只你一个人。”白水欣笑言。

　　她仿佛在诉说着很普通的条件，可吴晚西却担忧。

　　以前许戈告诫过她，如果有人不计后果的投资大笔金钱去扶持一个烂项目，大概率是两个原因——
　　一是洗钱，二是脑袋有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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