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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纪晓芙感觉自己似乎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中的她回到了年少时的峨嵋,那时,她刚入峨嵋没多久,总是练不好师父教的剑招,每次烦恼之时,师父总会握着她的手,手把手耐心教她,那时的她,是那么崇拜师父,心里觉得她是世上最好的人。
然后,她又成了蝴蝶谷中那个独自养育女儿的女人,她重新见到了师父,依旧把师父当做她此生最尊敬的人,可师父竟因为她拒绝杀杨逍而一掌拍死了她。
人死如灯灭,前尘往事尽消。
她因师父的那一掌带走了对她所有的感激,所有的愧疚,甚至有几分怨,几分恨。
再然后,画面一转,她和灭绝一起被关在了万安寺的牢房里,她为了替周芷若还她恩情,替她挡了玄冥二老一掌。
纪晓芙以为,她替她和周芷若还了欠灭绝的恩情,可是,她竟然把以那样惨烈的方式死在了她的面前!
“师父!”纪晓芙大喊一声,从梦中醒来。
“芷若。”张无忌坐在床边,兴奋的看着她,纪晓芙一脸茫然的四处环顾。
把目光停在了坐在桌前喝水的不悔身上,她哑着嗓子,讷讷道:“不悔,我,我师父,灭绝师太呢?”
杨不悔冷哼一声,不屑道:“那老贼尼不让我无忌哥哥救她,自己摔死了,真是报应不爽。”
“师父……”纪晓芙愣愣的看着前方,嘴唇轻微的颤抖起来,张无忌以为她是要说点什么,可等了半晌,也未听见她说话。
“芷若。”他颇有些担心的喊了他一声。
纪晓芙没有回答,她低着头,不停的捏着被子,想将眼眶里的泪憋回去,可越忍,低到被子上的就越多。
“芷若,你伤势未康复,情绪不宜太过激动,你定要节哀啊!”
张无忌说的苦口婆心,可纪晓芙却恍若未闻,杨不悔颇为不满的皱了皱眉,刚要开口斥责她不懂感恩之时。
只见那“周芷若”竟不顾身上的伤痛,挣扎着的跑下下了床,夺门而去。
张无忌,静空俱惊惶喊道:“芷若!”
纪晓芙捂着胸口的伤,跌跌撞撞的跑到她先前落地的地方,那里六大门派已经散去,只有小昭和其他几个明教的人还留在原地。
她惨白着脸,上前抓住小昭的肩膀,问道:“我师父呢?被带去哪了?”
小昭看着纪晓芙,眼中有些不忍:“师太被你的师姐们带到了义庄。”
小昭一说完,纪晓芙立即松开她,离开了万安寺。
“师父!”纪晓芙到义庄时,灭绝的棺椁前只有静玄一人跪着。
她揉了揉眼睛,脑中一片空白。
”静玄。”纪晓芙指着棺材喃喃道:“这是师父吗?”
静玄红着眼睛答道:“嗯。”
纪晓芙颤抖着身体,惊讶下唇,扑通一声跪倒在灭绝的棺椁前,心中大恸:“师父!”
原本她以为,灭绝的那一掌,灭绝让周芷若发的那个毒誓,让她对她死了心,可真当她死面前,她才明白,她竟从未真的怨过她,甚至想过替她去死。
年少时的温情是真,养育之恩是真。
眷恋是真,孺慕是真,此刻的眼泪亦是真。
纪晓芙不知自己抱着灭绝的棺材哭了多久,她只是觉得自己很久没有这样的哭一场。
师父的死,她对师父的怨,她与杨逍的分离,留下幼女的不舍,通通在这一场大哭中有了发泄。
静玄知纪晓芙深受重伤,又见她哭的如此伤心,几乎晕厥,正欲开口相劝。
但刚说出一个“芷”字,便感觉后颈一麻,直直向下倒去。
“晓芙。”杨逍心中感慨,跃至纪晓芙身前,将她揽至怀中。
纪晓芙先是一惊,然后伸出手,用力回抱住他。
将她一身的酸楚与委屈告诉他。
杨逍心痛的看着哭的泣不成声的纪晓芙,他伸出手,轻轻拍她后背,像之前纪晓芙安慰他一般,她耳边轻声道:“晓芙,乖,都过去了,晓芙……”
纪晓芙摇了摇头,将脑袋埋的更深。
二人一起在灵堂前跪了一夜,天将明时,杨逍抱着哭的晕厥过去的纪晓芙站起。
他对着灭绝的方向,道:“灭绝,此生杨逍与你的恩怨就此勾销,以后,纪晓芙由我护着,你在下面好好看着,我是如何与她不离不弃,让她成为这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说完微微垂首,抱着纪晓芙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义庄。
“杨逍。”纪晓芙醒来时,神色已经恢复了平静。
“嗯?”杨逍让她靠在自己肩上,他伸出手,一下接着一下的抚摸她身后的柔顺长发。
纪晓芙直起身子,看着杨逍,道:“我想给师父,还有……芷若师妹立碑。”
杨逍四处看了看,指着右前方的一块空地,道:“就那儿吧!”
纪晓芙点了点头,杨逍扶着她站起来,她忽然转过头,问杨逍:“你怎么不问我?”
杨逍反问:“问什么?”
他问完又接着说:“我说了我比你想的还要了解你,你这性子,不悔随你。”
说完,他忍不住伸出手,刮一刮纪晓芙的鼻梁。
纪晓芙弯了弯嘴唇,拉起杨逍的手,慢吞吞往前走。
杨逍顾念纪晓芙受伤,让她等在原地,他独自去镇上请了两个工匠过来,替他们挖坑凿碑。
“这里面埋什么?”杨逍问。
纪晓芙想了想,弯腰捧起一把黄土,撒进立着灭绝和周芷若石碑的坑洞中。
“都说人死之后不过一捧黄土,这便也算是我给师父师父立了冢了。”
杨逍神色平和的看着她笑。
“谢谢你们了,两位小哥。”
立好了碑,杨逍付了银子,纪晓芙让他送两位工匠回去,杨逍先是愣了一瞬,然后笑着勾着两位小哥的肩膀,往镇上的方向走。
纪晓芙目送杨逍的背影离开,然后转过身,走到灭绝墓碑前,笔直跪下,叩了第一个响头。”
她缓缓开口道:“师父,这一下是替自己扣的,多谢您对我的养育之恩,你在蝴蝶谷的那一掌,我不怨你了。”
她又叩一下。
“这第二下,是替芷若师妹叩的,师父,我现在用了芷若师妹的身体,又带上了这玉扳指,我便是替她承下了峨嵋的担子,以后,我起码不会让峨嵋蒙羞。”
她接着垂首重重叩下第三个。
“师父,你让我拿到武穆遗书交给有志之士,驱除鞑虏,晓芙定会尽力去做,但绝不会利用他人感情去夺得倚天剑和屠龙刀,这一点,不论师父您在天之灵如何去想,弟子怕是不能听您的话了。”
还有。
她慢慢站起身,看着灭绝的墓碑,坚定道:“我纪晓芙此生,只要杨逍一个,今生今世,我也会与杨逍厮守。”
“所以师父,不论你接受也好,不接受也罢,弟子哪怕最后不得不舍弃了峨嵋掌门之位,也绝不愿与杨逍分开。”
她神色平和的说完这段后话后,又走到了周芷若的坟前。
她蹲下身子,把脑袋轻轻靠在墓碑上。
嘴角含笑道:“芷若师妹,可惜你我无缘相见,我想着,若是我能活着见到你,那我必定会将你当成是我的女儿一样宠着,我女儿杨不悔和你一般大,不过她性子倒是比你烈很多,她在明教长大。”
她又问:“你知道明教吗?无忌她现在当了明教教主,我见无忌看你眼神,就知道你们必有渊源,后来又听师父说起,方知你心中应当是喜欢无忌的。只不过。”
纪晓芙顿了顿,她叹了口气,继续道:“我喜欢杨逍,我心中此生只有他一人,芷若师妹,我现在占了你的身体,原本该一直替你守着,只是他认出了我,我心里高兴,此生真心想嫁他为妻。所以师妹,我不能保证什么,便只能与你定下三年之约,若你三年之内回来了,必有一个完好的身体,若三年之后你未回来,我便嫁给杨逍。”
纪晓芙一边低语,一边伸出手,对着周芷若墓碑重重击了三掌,立下誓言。
“你就不怕憋坏了我吗?”纪晓芙正要站起,杨逍的声音突然从背后响起。
她下意识转头看去,问道:“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杨逍笑道:“那两小哥遇到了熟人的驴车,便坐车回去了。”
“不……”纪晓芙正想说杨逍框他,可看着杨逍笑意晏晏的脸,她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杨逍刚说的那句话。
“你,你听见什么了?”纪晓芙强行掩饰着语气中的不自在,可她涨的通红的脸却轻易出卖了她心里的我羞赫。
杨逍哈哈大笑一声,走过去拦住她的肩,问道:“话都说完了?现在心情如何?”
纪晓芙点了点头,道:“说完了,其实哭过以后我便好了,感觉很多事都随着那些眼泪流走了,我现在心里很轻松。”
“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杨逍捏着衣袖的一角,将她头发上,脸上的土一点点擦掉。
纪晓芙低着头,伸手握住杨逍放在她脸上的手,半晌都没有说话。
杨逍耐心的用另一只手继续擦她脸上的脏污。
纪晓芙突然抬起头,直视着杨逍的带着笑意的双眼,道:“杨逍,能不能……等我三年?”
“你……”杨逍突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纪晓芙眼中闪过一丝惊慌,一丝歉疚。
杨逍叹了口气,颇为无奈的继续道:“你就不怕我老了吗?晓芙,三年后我可就四十二了,你却才刚二十。”
纪晓芙没想到杨逍竟有如此想法,她眨了眨眼睛,伸出双手,勾住杨逍的脖子,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杨逍懊恼的看着她,道:“有什么好笑的!”
想他杨逍此生,连死在内 ,从未惧怕过任何事物,却没想到,竟会有害怕自己容颜衰老的一天。
纪晓芙弯着双眼,道:“杨大左使明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如此厉害的一个人,即便五十六十,也会有人前赴后继,我只希望杨左使到时不要嫌弃我是老姑娘便好。”
杨逍未曾想到,纪晓芙也会有如此说话的一天,他心里一软,往日对她的思念尽数涌上心头。
他忍不住缠绵轻唤一声:“晓芙。”
“嗯?”纪晓芙应了声,然后便看见杨逍低下头,慢慢的吻住了她。
“你……”她惊呼一声,却见杨逍一手握着她的脖颈,一手揽着她的腰,让她更近一步的靠近他。
纪晓芙看着这样的杨逍,缓缓闭上眼,回应起眼前这个让她爱了两辈子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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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其实原本按照故事的发展,我是准备让晓芙假死在杨逍手上,然后两人一起游山玩水,谈谈恋爱,甜甜甜,也很好。但是当我写到灭绝死在晓芙的我眼前时,我就在想,以晓芙的性格和她对灭绝复杂的感情,以及对峨嵋众师姐师妹们的感情,她真的会在接下了掌门指环以后为了情爱一走了之吗?那峨嵋怎么办?留给丁敏君糟蹋吗?
思来想去,还是有责任心,善良的,晓大义的晓芙才是我想写的那个晓芙
不过诸君放心,甜甜甜还是有的,我们左使大人会一直默默陪着晓芙发扬峨嵋,为驱除鞑虏奋斗的,
么么哒会有的,亲亲抱抱举高高也会有的,可能……也会有的……就酱,溜了溜了,明天见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