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忍者閃光傳——生日快樂之後[四代]

　　夕陽余暉如血鮮紅，暮色四合，遠處雲朵舒展如同火焰，和炎紅的九尾查克拉爭奇鬥艷。
　　木葉第三修煉場內，玖辛奈悲鳴及九尾怒吼卷起了漩渦，不斷膨脹。
　　妖狐稍早的話再度響起。
　　你們漩渦將那漩渦一般的封印力量視為驕傲，你們利用那份力量也同樣被他人所利用。
　　在如今當下的時代潮流漩渦中，你們自己被沉溺其中無法掙脫。
　　不愧是活了上千年都妖獸，一針見血，她真心是討厭這個姓氏的。
　　這個姓氏帶來的，是葬身火海的渦潮村的、一去不回頭的骨肉至親、還有生靈涂炭的大地。
　　恍恍惚惚地，她依稀記起了一段往事。
　　那年水戶奶奶依舊建在，與她站在碩大的漩渦老宅圖騰前，講著一段不甚古老的過去。
　　“雖然漩渦一族如今已散落在各地，也失去了所有.......”
　　說到這裡，老人張了張嘴，欲言又止地停了下來，不再開口。
　　早慧的漩渦玖辛奈知道水戶奶奶想要說的恐怕跟日前沒有說出的話一樣，但這已經不重要了。
　　他們走向建物中心的漩渦圖騰的平地，背對不遠處已從地平線下掙脫出半個身軀的朝陽，故鄉渦朝村退潮的聲音偶爾能模糊地傳入耳中。
　　“但是我們和自然界漩渦一般的氣流同化，作為以生命力見長的封印術忍者，曾是馳名世界的一族.....”老者平靜述說著往事，好像在講述什麼跟自己無關的事情，灰黑色的眼仁裡沒有絲毫的波瀾。
　　玖辛奈收緊眉心，盯著老人的臉，陷入了沉默。
　　“那份力量被用作戰爭的食糧——也沉溺於此，我們到存在本身就像要被那個漩渦封印一樣......”
　　不論過了多少年，玖辛奈都忘不了那一刻漩渦水戶的眼神。不同於當時漩渦族人眼中的驚懼、恐慌、絕望、悲痛又或是心虛自責，水戶的眼神比任何時候都要平靜。她甚至沒有皺眉，彷佛一切的心緒都被湮沒在了那波瀾無驚的眼底。
　　但玖辛奈看得出來，那並非淡漠，也不是麻木。
　　“但是我們的力量卻帶來了安寧.....”水戶站在旁邊繼續陳述，裝作沒有發覺玖辛奈的沉默。
　　老人踽踽而行，來到了漩渦中心，眼神依舊和她的口吻一樣沉穩：“在這個家裡.....這個地板上刻劃的術式族紋，可以增強人柱力的封印。和外面的相互呼應成為二重封印.....”
　　年幼的玖辛奈終於惶惶不安地開口了：“我....會被當成九尾的.....”她不願把話說盡，彷彿這樣就能避免這一切成為現實。
　　漩渦水戶那一瞬間的眼神無法言喻，混雜著愧疚、同情和平靜。她安撫地摸了摸女孩兒的後腦勺，認真注視著她那雙眼睛，就好像她過去曾注視著她母親的眼睛那樣，最大程度地放緩了語調，聲音像喃語般輕： “在我看來，你是個堅強的孩子，因為妳有著比我更鮮豔的紅髮。”
　　“.......”
　　漩渦玖辛奈陷入了沉默。
　　這或許是近一年來兩人的無數次對話之中，她沉默得最久的一次。
　　女孩兒抿住了嘴。她維持著退縮的動作，垂下了怯怯地瞧著老人的眼神。
　　她想起了自己得知即將成為九尾人柱力的那天，眼淚一滴一滴的往下掉。
　　漩渦玖辛奈你不能哭，她想，一邊用手去擦眼淚。擦完這滴就不許掉了，漩渦玖辛奈，她告誡自己，眼淚卻仍然源源不斷的滾了下來。
　　她不停的想起水戶奶奶對自己的好。她們吃的烤肉，她和其他人說她是她的姪孫女，早上幫她打包便當檢查功課。每天回來之後坐在回廊上分點心吃。她努力用這個說服自己她對我是真心的好，否則她完全可以撥給一筆錢讓她一個人像是戰爭孤兒一樣住在外面，然後到了必要的時候告訴她是下一任九尾人柱力。
　　但是她腦海裡同時不斷湧現她復雜的表情，她給自己喂藥時候冷淡的樣子，還有那句她從小時候就和爸媽講過等到她……她可以上學的那年，就讓她來木葉。他們來教導自己。
　　也許水戶奶奶對她好，只是為了讓她對木葉死心塌地，對她丈夫柱間爺爺創立的木葉死心塌地。
　　她想到那天自己在棉被裡哭了一天，直到傍晚繩樹那小子把她一點也不溫柔地拉起來，跩去見美琴、水門和鹿久。
　　美琴帶了滿滿的宇智波點心，說這是她央求手燒大叔特製化的產品，鹹鹹的拉麵條用鳳仙花火加熱容具壓出仙貝的樣子，可好吃了。
　　繩樹說我好歹是你遠房表哥，誰欺負你我找他算帳，如果連你都保護不了怎麼當四代火影。
　　鹿久嘴上哼哼說血紅辣椒也會哭，女人就是麻煩死了，卻帶了這兩天的作業給她抄。
　　水門當下什麼都沒有說，卻露出一切了然的溫和微笑，趁繩樹偷吃宇智波點心跟美琴吵架的時候偷偷握緊了她的手，柔聲地說有我在，一切都會沒事的。
　　自從那次之後她就覺得心裡輕鬆了許多，彷佛水戶奶奶作為一個演員給她的假意真情被揭穿後，她的空洞被美琴、水門、繩樹和大家填滿了。
　　有這麼多人真誠的擔心她，誰都不知道她是要成為九尾的人柱力。光是這點，就讓她感到心裡溫暖。
　　漩渦玖辛奈雖然小，但是不笨，經歷過戰爭的小孩多半不笨。
　　頭髮比較紅就比較堅強、裝了愛就可以當幸福的九尾容器，都是奶奶忽悠小孩的話術。
　　假如以後她生了了金毛黑毛還棕毛的兒子，豈不是封印術別學了、也不用堅強反正被打就回家哭著找媽媽算了？
　　而且不當容器的話，她以後不用整天待在家裡，可以不用被戴面具的暗部整天盯著說你要多休息，可以去看看風之國的沙土之國的峽谷水之國的海，傻瓜才要尋找愛然後當九尾的容器。
　　水戶奶奶自願成為九尾的容器是因為她愛著柱間大人，愛情讓奶奶變成傻瓜，她漩渦玖辛奈又不愛那個沒見過面墳頭長草長樹的初代老爺爺。
　　思忖了良久，女孩才緩慢出聲：“這就是....您想給我看的嗎？”
　　水戶奶奶仰起頭，悠悠開口：“......我想給你看的東西，在上面。”
　　紅髮女孩兒抬頭，看向老人的眼睛，漂亮的紫藍色雙眸裡盡是委屈與不解。　
　　漩渦居宅外表成流線型圓弧狀，有人說像隻海螺。走道緩緩上升，不知不覺在欣賞風景就一點點走上了樓層，旋轉的特色是上一層比下一層逐漸縮小。而通道便成一個螺旋體連接了所有的層數，可以從底層一口氣跑至頂層，最上頭天花板有個天字。
　　“......漩渦狀的.......樓梯.....？”女孩的眸中盡是迷惑。
　　“不是，這是螺旋.....螺旋階梯。”老者輕聲澄清，微微翹了翹唇角。
　　“走吧！我們上去吧。”水戶奶奶上前一步抽身離開漩渦族紋，緩慢而堅定地往螺旋樓梯走去。
　　底層樓梯間裡光線昏黯溫柔，漩渦水戶對女孩兒溫和道：“漩渦卷是平面的.....是靜止的畫。但是螺旋是立體的。”
　　他們來到了第一扇窗前，窗外早春的風吹過，染紅了枝頭的花苞。
　　“雖然同樣看起來是旋轉的事物，但是隨著階梯的不斷改變，風景也在不斷的變化。”
　　她的嗓音很輕，說這話的時候，有幾分沙啞的味道。玖辛奈不著痕跡地瞥向水戶，恰巧看清了她的神情——水戶微仰著腦袋，半垂眼瞼，漆黑的眼仁中閃爍著的流光看上去彷若淚水。
　　她踽步走過窗稜，繞著階梯拾級而升，緩步踏向了下一段風景。
　　按下心底的不安，紅髮女孩兒精力旺盛，到底是小孩心性，很快走在老人前頭，按耐不住好奇和疑惑：“那最上面有什麼呢？”
　　“是我這個‘容器’，裡面的存物。”漩渦水戶眼波再度平寂，僅是有些許迷蒙的暖意。
　　她們走過了第二扇窗，看到了浮雲點綴，木葉村依偎著的矮山南面是連綿起伏的山脈。
　　存物嗎......漩渦玖辛奈想到想到繩樹想到綱手姐姐，想到好閨蜜宇智波美琴和她的遠房表姐葉月，宇智波煎餅店的手燒叔叔跟粳阿姨，想到和整天抱怨麻煩的鹿久和愛吃的丁座，想到說她紅色頭髮很漂亮的水門，其實準備把她賣了還要她幫忙數錢的木葉還是有點可愛的。
　　不知不覺間，紅髮女孩兒想到這裡嘴角微微勾了起來，她們也走到天台穹頂了。
　　“哇——！這裡是......！”藏不住興奮的心情，玖辛奈驚呼道。
　　“難過的時候.....我經常會來到這裡抬頭仰望。”
　　初代火影夫人悠悠說著，耳邊彷彿再度響起和丈夫相處的往事。
　　“沒事幹嘛刻那麼大岩顏呢？就你一個大頭在那邊也沒眼白，大半夜沒嚇到小孩也不感覺到害燥？像個笨蛋一樣。”
　　很多很多年以前，年輕的水戶曾經這樣跟丈夫抱怨到，然後這個偉大的初代火影稍稍一呆，略顯局促地撓了撓頭，就在地上消沉地種起了蘑菇。
　　頹喪的千手柱間可憐兮兮地壓低聲線對她喃喃解釋：“沒辦法啊木葉剛建成經濟蕭條百業待興，斑那個傢伙整天噴豪火球一點生產力都沒有貢獻，所以扉間叫我在建立地標增加工作機會促進觀光產業啊。”
　　紅髮的女人心下了然地看了看他，故意保持著沉默，不作回應。
　　“不過最重要的理由.....”柱間語調一轉，抬起頭用清澈有神的眼睛仰望著水戶。
　　初代火影的話音不僅爽朗豪氣，此時又帶些深情與浪漫：“是為了讓妳不在未來變成孤單一人吧！”
　　水戶一時愣住了，下意識反問：“什麼意思？”
　　“我並非傳說，而是確實存在過的。”柱間合眼微笑，然後抬眸與她對視，墨黑色的瞳仁眼神柔和：“老婆你是漩渦一族的，肯定比我長壽的，等我不在了，你有事沒事抬頭就能看到我英俊的大.....”
　　“不吉利的話少亂說！”
　　“我錯了！別打了！老婆你再打我要去斑他家過夜了！”
　　不愧是為了貫徹自己的信仰一路披荊斬棘，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也毫無懼意的初代火影千手柱間，也有那麼豁達看淡生死的一面。
　　滄海桑田，世事無常，轉眼間那個傻瓜的烏鴉嘴預言已經實現，她成為唯一被留下來的人。
　　但是，為了不讓她孤單，那個傻呼呼的傢伙仗著火影職權刻了一個大岩顏，不管在木葉的哪個角落都能看見彼此，就這麼陪伴著她幾十年。
　　“這裡就是水戶大人容器的‘存物’......？我記得這個人是.....？水戶大人的......”玖辛奈怯怯的聲音將她喚回現實，水戶微微牽了牽唇角，看來自己也是老了，動不動就開始回憶當年啊。
　　“沒錯.....”老人的語調很輕，她向前傾了傾身子，張闔了一下眼瞼，漆黑的雙眸透著清明：“玖辛奈，我們確實可能處於漩渦的中心。”
　　“但是，如果我們自發的去攀登的話，一定可以找到‘愛’。”
　　“那樣的話——”
　　“漩渦也終將成為螺旋吧。”
　　風聲漸起，夏日溫暖的風拂過兩人的紅色頭髮。
　　和煦的陽光灑在火影岩上面，上面刀削斧砍似的三張巨大的火影的頭像，那雕像上的人有人已經入土為安，有人還在燃燒自己——可相同的是他們都在沉默而溫暖地望著這座欣欣向榮的村子。
　　不知道是不是玖辛奈的錯覺，或是哪個監視他們暗部忍者的幻術惡作劇，隨著初代火影夫人溫柔的話音，初代大人堅毅的面龐，似乎向她們微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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