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跳皮筋
林乔周牵着林纾回到房间后,乔翠苗正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听到动静,乔翠苗看都不看一眼林乔周,对着林纾柔声说道:“书书,你去把妈那个绿箱子打开,里面有一个玻璃罐子,拿出来。”
林纾依言,将淡绿色的箱子打开,从里面抱出一个玻璃罐子,林纾看了看,那是一罐子米黄色的冰糖。
她将玻璃罐子提给乔翠苗,乔翠苗坐正身子,然后打开木塞子,从里面拿出一块婴儿巴掌大的冰糖,然后塞到林纾手中。“吃,咱家有冰糖,不用羡慕别人,等妈出了月子,就去干活挣钱,给我家丫头买多多的糖。”
说吧,冷冷看了一眼林乔周。
吓得他赶紧表明心迹:“翠苗,你放心了,我会多多干活的,挣钱养你和咱们丫头。”说着看看床上的两个小子,补充道:“还有两个小子。”
两个小娃娃也很配合,在林乔周说话的时候,一边咧着嘴笑,一边发出噗嗤噗嗤地吐泡泡。
“妈,我不吃糖,留着给弟弟吃吧。”林纾好笑,她又不是小孩子,对糖有那么渴望,然后就闻到空气里传来冰糖的甜香味,嘴里不自觉咽下一大口口水。
“咕咚”一声,非常响亮。
林乔周和乔翠苗看着林纾,就连两个小娃好像听懂了似的,齐刷刷地转过头,看向林纾,圆溜溜的大眼睛里写满了好奇,好像在说,姐姐我听到你咽口水的声音了哦。
林纾将手中的糖块扔回罐子里,说道:“妈,你看是弟弟们想吃呢?”
然后又此地无银三百两:“刚刚肯定是弟弟们在咽口水,不是我。我都是大人了,不馋糖,不是我。”
两人忍俊不禁,然后乔翠苗俏脸一虎,说道:“让你吃就吃,这都是你的,弟弟以后再有。”
“没有了,饿死也是他们的命,你说是吧林老三!”说着挑着眉看了一眼林乔周。
林乔周坐到床边上,摸了摸两个儿子的小脸,又牵起乔翠苗的手说道:“别瞎说。要真的灵了,你不得哭死啊。”
这话一出,乔翠苗看看两个小娃儿,也不再多说什么了。
林乔周看得心酸,摸了摸林纾的脑袋,说道:“书书,这都是你的,你自己吃吧,以后弟弟要是想吃,也有。”
“好吧,那我就吃一块好了。”林纾从里面找出一个拇指大的糖块塞进嘴里,甜津津的味道在口腔中化开,味道真好。
林纾吃着,又拿出两块塞进乔翠苗和林乔周嘴里,嘴里含糊地说着:“妈也吃,爸也吃。”看着两弟弟嗒巴着嘴,知道他们也馋了,想了想,林纾倒了一碗水,然后放进一块糖,化作糖水,喂给他们。
三个人一边含着冰糖一边傻笑着,然后就听到林乔周有些犹豫说道:“翠苗,今天干活的时候,书书她付伟叔说,隔壁的李家村边上有个采石场,找人干活,就是把山上挖土机挖开的大石头,运到山脚下的碎石机里粉碎,说是运一趟有7块钱。要是干得好,一天也能运上十多趟,天天有活干。”
“你说我去吗?”林乔周有些犹豫,这要是去了采石场,家里的活肯定就没空干了。以后家里的事情就只能都压在乔翠苗一个人身上。
林纾一边给弟弟们喂糖水,一边听着家里人的话。
要知道上辈子好像没有这件事啊,林乔周一直是在家里种田为生,挣不到钱,家里过得苦巴巴的。
不过一想,这辈子早就变了,出现和上辈子一样的事情也是正常。
那头乔翠苗也在算着,一趟7块钱,一天就算做得少一些,算8趟好了,一天也有56元,一个月就是一千六百八十块,这可比在家里种田好多了。
“干,怎么不敢。”乔翠苗一拍大腿,说道:“不过,那儿安全吗?”
林乔周点点头:“安全,付伟看过了,路宽而且有安全帽。”
“那就去吧。”在家里种地,是真的一分钱都攒不下来,这些年每次大女儿上学报名的时候,就要找老太太要钱,然后就要听几天难听的话。
怎么不想想,他们夫妻种地干活种回来的粮食,难道不是吃进大家的嘴里了吗?
人手里就是要有现钱才好。乔翠苗是彻底看透了这件事。
“可家里的活儿怎么办?”林乔周担心的是这个。
“没事儿!”乔翠苗双手一摆,“再过半个月我就出月子了,地里的事情我也能干,大不了就是少做一些就是了,更何况以后我们就种自己份下的地,也没多少。”
虽然现在各家的土地已经划分好,不过现在地里的东西都已经种下了,要等到九十月份东西收获了,然后在分开种植。
事情确定好后,林乔周就做饭去了,今天林纾刚刚和林紫打了一架,便不出门去招人眼了。
为了挣钱,林乔周第二天就去上工了,为了节省时间,他选择自己带饭。
早上的时候将饭菜煮好,然后装在竹筒里就拎着走了,天气还热,担心饭菜会搜,林乔周每次都是用绳子将竹筒绑结识了,然后扔进山边的溪涧里泡着,水温低饭菜就不容易馊。
又过了两天,缠绵许久的雨终于停了,露出久违的太阳。
这些天,林纾一直呆在家里没有出门过,每天就跑跑步,做做瑜伽,看看书,再做做家务,顺便看看弟弟,日子过得平静又充实。
但在乔翠苗的眼里,这就是孩子受刺激,伤到了。
要知道之前的林纾可是一刻钟都闲不住的,天天都要找她的小伙伴们玩耍。经常玩到饭点都不回家,每次都得要大人去喊,才会回家吃饭。
于是她想方设法希望她出去转转,小小年纪一个小女生,天天窝在家里,迟早要憋坏。
“书书,你最近怎么都不出门了。”乔翠苗在屋子里慢慢地走动着恢复身体。
“我不想出门。”林纾头也不抬,她正在看《红楼梦》,正好看到林黛玉进贾府,和宝玉第一次见面的情景。
林黛玉见到贾宝玉时便吃一大惊,心下想道:“好生奇怪,倒像在那里见过一般,何等眼熟到如此!”而贾宝玉则说出那个经典的台词:“这个妹妹我曾见过的。”
林纾沉浸在书里的世界。
然后便感觉眼前一黑,一双柔软的手捂住了她的眼睛,一个爽朗的女声嬉笑地说道:“猜猜我是谁?”声音有些耳熟,林纾想了想,到底没想起来是谁。
“好吧好吧,你这个小没良心的,不过才半个多月没见,就听不出我的声音了。”捂着林纾的双手放开,她一转头便看到一个看起来八九岁的女孩子,脸上肉肉的,扎着两个辫子,嘟着嘴巴,脸上带着可爱的笑容。
林纾眯着眼,有些眼熟!
“喂,林书书,才半个月,你不会就忘记我了吧。”女孩子伸出一双手在林纾迷蒙的眼前晃了晃,“我是周曼曼啊。”
对了,周曼曼,她童年玩得最好的小伙伴之一。
“周曼曼,你是周曼曼。”林纾看着面前这个面容可爱的漂亮女孩,简直难以置信。
上辈子她最后一次见到周曼曼的时候,她穿着一身妖娆的露脐装,高跷鞋,没烫好的羊毛卷,一脸浓妆,明明不过二十出头的女孩子硬是化成了三四十的既视感。
“你怎么了,这些天都没有出来找我们玩。”周曼曼拉着林纾的手,便走,一边走一边说道:“林书书,你快点,雁子和雨晴都在祠堂等我们呢。”
“哎,你干嘛。”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多年的林纾很是不习惯别人这么亲密的动作。
林纾刚刚把手抽出来,便又被周曼曼拉紧了:“赶紧的,林书书,快跑,她们都等着呢!”林纾一个踉跄,身体被周曼曼带得朝前跑了起来,一回头,还看到乔翠苗欣慰的眼神,手里还被塞进了一个圆圆的东西,林纾低头一看,是一枚一元的硬币。
两人一阵小跑,便到了祠堂。
林家嘴,听名字也知道这里大部分的族人都姓林,祠堂是林家所有人一起合建,用来供奉菩萨的。
祠堂分三部分,上祠堂里供奉菩萨,平时都是锁着的,只有上香的时候才会开祠堂。
祠堂的中间和下边没有门,平时就是敞着的。这里地面铺的平坦,还放了几条木凳子。平时孩子们就经常在祠堂里玩,大人们也会在祠堂里打牌闲聊。
这会儿,周曼曼找林纾,就只有一个目的——跳皮筋。
林纾觉得她已经是大人了,不想玩这么幼稚的游戏。但跳皮筋还是四个人一起跳皮筋好玩,两个站,两个跳。三缺一,多没意思,只能加入了。
“那谁和谁一组呢?”
“哪组先,哪组后呢?”林纾问道。
“这个简单。”林雁子轻声细语,“我们先兵兵梆梆,再石头剪刀布就好。”
“对,先兵兵梆梆,手背和手背一组,手心和手心一组。”周曼曼也应声答道。
“我没有意见。”大家一致看向林雨晴,她摇摇头小声说。
四个人围成圈,一起大声喊着“兵兵梆梆”,然后伸出藏在后背的手,第一轮,只有林纾一个人掌心朝上,其他人都是掌背朝上,自然无效。
第二轮是林雨晴一个人掌心朝上,其他人都是掌背朝上。如此几次后,才终于成功,林纾和林雨晴掌心朝上成为一组,周曼曼和林雁子都是掌背朝上,成为一组。
接着便是定先后了,两组一致推选出林纾和周曼曼进行“剪刀石头布”的巅峰对决,一局定胜负。
双手握拳藏在身后,一起大声喊着“剪刀石头布”,出手时只听到林纾接着喊道:“我出石头,你出布。”
然后林纾便出了剪刀,对面的周曼曼傻眼地看着林纾的剪刀,有看了看自己五爪四张的掌心。
“哈哈,我赢了。”林纾笑得得意。
“哇,你耍诈。”那边周曼曼扑过来抓着林纾的胳膊,“不算不算,咱们再来一次。”
“不行,我怎么使诈了呢?谁规定玩“剪刀石头布”的时候不能喊口号呢?”
“是没有,可是你那?”
“没有就对了,那有规定我刚刚那句口号不能喊吗?”
“也没有……”
“这就对了。”林纾捡起地上的皮筋往周曼曼脖子一框,“好吧,我们来玩吧。”
林雁子捡起另一头的皮筋,也从头上框下,放在脚踝处,调整好高度后说道:“曼曼,这次确实是我们输了,愿赌服输。”
“好吧。”周曼曼心想,反正你们也只能跳几下子,等到了“小举”“大举”肯定过不了,然后就轮到她们玩了了。
但没想到两人一路从从脚踝处跳到膝盖,到腰到胸到肩头,再到耳朵头顶,之后一路“小举”、“大举”。
原本“小举”、“大举”,绳高举过头顶,即便林纾比她们高很多也不容易跳,但没想到她这段时间练了许久的瑜伽,身体的柔韧性很好,脚一伸便跨过头顶,轻而易举地把绳子拉下来,利用腿部线条压低绳子,方便林雨晴跳。
“那雨晴,我们第一个跳“马兰花”好吗?”林雨晴点点头,这是她们最喜欢的歌谣。
“马兰花,马兰花,马兰开花二十一,二八二五六,二八二五七,二八二九三十一;三八三五六,三八三五七,三八三九四十一……九□□五六,九□□五七,九□□九一百零一。”
歌词唱完了,一场游戏也跳完了。
跳完“马兰花”,两人又开始跳“一根竹子高呀么高”,完整地歌词是“一根竹子高呀么高,高老师带我们去跳操,一不伸手二不弯腰,气得高老师发高烧,你说糟糕不糟糕”。
眼睁睁地看着两人将一根竹子从脚踝跳到“大举”,又轻而易举地重新开始跳洪门水库,之后又是其他,站着的两人从刚开始的一脸期待,变成了生无可恋。
这实在是太欺负人了。
眼看着周曼曼脸上浮现了奔溃的神色,林纾终于良心发现,“不跳了不跳了,换你们跳吧。”
然后主动走到周曼曼的位置,将她替换下来。林雨晴也走到林雁子的位置,把她换了下来。两个女孩子的表情才阴转晴,开始认认真真地游戏。
不过没跳几局就双双死亡,但也不影响她们的好心情。
三人团团围住林纾,叽叽喳喳地问道:“哎,林书书,你快说说,这么十几天没见,你跳皮筋就这么厉害了。”
其实林纾也很奇怪,跳皮筋这种游戏在她上初中就没有再玩过了,原本以为她早就忘光光了,没想到跳的时候,身体里就好像有记忆般,非常顺溜地就跳完了。
这般想着林纾也不深究,就像人们学骑自行车一样,即便许久不骑,脚踩上车子的那一刻,身体本能就知道怎么做。
或许对于九岁的林纾来说,跳皮筋就是她身体的本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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