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青梅从天降

作者:朝阳芍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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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工陶艺


      国庆假期的最后一天,李聃扬约了许煦去做手工陶艺。
      “我记得上次在会议室,你说你想做这个,”李聃扬一边说着,一边帮她把围裙系好。
      许煦咧嘴嘻嘻笑着,“扬姐,你要是个男的我真的要被你拿下了,带我吃牛排,教我工作,还能记得我想来做这个,这个陶艺体验课我上次来看了,两百多,我都没舍得。”
      “两百就能把你拿下?那我得告诉某人一声,”李聃扬戏谑地笑着。
      许煦表情一滞,“玩泥巴去玩泥巴去吧。”

      许煦对制作陶艺的认知大多来自电视剧,画面里女孩子在前,男孩子在后,四手环握着泥土,随着底部圆盘的旋转,胚胎逐渐成型,感情随之升温。
      只不过,美好的认知到了现实里多少会打些折扣,她和李聃扬各坐在一张板凳上,面前是一张小小的工具台,由于找不到窍门,泥巴在手里有些不受控制地旋转,店里那个娇滴滴的男老师“哎哟”一声,赶紧过来拢住许煦的手,带着她慢慢将杯子塑形。
      即使补救得当,那团泥巴也还是被许煦浪费了不少,手里的杯子比李聃扬的矮小了许多。
      “哈哈哈哈,”李聃扬毫不客气地笑起来。
      许煦愤愤地撇撇嘴,瞅瞅她手里的杯子已初具模样,视线转移到她脸庞,没有工作在身的李聃扬,看起来也少了几分锐气,白净的面颊未施粉黛,头发松松散散地用发卡别着,她不言不语,安静得像一湾深不见底的水,随着日渐相熟,许煦倒是非常熟稔并悦纳两人在一起的这种沉默,一种不言不语亦不会尴尬的沉默。
      只是今天,许煦下意识觉得李聃扬想对自己说什么的。
      她怎么还不开口?
      不消一小时,两个手工陶艺杯子便做完,店里的男老师把做好的杯子——看起来更像笔筒,放在案台上,杯口用蓝色的气球撑住,等待干结塑形。
      “下个周再来,可以在杯子上面画图案。”
      许煦看着男老师软软地走远,心想这钱赚的真是快。

      做完了手工陶杯,许煦在店里四处转着,这家手工故事馆不只可以做陶艺,还能画油画,转过屏风,后面的墙壁上挂满了学员临摹的画作。
      画作尽头的拐角处,摆着一个黑色书架,许煦凑上前,看到上面摆放着各式各样的明信片,旁边写了一张简单的介绍说明——
      原来这些明信片上印刷的图案,是由来故事馆体验的孩子们创作的,经过家长许可后,印刷成明信片,售卖获利除了覆盖成本外,都会捐给北京的儿童慈善项目,同时也会给孩子一张印有公益基金会的荣誉证书,所以不少家长都同意印刷。
      “蛮有创意的,”李聃扬凑近看了看,给出了公关人的职业评价。
      “扬姐,你有没有觉得很有意思,”许煦翻看着这些明信片,“这些可以被家长们带到这么昂贵的手工馆做体验课的孩子,以后的生活呢,肯定也是顺心如意的,然后用他们的画卖的钱,给那些贫困的孩子。”
      “不好么?有人获名获利获得虚荣心满足感,有人能拿到钱。”李聃扬端详着明信片,准备买几张。
      “偶尔会觉得有点无力吧,仿佛这个社会,已经划分好了层层壁垒,都是小孩子,但是,”许煦未说完,但是人生的际遇早就在四五岁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甚至更早。

      李聃扬捏捏她的后颈,像是抓一只小兔子一样亲昵,“阶层固化是很正常的社会现象,只是现在明明白白摆在你面前而已。你在学校里也会遇到一些名校高中毕业的同学吧,会不会觉得你在大学里觉得新鲜好玩的事情,他们在高中早就知晓了。”
      “当你在纠结考公务员还是工作的时候,可能他们从大一就有着丰富的校友信息,去了解如何保研如何申请留学。”
      这确实是许煦在悄然中意会的校园社会,因为跟乐于交际、官运亨通的马玏是好友的缘故,她甚至还能多多少少作为既得利益者,享受到一些篮球赛、讲座的门票福利。而在此之外,在他们接触不到的圈层里,她也知道有人能“押”中期末的考试题,有人能拿到教授的推荐信,信息的不畅造就的知识鸿沟,从来不只是传播学里的理论而已。
      许煦时常会觉得自己是一个乐观的悲观主义者,面对这些无力时,她想的往往是静观其变,李聃扬却恰恰相反。
      “但很多事情我们努力后,结果可能就会不一样,”她扬扬手中的明信片,“比如呢,我们买几张明信片,也许就会让某一个孩子有书读,有药治病。””
      “我还挺喜欢收藏明信片的,之前给白深的明信片,我也都留了一份收藏。”
      话锋突然一转,听到熟悉的名字,许煦楞在原地。她未料到李聃扬会主动提起,一直悬挂在心头的疑问被cue到,竟然涌出一丝被抓包的尴尬。
      “好奇我和白深的关系?”李聃扬转头看向她,许煦诚实地点点头。
      “我可以告诉你,但是希望你保密,因为白深可能会介意,能答应吗?”李聃扬面容认真,许煦脑袋里却是浮想联翩,难不成真是马玏说的那样?

      节假日的最后一天,店里人并不多,屏风另一侧,只有两个家长在陪着孩子画油画,步子软软的男老师在前台那百无聊赖地望向门口,许煦靠着墙壁,听李聃扬讲起这段故事。
      故事的时间很长,足足有一千个日子,可是讲起来却很短,几句话的功夫,许煦听完,有些讶异。
      “男孩子的自尊心都很重,大学对他是全新的开始,关于威宁的故事,你知我知。”
      许煦手中捏着几张明信片,点头如捣蒜。
      在她过于平凡的安逸的日子里,生活是按部就班读书考试升学,尽管她也知道,在这个世界上,在这个国度里,仍然有很多同龄人可能并没有这样的机会,但她却第一次,知道身边的同学,就曾在她以为的那个不可破除的壁垒空间里。
      她也第一次看到,有人用自己的努力打破了这道壁垒。
      越了解她越觉得李聃扬不可琢磨,做公关的工资并不丰厚,她却硬是为白深走出壁垒凿开了一丝光亮。
      沉默半晌,她说,“扬姐,你真了不起。”
      许煦突然理解了白深那日在球场上走过来的少年意气,因着路尽头的那个女生,他的人生跳脱出了原有的桎梏。
      李聃扬轻声笑了,不以为意,她扬了扬手中的明信片,“走吧,日行一善。”

      买完明信片结完账,两人去了楼下鲜芋仙,李聃扬看许煦喜欢吃芋头,便把自己碗里的夹给她。
      “我讲了一个故事了,所以,我能不能申请听一个故事,”许煦听此言,便知道这一出还是逃不了了,她尴尬地咳嗽了下,坐直了身子。
      “你想听……”
      “小青梅的故事,”她直截了当。
      该从哪里说起呢,相比于李聃扬和白深完整的叙事,许煦却没有办法回赠一个起承转合的故事。那些已经记不太清楚的童年故事,那些相逢不识的治牙日子,那个二十岁生日夜晚的久别重逢,许煦只能想到哪里说到哪里,但终归为李聃扬还原了这个故事另外一半的模样,在她口中鄙弃为渣男的丛晓磊,对着另一个女孩,是这样一般模样。
      “所以,你没答应他是因为何翘楚?”李聃扬抓住核心信息反问。
      是,也不只是,也不知道是不是。
      许煦还未回答,李聃扬便自顾自说道,“你放心,他们没谈。”
      “我,不是……”
      “那你喜欢丛晓磊吗?”李聃扬突然问道。
      许煦手一抖,被窘在当场,声如蚊讷,“我不知道。”
      “怎么还害羞了,”李聃扬一副老江湖的模样,许煦越难为情,她却越起了捉弄之心,“那你就夸夸他的优点吧,我作为朋友帮你分析一下。”
      人和人关系的拉近,或许就在于交换秘密后。
      许煦想了想,认真数着,“他人很好,对朋友和身边的人都很好。”
      “做事情很认真,比如治牙的时候。”
      “学习也很好。”
      “嗯,长得也还行吧哈哈哈。”
      “有时候还有点较真,之前非要和我争自己打球比白深好。”
      “做饭也还蛮好吃的。”
      “爱开玩笑捉弄人。”
      “说话声音还挺好听的,嘻嘻。”
      ……
      许煦说着说着,就见李聃扬眼神玩味地冲着她笑。
      “所以,这么多优点落在你心上,你还在等什么?”

      和李聃扬分开,已是天色将晚,许煦站在四环的天桥上,望着天桥下奔流不息的车流,黄色的前灯驶过来,红色的尾灯远去,来来往往,像一锅混沌的西红柿炒鸡蛋。
      她想起李聃扬的话,“许煦,勇敢一点。”
      勇敢一点,跟着自己心里的念头走,喜欢就笑,不喜欢就生气,成年人的世界是需要懂事的,但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你可以试着做个小孩子。
      她鼓起勇气,给丛晓磊发了消息,“在干嘛?”
      她以前看过无数的帖子,“在干嘛”是直男最尴尬的开场,可是Ella说,“在干嘛”是最暧昧的开场。
      她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女,等着丛晓磊的回复。
      钢铁直男应该会直接说在“上自习”或者“看书”吧,又或者他比较开窍,说“在想你”,咦咦咦好恶心,许煦自己个脑补着又嫌弃着。
      丛晓磊回复地很快,也很短,“在发愁。”
      “愁什么?”她想不到他有什么可愁的。
      “愁说什么才能耳目一新,吸引许煦老师的注意。”
      这人,许煦鼓了半天的劲才想出的尬聊,被他破功,只得发了一串句号过去。
      “在愁论文,”见许煦又严肃起来,丛晓磊敛了嬉皮笑脸的精神头,实话实说。
      许煦望着天桥下车流驶离的方向,若有所思,“你很忙吗?不赶时间的话我带你去个地方。”

      图书馆里,丛晓磊正仰面躺在椅子上捏着太阳穴,看到这条消息,陡然坐直。
      对面的尹少启冷不丁地被他吓了一跳,压低嗓音道,“你干嘛?”
      丛晓磊动作麻利地合上电脑,把书往书包里一塞,丢给尹少启,“帮我带回去。”
      “你还没说你干嘛去啊?”
      “约会去,”丛医生像个投入爱河的愣头青,摇晃着一脑袋的水珠,一溜烟打车到了天桥。

      “你,很愁?”许煦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个嘴角都要扯到耳朵的人问。
      见到你就不愁了,丛晓磊心里想,但觉得说出来又要被打,只好做出十分诚恳的模样,“心里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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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个夏天开的文,这个夏天都要过去了,继续写起来。
    每周六晚八点半,更新两章,存稿应该能撑一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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