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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章
# 002
裴亦的头往上仰着，用力往下瞥才能看到沈绥锡，他努力用完整的声调回答：“记住了。我叫裴亦，现在开始我就是你的Omega，你记住了吗？”
沈绥锡深瞥了裴亦一眼，按下裴亦的脖子，直视着裴亦肌肤瓷白剔透的脸，唇角被按住的地方起了红印，仿佛白雪地上融开的一团血。
他移动拇指直接碾在裴亦本来就嫣红的唇上，轻笑着说：“我记不住，你做点什么来让我记住吧。”
“你也和我一样脑子不好吗？我的名字很简单的。”
裴亦的唇被沈绥锡的手指压得很不舒服，说话时下意识用舌头抵了抵，没抵掉又用力抿了一下。
沈绥锡感受到指尖柔软湿润的触感，直接将手扎进了裴亦嘴里，对他说：“就这样？”
“沙么？”
裴亦的舌头被手指压着，口齿不清。他挣扎不掉沈绥锡的手，努力地瞥下视线把沈绥锡的另一只手抓起来，然后摊开沈绥锡的手掌，在上面一笔一画写下自己的名字。
写完后他虽然口齿不清，还是认真地说：“宪在你记朱了么？”
沈绥锡盯着被Omega细白的指尖划过手掌，倏地把手指抽回去。
裴亦连忙把自己的手伸到沈绥锡面前，终于能清楚地说：“你的名字。”
沈绥锡一动不动。
“你不会写吗？”
裴亦只好把手收回来，体贴地说：“没有关系，书上说Alpha也不是都很聪明的，我不会嫌弃你的，你叫我做什么就做什么，这样你就会不杀我了。”
沈绥锡终于眯起眼，又盯向了裴亦，笑了一声，“怕我杀你？”
裴亦点头，“他们都偷偷说你会杀我，被我听到了。容妈妈还说你以前是皇帝陛下，是最厉害的人。我会听你的话，你能不能不杀我？”
“不能。”
沈绥锡喉结一滚，信息素暴涌而出。
裴亦感觉到一股仿佛来自冰冷深渊的寒气扑面而来，不由地打了个寒颤，和第一眼见到沈绥锡时的感觉一样。
他此时才发现这似乎是沈绥锡信息素的味道，好像没有味道，但他又确实闻到了，让他感觉冰冷、潮湿、阴暗。
沈绥锡忽然抓住他脖子上绑的红丝带，把他拽得一个趔趄，又伸手接住他，把他带到了轮椅上。
然后沈绥锡凑到他耳边说：“没有人告诉你，我最喜欢折磨人吗？”
裴亦撞在沈绥锡身上，摸到了沈绥锡的腿，从膝盖往下全没了。
他尽量撑着轮椅扶手不往下坐，害怕会坐疼沈绥锡，颤着声回答：“那你会折磨我吗？”
裴亦的双瞳直直撞进沈绥锡眼中，简单得仿佛什么也没有，又仿佛是宇宙里最璀璨的星系。
他忽然又是一笑，放开裴亦把人推开到轮椅前站着。他一手撑着轮椅扶手倾身对着裴亦说：“站直，不许动。”
裴亦无法理由这个要求，但还是听话地站成了一根柱子，直直地对着沈绥锡，不敢动一下。
沈绥锡也忽然不动了，就坐在轮椅上，直直地盯着他。
裴亦不知道沈绥锡要做什么，他不由自主地对上沈绥锡的视线，蓦然感觉有什么像蛇一样的东西游移在他身上，缠着他的身体一寸一寸地爬动，可是又什么也没有，他摸不到看不动，身体上的感觉却没有消失。
“嗯——”
他压抑地轻叫了一声，鼻间充满了冰冷潮湿的味道，身体不自觉地开始发软，颤抖。
就在他信息素要失控的一刻，他的脖子仿佛被无形有粗绳勒住了，他猛烈挣扎起来。
“不、不要杀我！我会听话的，沈绥锡。”
裴亦本能地喊出来，半晌后脖子上的勒感猝然消失，他整个人脱力地摔在地上。
沈绥锡突然转开轮椅，走了。
裴亦揉着脖子用力地喘气，视线追着沈绥锡，他不知道要怎么办，是去追沈绥锡，还是呆着别动。
沈绥锡和书上写的不一样，没有因为他是100%匹配的Omega就马上要标记他。
没有等他做好决定，沈绥锡已经不见了，他找回了失去的力气慢慢地从地上爬起来，去所沈绥锡扔掉的花又捡回来，现在这是唯一他拥有的东西了。
他把花抱在怀里，茫然地站在昏暗的宫殿里，不知道要干嘛。
宫殿里阴暗湿冷，裴亦站了一会猛地打了个寒颤，他这才注意起周围，宫殿外面看有四五层楼高，里面却只有一层，挑空的屋顶，巨大的宫殿里除了房子什么也没有。
裴亦又冷得一抖，然后就抱着花往宫殿外面跑去。
外面也什么都没有，他出不去这个地方，只能坐在门口的台阶上，晒着恒星光，终于没有那么冷了。
他抱着花，发着呆，一不小心睡着了。
再醒来时，是因为冷。
初夏的夜晚也一股寒气，裴亦搓了搓胳膊，抬眼望出去，天已经完全黑了，可能是离天空近了，星星特别清晰。
他忍不住高兴起来，这个地方也不是完全不好的，还有星星很好看。
但下一刻一阵风吹来，他立即抖了抖，顾不上看星星，站起来跑进了宫殿里。
夜完的宫殿更黑了，从高高的落地窗透进来的星光在地上映出一块块光，裴亦的视线往里扫了一眼，不禁发抖，这里实在太大了，又太冷了，一点没有比外面温度高一点。
外面冷，里面也冷，裴亦把目光转向了宫殿深处，深处有通道，里面也许有房间，沈绥锡之前就是从通道进去的。
他咬了咬牙，绕着窗户有星光的地方，绕到了通道入口，往里看去也是一片黑暗，他对着里面问了一声。
“有人吗？”
没有人回答，裴亦摸着墙小心往里走，发现通道里确实有一排房间，但是都一片安静，没有一点声音。
他也不自觉放轻了脚步，可是到了一扇门前，发现门开着，他轻轻把门推开一条缝看进去，里面除了从窗户照时来的星光，什么也没有，和外面一样空荡。
裴亦觉得奇怪，又小心走到下一个房间，发现也是空的。
最后他把通道里所有的房间都悄悄看了一眼，除了一个房间里有一把沙发椅，其他所有房间都是空的。
唯独在通道最深处有一道门是锁着的，他看不了。
房间里比外面的大殿要暖和，裴亦抱着花靠着墙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冷得不行，悄悄地溜进了那个唯一有沙发椅的房间。
他把自己缩在椅子上，抱成了一团，抬眼望了一眼窗外面的星空，轻轻地吸了吸鼻子。
“容妈妈，我好想回家。”
裴亦轻声地低喃，开始想念家里不宽敞但温馨的房间，想念他的花园和热闹的集市。
这里什么都没有。
他其实知道的，他回不去了，以后只能留在这个什么也没有的宫殿里，再也没有花园，没有自由。
他不喜欢不认识的Alpha，也不想做他的Omega，但是没有一个人问他愿意不愿意来。
他一点也不愿意！
裴亦抱紧了怀里的花，把脸埋进花里，眼中的水珠落下去，沾在了花瓣上，滚落进花枝深处。
这时，他的肚子咕咕叫了两声，上次吃饭还是早上在飞船上，到达首都星时已经是中午，但没有人叫他吃饭，他等了两小时就被送来这里。
裴亦拍了拍怀里的花说：“花啊，你别吵！睡觉吧，睡着就不饿了。”
宫殿最深处，一间漆黑的房间里，只有一边墙壁的通风孔透进来微弱的，房间很大，除了几根柱，空无一物。
不过房间的地面墙壁全都刻满了诡异的纹理，沈绥锡就在房间的中央，他坐在轮椅上，双手紧紧地捏着轮椅的扶手，青筋暴突，满头冷汗，身周萦绕着一片黑暗的阴影在他身上撕扯，他的信息素和精神力不断地涌出来，在房间里发狂一般地乱窜。
在他对面有一扇巨大的门，门里传里毛骨悚然的吼声，仿佛是什么怪物发出的。
“主人，抑制剂。”
AI管家走到沈绥锡身后，弯腰把抑制剂递过去。
“滚！”
沈绥锡骂了一声，一股看不见的力量往AI管家身上甩过去，AI管家被打出去摔在了十多米外的墙上。
沈绥锡仍然坐在轮椅上一动不动，只有周围发狂的信息素和精神力说明了他有多痛苦。
AI管家站起来，再次走向沈绥锡，在他身后弯下身说：“主人，您已经2年没有接触过Omega的信息素了，这一次发作会比之前更严重，您就这么下去，总有一天会被自己的精神力撕碎——”
“求之不得！”
沈绥锡回了一句，再一次用精神力击向AI管家，AI管家的身影直接消失在了房间里。
他忽然仰起头，屋顶之上有一股淡淡的花香，引诱着他一般。
他阴鸷地笑了一声，放任精神力钻出房间，漫延到了楼上，在一个房间里发现了卷缩在椅上的裴亦。
Omega就像一只被遗弃的可怜小猫一样，只能紧紧地抱着自己颤抖。
他的精神力如同饿极时找到食物一般，扑下去缠在了Omega身上，携带上去的信息素贴到了Omega的身上，弱小的Omega发出细小地叫声，然后抬起头惊恐地打量四周。
“谁？”
裴亦胆怯地喊了一声，房间里太暗了他什么也看不清，只能更加用力地抱紧自己，然后小声试探地对着空气说话。
“是、是你吗？你要杀我吗？能不能轻一点？我怕疼。”
Omega的脸一半藏在怀里的花束后面，只露出来的一双眼睛，湿漉漉的，看起来可怜又软弱。
沈绥锡的精神力缠上了Omega的脖子，轻轻一用力就能把Omega的脖子拧下来。
Omega下一刻却把脖子直直地伸起来，像是方便他勒断一般，然后举着要哭不哭的眼神说：“我不动。你、轻点，好不好？”
裴亦害怕极了，僵直了身体，可是过了许久，脖子上的力忽然不见，那股让整个房间都变得阴冷的气息也不见。
他还是不敢动，直直地伸长了脖子，但是时间太漫长了，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死，又只能一动不动地等死，精神恐惧的高压下，他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滚了下来，小声地“呜噎”了一声。
“不许哭，再哭我就杀了你。”
裴亦忽然又听到了沈绥锡的声音，连忙抹掉了眼睛，僵硬地转着脖子看了一圈，房间里依然什么都没有变化，沈绥锡没有在他的房间。
他小心地问：“那你、现在不杀我、了吗？”
没有声音回答他，他还是害怕，等了一会儿他又问了一句，“那我动了？你不要生气，我不哭了。”
Omega缓缓地放下脖子，又把脸埋进了花束里露出来两只明亮的眼睛，小心地盯着黑暗，可怜兮兮的模样。
“啊——”
漆黑房间里的沈绥锡忽然喊出了一声，维持了半天的动作终于动了一下，他痛苦地低下头，下一秒他倏地把头仰起来，用力大吼，“啊！”
裴亦仿佛听到了宫殿哪里有痛苦的喊声，但又感觉是听错了。
他不知道这个空荡的宫殿里到底有什么，把自己缩得更紧，靠着椅背，连呼吸都不敢太大声，怕着怕着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裴亦在暖色的晨光中睁开眼，第一个反应就是肚子叫了起来。
他蓦地瞥下双眼自言，“容妈妈，我好饿，我想吃包子，想吃蛋饼，想吃烤火腿，想吃红烧鱼，想吃烤大虾，想吃……不能想了，会更饿的。”
裴亦连忙止住想象，看向了窗外的院子，这个宫殿除了房子，院子里也空旷得什么也没有，除了沈绥锡好像也没有别的人。
可是沈绥锡太可怕了，他不敢去找他要吃的，可能他没被沈绥锡杀死，会先饿死。
他蓦地吸了吸鼻子，忍着不哭出来，可是肚子实在太饿了，不停要叫起来。
忍了许久，裴亦不禁瞥到了怀里的花瓣上面，他咽了咽口水，低下头咬住几片花瓣吃进了嘴里，慢慢地嚼了半天吃下去，对着空气一笑，“真好吃！”
AI管家站在半天的房门外面，Omega完全没有发现他，然后他回到沈绥锡面前，恭敬地低下头说：“主人，他在吃花。”
漆黑中，沈绥锡满眼阴鸷地朝AI管家看了一眼，AI管家继续说：“他应该是饿了。”
他眼前浮现出那个像被遗弃猫崽的Omega，冷声一哂什么也没说，转开轮椅走了。
AI管家伫立在原地，片刻后说：“是，我马上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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