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慢与偏见之汉诺威玫瑰

作者:步步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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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22 章


      产房里已经被收拾干净了,床单换了干净的,床斜对面的窗户也开着通风,他还是能闻到空气中弥漫的淡淡血腥味。床上阿德莱德面容苍白而憔悴,正沉沉的睡着。也不知道是不是梦到了什么不好的事,秀美的眉头紧紧锁在了一起。
      他心疼她,伸手抚平那皱在一起的眉头,握着她的手贴着自己的脸颊。他就在这里等她醒来,亲口说一声辛苦。
      阿德莱德睁眼,只看到满目的蓝白,白墙、蓝白相间的被子枕套、天蓝色的家具。鼻尖是熟悉的酒精味道,她怔了怔,想要抬起右臂,却没有右臂的感觉。她蓦然想起她截了肢,便又试着动左手,这次,她成功的看到了熟悉的浅绿色纯棉七分袖。
      那是代表着生命的嫩芽绿,落在这个医院的病人们眼中却成了催命符。
      这是整个加拿大最好的肿瘤医院,她从22岁起就住了进来,四年零五个月,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地狱···
      窗外的蝉鸣让她一瞬间有些恍惚,阿德莱德想起小的时候独自坐在客厅里练钢琴,只有节拍器的吱吱声陪伴着她。画面一转,又是小小的希灵扎着花苞头穿着雪白公主裙坐在餐厅为祖父的诞辰表演才艺。亦真亦假的赞叹恭维声淹没那一对稍显陌生的男女。十二岁那年,他们带她移民加拿大,房子也从三室一厅换成了独栋带花园的别墅。她依然独自一人,读书、参加宴会、上辅导班。
      为了获得关注,她努力的让自己变优秀、更优秀!
      直到上了大学她才终于意识到,不爱就是不爱,她再怎样努力也挣不来他们欣喜温柔的目光。
      她开始为自己而活,去试着享受生活。并且在去美国旅游的途中认识了一个男孩。他强大而优秀,温柔而体贴,有着阳光的金发和祖母绿的眼眸,长得很像年轻版的莱昂纳多。
      从没经历过什么感情的少女一发不可收拾的爱上了他。
      尤其是在了解的更深后,她发现她和他不仅是剑桥的校友,家世上也相当。两人一毕业就定了婚,只等着工作稳定他用自己赚的钱买了房就领证并举办正式的婚礼。
      可是啊!命运从来都不肯眷顾她!
      在一次摔跤后,希灵越来越频繁的感觉到自己的右手和左腿在隐隐作痛,而且,那疼痛的感觉也越来越强烈。一个月后她终于忍不住去医院检查,却查出了骨肿瘤。
      未婚夫坚持照顾她一个月就绝望了,因为他每天都能看到其余骨肿瘤病人瘦骨嶙峋的身形,听到病人因为化疗副作用呕吐的声音,还有因为病情发展而不得不截肢的病人的、死亡的人···
      她同样绝望,于是她理解他的离开。
      可理解并不代表她不会伤心!明明是青春正好,明明有着光明而美好的未来,一夕之间,就被死亡的阴影笼罩。
      面对沉默的父母,她笑了“你们愿意给我治我就治,不愿意也成,我不怪你们。”
      于是,她在这家医院住了下来。
      直到决定放弃的那一次,父母再也没来过,除了医生和那些病友们,就只有护工安娜陪伴着她。
      多么绝望啊!阿德莱德灵魂都在颤抖,这个世界的一切对她而言都没有意义。
      她突然想起了什么,低下头去看自己平坦的腹部,仅剩的左手也本能的抚摸了上去。顿了半晌,啊!孩子!她恍然,她好像刚刚生了个孩子!
      孩子呢?她茫然一瞬,眼前陷入了一片黑暗。
      她感觉到一双宽厚温暖的大手紧紧握着她的右手,右手?哦,在这个世界里她是一个健全的人。阿德莱德蓦地安下心来,丝丝幸福感涌上心头。他是她的丈夫呢!她有孩子了,也有家了!明明是这样值得高兴的事,她为什么又觉得心口这样酸,这样委屈呢?
      温热的眼泪顺着眼角滑落进枕上柔软浓密的发丝里隐匿,却还是在她脸上留下了痕迹。达西注意到她在哭,伸手轻轻拭去“阿德莱德,你醒了吗?”
      听到男人惊喜的呼唤,阿德莱德撑开沉重的眼皮,在看到他那略微有些疲惫的面容时,更多的眼泪决堤而出。
      “达西”她哽咽着叫他,男人就坐到她床边来,扶着她靠坐在自己身上。
      阿德莱德将头埋入他厚实的胸膛又依恋的叫了声“达西”
      “恩,我在”他轻抚着妻子的头发,又柔情的吻了吻“孩子很健康,哭声响亮的不得了,刚刚我听乔治安娜说保姆给他喂奶的时候吃了好多”见阿德莱德只是点头,他又继续向她表达着自己此时此刻无限的感动和激动“辛苦你了,阿德莱德,谢谢你为我生下这个孩子!因为有你的坚强和勇敢,我现在是这个世上最幸福的男人了!”
      “这些都是我该做的啊!”她抬头吻了吻丈夫,认真的看着他,许久,终于露出了同样激动、欢欣的笑容“达西,我做母亲了!”
      “是啊,我们是父母了”
      四目相对,相视一笑间尽是情意绵绵。这对新晋父母甚至顾不得孩子,拥吻在了一起。没一会儿阿德莱德就被他吻的浑身发软,想起现在还在产褥期,轻轻推了推他。达西也有些不好意思,站起身来“我让保姆把孩子抱上来,你还没和他好好相处过呢”
      “恩”阿德莱德点头,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突然又想起另一件事“对了”
      达西停下脚步回头等她说“你想好给他叫什么了吗?还有教父、教母的人选?”
      这个问题成功让达西僵住了,他茫然的问“不是你定吗?”
      阿德莱德成功被气笑了,脸上的无语不要太明显“这种事当然要父亲来做啊!你好歹想几个备选项出来啊?”虽然她的语气很正常,可达西还是深深的感受到了来自妻子的嫌弃。
      “对不起”他果断道歉“我这就回去想”
      看着丈夫落荒而逃的身影,阿德莱德无奈又想笑。
      嘛,毕竟是第一次做爸爸,手忙脚乱也正常。
      不管是西方还是东方,妇女生产后都是要坐月子的,就连精髓也是一模一样。所以未来的东方女人为什么会以为西方女性就那么强悍?
      七月正是一年里最热的时候,英国的气候又多雨,自然是又潮又闷和待在蒸笼里没什么差别。阿德莱德才不管雷诺太太怎么说呢,反正坚持通风,第三天晚上就站着洗了个温水澡。换上干净的衣服,阿德莱德才感觉活过来了。
      她知道给孩子取名是个老大难问题,压根没催他。
      事实也是,达西在书房里把《牛津字典》和族谱翻了一遍又一遍,阿德莱德宝宝宝宝的喊了一周,终于拿出了一套方案来。
      皇室没有姓氏,阿德莱德那一长串名字又只适用于女孩,就从她父亲老剑桥公爵的名字里选了一个阿尔弗雷德做中间名。而名字,则有威廉、马修、伊森这三个备选项。其中威廉是老达西先生的中间名,但阿德莱德总觉得这会让她想起后世的威廉王子;伊森又带着浓浓的美国味。于是她选了马修:出自希伯来语:上帝的礼物。马修还是圣经中耶稣的12门徒之一,原为罗马帝国的税吏,圣经-新约《马太福音》的作者。
      乔治安娜也喜欢这个名字,于是小宝宝的全名就定了下来:马修·阿尔弗雷德·达西。
      至于教父,教母,阿德莱德写信问了女王夫妇和姐姐奥古斯塔,她们都同意了。于是,在出生满一个月后,父母带着马修前往彭伯里的教堂举行洗礼,母亲也顺便去进行感恩祷告。
      来观礼的除了达西一家主仆,还有德·包儿夫人和她的女儿、家庭教师姜金森太太,还有教区里想来一起观礼的农户们。装圣水的金盆里还放着他几位教父、教母们寄过来的礼物。当然,最后都将是教堂的财产。
      因为想和新出生的侄孙子好好相处,德·包儿母女几个决定要在彭伯里逗留一个月。阿德莱德抽着眼角应下,她要真的是来帮忙照顾孩子的,她和达西自然欢迎。可每天至少一半的时间都用来和达西、乔治安娜抱怨这里摆画像影响风水,沙发椅子为什么要放在这里,大热的天责怪阿德莱德和保姆只给孩子穿一件是不用心,喋喋不休的担忧孩子着了凉怎么办···这就很招人厌烦了!
      这景象让阿德莱德不得不感叹这位姨母为什么会那样欣赏柯林斯先生,原本就是一类人啊!
      她清晰的看到乔治安娜不动声色的趁低头蘸颜料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达西被男仆递来的‘急信’解救躲进了书房,阿德莱德看见马修伸手扒乳母胸前的衣服急忙抱了过来向客人道歉“我去给孩子喂奶”
      “喂奶?”她惊讶的等着眼睛“你亲自给孩子喂奶?”
      “对啊”阿德莱德咬牙维持着微笑“您也是母亲,难道没有给安妮喂过奶吗?”
      “达西不知道就算了,公主殿下难道也不知道吗?喂奶会让···”她完全没有觉得尴尬,反而自得的挺了挺她傲人的胸脯,略过那个单词“不再像少女一样饱满,你看吧,男人很快就会对你失去兴趣···”
      “可是女人长这个不就是为了哺乳吗?”阿德莱德忍无可忍,毫不客气的反驳她“而且我妈妈和女王都说母亲的初乳能让婴儿更加健康,我妈妈总是很自豪的说我们三兄妹就是因为她的奶水才能这样健康”你自己自私不愿意付出就算了,干嘛要来对她指手画脚?
      说着,不理她突然变得苍白的脸色,在乔治安娜闪闪发光崇拜的视线中优雅的抱着孩子回房间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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