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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君的小妾(四)
明月靠坐在窗边,手里拿了一本小人书,看的津津有味。不时捻一颗手边碟子里的杏仁,塞入嘴里细细咀嚼。
她看的太认真,都没发现房间里不知何时多了人。
她想的挺好的,公子来这里,许嬷嬷定然会留着人事无巨细的禀告,一时半会儿,公子过不来。
所以当她面前投下一大片阴影时,她毫不设防的昂着脑袋看过去。
对上那张阴沉的脸,明月怔愣当场,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公子,你怎么过来了?”嗓音软糯糯的,听的人心都软了。
可惜元箴郎心似铁,不为所动,一开口就带刺,“这院子里里外外都是本公子的,本公子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明月歪着脑袋想了想,发现……还真是那么一回事。
就连她这个人都还是男人花钱买回来的呢。
明月点点头,不说话了,继续看她的小人书。
元箴气闷,劈手夺过明月手里的书籍扔在地上,横眉冷对,“放肆,竟敢怠慢本公子。”目光却悄悄锁定在她的脸上。
明月看着空空如也的手心,耳边是男人的训斥,莫名委屈,“我没有怠慢你。”
元箴皱眉:“你应该自称妾身,什么我不我的,没的大小尊卑。”
明月:………
为什么一个称呼问题,人类要这么讲究。
明月左右看看,把手边的杏仁推过去,讨好道:“公子,这杏仁很好吃的,你尝尝。”
元箴刚想叱她竟敢把用过的食物递给他,嘴一张,就被送入了一枚杏仁。
微凉的指尖从他的唇瓣划过,带起一阵难以言说的酥麻。
明月凑到他面前,明亮的眼眸里映着他的身影,略一眨动 , 那长而纤细的睫毛就会带给人一种深情的错觉。
“好吃吗?”她嘴角弯弯,笑起来的时候,像极了初升的太阳,充满着蓬勃的活力与生机。
元箴被这纯真的笑容晃的眼花,不自在的别开了头,低不可闻的咕哝道:“尚可。”
明月却像得到了什么表扬一般,嘴角咧的大大的,眉里眼里都带着笑意,像一朵盛开的花。
元箴被她感染,之前被忽视的不快散了,却还口不对心道:“笑不露齿,你这样子哪有半分大家闺秀的样子。”
明月用一副“你傻吗”的目光望过来,元箴眼皮一跳,直觉这死丫头又要说些什么不顺耳的话。
果然,明月站直了身体,俯视着他,理所当然的模样,“我又不是大家闺秀,为什么要笑不露齿。”
元箴忍了忍,还是没忍住:“自称妾身。”
两人对峙。
“………妾身知道了。”明月不太高兴,一扭身背对着元箴,把地上的小人书捡起来,故意走远了一点,坐在凳子继续看。
看一会儿,她悄咪咪抬头看元箴一眼,发现元箴没反应,低下头继续看书,过一会儿又抬头看元箴一眼。
元箴被她弄的气也不是,笑也不是。要搁在宫里,这没规矩的女人不知道死多少回了,也就在外面,她才敢如此放肆。
元箴猛的顿住,是啊,也就在外面,他紧绷的神经才能得到片刻的放松。
他自嘲一笑,自暴自弃的斜躺在塌上,毫无半分贵公子的形象。
要那仪态做什么呢,他做的再好,依然有人鸡蛋里挑骨头。这个道理,他早就明白了。
元箴不过是闭眼歇会儿,哪知道这一睡就真的睡过去了。
他是被一阵痒意弄醒的,有什么东西在摩挲他的脸,扰的他无法安眠。
明月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俊脸,没忍住咽了口口水。
男人的轮廓分明,修眉凤目,天然一股贵气。
明月自有意识起,就在这世间飘荡,正儿八经的东西没学到多少,但这审美却跟世人并无两样。
此时,她看着那紧抿的薄唇,不知怎么的,就想起她初夜那晚,男人是如何在她身上鞑伐的。想着想着,呼吸就有些不稳,非要形容,就好像她以前为了躲佛门中人,东藏西蹿的,吓的心嘭嘭跳。
嗯,她有心吗?
明月认真想了想,绿漪这具身体有心的,她可能是被影响了吧。
有了结论,明月也不纠结了。只是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男人的唇。
想亲。
她弯腰双手小心撑在软榻边沿,缓缓地靠近了那引人遐想的唇瓣。
有些凉,不够软。
明月伸出舌尖舔了舔,准备得寸进尺,就对上了那双黑漆漆的眼。
那一双如夜般深邃的黑瞳由浅转浓, 表情无悲无喜, 因为太过平淡而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明月吓了一跳,身子后仰摔了个屁股蹲儿。她仰着小脸,黑溜溜的眸子乱转就是不敢看男人。然而那绯红绯红的耳朵根却出卖了她。
元箴下意识伸手摸了摸下唇,刚刚,那里被人温柔的舔舐过。
他皱了皱眉,心头涌起一股奇怪的感觉,说不出是讨厌还是其他。
只是,这女人的胆子真不是一般的大。
元箴眯了眯眼,目光危险的将明月从头打量到脚。
明月直觉惊人,双手抱膝,瑟瑟发抖的缩成一团。
元箴嘴角抽抽,这会儿知道害怕了,刚才干什么去了。
他觉得他可能太宠明月了,以至于让她失去了本分。于是站起来理理衣袍,绕过她径直出门。
院子里等候已久的许嬷嬷立刻上前,小声道:“殿下,这么晚了,可是要 ”留宿
元箴阻断她的话,一脸不虞,“回去。”
许嬷嬷又惊又喜,面上不由带出了几分,弯着腰更加恭敬,“是,老奴这就去准备。”
院子外,阿大驾驶马车,徐徐向皇宫赶去。
………
跨过正红朱漆大门,踩着汉白玉铺垫的石阶,主仆二人入了内殿。
殿内灯火通明,除了伺候的宫娥,并无一丝人气。
这就是东宫,堪比冷宫的存在。
阿大低下了头,唯恐此时惹了主子的眼。
元箴挥挥手,“你下去吧。”
阿大如蒙大赦,额头浸出的冷汗都顾不得擦,忙不迭退了出去。
元箴立于殿中,四周空荡荡的,无边无际的孤寂似要将他吞没。
半月前,这里曾还是人声鼎沸的。
太子和离,当真是前古未闻,窝囊至极。
他的父皇对他可真是好的很啊,为了扶持心爱的女人生下的孩子上位,不惜把整个皇室的脸面都扔在地上拿脚踩。
可惜,万事不能遂人意。
元箴看着外面冷清清的夜,嗤笑一声。锐利的眉眼冰冷无情,下一刻又极速拧到一起。
他单手捂着胸,只觉得那里像燃了一把火,熊熊火焰势要将他整个人毁灭殆尽。
热,好热。
元箴顾不得仪态,单手扯了领子,褪去外袍,蹬掉鞋袜,一路入了内室,此刻他双眼通红,眼里泛着血丝,呼吸急促,大汗淋漓。
“来人。”他大喊。
宫女急急忙跑过来,跪伏在地上:“殿下有何吩咐。”
“去,给本宫准备冷水,本宫要沐浴。”
“还有,把本宫的敛息丸拿来。”
宫女:“是,殿下。”
半个时辰后,元箴穿着轻薄的纱衣,袒胸露乳躺在软榻上,骨节分明的手指把玩着一个小瓷瓶。
近日,他的状态越发不好了。敛息丸的用量也加大了,只是不知太医院一时间能否制出足够的药丸。
元箴单手搭在脑后,初春的夜晚乍暖还寒,微凉的夜风吹在人身上凉丝丝的。然而男人却不见半分冷意,反而惬意的舒展了眉头。
他就这般在夜里躺了一整晚,次日头脑混沌,身体热的厉害。
不用太医确诊,元箴就知道自己的情况不对。
他冷眼瞥了一眼空无一人的内室,表面上看着华丽,实则内里早就腐烂透了。还当不得外面一个平凡的小院。
他想起昨日那个吻,抿了抿唇。绿漪应该是爱惨了他,才会不顾身份做出那种大逆不道的事。
元箴的心情莫名变好了点儿,心想人都买回了,花了他五千两银子呢,就那么养着什么事都不干,他岂不是亏惨了。
元箴从来就不是个肯吃亏的人,连太医都未召见,吩咐阿大又出宫了。
东宫早已名存实亡,形同虚设。是以,他们出宫,路上也并无人阻拦。
对于某些人来说,太子越堕落,于他们越有利。
明广帝听着服侍他多年的大太监宝清详细讲述,漫不经心饮了口茶。
“箴儿那孩子委实放浪了些。也罢,他历经丧母之痛导致性情大变,也是情有可原。”
顿了顿,又道:“让底下人莫要过多为难,一切随着他就是。”
宝清的头埋的更低了,“是,陛下。”
………
阳光透过粉色的桃花,洒下点点金色的光芒。
明月坐在廊下,看着面前的清粥小菜,一时傻了眼。
“许嬷嬷,我今早就吃这个吗?”明月指着那巴掌大的小碗,里面的白粥堪堪只覆盖住碗底,旁边的碟子里散落着三五颗萝卜丁。
许嬷嬷皮笑肉不笑,“绿漪姑娘,今儿小厨房就准备了这些,烦请绿漪姑娘担待则个。”
明月昂着头,分明看到许嬷嬷周身溢出一缕细如发丝的黑红之气,她对此再熟悉不过了。
那是怨气,针对她的怨气。怨气是纯正的黑色,但这缕气却带着红,许嬷嬷是对她动了杀心。
可是为什么?
几日之前,许嬷嬷还对她和善亲切的,不过短短几日功夫,怎会对她怨憎至此。
她什么也没干啊。
明月觉得自己好冤枉,心里堵的慌,连饭都不想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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