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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 章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眼睛垂下,甚至不敢看他一眼,低声说:“我从没骗过你。”
外面的秋雨越下越大了,我能看到他的鼻翼翕动,感受到自己的沉重呼吸,却听不到彼此的存在。
他的手还在我脸上,微微掰正我的视线:“小枫,你看着我。”
我迟疑一瞬,抬眼看向他。
他俯身,气息压下。
我身子动一动,他就紧锢住我,沉声道:“永娘违抗命令私自给你利器,我让她关禁闭禁食三日。”
我不听,扭着身子想反驳。
“你每挣扎一下,永娘就多一日。”他的语气不容商量,“你要是敢动手,她就被贬黜出宫。”
“你……”我根本无法与这个莫名其妙的人讲条件,只能忍受他一点一点的触碰和抚|摸。
我咬着牙,恨恨道:“那你别磨蹭。”
李承鄞手中微顿,薄唇贴上我的耳廓,缓缓吐出三个字: “…我偏不!”
他像是发了狠,手中力道加大,轻柔变成了掐咬,我吃痛,咧着牙嘶嘶几声,推搡他:“李承鄞!”
“四天。”他哑着嗓子。
我绷|直了身子,克制住自己的冲|动,李承鄞猛然的闯入让我喊出声来,再次想挣出他的掌控。
“五天…”他按住我的手腕。
我咬紧了嘴唇,手脚僵硬的承接他。
直到窗外的雨声停止,彼此叹息般的喘|气声代替了周围一切,他才温柔下来,向我唇边吻去:“小枫…我只有这样了…你什么时候…能为我心软一次?“
突然,他抬起头,盯着我的嘴唇良久,眼里从惊讶变作愤恨,又慢慢地,成了莫名的无奈和悲伤:“你宁愿咬破嘴唇折磨自己,也不愿迎合我半分是吗?”
他抿了抿双唇,将那丝血腥咽到心底。
起身抽|离后,他草草披上外衣,连鞋也没穿,趔趄着,似是逃一般大步迈出屋子。
我拢上被子,听着屋檐下滴滴答答垂下的余露,终于还是忍不住,同它一起落了眼泪。
*
我原以为李承鄞不会再来了,没想到第二日一早他下了朝便匆匆向我这里奔来。
彼时我正在喝药,身边没了永娘连诉苦的人也没有,只微微皱眉便一口灌进喉咙。
李承鄞站在桌旁,静静等我喝完放下瓷碗,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有事?”
他垂着眼睛愣愣望向瓷碗,直到我再次开口他才抬头,微笑道:“近日我可能会很忙……可能……可能来不及看你。”
我觉得好笑:“你哪天不忙?连着十天半月不来看我也是有的,我会计较这个?”
李承鄞嘴唇张了张:“那……那不一样。”
我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你不来正好,多来几次,我宫里都被你抓空,这东宫就能改名冷宫了。”
旁边的婢子因我的出言不逊大惊失色,齐刷刷跪了一排,大气都不敢出。
李承鄞咬紧牙关,皱眉盯着我很久,我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不敬,但因为昨晚的事,我心里怨怼依旧,强迫自己冷静地看他。
最终,他还是没有发话怪罪我,而是转身向身后的时恩,沉声吩咐道:“都给我换了。”
“是。”
时恩招手,宫里瞬间涌入了一群宦官,手中捧着各式各样的东西,乒乒乓乓忙碌起来。
我困惑的瞧着他们将花瓶换成了木屏风,将挂墙的牛角换成轻巧的绣扇,连瓷碗和瓷笔搁也换成了木制。
我问李承鄞:“你一大早的大费周折干这些做什么?”
李承鄞沉吟不语,直等他们忙碌到尾声才说:“你只管好好待在这里,若是头疼或是其他,都不许隐瞒。”
说罢,他厉声吩咐道:“你们都听清了?太子妃一切事宜若出半分差错,一人失责全员处死。”
“是!”
我越发糊涂了,待他走后连忙拉着旁边的宫人问到:“他这到底什么意思?他是想囚禁我?”
宫女害怕的直往下跪,甚至磕起头来:“太子妃,您就别问了,我们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我沉默的看她畏缩模样,慢慢攥紧了拳头,猛地拂开袖边空碗。
空碗在地上打了个旋儿,哐哐哐转几声后,直挺挺立在地上。
*
之后,李承鄞果然来得少,偶尔我躺在榻上小憩,他会拂开帘子,小声踏进屋子,搓搓手放到我脸颊边将我惊醒。
我通常不理他,除了偶尔他动作多了将我惹恼了,我就瞪他一眼:“我劝你还是别来了,这儿没人说话,只有偶尔过去的鸟同我嚷嚷几声。”
李承鄞会厚着脸皮说:“那正好,我喜欢清净。”
我立刻拿起书砰砰砰砸着桌面:“现在不清净了,你可以走了。”
李承鄞眼风扫了扫低垂双眼的宫人:“你若无聊,我便买只鹦鹉给你玩。”
我咬着下唇,放软了态度:“我什么都不要,你能不能……把永娘放出来。她年纪大了,身子不好,关上五日是要她的命。”
李承鄞看着我低眉顺眼的模样,突然伸手抚上我脸颊。
我皱起眉头向后一仰,他的手心空了温度,五指合拢,似是寻求一丝温暖。
我想起还被关着的永娘,一横心凑上去,主动按住他的手搭到我面上,抬头看着他:“好不好?”
李承鄞先是微微抽手,随后贴得更紧了,手指捧住我的脸,拇指柔柔摩|挲着,低声道:
“好。”
我放下心来,同时也放了手,身子向后坐了坐。
李承鄞看着自己再次空落的手心,缓缓缩回后,轻声道:“你注意身子,最近天凉了,让他们早些给你烧地龙。”
说罢他转身,宽大的朝服荡了荡,他捂着嘴咳了几声,偷眼看向重新倒回塌上的我,安心又略带失望的离去了。
*
李承鄞虽然喜怒无常,到底说话是算数的,晚间我便见到了永娘。
我围着她转来转去,眼圈有些发红:“李承鄞还说给你断粮,我瞅着幸好往日给你喂胖了些,不然你肯定要瘦成那光秃秃的木头。”
永娘按住我的肩膀,宽慰道:“太子殿下他……其实并没有给我断粮。”
迟疑片刻后,她继续道:“太子殿下说了,我是您唯一能说真心话的,他知道您的脾性,所以只是吓唬您,没动真格。”
我不自在的看向旁边:“他哪知道我的脾性,他真要是惹急了我,我死也要回西洲。”
永娘顿时变了脸色:“太子妃,此话说与我听便可,切不能说给殿下!”
我不服气:“凭什么?他天天拿人要挟我,我便随口一提也不行?”
永娘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摇摇头:“您不明白…若…真有什么能伤他的,便只有这句了。”
我一点都不信。
李承鄞这人性情凉薄,别说我是回西洲,哪怕我死在他面前,他也能镇定自如的替我收尸。
*
永娘回来后,连着六七日李承鄞都没来过。
屋里的地龙烧的很旺,我的身子也没有从前那样畏寒了。
初雪降临的那日,我推开窗户,外面凉风携着冰絮飞入,除了露在外头的手脸被吹得发凉,裹在衣服里头的部分倒是暖意融融。
我高兴的看着窗外:“永娘,那太医的药真是神了,我觉得自己身体一天比一天松快,如今连雪地都能入了。”
说着,我伸手接了片雪花,放下手时,突然见到有个人影匆匆过来。
李承鄞吗?
我心中一紧。
我真是挺久没见着他了。
等那人近了,我才认出了宦官的衣裳,他在雪地留下一串稀疏的脚印,大步跑到我窗边,草草行了个礼:“太子妃,太子殿下今日病沉未起,请您去看看他吧!”
忘了窗框上的冰凌,我摁在上头手指发凉:“很……很重吗?”
宦官摇摇头:“还不清楚,这些日子太子殿下忙于西…政事,夜以继日的伏案,早在多日前便有征兆,只是事情吃紧,他总不愿放手,今日晨起便烧起来了。”
我还没给个答复,永娘拿着厚重的披风搭在我肩上:“太子妃等等,婢子给您拿手炉。”
还拿什么手炉?我忽略了永娘的话,跟着宦官匆匆离去。
*
李承鄞房里染着安神的香气,我关上门后,时恩对我拜了拜:“殿下还睡着呢。”
我点点头,示意他出去。
李承鄞做事板正,睡觉也板正,手脚连同脖子都梗得很直,不知同我一起的时候,是怎么迁就我那别扭睡姿的。
我轻轻上前去,帮他掩了掩被子。
指尖突然碰到一个冰冷的物什,我有些奇怪,微微掀开枕头,抽出压在下头的东西。
是一条红色腰带。
那腰带上串着各色珠串,皮革的质地将我指尖蹭得发凉。
我端详半晌,心中翻滚着奇怪的情绪。
是了,在我们西州,这样的腰带,是女人们出嫁前,怀着嫁人的欣喜,一颗一颗串上去的。
我什么女红都不会,只会这个,把它琢磨的很精巧,只是打结的时候,我会习惯性打出一个不甚好看的死结。
我手指有些发抖,脑子里辗转着各种梦里的碎片,缓缓地,伸向它背面,翻过来。
是了。
是个别扭的死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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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看到有评论区觉得不完整很遗憾,那我就改改让后续的能看到完整的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