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总怕被抛弃

作者:蔚蓝青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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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


      杜老太太凝视着杜修远离开的方向,半晌后回了神来,抬手轻轻地点了点婉宁的眉间处道:“你这个眼皮子浅的小东西,有什么好的纸鸢是你没见过的,就偏要你四哥做的这个吗?”

      婉宁不好意思的笑笑:“祖母,你看四哥画的蝴蝶和蜻蜓多漂亮。”

      “没见有多好看的,你就当个宝贝好好收留着吧。”

      婉宁见杜老太太又有了生气的预兆,连忙伸出自己的小手去搂老太太的胳膊,声音尽量保持甜蜜道:“祖母,您最爱我了,你不要生婉宁的气了好不好?”

      杜老太太没有说话,婉宁继续摇着杜老太太的胳膊。

      杜老太太瞧着膝下小姑娘一脸撒娇求宠的小样子,她有些哭笑不得的道:“罢了,罢了,你这个小东西,惯会说些甜言蜜语哄祖母开心。”

      婉宁抬头看着杜老太太微笑道:“祖母您最好了,我帮您捶捶腿。”说着便把手捏成个小拳头,一下又一下,轻轻地捶着杜老太太的腿。

      杜老太太瞧着婉宁认真的小模样,忍不住的被逗笑了,她撑着圈椅的扶手,缓缓地直起身子,杜老太太伸手牵着婉宁的小手,温柔和蔼地道:“好了,祖母用不着你再捶了,你到旁边玩自己的去吧。”

      随即,婉宁便起身,拿着圈椅上的纸鸢,爬到内室里的罗汉床上,欣赏着杜修远亲手制作的纸鸢。这纸鸢,其实也没见得有多漂亮,婉宁会逆着杜老太太的意思,收下这个素朴的纸鸢。只是想给杜修远留下个好印象,希望能修补下他们间的关系。

      吃过午饭不多时,李氏带着女儿杜婉诗来看她。

      给杜老太太行了礼坐下后,杜婉诗看着她关心地问:“九妹妹,你现在身子好些了吗?”杜婉诗的声音听着很轻柔,很舒服,仿若一片柔软的羽毛轻轻拂过皮肤。

      婉宁微笑地回答:“我好多了,谢谢二姐姐。”

      “这回也算是吃一堑长一智了,以后可莫要再做这些危险的事了......你不知道当时你出事的时候,祖母她老人家吓得都哭了,长这么大,我还是第一次看过祖母她老人家掉眼泪。”

      听着杜婉诗的话后,婉宁的目光不由得落到不远处杜老太太的身上,老太太已经过了花甲之年,她双鬓斑白,嘴角带着笑意同大伯母正在谈话。婉宁看着,心里不禁有些动容,祖母也已经不年轻了。

      李氏这回过来,不仅是要来看望婉宁的,也是关于她的女儿婉诗。杜婉诗今年已经十三岁了,到了要说亲的时候,李氏想来和杜老太太商量下。

      李氏的这个女儿,一直都是她自己躬身教养的,礼仪,气度和才华,自认不会弱了河间府哪家的闺秀去。李氏只有这么一个娇娇闺女,自然是要千挑万选,想从中挑出一个最好的。

      在那份“名单”里,李氏倒还真的发现了两个比较好的人家,这不就着急想过来,同杜老太太说说这事。毕竟杜老太太她老人家见多识广,眼界更宽些。

      “婉诗都已经到了说亲的年纪了,人不服老也不行哦!”

      李氏目光看了眼旁边陪着小女娃的温婉少女,不由笑着道:“谁说不是啊!刚生下婉诗的时候,她才那么点儿大,如今却都要嫁人了。我这么一个女儿,从小啊,也是捧在手心里疼爱的,自是想找个能照顾心疼她的人家,让她下半辈子能过得快快乐乐的。”

      “你这回过来,是心里已经有些计较了么?”

      “老夫人,您觉着顺天府丞家的嫡次子李长清,还有个祖上曾出过大理寺卿的谢府,谢府家的嫡子谢适安,他们俩家我看着都不错,家风严谨,府里公子的私生活也很干净,成婚前只许一个通房,且娶妻后,主母五年无孕才许妾氏生子......”

      杜老太太听着李氏的话,不住的点点头。期间,偶尔也会给李氏提点意见,婆媳俩人相谈甚欢。

      婉宁嘴里吃着青檀刚刚端上来的樱桃,好奇的问杜婉诗:“五姐姐,祖母和大伯母是要给你找结亲对象了吗?”因为婉宁的年纪小,说出来不会让人联想到什么。

      杜婉诗听着婉宁突然冒出的一句话,小脸不禁一红。

      “你小小的年纪,这些都谁告诉你的。”杜婉诗羞极,尽量压低着声音。

      杜老太太和李氏听到俩姑娘家的谈话后,也都忍不住的笑了出来。

      宋宜月领着杜婉柔和杜婉娇过来拜见杜老太太,在杜家,都是媳妇领着嫡出庶出的孩子来正堂这边给婆婆请安,这妾氏自是不能时常来杜老太太这边的。

      这柳姨娘虽说得宠,又给二房添了庶长子,但她毕竟只是个妾氏,身份不高,故而没有来正堂这边给杜老太太请安的规矩。

      杜婉柔随着宋宜月过来给杜老太太请安,掀开门帘的时候,便看到杜婉诗和杜婉宁谈笑的正欢,而大伯母正和老太太商量着杜婉诗的亲事,她听到的都是些河间府的权贵人家。

      她今年也有十二了,只比杜婉诗小了一岁,她的样貌和才华也没有差了杜婉诗哪里去,她的美貌甚至越了她去,仅仅因为她是姨娘生的,而不是正室太太生的。

      到了她定亲的时候,杜老太太和宋宜月估计只会随意给她配个人家。姨娘果真说的没错,嫡出庶出总归是不同的,什么都需要她自己争取,没人会来拱手奉上。

      婉宁瞧见宋宜月带着两个女孩来,便不自觉的侧头看去。宋宜月坐在杜老太太身边听着她们俩的谈话,百无聊奈的样子,显然没有一丝兴趣。

      婉宁又偏过头,看着她的六姐姐杜婉柔,杜婉柔她今日穿了件浅绿色的褙子,雪白的挑线裙子,墨蓝色的腰带,她本就长得高挑,如今衬得身姿更加修长好看。纤细的小腰,不足盈盈一握。

      婉宁记得这个姐姐不大喜欢她,便没有上赶着热脸去贴冷屁股。只是礼貌的招呼了下,“六姐姐,你来我们这边坐。”

      跟着杜婉柔身边的七小姐杜婉娇给杜老太太请了安后,便直接就蹭了过去,杜婉柔看着自己一母同胞的妹妹和婉宁的关系这般亲热,心里不由的有些生气。
      明明她们俩才是亲生姐妹,婉娇她怎的就这般喜欢与婉宁玩耍,而不喜和自己一起玩。

      杜婉柔听了婉宁的话后,便走到她们的身边坐下,她从兜里掏出一方绣着兰花的丝帕:“九妹妹,这是我在家绣的,送你。”

      “谢谢六姐。”婉宁收下杜婉柔送她的丝怕,吩咐贴身丫头玉檀将其存放起来,玉檀应诺轻轻接过九小姐手心的帕子。

      其实,从小婉宁的记忆里来看,她也不太喜欢这个六姐姐,因为小婉宁最渴望得到的父爱,全都被眼前的六姐姐夺去了。杜衡山有三个女儿,但他总是对杜婉柔格外优待。

      每每瞧见杜衡山温言细语的对着杜婉柔说话,或是抱着杜婉柔在庭院里转圈圈,或是温柔的摸着杜婉柔的头发。小小的婉宁,心里便生出了妒忌,她越是看着杜衡山对杜婉柔好,她便越是骄横跋扈,给杜婉柔找各种各样的茬。

      婉宁看着小婉宁的表现,不由的有些心疼,小婉宁做出的很多坏事,只是想博得杜衡山的关心,期待能得到杜衡山的一丝丝父爱。

      可是,小婉宁想错了,无论她多么的嚣张跋扈,或是骄横无理,杜衡山却依旧对她不闻不问。

      婉宁想不懂,杜衡山为何会这般的不在乎自己的小女儿,更何况小婉宁还是他唯一的嫡女。小婉宁的骄横跋扈,并非天性便这样子的,刚刚懵懂时候,她也是个很乖巧很可爱的女孩子。而那时候的杜衡山还是同样的不闻不问,仿佛这个小女儿不存在的一样,从没给过她一点点的善待或教导。

      因此,小婉宁便更加厌恶杜婉柔了。

      李氏和杜老太太聊完后,便起身告辞了,她带着杜婉诗一起出了门。

      杜婉娇突然想到什么,侧身对杜老太太道:“祖母,后花园的山茶花开了,特别好看,我能和婉宁一起去玩吗?”

      杜老太太微微颔首。

      杜婉娇得到杜老太太的同意后,兴奋的起身,拉着杜婉宁就去看花。

      临走前,杜老太太又加了句,“囡囡儿,记得日落前回来,晚上起风会有些冷。”

      婉宁听着点点头,轻声道:“祖母,我知道了。”

      俩人手牵着手一起走到后花园,那粉色的山茶花一朵一朵的,簇簇拥拥的开满山茶树上,压得树的枝丫微弯了腰,杜婉娇很好奇地问:“你那个四哥有没有过去看你啊?”

      “看了,他还做了只纸鸢送给我。”

      杜婉娇撇了撇嘴,嫌弃道:“他害的你受伤,就送一只纸鸢啊,也太小气了吧。”她的语气听着有些为婉宁打抱不平。

      “是四哥救了我啊,为何你们都说是他害的我受伤?”

      杜婉娇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婉宁:“平时里,你不是最讨厌你那个四哥的吗,如今怎么的还帮他说话?”说罢杜婉娇伸手摸了摸婉宁的额头,颇有几分小大人的感觉,“莫不是你脑子给撞坏了?”

      “杜婉娇,你再说我脑子坏了,我就不跟你玩了。”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还不行吗?”杜婉娇又牵着婉宁的手到别处逛去了。

      后花园的假山后,杜修远静静地凝视着那两个小女孩儿的身影渐渐走远,才缓缓地走出来。

      跟着他的小厮低声问:“四少爷,既然九小姐觉着是您救了她,你刚刚为何要避着她呢。”

      杜修远收回目光,淡淡地道:“多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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