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婚前和奸臣未婚夫互穿了

作者:葭川独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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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祸起(3)


      端午,当天做好的百索粽子或被下锅煮熟食用或被赠予亲友,实在又美观,是长安百姓最为喜爱的时令食物。

      宫中更是赶制出数百粉团粽子挂起,供以勋贵乃至百姓玩耍,无论是谁,只要能用小角弓射中粽子的,宫人便将那粽子赠与他吃。是谓与民同乐。

      上林苑旧址,渼陂湖中,数十画舫浮于碧波之上。丝竹声美,应季花美,轻衣罗裳的女人们也美。公子们飒沓打马自湖边过,翠绿的柳绦拂过他们的锦衣与马鞭,扬起数不尽的少年意气。
      或闻名或无名的才子就这风流繁华景象挥毫写下诗歌百篇。

      蔺知乐趴在船边,伸手自湖中捞起一团前面的船上落下的紫阳花,放在陆涟桌上。
      陆涟看了一眼,继续写她的诗。

      蔺知乐瞥见她们小舟后面跟着的几艘画舫,又不耐烦地把头转回来:“这些人求诗就不能好好求么?”

      陆涟放了笔,将刚写好的诗拿起来打量,随口应道:“好好求来的诗可不值钱,卖不出去”说完随手将那张纸丢进湖里。
      后面的画舫上立即跳下几个人游来捡陆涟的诗。

      蔺知乐皱着鼻子道 :“写不好的才扔,捡也是捡破烂。”
      陆涟轻轻打了她一下,笑:“我写的怎么能是破烂。”

      蔺知乐看着满湖漂着的游船,将团扇遮在面上,嘟囔道:“到处都是人,跟菜市口似的,能写出什么好诗?”
      陆涟与她并肩躺着:“确实不是什么好诗,不过讨人喜欢。”

      “早知道不出来了,都怪我舅舅!”
      陆涟笑道:“有不要钱的游船坐还不开心,蔺大小姐要求可真多!”

      蔺知乐冷哼:“不过是为了讨好我父亲。”
      陆涟将伸进衣领的长发拨开:“说说你怎么想的。”

      蔺知乐道:“前些日子传信回来,说是江淮转运使与工部外派的水部官员已然就位,江北那边两位钦差也到了扬州府。不管怎么说,吴党这次明面上的架势还是摆得挺足的,看起来像是一点没沾疏浚河道的买卖,不过再看右仆射那边的反应,估计转运使或是漕运使多少和吴党有联系,绝不会让左仆射的人占了便宜去。至于江北那边……顾维源定然要使手段将受难百姓尽数送去疏浚河道,为国库‘省钱’,为吴党赚钱。”

      “如无意外,这次吴党名利双收便是铁板钉钉了。清流那边眼红也好不甘也好,顶多也就能给吴党添点乱,不能改变什么。该找的茬,清流不会少找,但比起这种不痛不痒的,他们更想在背后捅点硬刀子。比如我舅舅作为探路石被扔出来试试我父亲的态度。”

      蔺知乐叹息:“也不想想他们和吴党哪个都不干净。”
      陆涟摸了摸她的头发:“你这么说其实也没错,不过……你知道叶昼成这个人么?”

      蔺知乐摇头:“没听说过。”
      陆涟笑:“他去江北,绝不会是顾维源的陪衬。”

      蔺知乐诧异挑眉:“这么厉害,哪一派的人?”
      陆涟道:“一派都不是。他也是我爹的学生,要认真算起来,他是咱俩的师兄。”

      两人说着,丫鬟过来说是船到岸,问她们是否要下去。两人本也觉得这游湖游得没意思,便下了船。
      上林苑旧址距长安有六七十里路。

      马车上,陆涟与蔺知乐还说笑下棋,后来实在困倦了,便倚在固定的小案上休息。两家丫鬟在旁边静静为她们打扇。
      就在她们快睡着时,外面竟传来整肃有序的马蹄声。

      蔺知乐起身掀开一点车帘问:“外面怎么了?谁来了?”
      车夫观察片刻,回道:“回蔺小姐,是六皇子来了。”

      陆涟立即道:“靠边避让。”
      谁料她们让了,外面的马蹄声也停了。

      蔺知乐与陆涟对视一眼,只得下车。
      身着常服的俊美青年跃下西北战马,端端正正地向陆涟拜了个学子礼:“学生萧棋见过陆博士。”

      陆涟与蔺知乐回以大礼:“臣陆涟/蔺氏女,见过六皇子。”
      萧棋道:“学生远远看见陆府车驾,本以为车上坐的是陆大祭酒,没想竟是陆博士与蔺小姐,唐突了。”

      陆涟语气是恰到好处的疏离:“有劳殿下挂心家父。家父一向不爱出门,殿下若想遇他恐怕得去国子监外守株待兔。”

      萧棋笑道:“陆博士谈吐有趣,实乃女中俊杰,学生得见,亦是心折……陆博士与蔺小姐这是刚从上林苑那边出来?”

      陆涟道:“是,臣与蔺小姐游已尽兴准备回了。”
      萧棋愣了愣,忙道:“如此,二位慢行,学生不打扰了。”

      陆涟颔首,先行上车。蔺知乐落后她一步,回头看见萧棋正看着陆涟的背影,略一挑眉,又转回脸来。
      待陆府的马车离开,萧棋才翻身上马。没等他与侍从跑出一里路去,后面便有一骑追上。

      “殿下,宫中急召,江北来信了!”
      萧棋心念电转,面上却是不动声色。一行人如来时那般迅捷折返长安。

      马车里,蔺知乐与陆涟听着又一次飞驰而过的马蹄声面面相觑。

      宫城偏门打开,中书令、左右仆射、工部尚书并着几位外出的皇子接连进入。
      延英殿中,皇帝与吕太师早便候着了。

      待众人来齐,皇帝命太监宣读江北钦差来信。前一封是出自叶昼成之手,后一封却是顾维源所写。

      第一封说的是他与顾维源到达江北之后,一路前往扬州府,见江北的确遭遇旱情,可土地不见龟裂,旱情似是不太严重,与诸州刺史联名上书所言有所差距,但灾民受难哀哭之状却远超他们想象。叶昼成觉得此事背后可能有些蹊跷,便与顾维源商量绕开当地官员自行前去打探,顾维源同意。

      光看这封倒是没什么问题,但问题出在下一封。
      “江北流民暴|乱,危……”

      前六个字笔迹凌乱,最后一个“危”字更是被拉出长长一笔,像是匆忙写着被中途打断了一般。
      扬州到长安乘官船走水路需得四五日光景。顾维源这封信开头写的日子是四月廿七。当初下旨时,皇帝与中书一致要求钦差三日一报。

      可下一封信却没见来。
      只能说明两位钦差失了与朝廷驿站的联络,甚至很可能已经……

      端午这日,“江北百姓暴动,几州官府弹压无力,前往民间探访的钦差断了联系下落不明”的消息自宫城散出,为八百王公贵族的节日盛宴蒙上一层山雨欲来的阴翳。

      在长安众人或不以为意或心思浮动的时候,顾维源与叶昼成正在扬州府的一处废弃民宅中。
      两人或多或少都受了点皮外伤,形容狼狈,不似在长安时那般整洁干净。

      不过巴掌大小的院子里,顾维源和叶昼成竟隔了一丈坐下,彼此也不说话,古怪得紧。

      叶昼成今年二十三,比顾维源大两岁,便已坐到司农少卿的位置,也是青年才俊一枚。大约是因为道不同不相为谋,“年轻人总能说到一块儿去”的规律在他们身上并不适用。两人自打一路从长安城出来,说过的话扒着手指头数一数都能数清楚。

      更别说到了江北之后,一路走来有多少人对顾维源阿谀奉承就有多少人干巴巴地与叶昼成寒暄。
      如果不是前几日扬州官府大门被愤怒的百姓们砸开,叶昼成估计自己要么会和顾维源斗法斗到回长安,要么会被顾维源与想要搭上吴党大船的各地官员弄死。

      可他既没有想到江北旱情背后另有隐情,也没有想到顾维源会在官府人仰马翻之际捞了自己一把,让他免于死在百姓们的锄头与镰刀之下。

      黑漆漆鬼屋般的荒宅里,以一弯头发丝似的细月作灯,叶昼成望着一丈外的顾维源心情复杂。

      “你……要盐水吗?我刚发现这家灶房里还有些盐,兑了点盐水。”

      顾维源道:“不必。”

      连眼神都没有分一个给他。

      若是在白天,约摸还能看见顾维源衣上干涸的血迹,到了夜里,便只能嗅到腥气了。

      叶昼成沉默片刻,道:“顾侍郎,如今你我落到这般境地,不知你有何打算?”
      顾维源满不在乎捻着活像被狗啃过缺牙半齿的茶杯,饮尽变凉的白水:“有何打算?叶少卿想问的是退路吧。”

      叶昼成默认。

      顾维源道:“没有退路。顾某不是神仙,哪能知道这几州州官狗胆包天。”
      叶昼成却不信他的敷衍:“不,你知道。”

      顾维源被揭穿了也不在意:“就算我知道,顾某现在也不能拿他们怎么办,甚至连自己性命也不一定能保住。”
      叶昼成又是沉默,半晌才道:“顾侍郎明知江北有‘虎’,却偏向虎山行,所欲为何?”

      顾维源嗤笑:“与尔何干?”
      叶昼成正色:“不说这个也罢……如若你我有命能回长安,叶某虽感念你救命之恩,却也会将这一路见闻原原本本禀告圣上,到时你我各凭本事,在此先说一声得罪了。”

      顾维源没有说话,只看向天上的月亮。

      漆黑夜幕下,有火光由远及近,叮叮咣咣的铁器相击声随之而来。
      已十日了,竟还能追上来么?!

      院中两人脸色俱变。

      一弯月照两地人。
      因是佳节,蔺府之中难得热闹,长安城中沾亲带故的亲戚都来了。

      蔺知乐一向不耐烦交际,人前勉强撑个娴静端庄的样子,吃完饭喝过一道茶,便说自己今日游湖晒着了,得回去躺躺。

      蔺母知道她的脾气,也不想拘着她,便叫她回去好生歇着。
      洗漱过后,花芥去端消暑甜汤,蔺知乐便自己挑明了灯火,坐在窗下看书。

      看顾维源在她壳子里时翻过的水文地理。

      这几日她算是冷静下来了,虽然仍是不能苟同吴党先修运河而暂缓江北的主意,但也不如一开始那般全然抗拒全然否定。他们是要捞钱,但也要让皇帝满意。总不可能一点不顾江北百姓,那不是上赶着给清流送把柄么?

      只要有所掣肘,便不会过分放肆。
      至于顾维源此人……蔺知乐也基本能平静看待了,但有些疑惑至今未得到解答。

      比如,若真是只想借着赈灾的由头捞钱,他看水文地理的书做什么?谁听说过一个负责编撰户籍外加给国库算账的人需要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没事干闲得慌?

      若真是闲的,蔺知乐就有理由暗搓搓找她爹告他一笔黑状。
      但怎么可能?

      蔺知乐给桌上花瓶换花时从瓶里倒出了一团纸,上面凌乱地写了“扬州”什么的,关键的内容全被墨涂成一坨。

      扬州为淮南道治所。

      蔺知乐一面嫌弃顾维源此人清理信件的方式太过简单粗暴,一面又忍不住好奇他究竟写了什么东西。
      目前唯一的不知算不算线索的就是那一堆书。

      也好在笔者写得生动写实,不至于让蔺知乐翻两本就没了兴致。
      这一看,又是看到半夜。

      被自家小姐威逼利诱不许将她熬夜看书的事告诉蔺氏夫妇的花芥坐在耳房中,想睡又不敢睡,欲哭无泪。
      蔺知乐披着大氅,拿针拨了拨灯芯,将灯挑得更亮些,再将目光落回书上。

      “……四月末至五月中,江淮多阴雨,连绵不绝,器物发霉,拟称‘霉雨’。时年暴雨,则发洪,江南尚且有太湖在内十余二十湖可供泄洪,江北却寥寥……哀哉江北民,何辜罹此灾?”

      灯花“啪”地一跳,像是受到了惊吓。

      蔺知乐立即将自己之前看的与还没看的书通通翻到讲述江北的部分,上下两百年的笔者无一例外都说江北多水患而少旱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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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注:“哀哉江北民,何辜罹此灾”一句不是我编的,选自释敬安的《江北水灾》。
    ——————————
    挠头修文ing,今天又莫得小剧场了,感谢投雷灌营养液留评的小可爱们,抱住群么么~
    咸鱼作者参加了植树节培育活动,有感兴趣的小可爱可以康康要不要给咸鱼作者点个培育呀(捂脸)
    PS:明天可能不更,可能晚更,看修文情况,晚上八点之后莫得更新就是没修出来了(抱头痛哭)
    另外,这章的日期没算错,不是bug,下章(或者下下章?)会解释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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