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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州行(5)
秦星澜与秦珩刚挪了两步,听闻秦璟之言,齐齐顿住。
秦星澜正想着该怎么开口,只见秦珩已是满脸心酸与喜悦朝秦璟道:“大哥!我们可算找着你了!”
说着他装模作样地抹了一把根本不存在的眼泪,道:“爹娘和大嫂放心不下你,特意叮嘱我们来找你……”
秦璟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秦珩一抬眼,编不下去了,用手遮掩着向秦星澜使了个眼色。
秦星澜会意,清了清嗓子,支支吾吾半天实在编不下去。
秦璟叹了口气,随即高声道:“秦某与二位一见如故,请往书房一叙。”
言毕,瞪了二人一眼,往前走。
秦星澜与秦珩对视一眼,让玛瑙先去歇息,由秦珩扶着跟着秦璟往书房去。
进了书房,秦璟吩咐随行的贴身小厮去门外守着,不许别人靠近,小厮应声去了。
秦璟瞥了秦星澜不敢沾地的脚一眼,问道:“脚怎么了?”
秦星澜一时讪讪,道:“崴了,不过已经涂了药酒了。”
秦璟扫了二人一眼,坐了下来,道:“坐吧。”
秦星澜与秦珩二人如临大赦,皆是长吁一口气,寻了位子坐下来。
秦星澜刚一坐下,秦璟一开口就将她吓了一跳。
“你们是为了齐王来的?”
秦星澜脱口而出,道:“你怎么知道?”
秦珩一脸懵:“什么?齐王?”
秦璟淡淡地瞥了秦珩一眼,又望向秦星澜,道:“蓁娘告诉你了吧?”
秦星澜闻言颔首。
秦璟轻轻地叹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道:“‘子不语怪力乱神’,我原本并不信这些以梦示警之事,可是蓁娘说的事一一应验,可见这世间事……唉,罢了。”
秦星澜原本也不信,可自从秦珩入大理寺一事后,也由不得她不信了。
她犹豫了片刻后,缓缓道:“那之后的事……你也都知道了?打算如何?”
她指的是之后太子病逝,赵王兵变,齐王失踪,晋王登基,齐王又攻入京城登上帝位之事。
秦璟自然已经听陶蓁蓁说过了,闻言只是沉默。
秦珩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他隐约觉得会是什么大事,所以乖乖闭上了嘴。
过了许久,秦璟终于开口道:“我不信命。”
这下换作秦星澜沉默了,虽然有言“我命由我不由天”,可是陶蓁蓁所言一一应验,她却从未想过要去改变。
秦璟道:“真到了那个时候,我便请命外调,远离京城。蓁娘已经在江南以她母家的名义买了地,你们搬去那里,也可避祸。”
顿了顿,他又道:“在此之前,我不会认命的。”
秦星澜闻言,点了点头,忽而又想起什么,道:“那大哥可知晓齐王为何来章州?”
秦璟看了她一眼,道:“齐王此番微服私访至章州,是奉圣上的秘旨。圣上让我协助齐王调查黄河一带的赈灾财款一事。”
秦星澜有些惊讶地挑了挑眉,道:“可是……齐王并不受圣上重视啊。”
秦璟沉声道:“黄河赈灾修筑是太子监工,前不久晋王坠马,让圣上对赵王起了疑心,其余的皇子年纪尚小。”
他话中意思明了,只剩下齐王可担此重任了。
秦星澜又开始迷茫了,问道:“难道之前太子的马发狂真是齐王做的?”
秦璟立刻道:“此事尚未查清,小心祸从口出。”
秦星澜闭上了嘴。
秦璟又道:“齐王毕竟是文德皇后所出,也是嫡子。”
对啊,齐王也是嫡子。
秦星澜闷闷地道:“那你说……我们要不要提醒一下太子表哥?”
秦璟叹了口气,道:“常言道‘天机不可泄露’,越多人知道只会越危险。何况太子是病逝……”
秦星澜心里忽而冒出一个声音:是不是病逝还说不定呢。
她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难不成还真有人谋害太子?可是转念一想,那么多人对东宫之位虎视眈眈,或许她真该找个机会提醒一下太子。
秦璟抬手揉了揉眉心,他自从来到章州几乎没睡过好觉,此时已是十分疲惫。他摆了摆手,道:“你们先去吧,会有人带你们去歇息的。对了,明日我们就该启程回京了。”
秦星澜与秦珩皆是点了点头,秦珩又扶着秦星澜出去了。
夏夜的冷风扑面而来,秦星澜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有小厮引着他们往卧房走,秦珩凑到秦星澜耳边小声问道:“你们方才到底在说什么呢?”
秦星澜面上露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摇头晃脑道:“天机不可泄露。”
秦珩气得将手一松,秦星澜只能靠着一只脚在地上蹦,他手一松,秦星澜差点摔一跤。
秦星澜眼疾手快拽住秦珩的袖子,秦珩伸手去掰她的手。两个人正闹着,秦星澜无意中瞥见前面连廊处立着一道人影。
沈昀着了一袭青罗衫,负手而立,月华如水倾泻,洒在廊前庭院,也笼在他身上。沈昀本就身材修长清瘦,如此负手而立,从容不迫,更是恍若谪仙。
察觉动静,沈昀略微回首,一双桃花眼轻飘飘地往他们那处一瞥。
他脸上仍旧戴着面具,眼中又含了温和的笑意,道:“在下不便行礼,还望勿怪。”
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温润如玉的齐王殿下。
秦星澜几乎怀疑是自己看错了,要不就是自己记错了,之前在马车里那个冷冰冰的沈昀是假的。
秦珩隐约猜出曲五身份不一般,又听秦星澜与秦璟道齐王来到章州,猜测曲五便是沈昀,当下只是笑道:“军师客气了,军师是因阿澜而伤,我与阿澜愧疚不已,哪里还敢有半分责怪。”
说着他让秦星澜自己站好,向沈昀走了几步,一揖到底,道:“多谢军师了。”
秦珩素来纨绔,但也识时务,分得清好坏。他与沈昀没什么交情,可他毕竟是为秦星澜折的手臂,加上之前大理寺一事,他也要承他这份情。
沈昀笑了笑道:“秦兄弟言重了,在下并未帮上什么忙。天色已晚,夜深露重,二位小心,在下先告辞了。”
言必,他向二人一颔首,抬步离开。
-
翌日,沈昀一早就不见了,秦星澜坐上马车,与秦珩、秦璟等人踏上回京路程。
秦璟要回京复命,忽而一行人也是连夜赶路,因此只用了□□日便到了京城。
秦星澜的脚踝已然痊愈,不待人来扶便自个儿跳下了马车,忙不迭往里走。
秦钦与林氏、陶蓁蓁已经听闻了消息,迎了出来。
林氏见了秦星澜心疼不已,半是责怪半是心疼道:“你瞧瞧,竟然瘦了这么多。早跟你说别去,偏不听。”
秦星澜拽着林氏的手撒娇,道:“可阿娘还是让人陪我去了呀。”
秦钦向来疼爱子女,也由着他们闹,拍了拍秦星澜的肩膀,道:“回来就好,毕竟是我秦钦的女儿,跟京城里那些花骨朵可不一样!”
秦珩凑过来道:“我呢?我也去章州了啊,你们怎么都不看看我呢?”
林氏瞪了秦珩一眼,道:“你?你成日里出去逛,江南去的还少?你妹妹可没出过这么远的门!”
秦珩一时讪讪,嘀咕着阿爹阿娘就是偏心妹妹。
陶蓁蓁问道:“此去章州如何?”
秦星澜笑嘻嘻道:“倒也还好,时辰都花在路上了。嫂嫂放心,大哥先入宫面圣了,过不了多久就会回来的。”
陶蓁蓁闻言羞红了脸,略微点了点头。
秦星澜舟车劳顿,一路上吃的都是干粮,十分想念侯府的厨房。桌上,她一边吃一边向秦钦与林氏说自己路上的遭遇,当然隐去了掉落陷阱一事。
秦星澜简直拿出了自己多年来看话本的功底,将一路上的见闻讲得绘声绘色,偶尔逗得众人大笑。
-
已至黄昏,秦星澜很有些乏了,由玛瑙扶着回了月仪阁。
她方至月仪阁,珍珠迎了出来,笑道:“可算把姑娘盼回来了。”
秦星澜笑眯眯道:“你想我了不成?我走的这些日子,可有什么趣事?”
珍珠笑了笑,道:“事情确实有一桩,姑娘可还记得负责打理花草的月怀?”
秦星澜脑海中浮现那个顾盼生姿的美人儿,点了点头,道:“怎么?”
珍珠道:“我那日去取东西,凑巧看见一个小厮欺负月怀。我看着月怀怪可怜见的,想问问姑娘,愿不愿意将月怀放到房里来伺候。有了姑娘庇护,他们再不敢欺负人的。”
秦星澜挑了挑眉,她当日一时不知该如何安置月怀,便随意将她指去打理花草。她当时便该想到,以月怀这样的姿色,放到哪里都有人觊觎的。
她点了点头,道:“既是如此,便让她到房里伺候吧。”
珍珠向来心善,闻言笑着应声出去了。不过多时,便领了月怀进来。
秦星澜坐在美人靠上,见月怀娉娉袅袅地从屏风外转进来,向她行了万福礼。
月怀低着头,便只见额上那道伤疤,许久未见,她额上竟然又添了新伤。
秦星澜让她抬头,月怀依言抬了眉眼。细细的柳叶眉仿佛笼了无尽哀愁,一双清澈的眸似乎泫然欲泣,让人见之生怜。
她一时来了兴致,端详着月怀额上疤痕,道:“你既然要来我房里伺候,这疤痕就这样留着便不好了。这样吧,在你额上画上花钿,遮一遮这伤,你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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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秦星澜:那马……
沈昀:我不是,我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