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掳来的情人

　　因为战乱，莲香楼已经多年没有修缮，破旧的小楼一排灰暗。
　　可元人打下了樊城之后，莲香楼又趁势热闹起来。

　　莲香楼的老鸨挤出笑容，应付完来送的元人，擦着冷汗来到顶楼。

　　这里关的都是被元人送来的家眷，元人没说如何发落她们，老鸨也不敢擅自安排这些姑娘出去。

　　她抽出一叠红红绿绿的信纸，发给每人一张，说，“把名字老老实实地写在纸上，不得隐瞒。”

　　她一日三餐供着这些人，恨不得早早处置了她们，眼珠一转，想出个额外的主意来。
　　“另外，把你们擅长的才艺写上。”

　　有人不满地抗议，“我们是深闺女子，除了洗衣做饭，哪有什么哄人的才艺？”
　　老鸨双目一蹬，说，“不会跳舞唱戏，哼支曲吟个词，总是会的吧。”

　　一角的百禾出了一会神，捏着笔尖歪歪扭扭的写下两字：诊脉。
　　如果阿术能看到这份名册，一定能认出她来。
　　如今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她只能求助于阿术了。

　　她被迫留在樊城，对谷虎再没有亏欠了，可却没遵守和阿术的约定。
　　他会不会怨恨于她，还会不会来见她？
　　百禾统统没有把握。毕竟，阿术成为元军攻襄主帅的日子里，身边有太多的人和事转变了。

　　元军驻地，女阁的嬷嬷送来十几叠花花绿绿的女帖，帖子上不仅写明了莲香胡同所有女子的姓名，还特意标明了众位女子的才艺特长。

　　阿术一页页翻过，视线停驻在最后一墨青色的笔迹上。
　　接着看下去，他轻哼了一声。
　　别人都怕太出众或是太轻漫，写的都是一些寻常的歌舞技艺，只有百禾的名字下面，别出心裁地用墨青色笔迹醒目地写着诊脉。

　　他在东京半年，她却在樊城做起了宋人的家眷，是为了那个宋人吗？
　　阿术以为早已冻结的心又生起涟漪，眼波涌动，随手把女帖摔去了地上。
　　他披上外套，抬起手，齐齐整整整地扣好了前襟衣扣。
　　“去莲香楼。”

　　樊城大街小巷都是一片死气沉沉，只有莲香楼的阁楼，点着鲜艳夺目的红栀子灯，堂内堂外姹紫嫣红，五彩缤纷。

　　入口处，阿术碰到了不少熟识的将领。
　　他虽然已为主帅，但年纪甚至比一般的老将要轻，所以私底下，元兵们都不和他拘谨。
　　“阿术，你也来了？”将领们把他拉进去。

　　几个元兵围成一圈，两人中间夹杂着衣裳单轻薄的勾栏女子，都用扇子捂嘴吃吃笑着，时不时拿眼神瞄年少位高的阿术。
　　阿术正位坐下，对嬷嬷吩咐了几句，嬷嬷面带微笑，连连点头退下。

　　百禾被带出来的时候，见到几对元兵和女子，错落而坐，边摇着骰子边喝酒。

　　阿术斜靠团桌边，旁边空了个位置，勾着唇角，若有若无地笑着，正在等她。

　　百禾被拉过去，和女子们左右夹阿术坐在一起。

　　百禾憋了话要对阿术解释，这声色犬马中一句也说不了，扯他的袖子轻声说，“阿术，我们换个地方说吧。”

　　阿术揽过她肩，侧头嗤笑，“怎么，后悔了，想要留下我？可惜，吕月楼还在我营中等我，我可是不能不回去。”
　　他的唇在百禾羞愧的脸上拂过，语带亵慢，“不过，我和你可以做些别的。”

　　一副骰子转到了阿术手中，阿术摇了一摇，揭开骰盅，比对点数，赢过了庄家。

　　阿术谑笑了一下，在众目之中，他偏头，掌中握着百禾的垂髻，狠狠覆上辗转着舔舐吮吸，唇舌探入她齿间，缠绵撩绕，旖旎之意尽泄。

　　旁人大声的呼和起来，目中流露出艳羡的深意，又是拍掌又是起哄。

　　百禾挣开他，屈闷之下脸已经变成青紫色。

　　她强忍恼火陪坐，可阿术的节目才刚开始。

　　下一次阿术打开骰盅，比庄家少了一点。
　　他眼光绕场一圈，站起来，捉起对面元兵闲着的女伴，同样方式地吻上去。
　　隔空两人吻得难分难舍，士兵们嘿嘿大笑，在旁边大口地端起酒杯喝酒。
　　其他被忽视的女子们以扇掩口，斜眼不服气地睨着他们。

　　阿术再输一次，他身边另一侧的女子已含羞带嗔，他喝完一口酒，搂过了身侧的女子。

　　阿术回身，混着胭脂香的酒气吐在百禾呆若木鸡的脸颊上，暧昧地低声笑，“这次我可赢了的。”

　　百禾歪头避开，夺过酒壶，一壶酒尽数洒向阿术凑过来的脖颈上，凉丝丝的酒一股脑全灌进他的衣领里。

　　同席的将领们霎时惊住，席间女子们同时吸气。

　　百禾愤然站起，一点犹豫也没有，迅速逃离了一团乱的宴席。

　　衣衫尽湿，阿术没有丝毫动作。他眼角都不抬，专注地凝视着百禾刚刚握过、此时翻倒在桌上的酒壶壶把，静静坐着不发一言。

　　阿术回到驻地差不多快到深夜，床榻上整整齐齐地摆着叠好的被褥。
　　他脱下洇湿的衣物，唤人拿衣更换，进来的只有吕月楼。

　　吕月楼见阿术衣物湿了大半，惊呼一声，细声细语地说，“怎么弄成这副模样？”
　　她帮着阿术解衣物，手腕却突然悬停在半空。

　　阿术半边脖子上，赫然印着女子的胭脂红，不知是谁留下的。

　　阿术身边时常也会有不同的女子围绕，但他很少和女子亲近至此。
　　这次深夜才归，吕月楼敏锐地察觉，阿术有哪里和往常不一样。、
　　她心中酸涩，不禁就在面上表现出来。

　　阿术发觉吕月楼异样，摸了摸下颌，一抹殷红的胭脂印就沾在了掌上。。
　　他抿着嘴，神色淡漠。

　　吕月楼收好心念，继续一点点地为阿术更衣。

　　她的指甲隔着衣襟划过阿术的肋骨，阿术猛然拉住了吕月楼的手腕，把她拉进怀里。
　　“吃味了？”他轻浮地哄她。

　　片刻之前莲香楼的放任，让阿术的野性开了阀。
　　百禾唇上熟悉又冰冷的触感，就算吻过了其他女人，还油然停驻在那里。

　　吕月楼姣好澄清的气息，本来就极似百禾，甚至可以说，比百禾还要更多些纯情。

　　阿术抱起她，放在塌上。
　　吕月楼像陷阱中紧张不安的小鹿，楚楚可怜地等待她的猎人收起猎网。

　　也是她们气质相似，吕月楼这幅样子，让阿术想到了莲香楼中的百禾，心底飘过一丝不情不楚的怜惜。
　　百禾被他扔在了莲香楼，她会怎么样？
　　阿术不是风月场的老手，可他不会不清楚那些地方。

　　她不会也瑟瑟发着抖，同吕月楼一样，面对着塌边不怀着好意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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