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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萧
吃过早饭,顾淮宁破天荒的想去外面走走,唐昭昭为中午的药膳做准备,便没跟着去,有兰若在旁叫人放心。
她叫人将材料准备好,处理好,煨了一锅汤,才带着冬灵从吉云轩出去。
园子里的花儿一天比一天开的艳,春日一天比一天深,热闹闹的。
逛了一圈,唐昭昭跟冬灵俩人登上了园中观景的东角楼,刚站定,便看到相隔几米远的西角楼上站着顾淮宁和兰若他们。
“爷!”唐昭昭立刻举起手,高兴地向他挥了挥。
顾淮宁扶在栏杆上也望着她笑。
唐昭昭一转身,蹬蹬蹬沿着木梯跑下楼去了。
不多时,她又爬到了西角楼上,站到了顾淮宁面前,松开手中提着的裙摆,呼出一口气。
看到木梯口处放着的竹轿,她放下心,原来他是坐着竹轿上来的,若是爬楼梯上来肯定会很累,中间还不知道要歇上几回!
“爷,仔细别吹了风!”她笑了笑,站到了他旁边。
顾淮宁点点头。
“这边看的远一些!那边的芍药开的正艳呢!爷你看过了没有?”她指了指不远处。
顾淮宁摇头。
“那咱们等会儿回去专门走那边看看!东边种的月季也是,我从来没见过那么多样,等会儿咱们去看看吧!”
顾淮宁再次点头,虽然看上去有些乏力,但面上始终带着一丝笑意,站的也很直。
“爷今儿走了多远?”唐昭昭又问。
“今日比前几日走的还要远些。”兰若答道,“走了大半天,劝了好几次,爷才肯坐上竹轿。”
“真是太好了!”唐昭昭道。
嫁过来那么多天了,唐昭昭话也多了起来,尤其是在顾淮宁面前,她知道自己无论说什么,说多少,他都不嫌烦,似乎……还挺喜欢听她讲话。
大概她话匣子打开了,也没了刚来时的小心翼翼的和矜持,又大概是她亲了他,破罐子破摔的放开了些,晚上躺着睡觉的时候,唐昭昭还在跟他讲从冬灵那儿听来的一些个闲杂事。
“那人是我姨母她们那个地方的,说起来还和我姨母家沾点亲,他跟父亲的小妾私奔到外乡以后,身上的钱花光了,又抛弃了小妾,灰头土脸的回来了,向父母讨要钱……”
讲着讲着,唐昭昭停下来,问他:“爷,你睡着了么?”
顾淮宁捏了捏她的手指,示意自己还醒着。
于是唐昭昭又接着讲。
一直讲到她自己朦朦胧胧什么时候睡过去了。
这几天老爷和太太那边也得知顾淮宁的身体有了好转的趋势,过来看了两回,都十分的高兴,叫人送到吉云轩许多东西,吃的穿的自不必说。
尤其是太太,将唐昭昭叫过去好几次,单独问了她一些事情,问的更多的还是药膳的事儿。
“是药三分毒,入口的东西可要仔细了!若胡乱吃出病来,你可想好什么后果没有?”
冯氏坐在那儿,雍容华贵的,半百的妇人,妆容一丝不苟,十分精致,但神情严厉,一开口也是训斥的口吻。
唐昭昭忐忑不安的坐在绣墩上,恭敬答道:“这些食谱,我母亲以前问过大夫,大夫说都是养生的东西,对身子没什么害处,若恰巧碰到一两样对爷的身子有益,那是再好不过了!”
冯氏冷眼瞧着她,脸上的憎恶一闪而过,令唐昭昭恍惚觉得自己看花了眼。
顾青柠也在旁边坐着,见母亲动了怒,看唐昭昭一眼,道:“娘,您也别太谨慎了,既然二哥身体有转好的迹象,和二嫂这些天做药膳脱不了关系,既如此,您该夸赞她才是!”
冯氏扫了女儿一眼,右手转动着另一只手腕上的玉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坐在另一边的崔红锦笑着道:“二嫂,太太也是担心二爷的身子,若是好,皆大欢喜,若是不能好,一百个不放心!太太这些天叫人送去的补药,你跟二爷喝了吗?”
“近来喝的少了……”主要是顾淮宁吃了她做的饭菜,又要喝药,哪还有地方装这些汤汤水水的。
冯氏冷着眼,一拍桌子厉声斥责道:“那些补药都是府上真金白银买回来的!有些东西即便是有钱也难以买到,天天熬了着人送到吉云轩去!你倒好,枉费我一番苦心!没那些昂贵补品吊着,淮宁的身体怕是撑不到现在!你可知错?!”
唐昭昭低头听着冯氏的训斥,不敢作声。
她并不是自作主张,只是未出阁时,家里也经常熬参汤燕窝粥喝,没觉得有多大用处,在家人眼里是可喝可不喝的东西,再说太太着人送去的还有给她调养身子的补药,她喝补药又怎能怀上孩子?
“将吉云轩的厨房撤掉吧,以后还叫大厨房做好饭送过去!这样我才放心!”冯氏疲惫的闭上眼睛,过一会儿,她叫崔红锦和顾青柠走了,只留下唐昭昭一人,神情也随之缓和了许多,对她道:“昨日大夫说了,淮宁身子不好,不宜失了精气,忌行房事,眼下你跟淮宁最好分开睡,我知道你是个懂事的。”
“我们……”唐昭昭面带难色,他们压根就没行过房,但还是憋出个‘是’来应了冯氏。
从锦福堂出来,她心中实在委屈的很,在太太眼里她似乎犯了天大的错,这些天的辛苦全都成了白忙活。
路过园中清凉池,唐昭昭看到顾依婓执萧站在一块大石上,身如玉树,侧影比寻日里多了几分清雅之气,悠扬婉转的萧声在他的吹奏下缓缓流出,给这满园风光增了不少色。
地上长满了翠绿的青草,顾依婓站着的大石旁边有一团雪白的球在缓缓挪动,定睛一看,是一只小兔子。
冬灵欣喜的指着那只兔子给唐昭昭看,小声道:“原来他真的养起来了!”
唐昭昭的目光落到了他手中的那支萧上,是紫色的……还系着精致的黄玉穗子……看着很贵重。
她看冬灵一眼,心想,难道她错怪顾依婓了?
人家确实有一支紫萧……
而且,吹得还挺好听……
等她走近了,顾依婓停了下来,扭头看向她,紫萧在手中打了个转,利落又潇洒的跳到了地面上,翩翩然然上前几步,笑着对她道:“二嫂!听说二哥这几天身子好了许多了?”
唐昭昭见到他心中还是很不自在,微笑着点头,“看着是好些了。”
“我稍后去看看二哥!”
“好,三弟没事可以去吉云轩坐坐。”她客气的道,又望一眼他手中的那支萧。
唐昭昭觉得……大约自己真的误会了……
顾依婓略迟疑了一下,又问她:“二嫂可曾跟子墨兄提起过……他欠我银子不还的事?”
唐昭昭脸上顿时火烧似的热,她回娘家时倒是见着哥哥了,也想起这事儿了,只是她不欲和哥哥多说话,就没问。
哥哥欠钱不还,顾依婓没法儿讨要回来,找她问一问也说得过去。
只是……顾依婓有闲钱借给别人吗?他的月例银子似乎不多,即便借也借不出多少去吧?
“不知我兄长欠三弟多少银子?”她脸上堆笑,若是不多,她先代还了。
“看来,子墨兄不曾与你说过啊!”他缓缓道,眉宇间萦绕着一层冷意与嘲弄,手中随意的转动着那支萧。
唐昭昭连忙解释:“兄长在外面做了什么事,不大跟家里人提起,三弟先别急,等我过两日回去问问,必定让他还你!”
“罢了,我自己讨要吧!”顾依婓慢条斯理的理了理袖子,又忽然笑着看他一眼,蹲下去,将地上吃草的那只兔子用手托起来,起身离去了。
望着顾依婓走远,唐昭昭无奈的‘唉’一声,忍不住抱怨道:“哥哥整天都在干些什么?!若是被父亲知道他在外头借钱,少不了一顿毒打!我看我们唐家迟早要败在他手上!”
既然太太白日里专门嘱咐她了,唐昭昭晚上睡觉时不得不遵从一二,虽说叫人觉着可笑。
先前冬灵和兰若在她们外间住着,替换着守夜,她跟顾淮宁睡在里屋,今儿晚上她叫兰若去别处睡了,她和冬灵睡在一张床上。
唐昭昭想不明白,这件事若是仔细问问,太太便会知道,顾淮宁身体实在不堪,是有心无力的,即便这几日好了些,也不能成。
睡觉前,顾淮宁精神尚足,在桌上铺了白纸,笔走龙蛇的写字,唐昭昭站在一旁,等他写满一张白纸,便重新给他铺换一张。
一连写了七八张,顾淮宁似乎还没停下来的意思,笔力也不曾消弱,每等他写好一张,唐昭昭便会赞上两句。
等他又在纸上一蹴而就的写了一首诗,唐昭昭笑着道:“爷的字拿出去能卖钱呢!只不过写的多了就不值钱了,可省着点写吧!不如早些休息!”
顾淮宁点了点头。
唐昭昭挠了挠头,又道:“今日太太说……为着爷的身子着想,咱们分开睡好一些,若是爷夜里醒了有什么事,我想好法子了,我叫冬灵串了两个铃铛挂在那儿,爷伸手扯一扯,外面能听得见!”
顾淮宁回头望向拔步床,床柱上绑着两个铜铃,他又收回视线看着唐昭昭,淡色的嘴唇抿了抿。
这时冬灵整理好床铺进来了,对唐昭昭道:“奶奶,该歇下了。”
“我先服侍爷睡下。”唐昭昭对顾淮宁道。
顾淮宁仿佛没听见一般,将笔撂下,又坐下来顺手拿起一本书来看。
兰若道:“奶奶先睡吧,等爷过会儿想睡了,我服侍他歇下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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