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送温暖了[香蜜]

作者:一景盛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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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9.我们回家


      晋江文学城
      文/一景盛夏

      雷电火刑结束,润玉一路硬撑着,踉跄的走回璇玑宫,方一进门便瘫倒在地,不省人事。
      卧床半日醒来,已然浑身是汗,他做了长长的梦,让他分不清现实和梦境,天帝闻讯赶来给他疗伤,在其离开后,润玉茫然地望着素白帐顶发呆,又过了一个时辰。

      邝露打了水进来,看着润玉失神的样子,她忍不住开口:“殿下……”
      润玉缓过神,半直起身:“还是没有玉萝的消息吗?”
      邝露心口一滞,摇头:“没有。”
      见他失落的样子,她连忙开口:“洞庭水族已经被放,殿下可以安心了。”

      润玉抿住干裂的唇畔,点头,眸中看不出喜怒:“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邝露颔首,微顿,抬头看向润玉平静无波的眸子,想说一些安慰的话。
      “今日不必再来看我了。”
      润玉望着一旁的灵位发呆。

      “是。”
      邝露只得合门而出,在门即将掩上时,她看了一眼润玉,眼中了无生气。

      此番殿下身心皆遭到重创,得到又失去,不如从未得到。
      玉萝如此,簌离也是如此。

      最终,所有的哀愁化为轻轻一叹,殿下本就清寒,见一见这世间的色彩,未尝不是一件好事,那花神,本就不是她家殿下的良人。
      一切不过是得失相衡,祸福相依罢了。

      润玉待晕眩感散去一些,弯腰伸手去拧水中的帕子净脸,从宽大的素白袖袍中露出一抹红色,他看到手上的红绳,突然想起他曾经对玉萝说过的话。

      “在神仙的眼里,凡人如同蜉蝣,短短一生,毫无意义,沧海桑田过后就是另一番景象,无人会留恋什么,天道轮回,凡人有什么执念都会被轮回磨平。”
      原来,听者,是这样的心境。

      他心中凄凉,悲怆,翻滚的怒火似乎要将他点燃,那恨,那痛,不停歇的剐着他的灵魂,他不知道这世间还有什么是美好的,还有什么是可留恋的。
      渺小无力,原来是这样的感觉。

      父帝说:“身为上神,应不滞于物,不乱于情,人生百年,修行千载,其实在上神眼里,都与蜉蝣无异,短短一生,毫无意义,沧海桑田少了他们,不会有什么变化,这便是天道无情。”

      他忍着心痛,抱着最后一丝期待问父帝:“这几千万年,漫漫的仙途,父帝可曾动过一丝恻隐之心。”
      他却说:“天帝才是这天地间最大的囚徒。”

      原来,他的出生,不过是场彻头彻尾的阴谋,在他心中,根本没有什么父子,夫妻,天伦之情,所有人不过都是他手中的棋子。
      还用什么天道无情为自己辩解。

      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他的父帝。
      他真是受教了。

      润玉冷笑一声,望着水盆中的倒影,一滴水滴落,平静的水面泛起波澜打碎整个画面。

      *
      玉萝这一梦好久。
      她看到了许多不曾知晓的画面。

      依旧是那一片焦土废墟,尸首成山,弥漫着恶心腐烂的臭味。

      悬崖之上,黑衣女子赤红着双眼,嘴染鲜血,披头散发,手中动作始终不曾停歇,口中吟唱着什么,只见鲜血不断地涌出,浸染她黑色的衣衫,苍白着一张脸。

      在她的面前,悬崖之下,是密密麻麻的人,蓝色的光一圈一圈向外扩张,人们的眼中失去了光彩,分不清敌友,只有血液的喷薄,机械的厮杀,野兽怒吼,用锋利的尖角刺破敌人的胸膛,将敌人撕咬成碎片。
      所有人都疯了。

      最终,一柄蓝色的箭矢从远方飞来,从背后刺破女人的胸膛,蓝色的光圈瞬间被击破,女人伏倒在地,望着浮尸百万的荒野,她流着泪,露出久违又绝美的笑容,缓缓闭上双眼,嘴中呢喃着三个字,胸口不再起伏。

      荒野的寂寥与可怖,与曾经的梦境重合。
      血腥与焦土,令她作呕。

      刚张开嘴,便醒了过来。

      她感觉到浑身酸痛,四周是泛着寒光的铁杆。
      身下轰隆的响,不一会儿便停了下来,随即刺目的光使得她不得不闭上眼睛。

      人声嘈杂,来来往往的路人,偶有驻足,也都是看了两眼便离开。
      一个黑瘦的小贩笑嘻嘻的对着往来的人吆喝着:“老板,看一看瞧一瞧,小鹿多可爱。”
      “又瘦又黑,臭死了。”男子说完捂着鼻子离开。

      “哎,老板,别走啊,我们除了小鹿还有别的……”

      她现在应该是在魔界的贸易市场,隔壁是肉摊,这里是宠物贩卖,怎么看都有些讽刺。
      身边一只小羊羔,另一只笼子关了四五只兔子,细密的竹篮中还有仓鼠,小动物总能引起人们的爱心,因此聚集了不少人。

      旁边的架子上拴着一只老鹰和三只鹦鹉,老鹰冷着一双眼睨着人,鹦鹉倒是别人说一句它学一句,颇为听话。

      因为赚不到钱,小贩便收集剩饭腐烂的菜叶,喂它们。
      贩子看她卖不出去,琢磨了一番,牵着绳子领她去了河边。

      从倒影中,她看到被磨尖的鹿角一只在打斗中折断,另一只似乎是被人为锯断的,她现在鹿不鹿,羊不羊,看不出来什么品种。
      丑陋无比。

      越望着水中的倒影,就越发觉得有人一直在盯着她,那双水中的眼睛露出嘲讽,继而张嘴,无声的骂她废物。
      她疯狂的踩上水面,挣脱开绳子,赤红着眼睛乱撞。

      背上传来如同裂开一般灼烧疼痛,她怒视着手中扬鞭的小贩,胸口起伏,鼻息渐重,她微伏前驱,将头顶的角指向对面,然后急速冲了过去。

      小贩见状,朝她再度挥鞭,一个闪身躲开,再给了她一鞭,抽的她浑身一个激灵,待她掉转头目光凶狠的看着他,小贩紧张的扬起鞭子,两条腿直打颤,他终于知道为什么那人卖的便宜了。

      看着小鹿在月光下变白的皮毛,一双半残的鹿角发出莹莹蓝光,好看是好看,可这入魔的畜生,不是应该死在那里吗?

      他有些害怕,不过是为了挣点钱,要是把命搭进去课就不划算了。
      他将鞭子挥舞打在水面上,激起水花,装作强硬的模样,小鹿侧头看了看水,又看了他一眼,不知为何,突然安静下来,扑通一声跪在水中,瞬间淹没了半个身子。

      小贩试探的甩了一鞭,小鹿疼的哼了一声,没有动静,他方才胆大了起来。

      “脾气挺硬!不收拾你不知道谁是老大!”
      见它老实了,小贩骂骂咧咧的开始干活,用刷子狠命的刷洗起来,那半愈合的伤口撕裂,立刻染的河水通红,小贩看着一手的血,终是不忍,轻了动作。

      “你怎么从那里出来的?只受了点伤,已经不错了……”小贩一边刷着,一边顺嘴拉家常。
      她趴在石头上听着,时不时晃动一下耳朵,表示自己被弄疼了,身上的动作也就轻一些。

      “诶,你是公的还是母的?”小贩刷着,突然开口。
      玉萝闻言忍着伤痛站起身,可是体力不支,翻身滚落进水里。

      她睁圆了一双眼,瞪着小贩。
      “我不看了不看了,还不行吗?”
      小贩尴尬的打圆场,一来二去,发现这鹿能听懂人话,似乎不是那种没开灵识的凶兽。
      对她的态度也越发客气了起来。

      第二日,洗的白白净净的小鹿,脖子上拴了一根麻布绳站在小贩身边,没有被关进笼子里。
      因为长得漂亮,引来不少人看。

      她怏怏的看着人群,没有答应小孩子吃冰糖葫芦的要求,也没答应有些看热闹的人让耍杂技的提议,站累了就趴下,小贩见人多,乐的咧嘴,见她要趴下,怕弄脏毛,赶进铺了一块毯子。

      她没拒绝。
      整日昏睡着,做着奇奇怪怪的梦。

      一只白色的鹿,身躯庞大,比她变大后还大数十倍。

      一双鹿角与她的极为相似,一转头,河水失倾,漫山遍野的泛滥成灾,人们呼救声,凄惨的叫声不绝于耳,再低头,水如同瀑布一般打翻所有的小船,将浮木上的人掀翻,哀鸿遍野,再无生机。
      蓝色的鹿角发光,源源不断地水一直漫过山头,一直高涨,快要抵达云层。

      少顷,金光闪耀,那只鹿化身为风神俊朗的男子,他眸中无光,脸上一片哀戚之色,最终挥手,将大水撤去,朝着金光叩拜后,化出原型,再未起身。

      *
      她就这么稀里糊涂做着梦,行尸走肉的跟着小贩上街,回家。
      这样单调的生活,使她逐渐忘记自己是个人类的事实。
      连逃跑都不曾想过。

      也许是长得过于好看,没人主动提出买她,偶尔有人问价格,被小贩的价格弄得摇头。
      伤口未好,还洗了澡,有些发热,头晕乎乎的,她半阖着眼睛,看到一抹白色。
      又入梦了。

      梦中,一道清冽的声音传来:“老板,你这鹿怎么卖?”
      “这里是五百两,多出来的就当谢礼。”
      小贩开心的不得了,一个劲儿说着谢谢。

      她听着小贩喜笑颜开的声音,扯了扯嘴角。

      下一瞬,她感觉到身体一轻,缓缓睁开眼,一件蓝色披风裹在了身上。
      冰凉的丝绸,一股好闻的熏香味袭来。

      小贩惊讶的:“这……这……”
      这了半天,一句话未能说完整。

      玉萝睁开眼,看见来人,勾起浅笑,乖巧无比。
      那人瞳孔中倒映出一张女子的脸,十分虚弱。

      男子唇抿成一条线,云淡风轻道。
      “玉萝,我们回家。”

      她点点头,在男子怀中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闭上眼,安心睡去。

      *
      “殿下,花神来访。”邝露小声提醒。
      润玉回头,唇角勾起笑:“觅儿,你来了。”
      “嗯,我来看看你。”
      锦觅走向他身边,两人并排站立,望着静静流淌的河水,一时谁也没先开口。

      锦觅侧头看了又看,迟疑道,“你娘亲的事,我听说了。”
      润玉不搭话,望着平静的湖面,脸上带着淡淡的笑。

      “节哀。”锦觅再憋出一句。

      或许是气氛过于凝重,锦觅也不复往日的活泼。
      润玉回头:“觅儿,你似乎和从前有些不同了,听邝露说父帝已经重新定下了我们的婚期,你如何打算?”

      锦觅搅紧双手:“我……”

      见她犹豫,润玉笑着表达自己的想法:“母亲生前,我未能在她身边承欢膝下,如今母亲已经仙逝,我想向父帝请奏,为母亲守孝三年,觅儿,你可愿意等我?”

      “我……”锦觅看着他眼底残留的悲伤,不知如何答复。
      虽然爹爹说人间一场就当做梦,可见到凤凰时的心动是真的,即便她自小不懂情爱,但也知道成亲定要是与相爱的人才相合。

      润玉依旧浅笑,却不似往日那般温和,失了温度的笑,便不再是笑。

      既然,这就是玉萝想要看到的,他就完成她的心愿。
      也不枉,她为他谋划这一出了。
      终究,那个人不是她,是谁都不重要。

      如果有水神相助,花界相持,他定能一举推翻这个早已生疮流脓名不副实的秩序。
      只有成为强者,才能掌握自己的命运,他倒要看看,天道是否真的无情。

      “无妨,此事不是你我能做主的,还需水神与父帝同意才行,你先考虑考虑。”

      见润玉率先提议,锦觅如蒙大赦,笑着点头:“好。”
      继而长长的喘了一口气,不知为何,有些心虚。

      两人默不出声的望着湖面,润玉也没有逗她欢心的欲望,连流星都不下了。
      锦觅心情也不大舒坦,两人心思各异,倒也融洽。

      “花神仙上。”一道突兀的声音打破了这方宁静。
      锦觅转头:“燎原君为何在此?”

      燎原君不卑不亢:“我家殿下有请。”
      说完淡淡扫了一眼旁边的润玉,

      润玉自是察觉到这视线,转头,温和道:“去吧。”
      “好。”

      待锦觅与燎原君一同离开,他望着她离开的背影出神。
      若是玉萝见了,定会骂他傻,从来不知道追求,还学不会挽留。

      呵。
      你到底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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