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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到底是谁的错
晋江文学城
文/一景盛夏
润玉将簌离从使者行宫接出来,可自己出征在即,璇玑宫一直处于天后监视之中,只能将她送回洞庭湖,吩咐彦佑将她好生照料。
簌离当初被珊瑚带走时,知道了润玉的处境,也相信珊瑚能够帮她复仇,一切从那个叫玉萝的姑娘开始,发生了变化。
润玉说要给她看一个人,不了了之,在天界呆了许久的兽族使者离开,她将儿子近几日的变化看在眼里,心下明了,也不好说什么,两人误解已经解开,但因时间产生的隔阂还在,她也不好插手。
润玉辞别她离开时,才忍不住唤了一声:“鲤儿。”
“孩儿在。”
润玉抬头,面上波澜不惊,看不出喜怒,看着自己的母亲,因为药膏,脸上的伤疤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依稀能看出年轻时的仙姿风韵。
难怪天帝会喜欢。
簌离顿了顿,柔声道:“此行万事小心,一定要平安归来。”
润玉微微勾唇,安抚道:“孩儿知道了,娘你也照顾好自己,如果有什么事,让彦佑通知我。”
末了,又补上一句:“千万不要和天后直接产生冲突,一切都等孩儿回来再议。”
簌离点点头,忍不住,上前抱了抱自己的孩子。
为母者,无论如何,都是爱自己的孩子,为母则强,她的孩子如今手握兵权,从长计议也未尝不可,这些天,她也想通了许多事,不可心急。
润玉一出,短短几日,魔族便退兵忘川,重新驻扎在魔界地域,再无动静,似乎没有彻底撤退的意思,润玉不敢掉以轻心。
朝堂之上,夜神党也逐渐多了起来。
太微听着各位仙家的谏言,陷入纠结,两个儿子,一个在凡间历劫,一个逼退魔兵。
一个儿女情长,一个冷静谨慎。
他想起那个女子说的话,心里不禁有些动摇。
虽然她死了,但是如果她曾预言的是真的,也只有那一条路可以走。
如同她说的,他一直在考察两个儿子,同样,也是在利用润玉牵制鸟族,可私心里,他更喜欢旭凤一点,不仅因为嫡出的身份,也因为因为他率直心软,听话。
润玉心思深沉,他当父亲的也不太看得明白。
可这一次,两个儿子的表现,让他不得不时常想起那个女子说的话。
主动还是被动,全在他一念之间。
*
人界,淮梧。
当众刺杀熠王之事,查无所获,死了一个婢女。
没有任何影响。
只是众人皆知,秦潼将军本来就面恶,近几日越发的阴沉。
不苟言笑,连对着熠王也无一点平日的活泼。
旭凤也觉得尴尬,不敢说什么,他把秦潼当兄弟,也知道他的心思,玉萝姑娘的死亡,使得自己这个兄弟郁郁寡欢多日,告假数日后,回来就像换了一个人。
他几次试探说要给他赐婚,哪料不久前说除了研究保家卫国之外就是传宗接代的男人,一口回绝,还说出此生不娶的话。
他闭了嘴。
连跟锦觅之间的事情也不敢提。
锦觅在羌活那里得知玉萝要害她的事情,对羌活也产生了隔阂。
她爱熠王。
羌活无奈之下飞书给圣医族的姑姑,才将锦觅召回。
熠王本想借着身份压下此事,之前设想好将锦觅送去寺庙或者假死,然后再接回来当熠王后。
可朝堂之上穗禾郡主的呼声越来越高,有人得知他的心思,上书劝谏。
锦觅乃圣医族圣女,一生为熠王效力,保持高洁,熠王此行有违先命,再者,上次穗禾在军中展示的谋略,淮梧以武为尊,以战闻名,穗禾为后再合适不过。
本来令旭凤十分忌惮的南平侯,也安分了下来,一时间找不到破绽,被大臣逼迫,旭凤十分头疼。
秦潼不再尽心效力,他无奈之下以身份胁迫,秦潼竟决心卸甲归田,说要去芋螺镇走走。
朝堂舆论,圣医族族规,接锦觅归来的事情则一拖再拖。
最终的最终。
圣女锦觅在圣医族守了一生,未等到那淮梧最尊贵的人来接她;熠王旭凤一生未娶,身无亲眷孤独终老;南平侯之女穗禾郡主依旧每一年都为自己准备一身嫁衣一身丧服,等了自己的王一生;而将军秦潼在一个叫芋螺镇的镇子住下,将那里管理的秩序井然,路不拾遗。
锦觅在凡间经历了生老病死,人间七苦,完整历劫。
历劫归来之日,天帝大喜,当场宣布锦觅晋升上仙,封其为花神,旭凤却因私自跳下因果天机轮盘,被罚的闭门思过半月。
与此同时,锦觅与润玉的婚约也被提上了日程。
因为她在人间此番历劫耗费精力,理应让其先歇息一段时日,且与水神相认不久,在其请求之下,花神与夜神的婚约定在三月后。
成婚前,便暂住洛湘府,花界还是由长芳主打理。
旭凤极为不满,却也无话可说。
*
此番,魔界。
“找到了吗?”
五人摇头。
祸斗垂头,脸色难看。
菟丝在一旁也不敢说话。
他们都没想到,一切的结果竟然会是这样。
当初他们派人从彦佑手中偷来灭灵箭,想趁着混乱之时将旭凤一举击杀,届时天界大乱,与魔界为敌,他们兽族便可东山再起。
这是她们蛰伏许久的计划,可一切都出现了意外。
反而让最重要的人失去了性命。
现在祸斗怎么发脾气,菟丝都不敢说话。
屋内一片低气压,倏尔,门外一声响动。
几人还没来得及反应,一个喽啰便被踢飞进来,看着一身红衣的男子。
祸斗瞬间低下头。
下一瞬,一股强大的灵力直面而来,他也不躲,硬生生承下,要不是另两个人拦着,他这一脚下去,祸斗灵根估计就毁了。
“这就是你的计划?你的复仇?”
祸斗不吭声。
珊瑚气势汹汹上前,有人试图上前阻止,他毫不在意继续往前走,灵力震碎了桌椅,意图靠近的魔兵被灵力击出几丈远,即便是灵力深厚的菟丝,嘴角也溢出血丝,不敢上前。
看着步步逼近的红衣,仿佛地狱修罗:“上次我就警告你,无论如何不能伤害她,你害她灵根尽毁,如今魂飞魄散,真厉害啊!”
祸斗眼眶发红,拳头捏的紧紧的。
他也不想的。
那日与玉萝在房檐上喝酒,在她的追问下,想起了兽族的恨,带她去魔界那次,结识流窜在魔界的菟丝,知道了复仇军。
后来便与珊瑚一行人分道扬镳。
可是他从没想过害死玉萝。
可是,小姑娘因他而死不是吗?
毕竟,那一箭,是他放出的。
珊瑚走到他面前,撤去了灵力,红着眼,一拳击上他面颊,祸斗无法还手,硬生生接下,珊瑚毫不手软,拳拳到肉。
“你以为只有你一个人恨吗?我每日看着天帝荼姚,我恨不得将他们碎尸万段,为夫诸和梦姬报仇,可是玉萝做错了什么?她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收起你假惺惺的眼泪,我的玉萝承受不起!”
“我答应过夫诸,要好好照顾她,而你呢!”
提到旧人的名号,在场的人都不得不抖了抖。
夫诸何人?
他是曾掌控着气荒八脉的水源的神,他一怒则万众失倾,所有人仙妖魔都要遭殃,而夫诸身死也是他自己的选择,所有人都记得,多年前神魔大战时,夫诸一怒,苍生皆亡,还是佛祖派了使者,造了船将生灵救起,才得以活命。
随后夫诸知错,决心敦化,在西南处永眠。
所有人都知道夫诸是知错而后悔,却不知,他是失爱而心伤,决心永远陪着最爱的人,后来那一处变成了魔界的魔林,往来生灵在他的庇护下茁壮成长。
而他所爱,便是食梦貘族的梦姬,食梦貘一族性纯,容易被恶人诱导。
梦姬入魔后,滥杀无辜,人人都知食梦貘只会造梦吃梦,却不知她有更强大的能力,被有心之人利用魔化,六亲不认。
天界联合其他五界合力才将其诛杀,夫诸得知后大怒,造成灾害,径直将六界毁了一半。
夫诸当年遁世前,将唯一的孩子交给了兽族族长白泽,白泽在那一次大战受到重创,失了灵力,以至于最后魇兽流离,被天帝偶然捡回,送给了润玉。
这便是魇兽的身世。
这几十万年于世人经历了几番沧海,可对于神仙,不过弹指一挥间。
那些旧日的种种恩怨,如今想来还历历在目。
祸斗并没有错,菟丝也没有错,那些等她带领的魔界生灵也没错,错的是这天道,这天界,这个上位者。
他们都知道。
*
“昙花,你去找玉萝,可有音讯?”
昙花看着喝的醉醺醺的润玉,忍者眼泪,摇摇头:“殿下,酒喝多了伤身,玉萝定然不喜欢看你这样的。”
提到那个小姑娘,润玉举杯的动作停下来,缓缓将玉色杯盏放稳,目露赤色:“她喜不喜欢,都看不到了,我还有何在意。”
见他又要举起酒杯,昙花上前按住,含泪解释来意:“殿下,今日我是来向你辞行的,以后我定会勤加修炼,我相信玉萝一定会回来的,她那么喜欢你,无论她在哪里,都一定会朝着你奔来的!”
润玉红着眼,只是盯着桌上玉萝写过的字帖,歪七扭八的字,整齐却出错的字,小心翼翼写的情书,再也没人眼巴巴地冲他跑来,整日笑嘻嘻的缠着他,半夜摸黑上他的床榻……
昙花见他望着玉萝留下的旧物发呆,含着泪,无声退了出去。
玉萝魂飞魄散后,在润玉脸上尚且看不出喜怒,他将一切安排的井井有条,随后奔赴战场,直到魔界退兵,他归来后便将自己锁在七政殿,不许任何人打扰。
若不是邝露执意将婚约之事告诉他,他不知道还要在殿内醉上多久。
昙花刚离开,邝露便端着喜服布料走了进来。
“殿下……这是……”
“放那儿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邝露看着颓废不堪的润玉,只好应了声是退下。
润玉将目光转到布料,伸手抚了抚,他和锦觅的婚约提上日程,这是他一直期望的事情,可真正定下来了,他却并未有当初期待那样喜悦。
也许,是因为他的心里早就换了人。
是那个整日想着如何让他和锦觅在一起,将他推向心之所向的小姑娘。
就是因为他的犹豫,让她最后成全了自己。
他将珊瑚临行前送他的木盒打开,透明的梦珠,每看一次,落泪一次。
她的世界,从头至尾,只有他一人。
*
简玉萝迷迷糊糊。
意识迷离,茫然间,鼻尖的消毒水味与洁白的天花板,让她意识到自己身处医院。
可全身不能动弹,眼皮也撑不开,什么都看不到,她很困,很想睡觉,可耳边有人一直在说话,很吵。
“哎,年轻人不要熬夜,这个小姑娘就是熬夜多了,脑损伤。”
“亲属呢?”
“她母亲去世了,父亲娶了新妻子,但是她爸出了意外,家产全部被她后妈手里。”
“哎,没人爱惜她,她自己也不知道爱惜自己。”
“现在的年轻人啊……”
“那她家里怎么打算的?这都躺了一年了……”
“还能咋办,舅舅家也没啥积蓄,撑了一年,也算仁至义尽了……”
简玉萝意识逐渐模糊。
随后听见一连串的滴滴声,她再度陷入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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