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送温暖了[香蜜]

作者:一景盛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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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0.感受我的温度


      晋江文学城
      文/一景盛夏

      润玉盯着杯底的茶渣缓缓道:“我记得,儿时我随母亲一起居住在太湖,一度以为自己是一条长得怪异的鲤鱼,总是被水族其他孩子欺负,终于有一天我忍无可忍,没想到那次反抗竟让我尝尽苦果。”

      “鲤鱼?”玉萝突然想起什么从口袋中掏出润玉给她的鳞片。

      润玉伸手将她手心的鳞片取回,眸色哀戚的看着这如同一弯月牙的鳞片:“母亲为了隐藏我的身世,将我的鳞片剐下,龙角剜掉,时至今日,其他地方的鳞片都已长了出来,唯独逆鳞之处,留下了丑陋的疤痕,再也长不出新的鳞片。”

      润玉攥紧了手,眼眶发红,泪水将掉未掉,十分悲伤。
      玉萝凝望着那片弯弯的龙鳞,呆了。

      没想到这个鳞片是这样来的。
      也难怪那女子说出那样的话。

      “我问她,若我当真是她的耻辱,为何要执意生下我,倘若与父帝倾心相恋,又为何要折磨我,抛弃我……我实在是想象不出,究竟是怎样的仇,怎样的恨,才会让她对亲生骨肉下此毒手……生我、毁我、弃我、使我身心俱创,伤痕累累……”

      几句话,润玉一度哽咽的难以开口,玉萝伸手附在他手背上安慰道:“也许她也有她的苦衷……”

      “可她只会一味的哭泣,摔东西,口口声声说我不是她儿,她不是我母亲,除此之外别无解释!”润玉摇头,脸上布满了可笑和无奈。

      玉萝看着这样的他,瞬间红了眼眶,胸腔一股压抑袭来,安慰的话如鲠在喉,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是微微张口,眼底发热,泪水便涌了出来。

      润玉咬了咬唇,修长的脖颈上清晰的喉结滑动:“剜龙角,拔龙鳞的日子,我的衣服,都是被我自己的鲜血染红的,一层未干,又染一层,从出生起,我便被母亲藏在湖底最为幽深黑暗之处,暗无天日的活着……我不知道为何我要遭受这一切,她只是不断地重复的告诉我‘我只是一条普通的鲤鱼’,可我愈合能力强,明显不是普通水族该有的样子……只要有新的鳞片龙角长出,母亲都会给我除去,后来……”

      润玉哽咽,菲薄的唇抿成了一条线,他压制住泪水,颈部骨头清晰可见。
      玉萝伸手握住他放在桌上握着龙鳞的手,让他放松一些。

      润玉很努力的压制住心底的愤怒,语气平淡,缓缓道:“后来,不用她动手,我自己便可以完成拔龙鳞,割龙角,所有的鲤鱼都骂我是怪物,我也以为自己是怪物,厌弃丑陋的自己,无数次疼到恨不得一死了之!”

      说到最后,他脸上布满了绝望悲痛,腮帮子绷得紧紧的,胸口剧烈起伏着。

      玉萝心脏紧缩,似乎被一只大掌紧紧攥着,揉捏肆虐,喘不过气,看着他眸光闪动,似有泪珠涌出,可依旧强忍着,通红的眼眶,使她心中顿时密密麻麻布满了心疼,心口发酸发胀,梗的喉中痛意涌现,仿佛卡了一块巨石。

      看着他眼底似有什么在吼叫,翻滚,她再也忍不住,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吧嗒吧嗒砸在木桌上,滴落声清脆,很快聚拢成一小滩水渍。

      润玉长长的吸了一口气,冷笑道:“父帝是龙,母亲是龙鱼,我怎么可能变成鲤鱼,真是笑话。”

      他呵呵笑了两声,脸上依旧镇定自若,仿佛在讲一件与自己无关的陈年旧事,他越是这样,玉萝越是悲伤翻涌。

      “你知道那个时候我最害怕的是什么吗?”

      润玉抬眸,眼底的晶莹被压了回去,玉萝只觉得掌心下的手逐渐褪去温度,这些经历,仅仅听着就已经周身寒冷。

      失血的感觉,她也曾感受过。
      心中弥漫出似曾相识的熟悉感,她却不知道为什么,只跟着润玉的讲述,脑子里不由自主出现一幅幅画面。

      “是寒冷。”她听见自己轻声答道。
      她环着双臂,这一瞬,她似乎想起梦里还梦到了什么。

      她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地方,失去所有的希望,没有人来救她,周身寒冷,看不到一点光亮,冷到极致的滋味似乎刻在骨子里一般,让她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她仿佛身临其境,那种由内而外的寒冷,冻得骨头疼,唯独剩下心口一丝暖意,她蜷缩着,紧紧的抱着自己,靠胸口一点热度暖着早已僵硬的身躯。

      润玉抿了抿唇,抿了口热茶,虽是笑着,可那笑带着凄凉,嘲讽,自厌自弃。

      “是啊,失血过后彻骨的寒冷,一点一点地刺入我的脏肺,骨髓,冷到极处,五内俱焚,全身脏腑,骨头,仿佛都在沸腾,在燃烧,恨不得烧尽我身上最后一丝余温,耗干我心头最后一滴热血。”

      润玉眼神迷茫的看着远处,轻轻摇头:“实在太难熬了,每一天都是折磨,等我再大一些,能够幻化成人形,我便极少以真身示人,鳞片下那一身伤疤,丑陋,屈辱,实在不堪。”

      润玉说着最后一句话,咬着牙,唇色发白。

      玉萝的泪水哗啦啦掉着,她不是什么爱哭的人,可是自从见到他,她心底的柔软全部被挑起,他成为她心底最柔软的一处,有一丝尖锐疼痛让他痛,她也会痛。
      她明知这是什么,也明知道结果,却甘愿任凭自己沉沦。

      看着他想起那些零零碎碎残忍的记忆,害怕到浑身发抖,这样卑微恐惧的模样,她恨不得将自己所有的泪水全部给他。

      他挣脱开被温暖包裹的手掌,许是见她哭的太惨,一张脸哭花,泪水打湿了两只袖子还止不住,抬手拭去小姑娘脸上的泪水,站起身,面朝着院中,背影孤寂清冷。

      “其实,我在天界一直没有什么尊贵可言,我也认了,如今才知,我不过是个被生母遗弃,见不得光的私生子,我是真的认了。”

      听着他似叹息一般道出自己的处境,玉萝不住的摇头,带着哭腔:“不,你不是,你是最好的润玉,你不丑陋,你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你心地善良,待人温和,你是最好的。”

      那背影一顿,头微微底下,遂即传来一阵轻笑,似自嘲似无奈。

      她再也忍不住,站起身,绕过桌子,缓缓靠近,双臂展开,将挺拔孤傲的身影拥入怀中。将自己埋在他的背上,紧紧的抱着:“你感觉到我的温度了吗?你不冷了,有我在,你就不会冷了,我把我所有的暖和都过度给你。”

      润玉微微挣扎的身子顿住,僵在原地,任凭小姑娘抱着,眸光微动,似有一抹柔情划过,直到背后传来一阵阵湿润的感觉。

      他将小姑娘扯到胸前,用袖子一点一点将她哭花的脸擦拭干净,无奈的笑着:“明明受伤的是我,你却哭的这么凶,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欺负你了。”

      玉萝红着脸,也不顾什么矜持礼仪,一头扎进他的怀里:“润玉,我能陪着你吗?生生世世那种。”

      她想陪着他,让他不要再那么孤寂寒冷。
      长长久久的陪在他身边,不入轮回。

      润玉抚了抚小姑娘的头顶,被她这样依赖,迫切的需要,他心下微暖,柔声:“你已经陪着我了。”

      玉萝听不出他语中的深意,权当他安慰她的客气话,有些不满,从他抚摸宠物一般的手法下挣扎出。
      “那后来呢?你是怎么离开你母亲的?”

      润玉抚摸她的手微顿,负在身后,侧头看着满园的凤凰灯,眸底暗芒划过。
      “后来,偶然从一条老青鱼那儿得知,鱼离水必死,那天晚上,我下定决心,跃出了水面……”

      话刚说到一半,他便停下。

      玉萝好奇的仰头。
      润玉灰暗的眸光陡然亮了起来:“原来不是她遗弃了我,是我,是我离开了她……

      玉萝不解,润玉耐心解释了他继母也就是如今的天后如何让他吃下浮梦丹,如何带回天界。

      听到后续,玉萝终于释然笑着:“既然知道了真相,就快去找你母亲解释清楚吧,母子哪有隔夜仇,你将过往告诉她,她自然会理解原谅的。”

      润玉唇角微勾,带了暖意,如同初雪消融,温润又干净。
      “谢谢你。”

      看着他眼眸终于亮起,不复方才灰暗的不见一丝光亮,她开心的笑了,转身去给他倒热茶。

      “真好,虽是一个悲伤的开始,却是一个快乐的结束,希望你能顺利……咳咳……咳咳……”
      话未说完,喉头一阵痒意,一股腥甜涌出,她连忙背过身,慌张掏出帕子,捂住嘴。

      待这股猛烈的痛意过去。
      她看向粉色的手帕,中心一团黑血。
      愣在了原地。

      不过片刻,她便恢复如初,将帕子收好,倒好茶水,递给润玉,似乎有些漫不经心的问道:“润玉,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会不会用千千万万年的时间想我?”

      润玉转头,心结已解,心里快慰了许多。

      看着说傻话的小姑娘,伸手抚着她柔软的头发,神色一如往常,眸中却带着不曾有过的温柔:“虽说生死有命,你说这话也太早了些,你会平安顺遂这一生。”

      玉萝固执道:“你就说会不会!”
      见她执拗,润玉不好令她失望,但也不敢说太多,思量了一瞬,寻了一个妥贴的答案:“既然相识一场,你我又如此投缘,我自然会想起你。”

      平淡的事实,玉萝已经满足,她使劲笑着,将喉中翻涌的血气压下,脸上笑得灿烂,眼睛弯成一道月牙,将泪水死死的逼回去。

      *
      农历二月初二,凡间称为龙抬头,也称青龙节,百虫苏醒,大地返青。
      还在在芋螺镇的时候,这一天人们会穿着鲜亮的衣裳,唱民歌小戏,做各种吃食,不洒扫不做针线,家中处处插满香,祈求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北苑山庄却一点节日的气氛都没有。
      上元灯节也不过是王上跟着圣女做了一院子凤凰灯。

      玉萝照例伺候好圣女,回到屋里发呆时,一道白光闪过。
      屋中站立了一道挺拔的身影,她眸光一亮。

      润玉这次来带了一盆白色的花,含苞待放发出冷冽的清香,玉萝好奇之下问了,才知道是昙花。
      她端详着昙花,有些摸不清他的意思。

      “鹿仙可知昙花的故事?”
      润玉眼睛微眯,笑道:“可是昙花与韦陀上神?”

      玉萝双手托着腮,紧紧盯着白色的花苞:“是,也不是。”
      “哦?”润玉挑眉,“愿闻其详。”

      “昙花一现只为韦陀,众人都记得凄美的爱情,却无人记得想帮昙花的聿明氏。”

      玉萝长吸一口气,“他每隔四十年路过苦苦等待韦陀昙花一次,每次都问她因何而悲哀,昙花只是苦笑,不曾回答,他一生路过了三次,最后一次,昙花终于说了缘由,他说‘昙花一现为韦陀,这般情缘何有错,天罚地诛我来受,苍天无眼我来开’,随后坐地圆寂带着昙花去了佛祖面前,完成了她的心愿。”

      玉萝轻轻拂过花苞,花枝微微颤动:“韦陀想起来前世因缘,佛祖知道后准其下凡了断未了的因缘,可聿明氏违反了天规,所以一生灵魂漂泊,不能驾鹤西游,也不能入东方佛国净土,终受天罚,永无轮回。”

      玉萝说完,怅然许久,润玉没接话,只是安静的看着她,发觉自己真的从未看懂过面前的小姑娘。
      她真的与锦觅不同,锦觅乐安天命,顺其自然,她心思深沉,存着忧患意识,行驶谨小慎微。
      过于像他,又比他洒脱。

      “对了,上次你和你母亲的事情怎么样了?”玉萝移开视线看着他。
      润玉温和一笑:“上次多亏了你,我才能和母亲重聚,她也原谅了我。”

      玉萝点点头,忽而弯起眼睛:“你知道这里晚上会放龙灯吗?”

      润玉不明白:“龙灯?”
      玉萝欣喜的拉着他的袖子:“我带你找点乐子。”

      润玉来不及拒绝,就被玉萝拽了出去。

      *
      “来,尝尝?”玉萝举着一个白白的撒了白芝麻的烧饼,一脸希冀的看着润玉。
      润玉猜测她此番行为一定有别的意思,否则不可能平白无故买一块烧饼给他。
      “吃饼有什么讲究?”

      玉萝一脸你不知道了吧的表情看着他:“我们凡人呢,管这叫吃龙鳞,今天二月二龙抬头,在芋螺镇的话还要吃龙须面!”
      “讨个彩头罢了~”

      润玉表情莫测的看着她,有些哭笑不得:“你想吃龙鳞?龙须?”
      换得玉萝一阵嘲讽。

      两人玩玩闹闹,出来时时辰不早,此番一晃日落西斜,暮色渐沉。
      两人租了一只画舫,靠在岸边看着河对岸逐渐亮起的灯笼。

      “你等等我,我去取个东西。”玉萝起身离开。
      留下润玉一人坐在岸边发呆,他从未像今日这样舒坦放松,像一个凡人一样尝试各种新奇的小玩意儿,忽然觉得当一个寿命有限的人确实挺好,如玉萝所说,知道生死有时,反而把握当下,尽兴肆意。

      河岸边起了风,有些凉意,玉萝许久未回来,她出门穿的不多,风寒尚未好全,若是再受了凉还要遭罪。

      就在他担心时,一阵轻快的脚步声传来。

      转头。
      一身浅蓝色衣裙的女子左右手各举了两坛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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