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不复

　　7
　　第二天一早，苏月蝉还没到办公室就听到办公室里头的小护士们八卦。

　　“苏月蝉，你是不知道，昨天传疯了！”张莉眉飞色舞地拉着苏月蝉。

　　“什么传疯了？”苏月蝉整理着手头上的资料，头也不抬地说着。

　　“昨天胡主任亲自接待的病人啊！”

　　“货真价实的院长亲外孙！”张莉说到激动处还忍不住扬着手。

　　听到傅明夜的消息，苏月蝉的手脚停顿，她抬起头好奇：“你们听谁说的？”

　　“之前，不是说院长只有一个儿子吗？”院长的儿子在国外定居，院长退休以后也准备去儿子那里。

　　护士张莉低头，凑近，压低嗓音：“你是才来，不知道以前的一些往事。”

　　张莉絮絮地说起以前的事情。

　　院长原来还有一个女儿，只是女儿不听话，非要跟一个男人结婚，最后还不顾院长反对，毅然决绝跟着那个男人出国，后来听说两个人回国发展，男人的生意做得越来越大，但是大家伙却再也没有在楚州见过院长的女儿。

　　张莉怅然若失：“不过听说，那个男人后来变心，院长的女儿抑郁症自杀了。”

　　苏月蝉顿住，她是对这个消息听过一耳，但是听过就忘。

　　“那傅明夜怎么办？”

　　“能怎么办，只能够跟后妈相处着呗！”

　　“不过听说傅明夜也是一个不认输的，根本不把他爸当回事儿，早早地把他母亲的遗产规划到自己跟前，根本不让那个女人沾到丝毫便宜。”

　　“说实话，傅明夜是真——”

　　突然主任从门口晃过，冲着办公室望了眼，办公室瞬间安静下来，毕竟他们刚才都在说着主任的闲话。

　　苏月蝉却被张莉的话吊在半空中，不上不下。

　　不过，很快可是就开始忙起来，大家也顾不上八卦了。

　　胡主任来到办公室，看到众人繁忙的模样，视线在众人身上打转，最后看到了低头干活的苏月蝉。

　　小苏是过来实习的年轻人，平时也不怎么说话，但是办事十分有效率牢靠。

　　胡主任点了点苏月蝉的办公桌：“小苏，过来帮个忙。”

　　苏月蝉连忙收拾好工位，跟着胡主任到了办公室。

　　胡主任指着电脑里归档的电子病历还有文件：“你来把这些整理一下，然后跟着我去住院部查房。”

　　苏月蝉点头，手脚麻利的整理起来，胡主任看了会，看着她办事确实不错，便去忙自己的事情。

　　在整理胡主任的电子病历时，苏月蝉看到了一个文件《患者傅明夜》，苏月蝉看到，敲击鼠标的食指悬在空中，半晌，电脑鼠标箭头挪到了文件夹上。

　　苏月蝉点开了文件夹。

　　*

　　“您今天注意一下饮食，您的恢复情况不错……”胡主任查看着患者的检查单还有输液情况。

　　在看完一个患者后，胡主任又走到下一个患者跟前，又低头看着病历单：“小苏，你跟这个病人——”胡主任扭头发现苏月蝉还在上一个病床，整个人呆呆地站着，根本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但是一看就知道在发呆。

　　“小苏——”胡主任加重语气。

　　苏月蝉这才惊醒：“主任，有什么事情？”

　　在病房里，胡主任没有指责苏月蝉，而是说着刚才没有说完的事情。

　　一出病房，胡主任就盯着苏月蝉：“小苏，你今天怎么不在状态，是不是家里面出了什么事情？”

　　苏月蝉脑海中闪过那张病例单，连忙摇摇头，打起精神：“胡主任没有。”客套的话在嘴边突然一转：“昨天小侄子差点走丢了，还有些后怕。”

　　胡主任没想到还有这一茬：“那没事儿吧？”

　　苏月蝉摇摇头：“没事儿。幸好有好心人。”

　　“说起来这个人胡主任还认识呢！”

　　这下子，胡主任的好奇心倒是提起来：“谁？”

　　苏月蝉狡黠一笑：“傅明夜，那天我还瞧见胡主任跟他看诊了的！”

　　“胡主任，那个傅明夜真的不好？”苏月蝉在问的时候，心提起来。

　　胡主任签字的笔一顿，他这样的人精怎么不知道这个小丫头是安的什么心思！他提笔敲了下苏月蝉的小脑壳：“一天到晚地，净瞎想些什么。”

　　“主任！”苏月蝉捂着脑袋，皱着脸，她完全没有胡主任会这么精明。

　　“我这也是为了你好。”胡主任低头写着今天的单子：“傅明夜的情况很棘手，你不要对傅明夜动歪心思了。”

　　“而且——”胡主任说着抬头盯着苏月蝉：“你是不是看到傅明夜的病历单了？”

　　“你也知道他是什么情况，他的肿瘤长的位置实在是太棘手，发展速度又太快，而患者本人又不——”胡主任突然闭口不言。

　　“反正你不要动歪心思。”胡主任说完便去忙今天的术前准备。

　　苏月蝉不跟胡主任的手术台，越发气恼，她气自己。

　　明明看傅明夜昨天晚上带着的手帕，应该是有女朋友的样子，但是她还是忍不住多了解傅明夜一点，想知道傅明夜到底是什么情况，想了解傅明夜的全部。

　　她真是下贱！

　　时间过得很快，傅明夜定的餐厅是当地的一家老馆子，楚州人的口味，外地有些人可能会难以接受。

　　苏月蝉自己打车过去，等苏月蝉到餐厅的时候，傅明夜早就在包厢等着了。

　　“你来了，坐。”傅明夜仰靠在椅子后背上，整个人姿态写意，根本不在乎苏月蝉的感受，整个人透着洒脱不拘。

　　苏月蝉有些拘谨。

　　“我听说楚州人都比较喜欢这个餐厅，你看着点。”

　　苏月蝉脑子里面还乱哄哄的，不过她好歹还记得今天是她感谢傅明夜的饭局。

　　“这个餐馆楚州人比较喜欢吃，但是不知道符不符合你的口味。”

　　傅明夜手头上也有一本菜单：“有什么不符合的呢？”傅明夜单手撑着下巴侧头望着苏月蝉，一张俊秀艳丽到极致的俊脸直直地冲在苏月蝉的眼前。

　　苏月蝉难以消受突然而来的美人脸。

　　傅明夜勾起嘴角，眼睛眨了眨，那双浅色的瞳仁像是会放电一样，叫人浑身酥麻。

　　“毕竟，我母亲也是楚州人。”

　　“虽然，我从来没有来过楚州。”傅明夜现在的样子太邪了，跟苏月蝉刚开始看到的傅明夜完全不是一个样子。

　　但是，谁让傅明夜长了一张俊秀过分的脸，人的本质爱好美色。

　　苏月蝉忍不住挠了挠菜单的页面，她快要受不了这个浑身都散发着魅力点的男人了！

　　傅明夜看到对面的小姑娘这么不经逗，白天的阴郁一扫而光：“你真可爱。”

　　苏月蝉忍不住想笑，但强忍下来，维持着脸上礼貌客气的笑容。

　　“昨天真的是多谢你的帮忙，你有没有什么忌口？”苏月蝉问道。

　　傅明夜想了想：“要点辣，我喜欢吃辣的。”

　　苏月蝉没有劝傅明夜注意饮食，她只是笑着点头，点了楚州当地的肉菜，火烧皮、卷蹄……

　　菜还没有吃多少，傅明夜便不停地喝着果汁，本就红艳的薄唇更加红彤。

　　苏月蝉幸灾乐祸：“辣不辣？”

　　外地人来到楚州最适应不了的就是楚州的辣度，楚州这边因为气候原因，种出来的辣椒辣度要格外魔鬼，但是当地人吃习惯了，不觉得有什么，但是外地人常在嘴里面那简直是魔鬼。

　　傅明夜想要维持住自己的风度，但是身体吃不消，眼泪鼻涕都要辣出来了，再强的自制力都抵不住生理现象。

　　傅明夜没理会，而是像不服气一样，又夹了一筷子辣炒鸡丁，那鸡丁上裹着色泽艳丽的湿辣椒。灯光打在傅明夜的手指上，修长干净。

　　苏月蝉漫不经心：“你的手这么好看，你女朋友怎么不叫你戴戒指啊？”苏月蝉这话问得没有技术含量，但是她就是忍不住问出来了。

　　傅明夜低头瞥眼自己的手指，又看了眼对面眼睛湿漉漉的小姑娘，傅明夜想到他在美国打猎时遇到的那只小鹿，湿漉无辜，却根本不知道它的母亲死于他们之手。

　　这样干净的眼神他已经好久没有见到过了。

　　天真是一件宝贵的奢侈品，需要人精心呵护、豢养，看多世事，便会天真不再。

　　傅明夜倒是舍不得有这样天真的小姑娘受伤。

　　“没有女朋友，戴什么戒指。”

　　苏月蝉听到傅明夜的话，开心得整个人都要飞起来了。快乐与沮丧就在一句话之间，一件小事。

　　小姑娘的快乐，真的是太简单了。

　　苏月蝉起劲了：“你这么帅，居然还没有女朋友？”

　　“以前有个，分了。”傅明夜抬头看了苏月蝉一眼，似笑非笑。

　　苏月蝉感觉自己像被剥光了一样，有些难堪，她的所有心思在傅明夜心头都是透明的。

　　他一清二楚。

　　“我这种人玩得疯的时候，小姑娘，你想不到的。”

　　可是，尽早让小姑娘看清事实更好，这样她的天真才不会在他的身上破碎。

　　至于，这个姑娘的天真会在哪个男人身上破碎，突然因为哪件事情碎裂，他毫不在意。

　　只要他看到这个小姑娘的时候，她依旧天真，他的心情也会因为这种单纯的快乐感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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