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藻女再传

　　外边渐渐亮了起来，玉藻昏昏沉沉地爬回床上，没什么精神，却盯着门。一夜未眠，但鸟鸣声时不时地穿进室内，勉强帮她提了提神。呼吸急促起来，整个人烦躁异常，尾巴不停地甩啊甩，打在床上发出不大不小的声响。

　　脑袋里胡思乱想着。她心里是期待那个“监护人”来的，但是她也不会怀抱希望——好事不会连续发生不是？得到了朋友，院长大人就死掉了；吃到了点心，糖果就丢失了。明明是重要的东西，明明是很宝贝的东西，不过是片刻的大意就不见了，不过是稍微遇到点好事就弄丢了。

　　不要给了，那些好意、那些温暖，她懂的，留不住。玉藻想着。

　　但是，还是忍不住期待。

　　时间还早，拍了拍脸，稍打起精神，玉藻蹭着床缘下了来。伸展双臂，衣服黏在了身上，不是很舒服。脑袋发着热，整个人晕乎乎的。脑袋里灵光一闪，她利索地迈进浴室，里面铺着白瓷砖，踩在上面有点糙，不用担心会滑倒什么的。控制水的开关不算高，玉藻费了点力挑开到顶，冷水“哗”地一声从头上的圆圈里洒了下来。她下意识地闭眼，凉意冲掉了之前的昏沉，玉藻于是后知后觉地识到——唯一的衣服和自己一起湿透了。

　　“……啊。”

　　玉藻忙躲到一边，然而愣神的功夫，衣服已经湿了一大片。贴着墙，踮脚，尽量避开水，关掉了花洒。

　　没有别的衣服，这也是才想到的事。擦身子的毛巾，自然同是没有。有些水珠顺着头发滑进眼睛，玉藻忙用手擦掉。为了防止水再进到眼睛里，她仰着头，立在原地。

　　不知过去了多久，只是，非常的冷。这么想着，身体也顺着一颤，玉藻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头发是勉强干了，不再滴水，露在外面的手脚冰冰凉，衣服也是湿冷湿冷的，连带着尾巴。有点受不住了，玉藻慢慢蹲下，衣服有些重地耷拉在地上。她伸手撩开一边，将尾巴解放，然后双手环着撑在腿上，踮着脚。

　　这么难受的姿势也没维持很久，在某一次喷嚏后，玉藻屁股刚一着地，就直接顺势坐下。虽被瓷砖冻了一下，但是手脚不听使唤，抬不起来。玉藻难受地喘着气，头昏脑胀，甚至有点痛。她已经懒得动了。

　　……

　　再睁眼，看到的是染上橙红的天花板。额头上敷着毛巾。侧头，毛巾滑落。房间里多了点东西。印象中，桌子上本该什么也没有的，此时却放着水壶。玉藻起身，手有点使不上力，被子也盖得很严实，她费了点力气才推开。

　　门这时开了，进来了位阿姨，穿着橄榄色的马甲，左手上拎着装了蔬菜的袋子，同侧的手臂上挂着玉藻的和服。

　　应该是被照顾了吧。不，肯定是被照顾了——衣服被换了，自己也到了床上。

　　玉藻愣愣地看着那人，不确定地开口：“监护人……大人？”

　　女人见小孩醒了，将袋子和衣服放好，快步走了过来。抬手的一刻，不知为什么，玉藻有点害怕。不过对方只是摸了下玉藻的额头。

　　“热度退了，”女人确认了玉藻的情况，自我介绍道“我叫藤原渚，从今天起便是你的监护人了，叫我姐姐。”

　　张了张口，玉藻说道：“是。”想了想，还是补上“なぎさ大人”。

　　头不再昏沉阵痛，但仍是不怎么精神。玉藻坐在床上，监护人交代几句就去台子那准备晚饭了。无所事事，玉藻索性就看着窗外的晚霞，什么也不想。监护人的藤原渚正洗着菜，偶尔，瞥一眼坐在窗边的孩子。

　　藤原渚是以生活指导为长的特别上忍，在学校里负责大部分一二年级的生活课以及三四年级的社会课。接到任务时，她有拿到坂部玉藻的资料。即便是某个实验的受害者，对于小小年纪就背负了多条人命的玉藻，藤原并不能说喜欢。尤其是那孩子还有条狐狸尾巴，总不免让人联想到妖狐。

　　藤原渚是做足了准备才平下心赴任的。然而准备再足，也比不过意外。

　　说实在，上午进来看到浴室门开着而坂部玉藻倒在里面的时候，真是吓了她一跳。屋子里生活用品奇缺，弄得藤原只能匆匆脱掉玉藻半干不干的和服，将她放进被窝中捂好后赶忙冲出去买了点东西应急。

　　一通忙乱后，心反而彻底静了下来。下午的时光，渚就坐在桌边，如同往常一样，先准备坂部玉藻的教案。据资料所述，坂部玉藻曾在孤儿院呆过，生活指导应该不用再特别重复。她本身具有足够的口语能力，只是听写方面有点问题，这部分也不急，低年级有国语课程，在此教到能接受的程度就好，更系统的就让学校的惠比寿负责吧。不过保险起见，还是再了解下吧。

　　简单地做了几碟小菜下面。将它们都摆上小桌后，藤原渚再次来到玉藻的床边。

　　“要下来一起吃吗？还是我端过来？”渚询问道。

　　玉藻不再看外面昏暗的景色，头转向渚，回道：“一起。”

　　迅速地下床，跟着渚来到桌边，在藤原渚坐下后，玉藻也学着坐下。看上去似乎好得差不多了。

　　“我开动了。”

　　伴随着这声“开动”，二人拿起了筷子。渚夹了几片菜正要往嘴里送，注意到玉藻吃力的动作，忙咽下嘴里的食物，起身走过去。玉藻紧绷着身子看着监护人握上她的手，帮她调整了下那两根长木条的位置。

　　渚解释道：“这样夹菜比较方便。”

　　说完，引着玉藻夹起一个丸子移到碗里。

　　“试试？”

　　“是。”

　　虽然并未觉出方便，但也理解那是正确，玉藻重复了几次夹菜的动作，渐渐顺畅。渚赞扬地抚了抚她乱乱的发。不同于院长大人的力道，却让玉藻不自觉地轻扬嘴角。

　　“你该多笑。”

　　玉藻疑惑地看着渚，不明白对方缘何说出这话。

　　“像这样，开心的时候就笑一笑。”

　　开心。笑。

　　“对，就是这样。”

　　得到夸奖，开心，笑。多笑。

　　“好了，来，吃饭。”

　　“恩。”

　　……

　　饭毕，将玉藻支去洗澡后，迅速把碗碟和筷子收拾好，渚再度坐回桌边。她沉默着，眼睛盯着紧闭的浴室门——那里面是个问题儿童。

　　能看出来，玉藻偏内向。

　　晚饭渚有特意挑选了些孩子间不喜欢的菜式，还把它们放在了离玉藻最近的地方。玉藻没有表现出明显的排斥，或者说，她吃得最多的就是那道炒青菜。试探着，顺便矫正她的握筷子的姿势，将自己的自信作炸萝卜丸子送过去时，本人虽然没什么反应，却可以看到她吃的时候背后的狐狸尾巴明显翘高了一点。

　　对小孩来说，直率是一种天性，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不善表达是一回事，掩饰是另一回事。会去掩饰自己的情绪与想法是有问题的，那是拒绝交流与分享的表现，负责生活指导的藤原渚坚定地认为。

　　指导她，赞扬她。玉藻会笑，就让她多笑。二人的话语渐渐变多，虽然玉藻还是短短地回应，但渚很欣慰。喜欢甜味，讨厌蔬菜；喜欢院长，讨厌坏人；喜欢睡觉，讨厌清醒……虽然都是问了才会回答，有的甚至需要几个问题才能搞清楚玉藻的想法。

　　玉藻只是将想法藏在心里，或许该这么认为。

　　“你更喜欢我还是院长呢？”渚厚脸皮地问。

　　二选一，一般的孩子会直说跟自己呆的最久之人，事故点的孩子会选择眼前的人，而玉藻选择了第三项，她不清楚。

　　藤原渚不以为意，换了个问法：“那如果我和院长都快死了，你会救谁？”

　　玉藻把筷子点在唇上，望向天花板，想象了一下，答：“不清楚。”

　　问到这里，也许该判定玉藻不善描述，也许玉藻两个一样喜欢。

　　或许会觉得缠人，但是藤原还是问了下去：“那如果我和院长中的一人死了，而凶手就是另一人呢？你会杀了另一人吗？”

　　玉藻的气息产生了变化。不是像妖狐了，她已经是妖狐了。那泄露出的危险情绪让藤原渚不自觉地伸手搭上放苦无的袋子。正防备着坂部玉藻的突然袭击，那恐怖的感觉却又消了下去。

　　“不知道。”玉藻换了个词回答道。

　　紧紧盯着玉藻，对方也直直地看着渚。红红的眼睛里没有掩饰，玉藻是真心不知道。自知踩了雷，藤原渚迅速转移了话题。

　　但是还是会想，坂部玉藻在在意什么。院长、渚、死、杀人，是哪个让玉藻的情绪产生真正的起伏。藤原渚也清楚，短期内这类问题不宜再问。

　　回想到这里，浴室里已经没有了水声。估摸了下时间，藤原渚站了起来，打开浴室门。果然，玉藻是在里面自然风干中。

　　“真是的，洗好了就出来啊。”藤原渚抱怨道。

　　“是。”

　　用新买的小电吹风帮玉藻吹着那已经干了不少的黑发，藤原直觉这个任务比在学校教育麻烦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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