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人鱼的报恩方式

作者:伶仃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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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21 章


      阿萝努力的想避开,却发现只是徒劳,眼见着那块石头离她越来越近,阿萝心中充满了绝望,却还是不肯放弃。她脑子里快速的想着该怎么逃生。

      她动作极快的解开了手上的绳子,抱着多多,牙一咬往水里跳。她努力的潜下了水,黄浊的水里夹杂着大量泥沙挡住了她的视线,阿萝只能睁着眼睛勉强视物,而汹涌的水浪也给她带来了极大的阻力。那块巨石被洪水携带着,终于砰的一声!石块狠狠的撞上了阿萝之前坐着的那块木头,巨大的冲击力撞木头碎成了木屑。阿萝还来庆幸自己当机立断,不然这时候自己怕是和那树桩一样粉碎了。刚这么想完,她便觉得脚腕处一凉,一股刺痛袭来,一丝鲜血从她的脚腕散开,混入混沌的水中。原来刚刚飞溅的石子因为巨大的冲击力,划破了阿萝的脚,她却无暇顾及,她小心翼翼得避开水中那些乱石和树枝,一边搜寻着小玉的踪迹。水里巨大的冲击力撞得她浑身上下生疼生疼的。阿萝努力的划动双臂,她总觉得水中似乎有着一股极大的吸力在撕扯着她的四肢,她喘着粗气,被布条拴在阿萝手腕上的多多用牙齿轻轻的叼着阿萝的衣领将她朝南边拉扯,阿萝转头望过去,便瞧见了一座硕大的石头观音雕立在水中,只是那雕像上半身碎了大半,仅剩的半张脸上依旧挂着慈悲的微笑,无悲无喜的注视着时间。

      阿萝先将多多扔到了石台上,她伸手抓住一块石头,腿一使劲就往上爬,只她刚刚在水里消耗了太多力气,到现在手还是抖着使不上力气。多多在石台上急得嗷嗷叫,不停的转着圈圈,它小小的身子趴伏在石台边缘,粉嫩的小舌头不停的舔着阿萝的手指,给她打气 。

      阿萝好不容易爬上了石台,瘫在地上喘着粗气,也顾不得底下那些碎了的石块咯的她生疼。冷冰冰的雨水毫不留情的敲打着,却被那座观音石像的右手挡住了,阿萝瑟缩在石头下,表情似哭似笑。她颤抖着,将双手覆在脸上,眼泪混合着雨珠悄然落下,她的喉咙低低的发出一声喘息,而后放声大哭。

      悲戚的哭声响彻云霄,天上的雷似乎有些于心不忍,悄然退场。诺大天地之间只剩下阿萝一人。阿萝原本不信神佛,可此时的她只能虔诚的跪伏在石像前,将所有的希望寄托于神佛之上。她哽咽着,双眼通红,不停地祈愿着,阿萝小时候很不能理解自己的奶奶,为什么每逢正月十五总是要拜佛?可是现在她终于懂了,人在绝境之中,没有任何人能依靠的时候,神佛就成了他们心中的支柱。

      阿萝跪倒在地,额头被地上的沙石磨的通红。天地间一片昏暗,只能听见咆哮的水声,宛如地狱。暴雨冲刷着观音像的脸,覆盖着石像上那一层厚厚的灰尘被冲刷干净,露出原来的色彩。那矗立在高台之上的观音像,微微的颤动。她似乎在痛心人世间所发生的种种一切,而她只能被束缚在这高台之上,眼睁睁的看着人类遭受种种苦难。天上滚滚黑云仿佛是死去的人们的冤魂在哀嚎着,她原本悲天悯人的表情上也露出了不忍,远远望去,那观音像脸上似带着两道泪痕。

      与此同时,一缕香甜的血腥味散发开,吸引了一大群沉睡在深深的水底的怪物,它们那张恐怖的脸上的鼻子不停的抽动着,嗅着不知从哪传来的鲜血的味道,脸上露出了无比陶醉的表情。

      原本还懒洋洋的趴伏在水底的怪物们纷纷直起了身子,巨大的鱼尾轻轻的拍打着,眼睛里散发的贪婪的光芒,它们呼啸着,嘴里发出尖利的嚎叫,朝着水面冲了过去。强劲有力的鱼尾,扫起了水底下的砂土砂石,形成了一个个巨大的漩涡,一时之间原本还算平静的水面突然间掀起了一层又一层一人多高的浪,拍打着石台。

      多多的鼻子在空气中不安的嗅了嗅,它闻到了一股浓烈的鱼腥味,强烈的不安促使着它发出了汪汪的警告声,就在这时,一条硕大的鱼尾,狠狠的拍向了石台。猛烈的撞击使得并不牢固的石台快速崩塌。阿萝脚下的石块崩裂跌落水中,好在她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前面,被吊在了石台边缘。原本石头落入水中时,会发出扑通的声响。可这次阿萝却没有听到,她忍不住艰难的扭头往下瞧,只这一瞧,手心便嗖嗖的冒出冷汗—

      水里,黑压压一片人身鱼尾的怪物正虎视眈眈的盯着她,仿佛瞧见了一块上好的食材,嘴里滴滴嗒嗒的流出了涎水,眼尖的阿萝还瞧见了距她最近的那只怪物嘴里的间牙还夹杂着些腐烂碎肉,一股浓烈的恶臭向她袭来。

      阿萝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她两只手死死地扣住了石台,企图爬上去,然而脚下却没有受力的地方。阿萝感觉自己体内的力量渐渐流失,手臂松软无力,她抓着石台的手开始微微颤抖,可她不甘心,因为过度用力,她手上的指甲承受不住,开始缓缓的裂开,鲜血从指甲中流了出来,染红了石台。十指连心,阿萝痛的忍不住呜咽了一声,可她却死死抓住不敢松开,绝望的情绪在她心中滋生着,她不停的在心中祈祷着,希望有人能救她脱离苦海。

      水底一直静静等待的怪物有些不耐烦了,它们朝着天空愤怒的咆哮,巨大的鱼尾狠狠的撞上了石台,巨大的撞击力,让整个雕像都微微颤抖,碎石滚落到水中,原本还剩半张脸的观音头部上出现了几道细微的裂痕,水底的怪物不知疲倦,一次又一次的撞击着。终于,石像头部不堪重负,在一次猛烈的撞击中,那细微的裂缝缓缓扩大,轰然倒塌,那带着悲天悯人的微笑的石雕狠狠的砸入了水中,掀起了巨大的浪花。

      阿萝开始慢慢往外倾倒,双手的指甲全部裂开,血肉在地上摩擦着,隐隐约约露出白骨。阿萝早已经疼的神志不清,只是心中一股力在支撑着她。她惨白的脸上因为疼痛布满了汗珠,脸上散发着一股沉沉的死气。

      多多哀嚎着,双爪不停的刨着地面,它趴在阿萝面前,牙齿死死地衔住了阿萝的手腕,阿萝下坠的身体带来沉重的压力,使得它的牙齿开始渗出了鲜血,可多多却不管不顾,它的牙齿开始慢慢的崩落,鲜血混合着它的唾液流了一地,它嘴里不停的发出凄厉的哀嚎,像是在求助着。

      然而它的力量太过微小,还是不能阻止阿萝缓缓下坠的身体。在又一次撞击中,阿萝终于支持不住了,她松开了自己紧紧抓着的双手缓缓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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