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贰拾伍章
“这个王爷穷得很啊。”丁氏扶着腰回到李玉函身边，对没有收获表示不满。
李玉函看着棺椁里的黑泥，火光下，有个东西在微微闪亮。
丁氏毫不顾忌，趴在又湿又滑的棺材板上伸手去捡，捡到后在身上擦了擦黑泥。
那是个两寸见方的金块块，暗暗的不很亮，上面雕着莲花和瑞兽。
“是金的！阿玉。”丁氏开心道：“不行，这里面太黑了，咱们把棺材里的东西都搬出去，好好找一找。”
丁氏出去传话给赵生，让他放竹筐下来。
李玉函对着棺椁拜了拜：王爷勿怪，等小女找到了东西，再送您回来。
就这样，被吴凤仪背出去，又送回来的遂宁王，再次被丁氏背了出去。
从黑泥里分拣出来的遂宁王骨殖，仔细清洗干净后，装进了一只白瓷瓮。免得以后再被泥水浸泡。
裹在泥里的东西也都被找出来了，那些金饰和玉器让丁氏眼放精光，而李玉函则失魂落魄，脸色惨白。
她一声不吭，将那些黑泥翻来覆去找了无数遍，每一块都被她捏成了渣渣。
她又重新下到洞里去，从天井到墓室，一寸一寸地摸索寻找。来回几遍后，李玉函终于跌坐在地上流下了眼泪。怎么会没有？
天空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
丁氏将黑泥背下坡，倒进河道里，收拾完后来催李玉函赶紧回家，被这幅景象吓住了。她没见过李玉函哭，再难时也没有。
这么高兴的时候，怎么还哭了？
“阿玉，有什么话说给娘听。”丁氏也难过，搂着她的肩。
李玉函只是流泪，丁氏急得直叹气。
赵生带着小南和幺幺，去黄府接了东东和阿西，五个男人去刘记老铺买了三只烧鸡，香喷喷地提在手里往回走。
“阿叔，我的口水掉下来了。”阿西撑着雨伞，眼巴巴地看着赵生手里的鸡。
赵生道：“咱们来猜谜吧，谁猜出来了，阿叔的那份就归他吃。”
四顶雨伞蜿蜒排成一条线，往赵阁村挪去，伞下是专心猜谜的孩子。
进了家门，只有丁氏在灶间里忙碌，身上的脏衣裳还没换。赵生将将烧鸡放在小桌上道：“太君，山上的事忙完了吗？”
清点宝贝这种事，丁氏不愿让他插手，孩子们又爱黏着他，所以赵生这两日都待在家里当奶妈子。
“阿叔，可以吃鸡了吗？”阿西和幺幺站在灶间门口问，样子是真的急。
“吃吧！”丁氏赶走了孩子，对赵生道：“阿生，阿玉有点怪怪的。”
“怪怪的？”
“她忽然在墓里面哭了半天，后来一句话都不说，会不会是中了邪？”
“她人呢？”
“在她自己房里。”
赵生去找李玉函，房门是关着的，敲了也没有回应。
院子里有扇窗户是开着的，赵生从窗外看见李玉函抱着膝，坐在床边的地上，孤伶伶地泪眼昏昏。脚边扔着一块黑漆金字的木牌。
赵生低声叫：阿玉！
李玉函把额头低到膝盖上，不肯说话。
赵生见她只是情绪难解，并非丁氏说的中了邪，心放下了一半。
他刚开口道：“阿玉，出了什么事？你告诉我。”东东从门外跑进来，皱着小眉头，警惕地问：“阿叔，我妈怎么了？”
听见东东的声音，李玉函慌忙站起来，走进帐帘后面。
赵生道：“你妈累了，让她歇一会。”
赵生带着东东走了。李玉函从帐帘后出来，看着地上的遂宁王冥牌，咽下心中翻涌的失望和眼泪。
‘天意？’不过是天意弄人。
回到丁氏那里后，赵生让她把下午在山上的事都告诉他。
丁氏在忙着给孩子们开饭，想了想道：“没什么事啊，值钱的东西都找出来了，阿玉又在泥巴里面翻了两遍，然后就去墓里。她一直没上来，我把四处收拾好了下去找她，就看见她不对了，光掉眼泪不说话。”
赵生问：“她又下去干什么？”
丁氏一愣，“是不是怕漏了什么东西？”
赵生道：“阿玉有没有告诉过你，她是怎么发现这座墓的？她想找什么？”
丁氏道：“她是看到一块写着王爷名号的牌子，才知道那里有墓。阿玉跟我说过，里面有个什么喜。”
赵生明白了李玉函为什么难过，因为她要的东西，被他拿走了。
她知道承天玺，还非要不可。赵生既意外又想不通，她要承天玺干什么？
丁氏似乎也明白过来。她拉着赵生进她房里，拿出个布包放在床上打开，招呼他：“阿生，你看看，这里面有没有那个喜？”
赵生看一眼那些金饰玉器道：“太君，阿玉要的东西不在这里，如果找到了，她就不会伤心了。”
丁氏道：“到底是个什么喜？要是知道哪里有，拿这些去换也行啊。”
赵生道：“既然阿玉说东西在里面，明天我再下去看看，行吗？”
丁氏道：“怎么不行，我跟你一块去。”
李玉函没让他们担心太久，晚饭时就从房里出来了，除了少言寡语，并看不出什么分别。吃了孩子们留给她的鸡腿。
饭后李玉函准备收碗，丁氏不让她沾手，告诉她：自己和阿生说好了，明天再去帮她找那个喜。
李玉函朝赵生那边看看，眼中一点感谢。
晚上孩子们用功时，赵生和李玉函站在屋檐下面说话。栽在墙角的金银花和夜兰香都开了，淡淡的香味泡在淅淅沥沥的小雨里，若有似无。
“太君道，你想要的东西还没找到。”
“恩，没有找到。”已经泄露了情绪的李玉函并不否认。
“是什么样的东西，明天我们再去找。”
“是一块白玉做的印章，手掌那么大，上面雕着飞龙，下面刻有两个字。”
“很重要吗？”
“恩。”
李玉函忽然又觉得难过，两滴眼泪隐蔽地掉在脚边。
赵生不能再问更多，已经决定把承天玺还给她。
承天玺的出现，除了能让今上追忆一番旧太子，对新太子没有任何实际的用处，赵生甚至还需要将它暂时藏起来，免得节外生枝。
既然李玉函想要，就给她？
对李玉函了解越多，赵生的思绪没有变得清晰起来，反而更琐碎难解。
李玉函被牙婆带走后，到底经历了什么，让她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赵生觉得，解谜的最简单方法是给她承天玺，看她要做什么？他将帮她找到最需要的东西，取得最终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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