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我的恩人是燕赤霞

　　一男子回道：“住嘴！那采薇翁自投入我军，现在几乎全军的武器都是由他提供的，而且此人也不求功名利禄，不过是一异人罢了，妇人还知道拿人手短，吃人嘴软，怎么你们现在还诋毁起他了？！别忘了！当初劝我收下他的可也是你们！”
　　“自古以来，名将靠的都是智谋，从没听说过有谁是靠妖术的。”
　　“那采薇翁来历不明，所做所为，分明是妖术！”
　　“自从他来后，军中很多的士兵都无缘无故掉了脑袋，现在军中已是人心惶惶！长此以往，必将出事！”
　　“是啊！将军！”
　　将军还是不说话，这时又有人说道：“将军！那采薇翁行事诡秘，又从不贪图什么，实在可疑！而且今日他能无声无息的取走士兵的头颅，明日就能取走我们的头颅，等到后日，就能......”
　　将军打断那人的话，“够了！”
　　里面瞬间安静了下来，过了一会儿，才又听到将军的声音，“既然如此，那采薇翁不能留了。”
　　其余人皆是大喜，建议道：“那采薇翁周围本就有着我们的人暗中保护，现在也可直接下手！”
　　胡里和燕赤霞对视了一眼，便到了那采薇翁的帐篷中。
　　帐篷里，一个男子正躺在榻上，身形肥胖，敞开上衣，露出大肚子，睡着正熟。
　　胡里注意到这人的肚脐眼很大，足有鸡蛋大小。
　　察觉到有人进来，男子便醒了过来，打着呵欠坐起身，看向两人，“做什么的？”
　　燕赤霞拿出大刀，“我想换一把兵器。”
　　采薇翁点点头，接过刀，把刀尖放在肚脐眼上，只是一眨眼，那刀就不见了，接着他屏住气把肚子鼓起，肚脐中嗤的一声冒出剑把，一抽，出来一把剑，剑口白如霜雪。
　　采薇翁将剑扔给燕赤霞，“拿去！”
　　燕赤霞接了剑收好，“多谢！”
　　胡里又说道：“刚刚我们听到将军说想要......”
　　采薇翁摆摆手，“行了，我知道了，你们走吧。”
　　胡里见此，也不多说，直接和燕赤霞一道离开了，走之前隐约听到采薇翁嘟囔了一句，“什么将军，都是一路的货色。”
　　两人都刚出了帐篷，就有几个士兵偷偷进去，过了一会儿出来禀告，“那采薇翁已被斩首了！”
　　接着又有一个士兵跑出来，脸上满是惊慌，“那采薇翁的头又长好了！”
　　众人大惊，将军咬了牙，“去！把他肚子剖开！”
　　士兵又进去，过了一会儿又出来说道：“肚子......肚子开了......但没血......里面全是......兵器！”
　　这下将军也进去了，过了一会儿，里面就传来箭矢发出的声音，入肉声，还有惨叫声。
　　胡里和燕赤霞站在帐篷外听着里面的声音，最后燕赤霞先开了口，“走吧。”
　　两人又走了两天，这日正在吃饭，就听到周围的客人都在叹息。
　　“那长清寺里的僧人，还真是可惜了！”
　　“乱世之中！本就是发的人命钱，那些人可不会想着佛祖报应。”
　　“唉，动手的人未免太过残忍。”
　　“是啊，好些僧人还是孩子呢，就那么......”
　　也有人笑，“你可惜他们，怎么不可惜可惜我们？现在这世道，说不定明日死的凄惨的，就是我们了。”
　　胡里听了一会儿，才明白前几日不知是哪路人马将长清寺上上下下屠尽了，长清寺血流成河。
　　想到那时候黄公子说的话，胡里叹了口气，燕赤霞给他夹了一筷子菜，“等会儿我们去看看吧。”
　　胡里闷闷点头，胡乱地往嘴里扒着饭菜。
　　两人到了长清寺时已是黄昏，那一点阳光洒在寺院里，像是整座寺院都沐浴在血水中一般。
　　进去一看，里面的佛像倒塌在地，表面的金箔也没了，房屋破顺，就连一些栏杆都断了，墙上也有烟熏火燎的痕迹，地上还四处撒着血液，但没有尸体，估计是被周围的人收敛了。
　　燕赤霞收拾出一间房间，夜晚两人便宿在这里。
　　半夜，燕赤霞睁眼，又把胡里推醒，两人就看见一个个僧人的鬼魂从外面走进来，走到大殿里按次序坐下，齐声朗诵着佛经。
　　胡里和燕赤霞就站在大殿里，看着那座倒塌的大佛，静静听着佛经，等到天明，那些僧人才渐渐消失。
　　僧人全部消失时，天色已经微明，胡里抿了抿唇，“走吧。”
　　正在这时，一个鬼魂又从外跑了进来，正是长清僧的模样，鬼魂抱着佛像的头，眼里流出血泪，嘴角却是往上扬，“佛祖！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佛祖！”
　　清晨的霞光慢慢照耀着这片土地，鬼魂慢慢消失在空气中，胡里却还回不过神来，“刚刚的那个是......”
　　燕赤霞道：“那应该就是长清僧的那一魂，之前我们遇见的那个幻想，应该就是长清僧的那一魄。”
　　胡里深吸口气，对燕赤霞说道：“我明白长清僧那句话的意思了。”
　　“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遁去其一。”
　　“他的意思是凡事皆有一线生机。”
　　燕赤霞面露诧异，胡里继续说道：“那时候在崂山上，嫦娥唱了歌。”
　　“神仙啊神仙，你们还回来吗？为什么要把我遗忘在广寒宫啊。”
　　“燕赤霞，天上已经没有天庭了，所以少微星才会说天庭不会管他，所以才会让凡间一花神有了那么大的权利。”
　　“自巫妖大劫后，人族气运越发昌盛，我们也只以为是天道循环，人族也总将迎来气运回落的那天，那时就将是我们的转机。”
　　“百年三次帝流浆，妖怪通灵智化形也越发容易，加上人间战乱，看起来好像是我们的机会来了，却不知不过是天道的迷惑罢了，现在想起来，这和那些断头饭有什么差别？！”
　　“龙会掉下来，是因为他们所需的灵力本就庞大，吸收不到足够的灵力，自然会虚弱，长清僧那时说二青他们化不了形，也是这个缘故。”
　　胡里说到后面，语气已然带了几分颤抖，“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必须要想到解决的办法！”
　　话音刚落，就有人鼓掌，“倒是看得清楚。”
　　胡里一惊，燕赤霞也下意识站在胡里身前，看向来人。
　　颠道人站在门口，背光而立，让人看不清他的脸，“你师傅把你教的不错，但是，也到此为止了。”
　　颠道人拍拍手，就有凌冽的风声传来，和之前在长安遇见山魈时的风声一模一样。
　　几个山魈的身影出现在颠道人的身后，燕赤霞直接一转身抓着胡里从窗子里跳出离开。
　　颠道人没有追上来，但那些山魈却是紧紧跟着。
　　也不知这些山魈被颠道人做了什么，个子变得更加高大，皮肤也变得更加坚硬，即使燕赤霞手中拿的剑是采薇翁的剑，对上这些山魈也没多大的优势，更何况还带着胡里。
　　等到两人察觉到山魈不再跟上来时，这才发现两人已经被逼入了一处山谷之中。
　　山谷幽深静谧，树木郁郁葱葱，却是无端让人心里发凉。
　　胡里先是给自己和燕赤霞服了伤药，又休息了一会儿才起身往前走，走了一段路，就听到有水声传来，顺着声音走去，只见一瀑布从山顶倾泻而下，一身穿黑衣的黑发男子正盘腿坐在下方水潭中的大石头上。
　　虽然隔得远，但燕赤霞和胡里还是一眼认出了对方是谁，赶紧悄悄后退。
　　黑山老妖睁开眼，“无名小辈？竟也敢擅闯黑山？！”
　　周围的树叶沙沙作响，像是在应和黑山老妖的话，地势开始起伏不定，藤蔓在空中飞舞，想要抓住胡里和燕赤霞。
　　燕赤霞一剑斩断挡在前方的藤蔓，胡里也施法让前方的道路尽量变得平坦，但两人的速度还是不快。
　　听着越发清晰的铃声，燕赤霞环顾了一下周围，就把胡里扔到了一旁，胡里滚了几下就没了身影。
　　胡里被燕赤霞那一扔，竟是滚到了一个洞里，一到了洞里，胡里就察觉出了不对。
　　黑山整座山都可以说是黑山老妖的本体，之前在外面，就连空气中都满是杀机，到了这个洞里，却是半点杀机都没了。
　　燕赤霞之前也发现了那个洞的奇异之处，这才把胡里扔了进去，自己想要再躲进去已是来不及，最后杵着剑，喘着粗气，等黑山老妖的身影出现在前方前才勉强顺了顺气，又站直了身子，持剑而立。
　　等看清燕赤霞的样貌，黑山老妖就皱了眉，“原来是你。”
　　燕赤霞道：“是，今日无意闯入，还望黑山山神海涵，放我一条生路。”
　　黑山老妖却说道：“事不过三，你该走了。”
　　燕赤霞可不会天真的以为黑山老妖这是真的让自己走了，只绷紧了身子，蓄势待发。
　　果然，黑山老妖说道：“去地府转世。”
　　胡里在洞中躲着，就连呼吸都快停了，只侧耳听着外面的动静，听到黑山老妖的那一句去地府转世时更是连目眦欲裂。
　　听着外面传来的打斗声和燕赤霞的闷哼声，胡里头一次痛恨自己的弱小与实力，又想起那次燕赤霞替自己挡下那一道黑气，心中顿时只剩下一个想法。
　　他要救他，他要救他！他要让燕赤霞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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