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我的恩人是燕赤霞

　　送走了连锁，胡里和燕赤霞又离了长安，向河南而去，等出了长安，胡里才问道：“这把刀有什么古怪？”
　　燕赤霞将刀拿出来给胡里看，只见原本刀柄上的金丝明珠尽被除去，燕赤霞指着刀柄与刀身相接处让胡里看，胡里凑近看才发现那里似乎有两个字，认了半天才勉强认出来，“采薇？”
　　燕赤霞点头，“是采薇二字，这把刀，应该是采薇翁的。”
　　“采薇翁？”胡里问道：“原来真的有采薇翁？我还以为是世人胡乱说的。”
　　采薇翁，乃是由战场戾气所化，体内有无数兵器，样样不凡，心情好时他会主动给你一件兵器，但若是你主动想要，那就要拿采薇翁其他的兵器来换。
　　胡里想到昨晚的哨声，“那昨晚那人支使山魈来抢这把刀，就是为了和采薇翁换自己想要的兵器？”
　　燕赤霞道：“应该就是这样了。”
　　胡里又担心起来，“那他昨晚没拿到这把刀，今日岂不是要来找我们？我们会不会遇到危险？”
　　燕赤霞却摇了头，“能将山魈变成那模样可见那人能力之强悍，可昨晚却直接唤走山魈而不肯露面，这说明他有着某种顾忌不肯现身，这样一来，起码近段时间内我们是安全的。”
　　胡里这才把心稍微放了放，但还是悬着，“可你也说了，只是近段时间，时间越长，对我们越不利，我看我们还是赶紧去河南找到颠道人为好。”
　　燕赤霞应了，两人也不似之前那般慢悠悠了，而是加快了脚程。
　　这日，胡里和燕赤霞坐在客栈大堂里吃饭，胡里就突然捂住了胸口，脸色煞白，神态惊慌，燕赤霞见了，一把扶住胡里，问他怎么了。
　　胡里喘着气道：“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燕赤霞扣住胡里手腕，也顾不得周围，就替胡里梳理起来，过了一会儿，胡里脸色才慢慢好转，可还是有些难看，
　　胡里动了动手，燕赤霞就停了下来，“好些了没？”
　　“好多了。”胡里抿了抿唇，“可我还是觉得此地不详，我们还是走吧。”
　　燕赤霞见胡里坚持，也没多说，唤了小二来结了账，准备离开，可还没走到门口，就听到打雷一样的声音从东南方向过来，向西北方向滚去，众人皆惊，紧跟着，大地就摇晃了起来。
　　在那一瞬间，胡里好像又回到了自己上辈子。
　　上辈子地震发生时，胡里正在商场里买东西，反应过来后便随着人流往下跑，没跑几层楼，就被埋住了。
　　燕赤霞抓住胡里的手用了力，见胡里看向他，大声喊道：“赶快离开这！”
　　燕赤霞是大声喊了，可胡里还是听不清楚，可这一下，却是把他拉回了现实。
　　现在他是狐妖，再不会像上辈子那样等死了。
　　周围一片嘈杂，桌子也跟着摇晃起来，桌子上的酒杯菜碟纷纷落在地上，摔得粉碎，就连房屋和梁柱，也发出咔咔的断裂声，无数粉末灰尘往下掉。
　　所有人都在哭喊，急着冲出屋子，也有人吓得动弹不得，还有人哭着喊自己家人，燕赤霞带着胡里从窗户跳了出去，站在大街上勉强站稳，就看见外面的楼阁房屋一会儿斜倒在地上，一会儿又直立起来，房倒屋塌的声音，混合着众人尖利的哭号，鸡叫狗吠，整的人头晕。
　　街上的人不管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全都手拉着手，相互支撑着。
　　等到这场震动停下来，好些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只是愣愣地看着周围，整个镇子呈现出死一般的寂静。
　　慢慢地，才有人反应过来，哭号着跑走了，接着越来越多的人向四处奔跑，口中还不停地喊着家人的名字。
　　胡里被燕赤霞护着，两个人都没有什么事，只是有些受惊，见了这景象，两人对视了一眼便做出来决定，救人！
　　胡里是狐妖，耳朵鼻子比常人灵敏，对于废墟里有没有埋着人总是能很快感觉到，等胡里确定了里面还有人活着，就给燕赤霞指明了方位，然后由燕赤霞搬开大部分重物，接下来的让家人或周围邻居来，他们再前往下一处废墟。
　　这样一直忙活到深夜，才几乎把镇子跑了个遍，两个人也累的不行，随意地坐在地上休息。
　　镇子里的人看见他们在休息，也不上来打扰，只是默默放了些被褥和吃食在一旁。
　　两人在这里停留几天才离开，等到了隔壁县时，两人都感觉到了不对。
　　两个县相邻，温度确是天差地别，之前那个县温度宜人，这个县却是热的可怕。
　　胡里还试过，站在两县的分界处，一脚踩一边，结果两脚传来的温度同样差别很大。
　　胡里忍不住问：“这是这里的特点吗？火焰山？”
　　燕赤霞看着远处一片焦黄的田地皱了眉，“不是，之前我也来过这里，这一带的气候都是温润的。”
　　就这么一会儿，胡里就开始觉得口渴，不停地咽唾沫，燕赤霞见了，就拿出水袋给他，胡里摆摆手，“现在这会儿还能忍，之后再说吧，现在这情况看起来可不怎么乐观。”
　　两人又往县城中走去，一路行来，越发发现不对，也曾请过土地神，可土地神一直没回应，就像消失了一样，没办法，两人只好继续向县城走去。
　　地里的庄稼几乎都枯死了，用手在叶子上稍稍一用力，叶子就变成了粉末，还有好些大树也干枯了，河也裸露出河床来，井也一眼就能看到下面干裂的土。
　　一路行来见到的人很少，即便有几个人也是几乎都是黑黑瘦瘦，衣不蔽体，嘴唇干的起皮，还有好些小孩子闹着渴，要喝水，被家里人打的直哭，可就是这样，一些人还看着孩子流出来的眼泪满脸心疼。
　　“看这样子，这干旱可是近几个月才有的，留下来的几乎都是没法走的。”
　　燕赤霞答道：“还是先到县城看看。”
　　两人到了县城，发现连守城门的士兵都没了身影，城门就那样大敞着。
　　进了城，也是家家门户紧闭，街上一个人都没有，两人几乎转遍了整个县城才找到一家还开着的客栈，掌柜的倒是肯让他们住，只是也提前给他们道了恼，“吃食之类的，我们倒是有，可是那些汤汤水水的菜现在是没法做了，还有洗漱的水也有些紧张，还望两位不要见怪。”
　　胡里和燕赤霞表示自己不在意，跟着就住了下来，还向掌柜打听消息，可掌柜的却怎么都不肯说，等燕赤霞亮明了道士的身份，那掌柜的才说了句，“道长也别怪我，只是实在是说不得，若是道长真想知道，过几日自己就明白了。”
　　胡里开始还不明白这话的意思，可等到夜里，就明白了。
　　夜里，县里慢慢有了人在街上活动，一些铺子也开了门，开始卖东西，只是所有人都小声说着话，胡里和燕赤霞一过去，他们就不开口了。
　　等到连续几晚见胡里和燕赤霞都没有其他的举动，这才慢慢开了口，说的也很少，胡里听了几晚也只听了一点话头。
　　最开始是一个小孩问家里的长辈，问什么时候老天爷才会不生气，他想洗澡。
　　估计是那孩子的母亲，直接一巴掌捂住了孩子的嘴，不许他说话，周围的人也寂静了下来，很快离开了。
　　可那孩子的话像是开了个头，从第二晚开始，就有人偷偷讨论了，可也只是说几句。
　　胡里和燕赤霞把自己听到的话合起来，这才有了点脉络。
　　原来几个月前县里莫名高热起来，就有人说这是因为当地土地神德行不修，惹得上天发了怒，上天这才降下惩罚。
　　刚开始县里的人并不大相信这话，但也开始求神拜佛，神佛像前日日香火不断，可高热还是一点都没缓解。
　　这时又有人在人群中说了这话，众人想找说这话的人，却怎么都找不到，再问问周围的人，就有几个小孩子说看见那个人是突然出现，说完话又突然消失的，又说那人长得向县里的城隍爷爷。
　　县里的人听了孩子的话吓了一大跳，去城隍庙里一看，只见那沉重硕大的城隍像果然移过位置。
　　众人大惊，县里持续高热不减也只认为是自己的诚心不够，于是越发恭敬，时时供奉，而且还把县里的土地像给砸了。
　　又过了一个月，高热更加厉害，河水干枯，地也开了缝，一些富人便供奉了些财宝，给神仙说些好话，离开了，只有那些没法离开的人留了下来，日日苦熬。
　　得知了这事情的来龙去脉，胡里和燕赤霞就打算去城隍庙里去看看，可两人还没出门，外面便落了雨。
　　胡里和燕赤霞站在门口，看着城里的人纷纷跑出来在雨里又哭又笑，还拿着各种器具出来接雨，好些人都笑着说，“好了好了，这下老天爷不发怒了。”当即就商量着等雨停后再去拜拜城隍爷。
　　燕赤霞抬头看了会天，就皱了眉，“这雨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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