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温

　　第13章
　　温十衍在看论坛，就是余柠心他们网站的那个匿名论坛。

　　之前两人还火热的时候，她也有给温十衍说过一些八卦，论坛里说起什么情侣之间的帖子，她还发给温十衍看过。
　　但是很显然，温十衍对这种八卦论坛没什么兴趣，只是为了哄着老婆，才勉强看看的。

　　所以现在看到他在看这个，余柠心不免有种穿越的感觉。

　　她诧异地看了温十衍好几眼。

　　这仔细一看，才发现温十衍在看喷她的帖子。

　　匿名论坛一贯是什么妖魔鬼怪都有的，有吃瓜路人，有帮余柠心说话的人，自然也有大神的粉丝了，总之是闹得不可开交。
　　顺便也把她喷得狗血淋头，说她想踩着大神上位，大神好不容易复出，她是想吃人血馒头云云。

　　余柠心自己都懒得看。

　　闺蜜们骂了几句也觉得没意思，干脆集体戒了刷论坛的毛病。

　　只是此时，温十衍居然在认真地看着网页。
　　这画面着实诡异。

　　听到余柠心惊讶的声音，温十衍“嗯”了一声。

　　接着，余柠心就看到他磕磕绊绊地注册了账号，批了马甲，在底下噼里啪啦地回复跟楼。

　　内容当然是护她的。

　　温十衍打字速度很快，一连发了好几条，几乎把楼上喷脏的粉丝都给辩了一遍。

　　他上学那会儿，和所有学生一样，也会说一些口语性的脏话，但是后来几年就再也没说过了。
　　在这种喷人的楼里，他的回复显得有理有据，和楼上的瞎骂格格不入。

　　但还是因为回复过快，被封了两个小时的号。

　　这一串操作围观下来，余柠心简直哭笑不得。
　　“你这是在做什么？”

　　温十衍放下电脑，抿了抿唇，“匿名论坛有点麻烦。”
　　“什么麻烦？”
　　“走法律程序有点麻烦，我一会儿找个黑客……”

　　毕竟是匿名论坛，不像实名认证的微博，操作起来难免会擦边。

　　温十衍自然是可以使手段把人找出来教训一顿，就是人多、耗时长，还有可能不能让老婆出气，不如喷回去来得直接。
　　他不算是平易近人的老板，又是自主创业起来的，平时对下属也算严格。

　　员工们虽然表面不说，实际上是有点怕他的。

　　温十衍是拿对待下属的态度去给老婆“说理”去了。

　　估计那些无聊的人要被他这不着调的留言给气死。
　　无理的人最怕说理的。

　　余柠心做了个打住的手势，“行了行了。”
　　她有点啼笑皆非。

　　不过温十衍这一出，不管是感情牌也好，还是真的护短也好，对余柠心来说，无疑是一记强心针。

　　她都有些不好意思对他冷言冷语了。
　　毕竟……人家是个病人，得了这种脸上没光的病，没抑郁症就算了，还时时刻刻想着哄她。

　　看，余柠心就是一个这么容易被讨好的人。
　　再多的怨恨，只要让她感受到了一点点的温暖，一点点的爱，她都会很快地原谅别人。

　　余柠心轻轻地笑了笑：“好了，你别去吵架了，没事的，真的没事。”
　　“柠心……”
　　“你老是提这事儿，反而会让我一直忘不掉。”

　　温十衍见余柠心的语气缓和，心里是松了口气的。

　　他扭过头，“那明天一起吃饭吧。”

　　“嗯？”
　　余柠心有点摸不着头脑。
　　自从她回来之后，虽然是分房睡，但是饭都是一起吃的。

　　“晚上，好不好？”

　　哦。
　　她明白了。
　　温十衍是想跟她出去约会。

　　这么有情趣的事，上一次做，都得追溯到一年前了。

　　余柠心想到之前，她每次厚着脸皮向温十衍求欢，然后每次都惨遭他的冷淡拒绝，就觉得自己卑微得可怜。
　　但是一想到他的病……或许，自己的每一次求欢，都是对他自尊的伤害吧。
　　所以也越来越冷淡了。

　　温十衍甚至什么都没说，余柠心就自己给他找好了借口。

　　这么看来，倒是她不懂事了。

　　“好吧。”

　　因为她自己说服了内心潜藏着的恨意，所以犹豫了一番，还是应下了邀约。

　　得了那样的病，温十衍看起来实在是有些太可怜了。

　　余柠心也没别的想法，她就是想重新找找恋爱的感觉。

　　如果真的还有感觉的话，这场婚姻……
　　至少在她这里，还有救。

　　-

　　第二天傍晚。

　　余柠心很久没有打扮了，也没这方面的心思。
　　但是要出门，总是要稍微准备一下的。

　　她挑了一件斜边露肩的连衣裙，收腰的设计，裙摆上还有细闪的亮片，裙长在大腿左右，露出纤细的大小腿和精致的脚踝，搭上绑带小高跟，看起来青春极了。

　　这衣服是以前温十衍送给她的，不过因为没有机会穿，所以一次都没穿过。

　　对着镜子照了照，余柠心怀疑这应该是艾米或者哪个女性助理帮他挑的。
　　不过现在再纠结这个也没什么意义。

　　她拿着包关门下了楼。

　　温十衍难得自己开车，坐在驾驶位上等着余柠心。
　　见她走过来，他按了下双跳。

　　余柠心转了个方向，往温十衍这边走来。

　　“怎么今天开了这个车？”
　　“那辆一会儿助理要开去洗。”
　　“哦。”

　　温十衍看了看她。
　　“今天很漂亮。”
　　“谢谢。”

　　温十衍抿了抿唇，没再说什么，发动了车。

　　车开了有20分钟。
　　“到了。”

　　温十衍替余柠心开了车门。

　　她下了车，看了一眼面前的大楼，“这是吃什么的？”
　　“是最近刚评上米其林二星的西餐厅，我想着你喜欢吃牛排，听说这家牛排做得很好。”

　　余柠心是挺喜欢吃肉的，西餐没什么味道，相对来说也就最喜欢牛排了。

　　两人上大学那会儿，都没什么钱，看到美食节目里有介绍战斧牛排的，就跟温十衍撒娇，让他一定要赚大钱，带着她去吃这种人均几千的战斧牛排。

　　温十衍当时是没有这样的财力的，不过宠女朋友的心是一等一的，当即就去买了牛排，准备自己给余柠心煎。

　　当然是煎失败了。
　　最后还是余柠心上手，干脆利落地煎好了牛排，一人一杯可乐，点了香薰蜡烛，低配版的烛光晚餐，也是浪漫又感人的。

　　这都是两人间的小甜蜜。

　　但是等温十衍真的发财了，余柠心好像也没什么去吃的兴致了。
　　反正她是有两年没走进过西餐厅了。

　　余柠心有点想笑。
　　但是也不知道笑什么。

　　温十衍走在她前头一点的地方，见她的步速变慢了，也放慢了步调。
　　他停顿了一下，向后伸了手。

　　余柠心：“嗯？”

　　温十衍没说话，用力地攥住了她的手。

　　余柠心的心重重一跳。
　　几乎有想要落泪的冲动。

　　谢一也牵过她的手，纪霖也拉过一次她的手。
　　但是他们都是不一样的。

　　他们都不是温十衍。

　　温十衍对于余柠心来说的意义是不一样的。

　　她从十八岁就跟了他，风风雨雨走过七个年头，占据了她人生三分之一的年头。
　　重量是不一样的。

　　如果她的丈夫不是温十衍，这种冷暴力的婚姻她也坚持不了那么久。

　　换做别人，她或许早早地就提了离婚。
　　也不会辗转反侧、犹犹豫豫了。

　　但是温十衍是不一样的。
　　……

　　温十衍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捏着她的手，不紧不慢地往商场里头走。

　　他的手心温暖。

　　餐厅在13楼。
　　温十衍牵着余柠心，跟着领位的小姑娘走到了风景最好的包厢。

　　包厢是有低消的，显然这对温老板不是什么问题。
　　他点了一支五万块的红酒。

　　余柠心抿了抿唇，没有说什么。

　　温十衍看起来兴致很高，自己给余柠心倒了酒，“喝一点，晚上睡得好。”
　　“好。”
　　“柠心，我……”他顿了顿，“我太高兴了，你知道吗，我太高兴了。”

　　高兴什么显然是不言而喻的。

　　余柠心垂着眼，红酒杯拿在手里晃了晃。

　　真的已经确定了吗？
　　她问自己。

　　温十衍见她不说话，微微地笑了笑。
　　正准备说点什么，桌上的手机轻轻震动了起来。

　　温十衍皱着眉拿起了手机。
　　来电显示“艾米”。

　　他还没来得及删除艾米的联系方式。

　　余柠心坐在对面，那个角度是看不见温十衍的手机屏幕的。
　　她只当他是有什么事。
　　“没事，接吧。”

　　温十衍拒接了来电，“是不重要的人。”

　　余柠心笑了笑。

　　开胃的前菜和面包一道道上来，气氛也从沉闷尴尬，逐渐变得自然了一点。

　　“好吃吗？”
　　“不错。”
　　“那下次再来。”
　　“……”
　　“红酒呢？”
　　“尝不出好坏，但是挺好喝的。”

　　温十衍低笑了一声。
　　“我也是。”

　　就在他低头的一瞬间，手机屏幕又亮了一下。

　　温十衍用的是苹果机，短信的前半段会直接显示在桌面上。
　　所以他就算不打开，也看到了内容。

　　依然是来自艾米的消息。
　　只有短短的一句话。

　　【纪霖去查了艾滋。】

　　温十衍的手顿住了。
　　他抬头，望了望对面的余柠心。

　　余柠心感觉他的眼神有点奇怪，不明所以，“怎么了？”

　　“……”
　　好久，温十衍才摇了摇头，“没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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