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谭]疯傻不成

　　女孩紧紧依偎着男孩，怀里还抱着男孩的胳膊，似乎是害怕镜头，还将头缩到男孩肩后。男孩则用另一只手搭住她，身体保护性地向她倾斜，但头却转向另一边。

　　哈维的手指顺着视线滑去，男孩是在看玩蛇的美艳女人，她衣着暴露，紧贴站在最中央的马戏团长。哈维还注意到一个细节，团长的左手没露出来，据他的经验来看，那只手应该放在女人身上。具体在哪，就不细究。

　　可男孩看见了。

　　所以老妇人的右手幅度晃起来比左手要大，她是想挡住的。

　　薄薄的相片一侧，男孩的面目只有个轮廓，但戈登深深感受到了那份不该在这年纪承受的哀伤。

　　“那杰罗姆在哪？”哈维在相片上左看右看，戈登摇头，“这不重要，关键是这老人，不知道现在还活不活着。”

　　哈维擦干下巴的汗，“杰罗麦跟奥蒂这对兄妹感情挺正常啊。”

　　“她叫乔洛娜。”戈登纠正他，眼不抬地说：“现在排除乔洛娜与瓦勒斯卡家族的血缘关系，乔洛娜是被人遗弃在马戏团的弃婴，还是个残障儿，天生有智力缺陷。”

　　哈维一脸‘你tm在逗你的老搭档’。

　　“残障儿能biubiubiu，一射一个准？能一个踢腿撂翻尼格玛？能心思缜密到你都看不出？”

　　戈登沉默抿嘴。

　　“这个世界还让不让人活了？”哈维被高智商罪犯虐过的脑子在隐隐发痛，“首先声明，我并没有看不起残疾同胞的意思，可这，这，这，实在是太诡异了！”

　　这类特殊群体千千万万，但能重返正常人轨道的也只有寥寥几人，而且只能称为奇迹。一般情况下，他们都不能善始善终。

　　“帮助一个智力有缺陷的人拾起智商，这本就是运气的问题，现实中的个例并不代表全部。”哈维记起他之前的邻居，他们家就有个智力低下的孩子，后来夫妻崩溃了，在绝望中把照顾了几十年的孩子捂死了，而后敲门自首。

　　“而且奥蒂也表现得不像之前智力有缺陷的人，她太灵活了，就算经过训练培养，有些能力是需要长久的时间才能获得的，她丝毫没有生涩感。”哈维脑洞又来了，“可别说她跟纽约那里的超级英雄一样，有什么超能力，能一秒复原点技能。”

　　“……闭嘴！”

　　“难道她很有钱？科技狂人。”哈维喋喋不休，他突然惊奇地叫了一声，“唉？那个人长得好像奥蒂哦。”

　　汽车猛地一刹，哈维在戈登的寻找无果中讪笑，“估计我认错人了。”

　　戈登从没想过会如此快再见到杰罗麦，春季还有些凉意的夜晚，身披家居服的杰罗麦站在警局门口被冻得瑟瑟发抖，直到喝了杯热饮脸色才好看许多，这名年轻有为的工程师按捺不住内心的惶恐，他呆呆地抓住杯子，似是遭受了巨大的打击。

　　“我弟弟要杀我。”

　　不是杰罗姆，而是我弟弟。

　　半夜赶来的哈维沉吟不语，反倒在与戈登独处时问他，“你怎么加班了？”

　　戈登抿口咖啡，心力交瘁，他与芭芭拉还有莱斯利的情感恩怨还没解决，一经发酵，事态严重到他都不知如何下手。

　　哥谭的明日之星也要栽在情感问题上。

　　哈维老光棍心领神会，为了给搭档一些喘气的时间，他率先出了茶水间坐在杰罗麦面前录笔录。

　　“所以你是睡醒时发现家里多了个小丑头？”哈维边问边揉头，年纪大了，还在凌晨，脑子都迟钝了不少。

　　“现场还有其他人吗？”

　　“有我的助理，但她被吓晕过去了。”

　　“好的，杰罗麦，今天午夜12点，你被助理的惊叫吵醒，12：03分左右，你看见了小丑头像还听见了可怕的笑声，遭受长达半个小时的精神折磨你才从家里逃出来。”

　　“所以，你从头到尾都没看见杰罗姆？”戈登突然冒出一句，不知道是不是咖啡因带来的效果使他过于亢奋，影响了视觉神经，他在一瞬仿佛见到了杰罗姆。

　　兄弟俩，一模一样。

　　杰罗麦在戈登的眼神下神色认真，“长官，我确定就是他。”

　　单纯戏弄？还是说因为是亲兄弟，所以就只是戏弄？

　　“杰罗麦，跟我说说你们小时候吧。”终于可以完善瓦勒斯卡奇怪家庭的档案了，哈维打起精神。

　　杰罗麦叹口气，裹紧身上的毯子讲述起即使他成为大人也难以忘却的阴影——

　　杰罗姆。

　　“我们是孪生兄弟，但是杰罗姆天生不一样，妈妈说，他生来邪恶。因为我们太像，我的胞弟经常闯祸就说是我干的，他对我说，互换身份是件好玩的事。”杰罗麦露出手臂，上面有几道鞭痕，即使经过长时淡化，伤疤依旧明显。

　　“这是团长抽的，他把我当成了杰罗姆。”

　　“因为杰罗姆，所以你母亲才联合你舅舅把你送走？”

　　杰罗麦咽口水，双手在膝盖处摩挲，“是……杰罗姆他有天生的暴力倾向，经常虐杀小动物，之后，他就把注意力转到我身上。不仅如此，他还有强烈的嫉妒心，同为妈妈的孩子，但他却被妈妈虐待，我则是被妈妈宠爱。”

　　哈维瞧着杰罗麦露出一副伤甚至怜悯的模样，不由开慰道，“这并不关你的事，你那时也只是个孩子，什么都不懂的孩子。”

　　杰罗麦苦笑，“后来妈妈就把我送走了，我想求学，舅舅便安排我出国留学。之后，妈妈和舅舅都会与我保持联系，只是因为距离所以频率越来越低，可到我十五岁，他们就彻底与我断了联系，过了半年，我才知道他们被，不在了。”

　　一个十五岁在国外求学的稚嫩少年，面前是堆积如山的课业，身后是生活的琐碎，忙忙碌碌间，即使不安也只能原地等候。

　　哈维暗叹，果然是个不谙世事被保护的孩子，大部分大人都不想让孩子接触过多黑暗。

　　如果按照杰罗麦的描述，杰罗姆成长为哥谭数一数二的罪犯真是在意料之中，戈登犹疑，但身为双胞胎的母亲，难道不会因为纯良的大儿子，继而升起二儿子改邪归正的希望吗？

　　“能说一说你的母亲吗？”

　　杰罗麦顿了顿，表情沉重，“她是我的母亲，这不可改变，我爱她，但也讨厌她。”

　　涉及到某些隐私，但职业素养叫戈登不容放过，基于杰罗麦口中的桃色描述，他对照片中艳光四射的女人有了更多的判断，也在杰罗麦的吞吐中知道了他们的母亲一喝起酒就家暴，对象就是两个儿子，贪图一时之欢的产物。直到双胞胎两岁，这个母亲才模模糊糊知道了母亲的意义。

　　虽然杰罗麦在之后享受到了应有的待遇，但不能否认，他的母亲曾经是个渣。

　　戈登拿出那张照片，推回去。

　　“照片上面的老人我们查到了。”

　　“真的？”杰罗麦喜出望外，不过笑容瞬间定格。

　　“不过她已经死了，她太老了而且身上的伤病并没有得到应有的治疗。”

　　杰罗麦收回照片，那颤抖的指尖抚摸起照片上和蔼可亲的老妇人，好像那是唯一对他好的长辈。

　　“说说乔洛娜吧。”

　　杰罗麦咳嗽几声，鼻子里有些堵，他将视线放在可爱的小女孩身上，长长地叹口气。

　　“乔洛娜被遗弃的事我是后来才知道的，用妈妈的话来说，就是她产后雌性激素爆炸式增长，脑子一热就把她抱了回来，当我们的妹妹养了起来。”杰罗麦微哂，暗绿色瞳孔流出某种同病相怜的苦痛，“然后，她也被当成沙包了。”

　　“她不是我们的亲妹妹，所以更可怜。后来她越长越漂亮，虽然脑子笨，但团长和妈妈都看到了她的价值，尽量不打脸。”

　　道听途说的距离感被拉小，发生在同事身上的悲惨遭遇让哈维叹了长长一口气。有些人只生不养，没有为人父母的觉悟，苦得还是没有选择权的孩子。

　　“那乔洛娜跟杰罗姆是怎么回事？看照片，你们的感情才是不错的吧。”

　　“相依为命吧。”杰罗麦指指脑子，“乔洛娜有缺陷，没有安全感，所以喜欢黏人。虽然我们三一起长大，但杰罗姆性情不稳定，好几次打伤乔洛娜，她也怕。”

　　戈登静静看着他们一问一答，还原起十几年前的家庭琐碎，随着杰罗麦的讲述，困惑与细节越发清晰，只是他还是觉得不对。

　　很不对，但到底是哪里呢？

　　“我也很想见到她，想知道这些年发生了什么事？如果当年我再坚决一点，带走她就好了。”

　　“哪有那么容易，杰罗麦，我知道你同情他们，但那不是你的错，一直都不是。”

　　杰罗麦静默不语，他在临走时提了个要求——

　　希望在他胞弟被绳之以法时给他一些时间与他单独对话。

　　但戈登也摸不清楚这要求到底能不能实现，他只能看着杰罗麦落寞地坐上车，驶向黑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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