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钢琴曲
“你不用太过惊叹，我并不是每一样都会，这里面的很多东西都是我母亲的。”
封期景自顾自地说着这些话，似乎并不是说给简奚听的，但是这口吻，分明是对话的语气。
简奚没有错过他语调中的起伏，毕竟这个人有时候太过淡漠，所以只要有细微的变化，就可以轻而易举地被察觉。
母亲。
再说这两个字的时候，他像是刻意地放缓了语调。
带着一种虔诚和尊敬。
但是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简奚从来没有见过他的母亲。
看来这是一个神秘而又充满着故事的女人。
“那这些都是她教给你的吗？”简奚承认自己现在说话有些太过急躁冒进了，但是她不忍心让封期景继续陷入在自己的情绪里。
他虽然背对着自己，但是简奚能够看得出来，他现在并不是很好受，而且还在自怨自艾。
就算这个人因为自己的话而生气了，她也必须要在这个时候打断他的思绪。
不过结果跟他想象中的还是有些偏差，封期景给了她肯定的答案。
“嗯，她是一个音乐家。”
音乐家？
这三个字背后所代表的，应该是沉甸甸的东西吧。
“那相信她一定是一个非常好的母亲。”
如果可以的话，我也非常想认识她。
后面一句话，简奚偷偷地在心里对自己说着。
因为刚才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所以简奚便错过了那一瞬间，封期景变得僵硬的背脊。
“我们开始吧。”封期景直接转移了话题。
简奚没有发现他此刻表现出来的异样，心里期待而又激动。
“你可以先弹一首钢琴曲给我听一下吗？”
从一开始，简奚就有这个想法了。
封期景在以后可是会被称为钢琴王子的人，他弹钢琴的时候，冷静而优雅，高贵而深远，是那种可远观不可亵玩的贵公子。
只是她一直觉得很遗憾的是，她从来没有听过一首完整的曲子。
抓住了这个机会，她自然而然的想成为他的第一位听众。
其实她的言辞太过恳切，封期景没有拒绝。
他坐在椅子上，手指慢慢的抚过琴身，随后手指才落下。
每一个琴键按下去的那一刻，她都能够感觉到弹奏者内心的颤栗。
这是一首简奚从来没有听过的曲子，曲调很悠长，就好像是女人夜间的呢喃。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听得人心里很忧伤。
不过几分钟而已，简奚只是站在他的旁边，就觉得已经有些看呆了。
这个人，天生就应该是属于音乐的。
这首曲子可能并不需要太多的演奏技巧，可是简奚却敢肯定地说，没有一个人能够像封期景这样，给她这种难以形容的揪心感。
最后一个琴键落下，封期景好像仍然沉浸在刚才的情景里，没有说话。
简奚此时特别想从身后抱住他，倾听他的故事。
不过瞬息之间，对方就已经完全脱离出来。
“很好听。”简奚忍不住想给他鼓掌，可是却不想让突兀的掌声破坏此刻的情境。
“这是她最满意的一首曲子，只可惜没有能够被别人听到，你是第一个。”
那么一瞬间，简奚就可以肯定，对方口中的“她”是他的母亲，那个神秘的女人。
“我很荣幸。”
“想必她也会很高兴吧。”封期景站起身。
再转过身时，整个人情绪都已经恢复正常。
“你打算弹什么曲子？”
话题一时之间传的很快，简奚花费了三秒钟的时间思考，然后给出了答案，“我原本想演奏舒伯特的《小夜曲》。”
专门谈给你的曲子。
但是平时告白无压力的简奚此刻却突然不好意思，她为自己的小心思而羞愧。
因为眼前这个人，他此刻已经试着将自己的内心敞开了，他是真正的喜欢音乐，所以不应该用其他的心思来揣度他。
“嗯，那你需要我怎么配合你？”
原本所有的话都想好了，可是在此刻，简奚却突然有了别的主意。
“封期景，到时候我们谈这首曲子好不好？”
没想到她会突然这么提议，封期景眼睫毛都情不自主的颤动了两下。
这个女孩，胆子还真是不小。
“为什么？”他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手指此刻紧紧的攥着衣角，不知道是期待还是害怕。
简奚也没有想那么多，便直接将自己的心情表达出来，“我想这首曲子，无论是对你还是对它的创作者来说，都是意义非凡的。那为什么不能够让更多的人听到呢？优秀的作品本该一直留在所有人的心里。”
她出了点子，但是对方一直没有说话。
既没有同意也没有反对。
虽然简奚发现自己很多时候都猜不透他的心思，但是这一次，她反而希望能按照他自己最真实的想法来。
“谢谢你。”
谢谢你总是为我想得这么周到。
简奚知道他这是答应了，心里十分欢喜，“真的吗？太好了！”
而且现在曲子也定了，时间也很充足，反正一开始也没有抱着拿奖的心思去的。
但是只要一想到那一天，这个人仅仅只是坐在那里，就觉得十分耀眼。
“你能将这首曲子写出来吗？”简奚十分期待。
她只是听了一遍，就已经深深地爱上了这首曲子，可是想演奏的话，还没有达到这个程度。
其实相比于封期景这种天才型的选手来说，她只能算得上是后天努力型的，一想到小时候学这些乐器，就觉得脑壳疼。
如今能达到现在这个地步，她自认为已经很不错了。
“可以。”封期景视线一直落在旁边的小提琴上，然后才慢慢开口，“你弹钢琴，到时候我用小提琴给你合音。”
虽然心里有些震惊，但是简奚几乎是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反正封期景就是神人，她只不过是一个蹭热度的，至于提要求什么的，她想都不用想。
“嗯，那我明天给你谱子。”
简奚点点头。
虽然她还想再听一遍，但是看着封期景的兴致不高，也不好再提议。
只不过，她才刚过来没多久，难道就要就此打道回府了？
看着外面还不错的天气，她不甘心呐。
从音乐器材室出来，简奚看着外面的天色，忍不住提议，“我们出去走一走，好不好？”
封期景愣了一下，其实很想拒绝，但是打算开口的时候，他又犹豫了。
他们俩人现在是什么关系？
不知道。
但是已经太过亲密了。
远远的超出了他的掌控，他不喜欢这种感觉。
也许是一个人孤单的太久了，突然有一颗太阳跑到你的身边，你第一反应不是想拥抱她，而是想远离她。
刚才情绪透支的太过了，他现在只觉得疲惫。
原来那些往事，现在连碰一下，都让人难过。
简奚一下子就看出了他的想法，立刻转变口吻，“算了，我觉得吧，出去玩太浪费时间了，反正我今天还带了作业，你能不能教教我？”
教她？
封期景虽然没有刻意去了解，但是因为有杜绸那个话痨和八卦精，那些消息还是会往他的耳朵里不停地灌。
她虽然不是年级第一，但是除去文综之后，其他的成绩好得令人发指。
至于他呢，不上不下的，有什么脸面教她？
“我觉得你可能不需要。”
说着，封期景就下了楼。
看他现在的样子，一副不想留人，想让对方赶快走的架势。
简奚在他背后对他做了一个鬼脸，随后刻意忽视他。
很自来熟的从自己包里拿出了辅导书和课本，偷偷的看了他一眼，见他眼神没有放在这边，便直接投入到学习中去了。
这下子，封期景实在是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这个女生好像比她想象中的更加难缠。
如今这个架势，一副老熟人的样子，可是他们很熟吗？
并不。
可是她学习的样子太认真了，封期景有一种打扰她就十恶不赦的感觉。
算了，他反正已经妥协过很多次了，只要她在那里乖乖学习不越矩的话，也没有什么。
封期景并不是很喜欢学习的人，反正有些人都不管他了，他何必强迫自己去做不愿意做的事情？
索性拿出一张纸开始默默的写乐谱。
那些东西早就已经烂熟于心，他根本不用思索，条件反射就可以写下来。
只是很久没回去看过她了，也不知道如今情况怎么样。
今天再想起来，才发现记忆是很遥远的东西，如果你长时间不去触碰的话，他们总会蒙上尘埃，很多东西也会离你而去。
封期景将最后一个音符写完，抬头的时候，正好对上了一双明亮的眼睛。
是的，这一刻，女孩的眼睛很亮。
其中又掺杂了很多复杂的情感，又一次，封期景很确定，她偶尔看他的时候，就好像透过他在看着另外一个人。
明明眼神落在自己身上，但是思绪却早就已经飞走了。
她身上也有秘密？
封期景不知道，也没有更多探寻的心思。
过了这一次，他们两个人就划清界限吧。
他一个人，挺好的。
至于这个女孩，像太阳，不适合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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