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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上）（下）
（上）
一段时间下来，徐昭昧瘦了一圈，脸色那个憔悴，都快赶上绝症晚期患者呢。
徐昭昧终于拨通了他大哥的电话，他别无他法，现在只想听听他大哥温暖的声音。
“大哥……”
电话通了，徐昭昧一开口声音哽咽颤抖。
“昭昧，你怎么呢？”徐家大哥在电话那头问。
“呜，大哥……”徐昭昧说不出口，“你说说话，我想听你的声音。”
“昭昧……乖，这么晚了，快睡觉去。”
徐昭昧半夜三更打他电话，声音又快哭的感觉，徐家大哥知道他准是心理难受到不行才肯牺牲睡觉的时间。
“有什么不开心的跟大哥说啊，还是有人欺负你？昭昧，你不是小孩子了，要学会一人独挡，大哥不能一辈子保护你的，知道么？……”
徐家大哥一人自言自语了近半个小时，电话那头传来徐昭昧安稳的呼吸声——他睡着了。
呼……
徐家大哥吁了一口气，放下电话。徐昭昧听着不对劲，一定出什么事了，他要亲自去看看！否则心难安宁。
唉，其实开始就下定狠心放手，让他自己一个人摸爬打滚四载的，这才半年就心软了。
徐昭昧失踪了！
101宿舍下课回来后看到宿舍空无一人，他们以为徐昭昧出去散心了，心想他大概想开了，稍微放心了下。等晚上，徐昭昧还没回来，到了凌晨，还不见他回来！这下他们意识到事情不对，赶紧打电话给秦朝帝，问徐昭昧在不在他那儿。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否则他们现在也不会半夜跑出来找人。
四月的天气，夜晚冷得要死，几个大男人就穿着单薄的衣服在X大乱找一气，甚至惊动了莫陌莫仇两护法。他们一出手非同凡响，校门卫告诉他们徐昭昧上午出去了，他们本来不让，但徐昭昧只看他们一眼，森白的脸色，空洞的眼神，吓得他们赶紧放人，那样子似乎他们要不开门就死在大门口。
X大外之大，几人束手无策。心想他会不会回家呢？他家就在同城里。
101赶紧催秦朝帝打他家电话——他们到现在都不知道徐昭昧家什么背景。
秦朝帝一脸为难，他没有徐家的电话，那不是什么人都可以乱打的。只好看向莫陌莫仇，希望他们帮忙。
莫陌莫仇互相看一眼，便由莫陌打电话去问。
挂上电话后，莫陌叹气道：“他也没回家。别急，先等明天，说不定他就回来了。”
他说得轻松，大家也只能抱着这样的指望。
转眼就是周末，徐昭昧还不见人影。
101的人都快急疯了，秦朝帝尤甚。上课魂不守舍，错误百出，纨绔系也知道徐昭昧失踪事件，也没了平日玩闹的心情。
莫陌告诉他们他已经通知给徐昭昧的大哥，徐家大哥也已经派人去寻找。
这时，莫阡回来了。
他一回来，101宿舍的人就狂奔到他面前，围住质问：“莫阡，你有没看到昭昧？”
莫阡一头雾水，他这段去哪没人知道，他也不知道这段发生什么事。
经他们一说，莫阡才不冷不热地哦了一声。
“昭昧失踪了，你还这么冷漠！”陆风行受不了，率先喝道。
“他又不是小孩子了，担心什么？”莫阡说得理所当然，“有他大哥在，轮得到你们担心？”
秦朝帝在一旁，他几夜不曾合眼，面容憔悴，听到莫阡的话，也附议道：“也是，他大哥出手昭昧一定不会有事。莫阡，过来，我有话对你说。”
徐昭昧对莫阡的感情，当事人一直不明白。秦朝帝原先不希望徐昭昧这段感情被莫阡知道，不希望看到徐昭昧有可能的伤心，更不希望两人有可能发展的恋情。为人师长，他有必要阻止劝解——说他自私也好，无私也好。
“老师，什么事？”莫阡见秦朝帝面色凝重，也不禁认真口气问。
“昭昧喜欢你。”
他说，五个字像刀子割在他心上，醋翻在他胃上。
“呃？”
“就是这样，可你能回应他的感情么？”
能吗？怎么可能！
“不可能。”莫阡干脆道，“而且我不觉得昭昧喜欢我。”
秦朝帝苦笑：“当局者迷，他暗恋你不是一天两天了，但这是段无法得到回应的感情，你这段时间又失踪，所以，那小子闹相思也跟着失踪了，说不定就是去找你。”
莫阡听得发呆，他不知道徐昭昧对他抱着这样的感情，胃里一阵翻涌，他突然感到恶心。回想起之前跟徐昭昧的“肌肤之亲”，原先那只是男生之间的暧昧与玩笑，可现在他的心理洁癖，让这些回忆比厕所里的味道还恶心。
莫阡嫌恶的表情映在秦朝帝眼里，他不禁叹气：还好徐昭昧没让莫阡知道，还好……可是，他现在告诉莫阡了，徐昭昧会厌恶他吧？会吧？
之所以这么擅自做主，他是希望莫阡也明白徐昭昧的感情，今后他就能放准自己的位子，不要动不动玩个暧昧来增添徐昭昧心里的一丝希望与自作多情。或许对徐昭昧残酷了一点，这下莫阡怕要让徐昭昧绝望。
“莫阡，我希望你还能当徐昭昧是朋友。”
“老师，你说得容易。你知道我最讨厌同性恋了。”
谈起禁忌的那三个字，莫阡眼里语气里除了厌恶就是鄙夷。
“同性恋也是一种感情，老师希望你能宽容理解它。”秦朝帝端出老师的架子。
“老师，你不会不知道吧？”莫阡天真地歪着脑袋，“但凡是我身边的同性恋，没一个好下场的。”
X大里，学生，尤其是性向不正常的学生视莫阡为洪水猛兽，他对同性恋的厌恶到了令人恐惧的地步。他刚上大一时，就有一些男生向他表示爱慕之情，皆被他打进医院里。
因此，之前他和徐昭昧那点关系，虽然被传的风里雨里，却也没几个人会当真。
秦朝帝再次苦笑：他要知道他眼前就有一位现成的，会怎样？
不管怎样，这时徐家大哥打来电话通知他们，徐昭昧找到了，在乡下，秦朝帝那个房子里。
徐家大哥知道校里有几个特别关心徐昭昧的，还特意开车过来接他们下乡。知道徐昭昧能结交到这么多哥们，他不是不感动。
但听说莫阡和他关系特别好时，还是惊讶了下。
只道：“你少惹昭昧，否则我不饶你。”
101宿舍再看到徐家大哥时脸就已是惊呆的表情，再看到他对莫阡说这话时，下巴就快惊到地上。
坐着徐家大哥和秦朝帝的车，一行人直往乡下开。
（下）
莫阡坐在副座上，笑嘻嘻地看着徐家大哥。
后者看着前面，眼角不扫他一下。莫阡也只是笑着，猫眼里都是乱闪烁的小星星。
坐在后面的陆风行言思看着这一幕觉得真是诡异。
徐昭昧大哥的身份还是惊到他们了——这张在电视上见过无数次，如今已晋升为某娱乐集团老板的脸，正是他们从小耳目渲染大的大名人——徐鸣。
徐家大公子徐鸣年近四十，因保养得好，看过去顶多就是二十多岁的男子。跟徐昭昧站在一起对得起他们兄弟的身份。
徐鸣的身份他们也是知道，他是徐昭昧的大哥，意味着徐昭昧也是徐家的公子。“那个徐家”四字将徐家所有的一切都表达得淋漓尽致，就是“那个徐家”，说出来上流社会无人不知道。
原来徐昭昧家底这么大，难怪不肯告诉他们。陆风行言思对望一眼：服了！
下车时，陆风行言思冲下车的，莫阡坐在原位，揪着徐鸣的衣角不让走，嗔道：“有秦老师在，用不着你啦。”
徐鸣这时看向秦朝帝，他一刹车就开门下车，率先冲进屋子里。隔壁林嫂有他家的钥匙，徐昭昧上次见过他们，靠他们进屋也不成问题。他担心的是这么多天徐昭昧吃什么，会不会照顾好自己，林嫂有没有按时给他送餐，还是其他乱七八糟的。
“他跑得倒是勤快。”徐鸣随口道，“他对昭昧很好？”
莫阡点头，添油加醋：“好得匪夷所思。”
“哦？”徐鸣不禁多了一个心眼，“我知道了，谢谢你的提醒。”
他也走下车，101宿舍的人站在门口不知所措——秦朝帝进门时顺手把门给关上了，把他们晾在外边。
徐鸣招呼莫阡：“开门。”
用的是命令的语气，101的人又是一惊。
“再等会。”莫阡说，“我想他们两个人说话比较好些。”
他笑嘻嘻道：“你在昭昧心中独一无二的地位被人取代了哦，恭喜你，你解脱了，可以回去安心抱儿子了。”
徐鸣淡淡一笑，什么也没说。
不久，出现一位让他们意外的客人，陆风行言思莫阡都认识的林丹玉。她手里端着个饭盒，看到门口出现的一众人，没有吃惊，只是说：“你们来了啊。”
“林丹玉！你？”陆风行吃惊。
“你什么你？要没本姑奶奶这几天伺候着徐昭昧早饿死了。”
话说那天她得知家里老父老母病了，急需赶回去照顾，路过这里时刚好看到徐昭昧，他说要在这里住几天，她也没留意。第二天趁空闲时来这里做客，结果就看到徐昭昧捂着肚子趴在地上，原来是饿得半死不活的。此后，她定时送饭来。
“谢谢你这段时间照顾昭昧。”徐鸣微笑。
林丹玉看到自己的偶像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差点激动得把饭盒扔地上，恨不得扑过去。
房间里，布置得还像上次的新房，徐昭昧倚着床坐在地上，头靠在床边，望着天花板发呆。
秦朝帝走过去，在他面前停了下来。心里五味复杂，他不知该说什么好。
而这几天的冷静也让徐昭昧接受了事实——他无可救药地爱上秦朝帝，不知什么时候起。这股爱不比之前对莫阡的，来得生猛，让他措手不及。
可他不能暴露这份爱——因为对方是秦朝帝，他的老师，一直照顾自己；他还有一名美丽的妻子，他更不能插足于两者之间。那是他最鄙视厌恶的身份，堪比莫阡对同性恋。
对莫阡的喜欢他采取放下的措施，对秦朝帝他也打算这么做。
他是谁啊！
拿得起放的下的徐昭昧！
在他面前有什么过不了的难关！
有什么！哼！
他蓦地站起来，眼里都是坚定的信念——放手，恢复往常！
秦朝帝就站在他前面，他这么突兀一站，猛地与秦朝帝脑袋对下巴撞上。秦朝帝被撞退三步，牙齿咬到舌头，疼得泪都挤出来。
“老师！”徐昭昧赶紧冲过去，扶起，“你没事吧？”
秦朝帝捂着嘴巴，无语凝噎——一看徐昭昧这精神劲，他就知道他“想开”了。
101宿舍几个人看到秦朝帝站着冲进去，弯着腰走出来。他为什么要弯腰？因为捂着嘴巴形象不雅观，红着眼睛形象不乐观。反倒徐昭昧，活蹦乱跳冲出来。一看到徐鸣，惊喜大叫：“大哥！”
他大哥跟莫阡站一起，徐昭昧奔过去时压根没注意到这么一个人。他娇小的身躯都被他大哥挡住了。
“昭昧！你担心死大哥了。”徐鸣拥住他，亲吻一下他的额头。
“大哥，我这么大个人你担心什么。”
“老实告诉大哥，出了什么事？怎么玩起失踪。”
“一些……心事。”
“昭昧，你以前从不会隐瞒我什么的。”徐鸣叹道，“我的五弟长大了，大哥好欣慰。”
莫阡嗤笑：“不都叫小……”
“妹”字还没出口，就被徐昭昧瞪得闭嘴。
“昭昧，今晚跟大哥回家，明天再上学去，还有多感谢秦老师，他照顾你不少。”
徐昭昧看了眼秦朝帝，冲他笑：“谢谢秦老师，我先跟大哥回去了啊！”
“好的。”秦朝帝放下手，也微笑致意。
徐昭昧上车时莫阡跟着钻进去。
“你跟来干嘛？”徐昭昧没好气道。
“秦老师那辆车要被塞爆了，我当然要坐这辆。”
他把徐昭昧挤到后面去，自己要坐前面，对着徐鸣微笑：“让我再陪你一会吧。”
徐鸣没有拒绝。
徐昭昧这才想起他刚奔出来时，他大哥和莫阡站一起的，两人有说有笑，状似亲昵。莫阡跟他都没这么亲昵过，他一向温和待人的大哥也没对谁这么“冷”过，笑的时候少，沉默时候多。
再听莫阡这会低三下四的请求，徐昭昧不禁奇了怪了：莫阡和大哥什么关系？
“大哥，你们……”
徐鸣转头对他露出温柔的微笑：“你别管那么多。”
莫阡不高兴扳起脸，拉长了音调道：“教父……你不爱我了吗……”
“教父”二字打得徐昭昧那叫一个晴天霹雳，嘴巴张成O型，可以塞进颗蛋。
“怎会，我永远爱你，莫陌，还有莫仇。”徐鸣笑，“你们都是我带大的孩子，昭昧也是。”
昭昧这下知道了……莫阡就是他大哥传说中的“儿子”，而且这“儿子”还不止一个，而是三个，有可能更多。
莫阡冷起脸，不满道：“你知道我最讨厌跟人相提并论了。”
徐鸣说：“如果你想要特殊，抱歉，没有。”他一视同仁，向来是。
莫阡浑身散发着阴冷的、危险的气。可在他的教父面前，这股气只能咽下去，徐鸣是他唯一害怕的人，当然，他也“爱”他，如同一个孩子对父亲的依赖与占有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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