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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上）（下）
（上）
饭很香，菜很美味，秦妈妈的笑容很温暖，秦爸爸的眼神很慈爱，禽兽女友举止很优雅。一家和乐融融。徐昭昧就是一个外人，每个人的微笑都刺痛他的眼，用筷子戳着饭，用勺更碾着饭粒，嘴巴嚼着红烧肉。
“昭昧，多吃点，别客气啊。”秦妈妈很热情。
“谢谢阿姨。”徐昭昧乖巧微笑。“阿姨手艺真好，老师的手艺一定是你传授的吧？呵呵。”
“这孩子真乖，朝帝，你都不告诉我你班上有这么可爱的学生。”
“呵呵。我班上可爱的学生多了去了，他只是吊车尾的。”
“真的吗？朝帝，你可别骗我，我上次去你学校，你都不让我见他们。”禽兽女友插嘴嗔怪，她全名叫蓝昕。
“我教的班级性质特殊，你又不是不知道。”秦朝帝说，“学校是非多，你以后少去点。”
“瞧你说的X大很可怕似的。”
“我没说错啊，对吧，昭昧？”
对于深受其害的徐昭昧选择沉默。秦朝帝理解地拍拍他的肩：“今晚在我家住一晚吧。妈，爸，你们不嫌弃吧？”
“哪里哪里，昭昧爱在这住几晚都行。”秦妈妈捧起徐昭昧的手，关切的看他。徐昭昧向她咧嘴一笑，秦妈妈的手皱巴巴的却很温暖，比起他妈妈光洁却冰冷的手，徐昭昧更喜欢秦妈妈的。
想起家里那位光鲜亮丽花枝招展的妈妈，再看看眼前这位秦妈妈，徐昭昧哀叹一声：老妈呀，哪天你能给我煎粒荷包蛋，我就爱死你了！
他的要求不多。真的。
房间只有三个，秦爸爸秦妈妈一间，秦朝帝一间，蓝昕一间客房，徐昭昧这个临时入住的外人今晚睡哪也成为问题。
徐昭昧搓着鼻子，嘿嘿笑道：“秦老师你跟蓝小姐睡，我睡客房就好了。”
蓝昕还没说，秦朝帝先说开道：“昭昧，今晚你跟我一起睡。”
“喂，这样不好吧，你跟蓝小姐反正呃……”
“男未婚女为嫁，蓝昕不是那么随便的人。”秦朝帝拉着徐昭昧，对蓝昕微笑道，“蓝昕，你陪爸妈一下，我有话跟昭昧说。”
蓝昕颔首，笑得明艳娇媚：“唉，好的。”
一进门，徐昭昧就打趣道：“秦老师，没想到你这么正人君子，真对不起你的名字。”
“你小子说什么呢，我名字，什么名字？”
“禽兽。”
“好啊，敢情你们101在私下就是这么叫我的？”
“嘿嘿，哈哈！对了，秦老师，你不是有话对我说吗？”
徐昭昧看秦朝帝径自走到书桌前，有话？什么话？屁话！
“没，你先洗个澡吧，睡衣在我衣柜里，你自己找。”秦朝帝打开电脑，叫徐昭昧尽管随便。
徐昭昧不是不识相的人，至少他能感觉出秦朝帝对蓝昕的感情没有蓝昕对他的那么深。刚才饭桌上时就注意到，秦朝帝看蓝昕的眼神还没对他的深情，更别谈他老爸老妈呢。这次也是把他当幌子逃过蓝昕。
有问题的一对。
可是徐昭昧心里却是窃喜的，走进卫生间时，对着镜子，他看到自己咧起的嘴角，幸灾乐祸地笑。
奇怪？他高兴什么？莫名其妙！
秦朝帝用的是柠檬沐浴露，徐昭昧不喜欢这种味道，走出来时都在嗅自己身上的柠檬香。睡衣宽大，徐昭昧卷了几瓣，又晃悠到秦朝帝后面。
“嘿，老师，我身上香吗？”
“挺香的。”
“切，我觉得这味道臭死了。难闻。”
秦朝帝递给他一支香烟，“抽吧，用这味道盖一盖。”
“秦老师，你抽烟啊？”
“偶尔。”
“真看不出来。”徐昭昧又看了电脑屏幕一眼，更看不出来……“秦老师，你也上论坛玩啊。”
“怎么呢？”
“嘿嘿，秦老师您光辉的形象顿时平易近人不少。学生就喜欢您这样亲切的老师。”徐昭昧一屁股坐在扶手上，粘着秦朝帝，身子向前倾，眼睛盯着屏幕发光。
秦朝帝莞尔一笑：“你想是吧？直说嘛，我让给你。”
“哈！谢谢秦老师！”
有几个月没碰过电脑，徐昭昧网瘾上来，就喜欢在游戏里杀个天昏地暗，还要不吃不喝通宵才过瘾。
当然，后面那点没实现。凌晨三点多时秦朝帝就强制关了电脑，把他硬拉去睡。
“早睡早起身体好，好孩子要听话。”秦朝帝无视徐昭昧怒目圆睁的狰狞面孔，关了台灯，睡觉！
房间里黑漆漆的一片，黑暗中徐昭昧两颗葡萄一样的眼珠子在转圈圈，嘀嘀咕咕：“老师，我睡不着，太亢奋了。”
秦朝帝有点累了，听到他这么说，打起点精神道：“哦，那我们说点话吧，很快就能睡觉。”
可是秦朝帝错了，两人东拉西扯越聊越精神，话题天南海北都能聊。徐昭昧虽然就小学毕业的文凭，不能跟学富五车的秦朝帝比，但他热衷世界各地旅游，从亚洲到欧洲，从欧洲到非洲，从非洲到美洲，再从美洲到澳洲，下个目标就是去南极洲兜一圈。
徐昭昧想像着自己到南极洲包成企鹅的模样就失笑，他说：“我小时候就幻想去过，把自己包成一只企鹅要大哥抱我，我想那里那么冷，脚一定冻僵了，连路都不能走。我还听说那里很危险，天气变幻莫测，我想有大哥抱我一定很安全，就算危险也有大哥陪着我。”
秦朝帝听着徐昭昧谈梦想，欣慰笑道：“没想到你也有这么天真烂漫的时候。”
“那年我六岁。哼，不天真烂漫才怪。”
“哦。然后呢？你大哥有没带你去？”
“没有。我们还是电话联系多，他忙着带自己儿子。啊，后来我降低目标了，只希望大哥能带我去玩，哪里都无所谓。不过他也没空了。唉，贵人多事忙。”
“想不到你有恋兄情节，呵。”
“恋兄？或许，我很爱我的哥哥们。”
“那你爸爸妈妈呢？”
“那老头子别提了。我妈么，热衷社交，没什么时间管我，我也无所谓，一闻到她身上香水味就想吐。”说着，徐昭昧凑近秦朝帝，在他颈间嗅嗅，“还是老师身上香，味道好闻。”
身上骤然靠近一热源，还是软软香香带着柠檬味沐浴露味的，秦朝帝心跳蓦地漏掉一拍，尴尬地推开徐昭昧，低声道：“我不喜欢别人靠这么近。”
徐昭昧挪着屁股滚远点：“那我滚远点。”
“你把被子都带走了。”
……
隔天一早，蓝昕就来敲门，门外响起她礼仪小姐一样的声音：“朝帝，昭昧，起床了，吃早饭。”
徐昭昧揉着眼睛被吵醒，头脑一片昏沉，迷迷糊糊的连自己在哪儿都不知道。
秦朝帝清醒地很快，看徐昭昧懵懂的样子，就推他一把，催道：“起来了。”
他不知道，徐昭昧低气压，起床气很重，重到谁敢在这节骨眼上吵他，他就一拳飞过去！
“啊！！！”
一声惨叫，徐昭昧被吓醒了，一下睡意全无。
（下）
秦朝帝捂着半张猪头出来，蓝昕一看，惊吓一跳：“朝帝，你的脸怎么呢！”
秦朝帝黑着脸说：“没什么，被猪给踹了。”
房间里，徐昭昧正刷牙洗脸，闻言，刚才的负疚感一下烟消云散：说我是猪？你才PIG！
一大早，秦爸爸到公园锻炼身体，秦妈妈和蓝昕收拾家务。饭桌上就秦朝帝和徐昭昧。
秦家的早餐也让徐昭昧眼前一亮，他不敢相信，有生之年能见到活的豆浆油条！
秦朝帝看他狼吞虎咽，不禁打趣两句：“你之前都吃什么长大的你？”
“面包香肠荷包蛋牛奶，到学校早餐只吃面包了，大家都不会做饭，食堂里卖的又看不上。目前小五哥正研究怎么做菜，但他煮出来的东西可以吃死五头猪。”徐昭昧嚼着香脆的油条，太好吃了！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我们家乡还有很多美味的小吃，哪天有时间我带你去见识一下。”秦朝帝体贴地递上一块纸巾，想起徐昭昧喜欢世界各地旅游的事，“国内你也游遍了吧？”
徐昭昧“啊”一声，一脸迷糊：“没啊，都往外跑呢。”
“你怎么这么崇洋媚外你。”秦朝帝忍不住笑骂道。
“小时候跟二哥去过一次，都快被人群夹成肉饼了！”徐昭昧感叹着中国人口的力量，“我骑在二哥的肩膀上，放眼望去，全是人头！那景象，太可怕了。之后就老往外跑呢。”
那次阴影吓得徐昭昧一晚上睡不着，好不容易睡着，做梦都梦到黑压压的一片人头，被吓醒了。当年他才四岁吧，印象深刻至今，可见这阴影有多严重。
他没说的是，当年差点被人贩子拐走的事，没办法，他长得太可爱了嘛！还好他看过去傻头傻脑，人是一点也不傻，当怪叔叔用棒棒糖诱惑他时，他鸟都不鸟人家！——那个白痴大叔以为那一根五毛钱的棒棒糖就能骗到他徐家五少爷么！太小瞧他了！
没多久，他二哥就拿着玩具回来了，一个大狗熊，记忆中，也是二哥第一次买礼物给他。那次他太过高兴，连亲了二哥几下。以后，二哥每次从国外回来都会带礼物给他，随着他年龄的增加，礼物的价钱也再增加。今年，不知二哥会送什么给他，最好是值钱点的，他要把它当了贴补以后四年的生活费用！
“中国人是多了点。”秦朝帝深有同感，“日本也好不到哪里去，我也不常出去就是了。还是家里待着安全。”
“安全？”
“日本MM太热情，我出去招架不住。”
“你吹吧你，还不是炫耀自己帅，有魅力！”
“呵呵。”秦朝帝笑笑，有些话不知当不当讲，脑子就浮起徐昭昧那次在医院对他说的话，以他的自尊心着实被打击到了，没想到徐昭昧那么看不起他。为此，他疏远了徐昭昧有一段时间，反正徐昭昧已经融入现在的生活，几个朋友也很可靠，不用他多费什么心思。当初也是吃饱了撑的才会答应人要好好照顾他。
可接触一段，才发现徐昭昧压根不用他照顾。除了经济来源要靠家里人支撑，他完全可以自食其力，或是找其他人帮忙。这该是徐昭昧最大的本事，笑一笑，说几句马屁精的话，就有人心甘情愿为他服务到底。他人长得也讨喜，深受老年人喜爱——比如校长，徐昭昧开学至今几次闯祸，都被校长宽容饶过了，说上面孩子还小，再给他一次机会。
这个“再”不知是多少次了。
想到这里，秦朝帝不得不再教育道：“昭昧，你老实说，除了开头那天你又闯过几次祸？”
“什么啊！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他们打我我还能忍着不成！”当然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说来话长，邢云，厉磊这两个手下的小弟三番两次来探他口风，见他没意思加入，就动手，徐昭昧开始还忍让着，后来就打上了。莫阡那小子也是，自己整天来烦他，手下也不闲着，隔三岔五来跟他较量一番。
徐昭昧就是这样一个人，该手软时绝不手软。这么一番闹法，他的大名远胜大帅哥言思陆风行两位，成为校内新一代风云人物，人称莫阡二代——这个称呼气了他一晚上，至此发现要当个乖宝宝！谁再惹他，他就打报告！
“那些人你不要理睬，过不了多久，就不会找你麻烦了。”
“是啊。”真理，他当了一阵“乖宝宝”，来找他干架的人果然一个接一个消失，让徐昭昧怀疑那些人是不是就是来找他干架的！
吃完早餐，徐昭昧思忖着要去哪打发时间，昨天那一件衬衫花的他现在肉还在疼，这下没地方HAPPY去了！唉！
“走吧，我带你去兜风。”
“啊？”
“不算你汽油钱。”
“去你的！”
由秦朝帝作东，两人去兜风。出门前，蓝昕追了出来，急问道：“朝帝，你们要去哪儿？”
“我和昭昧出去一下，马上就回来。”
秦朝帝说谎也不打草稿，去了一天才回来。嘿。
奇了怪了！
坐在车上，徐昭昧都在想着秦朝帝和蓝昕之间微妙的关系！哪有人放假把女朋友落在家里，自己带着别人出来玩的啊！
秦朝帝看徐昭昧屡次欲言又止，就批准他有话就讲，别吞吞吐吐的。
徐昭昧就说了：“我怎么觉得蓝小姐在你家跟保姆似的啊？你不带这样冷落人家的。”
作为一个外人，徐昭昧看不过去。可心里怎么就这么舒服呢？他阴暗了！徐昭昧郁闷地把头扭向窗那边，望着车外飞速过去的风景。
“小孩子别管大人的事。”秦朝帝明显不喜欢徐昭昧提这个。
“我替蓝小姐感到委屈。”他口是心非！罪过！
“我爸妈喜欢她，就让她多陪陪他们，有错么？”
“噗哧！哈哈！可人家是你女朋友哎，又不是你爸妈的保姆。”
“她是我爸妈相亲回来的，我爸妈满意就好了。”
“啊？相亲？敢情蓝昕是你未婚妻？”咚的一声，徐昭昧的心在垂落。
“差不多吧。”
“你都不告诉我？！”
“这说法多土啊。你气什么？”秦朝帝看徐昭昧一脸吃炸药似的表情，颇为好笑。
“那你不喜欢蓝小姐？”
“我爸妈喜欢就好了。”
“你怎么这样？是你自己的婚姻大事！不该选个自己喜欢的么？”徐昭昧也有天真的时候，上帝呀，原谅他吧，他只是有感而发。
“我没有喜欢的人。所以，我爸妈喜欢就好了。”
徐昭昧觉得秦朝帝怎么就这么欠揍？
“蓝小姐跟你真替他不值。”摸摸良心说，蓝昕是个好女人，好老婆，好媳妇，就不是贴心的爱人。“秦老师，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女孩？”
问这话时，徐昭昧闪烁着纯真的黑葡萄眼睛，不世故不做作。
秦朝帝很认真地思考这个，很认真地回答：“我喜欢的人么，要单纯善良，活泼可爱，乖巧懂事，善解人意，不跟我顶嘴，不跟我唱反调，我说的话他一定要听，最好看起来傻傻的，却不会被坏人拐走。”
徐昭昧嘴角咧开一抹单纯的笑靥：“你这是选女儿的标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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