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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途
接到经纪人电话的时候，顾宁今正在看车窗外面不断后退的农田。
昨天上车的时候还是繁华的城市，今早再一睁开眼已经是不断起伏、高高低低的黄土农田，肉眼可见的空旷。
硬卧的环境十分喧闹，来来往往的谁也没往隔断里看一眼，也没想到这种地方会藏着一个大明星。手机铃声反复响了几遍，顾宁今才从恍惚中回过神，捏着手机迟疑了。
抬眼看了下对面埋头玩手机的少年，她仔细理了下自己耳侧的发丝，将口罩固定好，才接通了电话。
另外一头的声音刻意压抑着怒气：“顾宁今，我不管你现在在哪里，立刻回来！”
如果没有意外，顾宁今此时应该是在飞往E国的飞机上，准备参加18小时后的蔷薇国际电影节闭幕式，而不是如现在一样下落不明。因为顾宁今的不告而别，整个团队兵荒马乱，经纪人更是收到了来自总裁最直接的责骂。
“牛姐。”顾宁今看着车窗上映出来的影子，刻意压低的帽檐，宽大的墨镜以及足以遮住大半张脸的口罩，语气中带着一丝轻松的笑意，“我说了啊，要去支教。”
对面沉迷游戏的少年听到最后两个字，忽然抬起头飞快看了一眼这个打扮奇怪的女人，又换了一个姿势。
“顾宁今，别玩了。”牛琴几乎快要被逼疯，“现在正值你续约的关键期，放了蔷薇国际电影节的鸽子，你的未来会毁了的！”
完全不难想象今日之后网上会怎么评价顾宁今，牛琴口中瞬间燎起了火泡。
“我没玩，现在已经在火车上了。最近的车站下车再去最近的机场都要六个小时，再去E国，来不及了。”顾宁今笑道，“牛姐，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人总得为自己活着，是不是？”
不等对面暴跳如雷，顾宁今果断挂了电话，把手机模式调成静音，对齐小桌的右下角放好。
“你是离家出走吧？”玩手机的少年忽然开口，还没从变声期脱离的声音十分沙哑难听，好像一只聒噪的公鸭子。
顾宁今反应了一会儿才意识到对方是在跟自己说话，下意识笑了笑，忽然想起自己带着口罩对方看不见：“比起来，小朋友你更像离家出走的那一个。”
此时正值开春，既不是寒暑假，也没什么特殊的节日，这个少年也就是十五六的年纪，应该正上中学。顾宁今狐疑地打量对方，已经在认真考虑要不要报警。
“我是去奔丧。”少年把手机摁灭，揣进兜里，掏了一碗泡面出来，“还没吃早饭吧，要吗？”
顾宁今在听到对方说奔丧的瞬间，心中涌起难言的愧疚，然而少年的神情仿佛喝白开水一样平淡，即将脱口的安慰下意识又吞了回去。
看着少年手上的泡面盒子，顾宁今艰难地摇摇头。
她只在上火车前吃了点东西，一夜过去肯定饿了，但口罩不能摘下来，而多年的职业习惯也让她无法对垃圾食品下手。
“切。”少年及时表达了自己的不屑，把各种调料包熟练地倒进泡面里，端出去接水了。
与此同时，顾宁今的手机再次亮了起来。
这次是一条微信，还是来自牛琴。
“对外我们会宣称你是去为下个角色采风，如果有媒体找到了你，千万别捅篓子。”
牛琴火上来的快，下去的也快。考虑到顾宁今最近因为同公司续约的事情受了不少罪，连轴转了有三个月，人都瘦了一大圈。她带顾宁今将近五年，亦师亦友，怎么可能不心疼。只能同意对方出去放风散心。
“多谢牛姐。”
顾宁今飞快回复。
“喂，你真的去支教啊？”
信号转了好几圈终于发送成功，少年也端着自己盛满热水的泡面回来了。
过分勾人的味道立刻在隔间内弥散开，中铺正蒙着头呼呼大睡的两个人也忍不住翻了几次身。
“是啊。”顾宁今从包中掏出一张报纸仔细展平。
少年把Ipad压在泡面上，飞快看了一眼顾宁今掏出的报纸，立刻就发现了角落里那张不大的照片，照片里的青年穿着白衬衫，面容因为报纸泛黄而有些模糊，再看标题，是去年X市官媒特意做的教师节摄影专题投稿。
“B市还能买到X市的报纸？”想到顾宁今上车地点少年奇怪道。
网媒铺天盖地，纸媒的生存空间已经被压缩，竟然还有人买报纸。
顾宁今看着那张白衬衫照片，所有的喧嚣都在这一刻摒弃了。
果然，天生耀眼的人，无论走到哪里都是熠熠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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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路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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