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谣

　　生活中突然又多了三个人，在自己无聊的时候陪着说说话，这或许不是一件坏事。可是，这并不代表季洛枫可以忍受一日复一日地负责那三位“大少爷”的三餐。当然，不是没试过让那三人也学学烹煮之道，只是，在小小的茅草厨房遭受了三次“火灾”之后，季洛枫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

　　能在两次都犯下同样错误的人是笨蛋，犯下三次的人自然就是蠢蛋了。季洛枫禁不住地怀疑，自己身处的世界退化也就算了，莫非自己的脑袋也跟着退化了？

　　可是，前辈逝世后，情绪一度低落的自己是因为那三人的出现心情才有了好转吧？想到这，季洛枫的唇角微微上翘，泛起了一抹淡淡的微笑。

　　他是个喜欢安静的人，却不喜欢独自一人生活，因为他讨厌那种被世人遗弃在角落的感觉。

　　“在想什么呢？”低而柔和的声音拉回了季洛枫的思绪。季洛枫稍整心神，并不扭头去看，便知是风飞扬坐到了自己身侧。

　　明明几天前彼此之间还是陌生，现在的自己却俨然已经习惯了他的存在。习惯还真是神奇呢！

　　“没想什么！”季洛枫淡淡地说着，嘴角的微笑悄然地绽开，宛如繁花盎然，吸进了落星湖所有的明媚。

　　午后的阳光依然灿烂，却是柔和了不少，此时正透过树枝洒来，碎了他一身的金黄。白色的长衫也似笼上了一层光晕，乍一看去，朦胧得有些不真实。

　　风飞扬就这么近距离地看着季洛枫，突然就忆起了与他初见时的情景。那时候的他又是揉眼又是叹气，比起现在这般安静的样子真是生动许多。

　　“你笑什么？”似乎是因风飞扬肆意的目光而显得有些不自在，季洛枫扭头看了风飞扬一眼，这一看，便见他一向严肃惯了的面上挂着一丝浅浅的笑。

　　“没笑什么！”风飞扬顿了顿，唇际的笑愈发浓烈，却又分明带了一丝调皮的味道。

　　季洛枫也不继续追问，扭头把不远处正认真垂钓的殷昊和月澜看了一眼便笑着对风飞扬说道：“你不继续钓鱼吗？我早上说过的话，你该还记得吧？”

　　风飞扬面上的笑顿时滞住，他默默地看了季洛枫一眼，便起身朝岸边走去。

　　如今的季洛枫是“大厨”，一句话自然可以决定他的“吃饭”问题。所以他风飞扬即便是再不乐意也得像殷昊和月澜那般乖乖地拿起钓鱼竿——钓鱼。

　　如果在太阳落山之前再钓不到一条鱼，今晚就别指望吃饭了。

　　季洛枫望着风飞扬的背影，微微一笑，有些狡黠。

　　看来让他们钓鱼是个好办法，至少三人不会相互冷嘲热讽了，自己的耳根也终于可以清净了。思及此，季洛枫稍稍伸了个懒腰，便靠着身后的大树打算小憩一会儿了。

　　殷昊看着季洛枫与风飞扬说笑的样子，英挺的眉头不自觉得就蹙到了一块，一旁的月澜看在眼里，淡淡一笑，悠悠开口，道：“他们的关系很好，可风飞扬也只比我们早到了十来天而已。”

　　殷昊似乎听得出月澜话中有话，将视线从季洛枫身上收回，说道：“洛枫为人随和，和谁都能处得很好！”就在此时，手中的鱼竿轻轻动了动。殷昊连忙将鱼竿拉起，欣喜之余却见鱼钩上竟是空空，连鱼饵也消失无踪。看看身旁的鱼饵已经用完，再想想自己坐了一个时辰都毫无所获，顿时，有些烦躁地将鱼竿往旁一丢。

　　鱼竿落地的声音不大，却让月澜的心跟着震了一下。月澜复看了殷昊一眼，看到他眸中隐隐浮动着的是焦躁与不安，便只是一笑，并未说什么。他似乎猜得出殷昊心中所思所想。

　　回风谷的下任继承人也不过如此！月澜淡淡地笑着，好看的眼眸里掠过了一丝不可名状的光泽。

　　一整个下午的结果是三人一条鱼也没钓着。看着三个空空如也的木桶，季洛枫连叹气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抬头看了那三人一眼，便转身回去。

　　“一句话也没讲，是何意思？”月澜望着季洛枫离去的背影，又瞥了瞥身旁的两人，自语般说了这么一句。

　　闻言，风飞扬扭头看了月澜一眼，似想起了什么，说道：“你们两去抓两只野兔回来！”

　　“你想用这个求得洛枫的原谅？”月澜笑问。

　　“你自己为何不去？”殷昊对风飞扬说道。

　　“我去保护他！”说着，身形一闪，便已离开了殷昊和月澜的视线。

　　“说得可真冠冕堂皇！”月澜失笑道，“洛枫武功虽是不高，对付几只野兽还是绰绰有余的！”。说着，扭头看向身旁的殷昊，道：“兔子就交给你了，殷兄！”言毕，便迈步径直离去了。

　　“喂……”殷昊疾呼，是想阻止月澜的离去，只是话到嘴边却还是收了回去。

　　算了，就打两只野兔嘛，轻而易举的事。洛枫是很喜欢吃野兔肉的，抓几只回去让他消消气也好。一思及此，殷昊一扫之前的不悦，向树林深处去了。

　　提着两只肥肥的野兔回来，殷昊老远就闻到了一股食物的香味，进屋来，却见月澜正坐在桌前，手里还拿了本书在看。

　　在殷昊看来，月澜的长相与他在外的名声是极不相称的。好看到无法用世俗辞藻来形容的容颜和那一身永远胜雪的白衣，于他身，总能给人一种清新高雅超凡脱俗的感觉。而这种感觉往往会让他身边的人禁不住地想要守护。可是，殷昊很清楚月澜纯真容颜下的算无遗策是他绝对无法想象的。

　　“洛枫呢？”殷昊问。

　　“厨房！”月澜抬头看向殷昊，在看到他手中的兔子时，面上浮现了淡淡笑意，“不然你以为这菜香是从哪里传来的！”

　　“他没生气吗？”殷昊禁不住疑惑，面上却有止不住的笑意。

　　“做饭并不代表他没生气！”月澜笑道，“把兔子拿去给他吧，他可等着呢！”

　　这世上或许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事情，比如，一直以来自己认为绝对不会分辨葱和蒜的风大少爷居然把菜切得有模有样。季洛枫在紧崩着一颗心看完风飞扬的切菜过程之后，终于认为自己有必要重新考虑教教这位风少爷如何做菜。

　　“人是会变的！”确定季洛枫眼中浮现的是讶异和赞许的神色后，风飞扬有些得意地说了这么一句。

　　季洛枫抬头看向风飞扬，见他面上明显泛着得意之色，突然觉得可爱，再想起他钓了一个下午的鱼却一无所获，便笑了出来，道：“变什么？你们这些平日舞刀弄剑惯了的人再怎么变也难得领会垂钓的乐意！”说着，便将切好的菜倒进了锅里，然后翻动铲子，动作很是娴熟。

　　“你很擅长这些，是因为从来都是自己做饭吗？”风飞扬看了季洛枫一会儿，才终于将这个辗转在自己心里许久的问题问出了口。

　　他想知道关于洛枫的事情，哪怕是任何一件细微的事，只要跟洛枫有关！

　　“现在在外面打工的人哪个不会自己做饭啊！”几乎是脱口而出，只是言毕，季洛枫才意识到自己又提到了那个世界的事情。便连忙又道：“像我这般孤家寡人的，不自己动手还能指望谁啊？”话里带着玩笑，可季洛枫的心里却是复杂的难耐。

　　他明白尽管自己已经习惯了这里的生活，却依然会在潜意识里追寻着那边的一切，还会……想起那个人。不知道那个人会不会因为自己的突然失踪而焦急难安，应该会吧，毕竟他是……爱着自己的。只是这种自私的爱，自己并不需要。想到这，季洛枫有些自嘲地笑了。然后，卖力地翻炒着锅里的菜，不让风飞扬窥到自己的心绪。

　　因为季洛枫的话，风飞扬愣了愣，他似乎从那样的话里读到了一种无法言语的哀伤，就是这种哀伤连带着他的心也异常地难耐。他看着季洛枫，声音柔和，道：“怎么会是孤家寡人，不是还有我吗？”说到此，语气又变得认真无比，带着毋庸置疑的坚决，“我刚才说了，人是会变的，当然前提是要遇见一个值得让自己改变的人。对我而言，那个人是你。”

　　听过风飞扬的话，季洛枫朝他一笑，道：“那好，以后做饭这事我会靠你的！”眼中隐隐划过了一丝什么，却并未被风飞扬看到。

　　“我回来了！”将方才的情形全部收入眼里的殷昊，这才走进厨房。

　　“好肥的兔子！看着殷昊手中的两只兔子，季洛枫笑道，“就做红烧野兔和兔肉汤吧！”

　　“你说怎样都行，我们有得吃就行了！”殷昊笑着说。一双眼睛触上季洛枫灿然的笑脸便再也不愿移开去。他明白有些情愫很轻易地就在自己心里扎下了根。季洛枫这三个字已经是他心里最深的烙印。可是，他又很清楚此时的洛枫会有如此的笑容并不是因为自己，而是风飞扬方才所说的话。

　　风飞扬只比自己早到了十五天。仅仅的十五天，自己便输了吗？

　　绝对不会！

　　殷昊在心里暗暗做下了一个决定。

　　很快的，小小的木桌上摆满了菜，虽说除了兔肉之外就是青菜萝卜，但那诱人的香味就足以让风飞扬、殷昊、月澜三人食指大动。更何况对他们来说，季洛枫的手艺就是美味的象征。

　　吃饭的时候，风飞扬依然给季洛枫夹菜，他似乎是养成了这种习惯，而当这个时候季洛枫总会对他报以一个微笑。风飞扬自是高兴，殷昊看在眼里，的心里却不是滋味。

　　“洛枫，你打算一直在这个地方住下去么，没打算过离开这里？”殷昊迟疑了一会儿，终于开了口。言毕，其他的三人顿时一惊，显然都没料到他会突然说出这番话来。因为这种话一旦说出，不管季洛枫答应与否，他们四人如今的共处局面都要被打破。

　　是的，他们不会一直这么陪着洛枫在此处待下去。

　　“虽然那条出路如你所说险碍重重，但以我们四人之力要出去是绝对没问题的。”见季洛枫并不做声，殷昊继续道，“你还这么年轻，不会真的打算就在此地孤独终老吧？”语气逐渐激动。

　　季洛枫的面色明显变了，是异常的沉寂，却让殷昊顿觉愧疚，连忙将剩下的话吞回了肚里。

　　“孤独终老也没什么，反正我是一个人惯了。你们愿意待在此地就待，不愿待随时可以离开。我不做强求！”季洛枫淡淡地说道，声音平缓地几乎冰冷。

　　结果这一顿饭吃下来，气氛很是沉闷。每个人都是沉默，仿佛各怀心事。之后，季洛枫起身默默地将碗筷拿去厨房，看他消失在门外的身影，殷昊的心被刺得很痛。他很明白自己惹洛枫生气了，可是并不后悔方才讲的。

　　这些日子，洛枫对秘笈一事只字未提。再这么耗下去也是浪费时间。殷昊其实是想邀洛枫去回风谷，一方面是为秘笈，二则是为了自己。只是，邀请的话还没出口，洛枫的反应竟就那么的强烈。

　　屋外，夜幕已经降临，远处的树影在风中舞动，毫无规律。它们就似被提了线的木偶，唯有无声的无奈。殷昊叹了口气，愣愣地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收拾完碗筷，季洛枫又习惯性地到后院看星星，尽管这夜的天空星辰全无，唯有一弯朦胧的月。

　　只是月还是月，夜空还是夜空，四周的一切却是变了个面目全非。再也回不去。

　　季洛枫一直是个随遇而安的人，却到底无法做到真正的豁达。他其实并不喜欢陌生的环境，所以山外的世界他并没有十足的勇气去面对也不想面对。

　　他要的是安宁自在的生活。这里是他的家，他没想过要离开。可是，那三个人却有着各自的生活。不可能会在这里陪自己一辈子。

　　季洛枫在心里对自己说：“季洛枫啊季洛枫，你自己想过“神仙”的生活也就算了，却又奢望别人也能陪着你？这不是太自私太可笑吗？”他的嘴角挂着微笑，是讽刺却又苦涩无比。

　　就在此时，身边突然多了一股暖暖的气息。季洛枫回过神来，便知是风飞扬已经站在了自己身旁。

　　“你怎么又忘记披着披风了，夜里寒，不当心就会冻着了！”风飞扬说着就将手里的披风替季洛枫披上。他的动作很柔，声音亦如此，而眼里则充满了关怀与宠溺。

　　季洛枫的心一暖，突然有了种想落泪的感觉。

　　风飞扬借着月光看到了季洛枫眼里氤氲的水雾，心里一紧，忙道：“怎么了？”

　　“没怎么？”看到风飞扬如此紧张自己，季洛枫却是笑了。只是心里又想起了与那人一起的时光，这笑里变多了一份苦涩。他努力地将自己的心绪收好，说道：“只是想起了从来的事情！一些……早该遗忘的事!”

　　风飞扬凝视着季洛枫的眼眸，片刻，才道：“如果是不开心的事就别去想了！”

　　“不！”季洛枫轻轻摇头，道：“算起来应该是开心的事！”是啊，那时候的自己真的很开心，以为世上的一切都不重要，唯独那个人。

　　“飞扬兄！”

　　“嗯？”

　　“或许有一天我会告诉你，从前的事，还有我生活过的地方。”说着扭头朝风飞扬一笑，“你一定会觉得不可思议！”

　　“嗯！”风飞扬轻轻地应了一声，面上却有止不住的欣喜。

　　“我不喜欢将心事藏着。不能说与人听的事我就会到网上随便拉个人倾诉。不然瞥在心里，遭罪的是自己！”

　　看着季洛枫面上的阴霾终于逝去，风飞扬松了口气，只是他有点不明白季洛枫在说些什么，“网？什么网？”

　　“说了你也不懂？”看得风飞扬一脸诧异的模样，季洛枫“扑哧”地就笑出了声。

　　“你不说我又怎会懂？”

　　“说了你也不会懂的。毕竟我们的思维差了不知多少年的代沟。以后吧，以后再说！”季洛枫继续笑着。这无疑是风飞扬第一次见到他笑得如此粲然的模样，一时间便看痴了。

　　“洛枫，不管你到哪里我都陪着你，可好？”许久，风飞扬轻声说道。说这话时，他的双眼是望着天空的。

　　季洛枫的身子微微颤了一下。他顿了顿，轻轻地应了一声。声音很低，风飞扬却听得真切。

　　“决定了，明日就出去吧！至于去哪里，明日再议！”突然，季洛枫将视线从天幕收回，转身笑着对风飞扬说了这么一句。

　　“啊？”风飞扬还未来得及反应，便见季洛枫已经向屋里走去了。那步伐轻盈，甚至是欢快的。

　　风飞扬嘴角一扬，便笑了。

　　“看吧，风飞扬做得到的，你却做不到！”一旁的树下，月澜笑着对殷昊说道。闻言，殷昊看看前方的风飞扬，不知何时已经捏紧的拳头往树上一击。闷闷地回屋去了。

　　心里虽有不甘，但风飞扬好歹是让洛枫恢复了原来的模样。殷昊的心也安了下来。

　　第二天一大早，季洛枫便去师父的坟前祭拜，对着坟头说了好一会儿话才回来，然后便是宣布自己愿意跟随风飞扬等人离开落星湖。

　　月澜笑道：“洛枫，你在外面也没有依靠，不如跟我去千剑山庄吧！”话音刚落，一旁的殷昊便道：“不行。洛枫还是跟我去回风谷吧，我们师兄弟之间都相处的极为融洽，你去了，他们都会好好照顾你的！”

　　听了二人的话，季洛枫却只是淡淡一笑，他扭头看了风飞扬一眼。

　　迎上季洛枫的目光，风飞扬便道：“你若不嫌弃，擎天门随时欢迎你！”但他心里却仍有些纳闷：洛枫怎么突然就决定离开此地了？这变化也太快了！

　　“我想就在这附近的城里住下，江湖门派的事我不想涉足！”季洛枫道。

　　殷昊的面上尽现失望之态，月澜只是笑笑，风飞扬则对季洛枫的任何决定都无条件的支持。

　　简单地收拾了行李。季洛枫又忆起自己还没跟附近的“朋友”道别，便让风飞扬等人稍等片刻，然后消失在了门外。屋内的三人不禁苦笑，就两只老虎，何况还是曾经意图伤害他的老虎，他居然还要去跟它们道别？

　　“小小，花花，我要走了，你们可要好好照顾自己啊，别一个不小心让豺狼给抓去吃了！”树林深处，季洛枫正在对着他的两个“朋友”做着道别。

　　“你觉得它们能听懂你的话？”月澜走过来，说道。

　　“听不听得懂无所谓，我该说的说完就行！”季洛枫站起身来，笑着对月澜说道。

　　月澜淡淡一笑，顿了顿，又说：“我没想到因为风飞扬的一句话，你就轻易改变了自己的初衷！”

　　“只是突然觉得不出去看看有点可惜了！”季洛枫依然笑着。是没有任何掩饰的单纯的笑。月澜看在眼里，心里就似有飞絮拂过。

　　真希望你能永远都保持这般纯真的笑！

　　“你高兴就好！”月澜笑了，有一种无法言语的柔和和着这抹微笑爬进了眼角眉梢，清新得冲破了三千繁华，吸进世上万千色彩。

　　“你该常常这么笑！”季洛枫道。

　　月澜正疑惑于季洛枫的话中有话，却察觉到了一股杀气正在逼来，于是，连忙将季洛枫一揽，转身，一脚踹开 那只正伺机扑来的大老虎。

　　“是小小和花花的母亲！”回过神来，见到地上那只俨然已经昏死的老虎，季洛枫的眉头微微蹙起。

　　“因为认识你就没了戒备。这样可是不行的！”月澜对季洛枫说道。眼里不经意地蓄满了柔和。“洛枫，你太善良了。你不知道外面的人心是怎样的险恶！”

　　“不是还有你们这些好友在我身边吗？”季洛枫笑道。

　　月澜只是一笑，并未说什么。可是这笑里，有些讽刺。

　　将茅庐的门关好，季洛枫又将四周看了看，才终于离开了这个已经被自己当成了家的地方。

　　这个新的旅途，一旦踏出，便没有了回头。前方终究会有什么，季洛枫有些期待了。

　　风飞扬，你说过不管我在哪里，你都会陪着我是吧？所以，我打了一个赌，赌你会实现你我的约定。

　　季洛枫的前生已经随着那次地震而死去，如今的季洛枫会用这一生当赌注。

　　因为，我不想再被抛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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