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恋爱不行么

　　顾遇完全没有理解小七的逻辑。

　　那个张飞鸾看上去年纪轻轻，穿着入时，一点也不像是一个古董生意的人。而且，从刚才那些人的对话来分析，这家伙明显就是个小白，被人骗了不止一次。

　　“就因为他是新手小白，才更需要像我这种专业人士的建议！”小七毫不谦虚地说。

　　“可是……”

　　“别可是了，死马也要当成活马医，这可是我最后的一点希望了。”被打击了整整一下午的小七决定豁出去了。

　　“好吧，是你找工作，你觉得好就好。”顾遇点头表示同意。

　　“嗯嗯。只不过，稳妥起见，咱们先去旁边店里打听打听。”说完，小七一个转身，进了旁边那个花衬衫男子的木器店。

　　那穿花衬衫的中年男子似乎跟张飞鸾很不对付。

　　小七才刚刚提了两句，他就迫不及待地将张飞鸾的底细倒了个底朝天。

　　据说，这张飞鸾是个富二代，家里特别有钱。最近两年，因为迷上了古玩，不仅在兴隆街到处撒钱买东西，还专门开了一家古董店，作为这位大少爷的精品玩具店。

　　花衬衫男子自称陈良，与隔壁李老板是多年的好友，本来，他们两家的商店，算是兴隆街这一片最大也是最有影响力的瓷器店和木器店。

　　结果，有钱有闲的张飞鸾仗着财大气粗，不仅买下了两人旁边地理位置更好的店铺，还将其重新装修了一番，开了一家经营古玩的翠芳斋。

　　由于地理位置良好，装修豪华，吸引了不少的过往游客，再加上张飞鸾经营有道，弄了许多稀奇的古玩小件，因此，翠芳斋的生意做得是风生水起。

　　本来嘛，同行就是冤家。张飞鸾做事情如此高调，一下子就得罪了旁边的李老板和陈良。

　　李老板性子傲气，嘴上也不想多说什么，而陈良则是不能忍的主儿，一来二去，就经常与张飞鸾斗嘴吵架的。

　　刚刚街上发生的，也是兴隆街日常经常出现的一幕。

　　根据陈良的说法，这位张大少爷雄心勃勃地入了古董行，虽然卖给游客们的工艺小物件生意不错，但真正的大买卖，眼力不够的他，经常亏得血本无归！

　　刚刚陈良挖苦张飞鸾时提到的那个万历年间的梅瓶，就是其中一桩。

　　说了半天张飞鸾的笑话，陈良突然回过神来，说：“对了，你们俩打听张飞鸾干嘛？”

　　“没什么没什么，就是看他长得帅，想多了解了解。”小七信口胡说着，然后拉起旁边的顾遇，立马就跑了。

　　出了木器店，顾遇笑嘻嘻地说：“沈常欢，真没看出来呀，你挺能忽悠人。”

　　“哈哈，生活所迫嘛。”

　　小七与她嬉闹了几句，将话题转到了正题上。

　　“根据刚才那位陈老板的说法，我认为，张飞鸾就是我最好的选择！”小七信心满满地说。

　　“为什么？”

　　“你想，一个初入古玩业的新手，不仅备受周围同行们的排挤，更因为经验不足，刚刚吃了一个大亏，因此，如今的他肯定急切地需要一个高端专业人士的指导，避免再一次上当受骗。”

　　“可是，他会相信你就是高端专业人士？”

　　经过这一下午的挫折，顾遇也算是长了不少经验，说起话来，很是一针见血。

　　“呃，总要试试的。”小七被顾遇的话噎了一下，“我觉得吧，张飞鸾看上去在兴隆街不太受待见，所以，他在聘请专家这方面肯定进展不顺利，或许，这正是我趁虚而去的好机会。”

　　两人进了翠芳斋，闲逛了一阵，小七便走到正在柜台前擦拭笔洗的张飞鸾，搭讪道：“老板，您在这里摆的小玩意都挺有趣的，我看您生意很不错呀。”

　　张飞鸾抬头，看了一眼小七。

　　打扮得清清爽爽的，看样子像是个学生。

　　“问这个干嘛，难道你们俩想找兼职？”张飞鸾道。

　　“对呀对呀，你怎么知道？”小七面上一喜，心中大为感动。

　　整整一个下午了，这还是第一次听人主动提起兼职的事情。

　　张飞鸾犹豫着。

　　从开业到现在，除去那些看走眼赔本的大买卖，他这家店平时的日常营业流水其实很不错。

　　很多游客都喜欢他进的那些工艺小件，日常光靠他一个人张罗，确实有点错不开手。

　　本来之前，他店里是有一个实习生的。只是，那件假梅瓶的事让亏了一大笔钱的张飞鸾一怒之下便解雇了有些瓜葛的实习生。

　　所以，到目前为止，又是他一个人在忙忙碌碌的。

　　这个年轻女孩眼睛大大的，看上去挺招人喜欢的，或许，能为他这间店带来一些好运？

　　这样想着，张飞鸾便说道：“我这边确实需要一个兼职售货员。你看上去也挺合适的，对了，你对古董方面有没有了解？”

　　“有啊，我对这方面很有兴趣的，也学过一些。”

　　“好，那你下周就可以上班了。”张飞鸾既然决定雇人，便十分痛快地应了下来。

　　然后，他看了眼顾遇：“不过，你的那位朋友……”

　　“售货员？”顾遇急忙摆手，“我不做，但是，常欢，你……”

　　小七抢在顾遇前面说：“对，她不找兼职。老板，您有什么要求没有，工资和待遇呢，能不能提前说明一下？”

　　张飞鸾的提议提醒了小七。

　　一口气吃个胖子太不现实。相比之下，循序渐进地进入古玩市场，先从兼职售货员做起，也是一种不错的选择。

　　她这么一问，张飞鸾反而暗暗松了一口气。

　　看样子，这女孩真的是来找兼职的，不像是他妈派来监视自己的人，否则，应该不会在工资待遇方面问太多问题。

　　“正常情况下，一周三次，每天一百五。但是，这店里周末的生意最好，最需要人手，所以，你周末的时候，最好两天都过来。当然，周末工作时间超过8小时，我可以给你加钱。另外，如果做成一笔大买卖，比如卖出超过两千块的物件，也可以提成，提升比例是2%。”

　　“哇，这待遇听起来挺不错呀。”顾遇和小七都有些吃惊。

　　“行业标准而已，你们俩见识得少，有些大买卖，中间人提升的比例能超过10%。”张飞鸾懒洋洋地说。

　　“好，我答应了。”小七痛快地应下了，“不过，老板，还有件事我想先提下，如果我帮你避免了损失，是不是可以收一定的顾问费？”

　　“你什么意思？”张飞鸾皱眉。

　　“是这样，我们翠芳斋也会收古董的吧？如果有人来卖东西，我帮老板您鉴别出那是假货，避免了您的意外损失，这个，应该属于附加服务吧？”

　　顾及着新老板的面子，小七说得比较含蓄，但张飞鸾还是一下子就听出来她话里的意思。

　　这是不相信自己的眼力呀？

　　张飞鸾那张白净的面孔顿时涨得老红：“你……你知道什么？”

　　“呃，刚才我们俩在旁边看了会热闹。”小七干笑着解释，然后急忙又道，“但是，老板，我绝对没有笑话您的意思，实不相瞒，其实我本来打算来应聘鉴宝顾问的，可是，这里的那些老板们都不信任我的实力，所以，我才退而求其次，先来应聘售货员。”

　　小七将将自己这个下午受到的冷遇简单描述了一遍。

　　张飞鸾听着听着，想起自己当初初入古玩行业的种种遭遇，顿时升起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恼怒不知不觉间消失了，见小七低着头，露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张飞鸾不禁软了声音：“你的遭遇我以前也经历过，那些人仗着自己经验丰富，总是看不起我们这些初入行的新手。”

　　“嗯嗯，老板您说得太对了！其实嘛，谁不是从新手开始的，经验丰富的那些专业也需要从零开始累计经验。所以呀，老板，我一点都没有看不起您的意思，只是想着，或许，您在买入古董的时候，可以给我开开眼、练练手，累计一下经验。”

　　小心翼翼的说法以及不动声色的吹捧，令张飞鸾听得不由得喜笑颜开。

　　“好，那我下回收物件的时候给你打电话，如果你方便，就过来学习一下。”张飞鸾十分痛快地答应了。

　　“太好了，谢谢老板！”小七说完，又笑眯眯地加了一句，“那……老板，刚才我说的那件事，就是我帮您鉴别出假货时，您……”

　　“知道知道，顾问费嘛！会给你的。”张飞鸾没好气地说，“不过，前提是我自己没辨别出假货，否则，你就没有顾问费！”

　　“没问题的，老板！”小七笑嘻嘻地应下了。

　　和张飞鸾交换了联系方式，约定好时间，小七与顾遇便离开了翠芳斋。

　　“哇，常欢，你真厉害，我怎么就没想到你这曲线就业的方式，不动声色地打入敌人内部，厉害！”

　　顾遇竖起了大拇指。

　　“那当然，不看看我是谁！有朝一日，我一定把阳城师大头号鉴宝专家这个名号，换成整个阳城乃至全国的头号鉴宝大师！”小七雄心万丈地说道。

　　“嗯嗯，我看那个张飞鸾有点愣，你肯定有机会出手。”顾遇笑嘻嘻地说。

　　“喂，好歹也是我老板，怎么能说人家愣呢。”小七歪了歪脑袋，憋着笑说，“应该说——有点虎才对！”

　　她自己刚一说完，和顾遇对视片刻，同时大笑了起来。

　　笑完之后，小七又道：“不过，必须承认，这位张老板是个好人，一个给了我工作机会的好人，所以，就冲这个，我也一定要帮他避免损失！”

　　“那当然，有你在，他肯定不会再被人骗了。”顾遇说完，摸着扁扁的肚子说，“辛苦一下午总算没有白忙活，走啦，去吃饭，我都快饿死了。”

　　“好，为了庆祝我找到新工作，今天暂停减肥，我请你吃好吃的。”

　　“不行，你还没赚到钱呢，这次我请，下回等你发工资了，再请我吃饭。”

　　“顾遇——你怎么这么贴心呢！你说，我上辈子是不是天天烧香拜佛，才能好运地碰到像你这样的好朋友。”

　　“沈常欢，你说话真肉麻！”

　　“嘻嘻，喜欢吗？不喜欢吗？”

　　两人正嬉闹着，小七的手机铃声响了。

　　“这么晚了你还不回来？”电话那边，沈一南问道。

　　“嗯，忘了跟你说了，我今天不回去了，在学校住。”

　　“好。不过，你那边听起来怎么有点吵，你到底在哪？”沈一南有些疑惑。

　　“我跟朋友正一起逛街呢，一会儿就回去。对了，你记得按时睡觉，不要熬夜。”小七叮嘱了几句，便挂上了电话。

　　这边，挂上电话，少年的表情若有所思。

　　这都已经八点了，这丫头还没回去，到底在跟谁一起逛街呢？

　　是男人，还是女人？

　　沈一南想打过去问清楚，又觉得会不会小题大做，便放下了手机，继续开始修改程序。

　　只是，不知为何，总有些心神不宁，过了好大一会儿，才重新进入工作状态。

　　等躺到床上睡觉的时候，他的脑子里还在想着这个问题的答案。

　　第二天一大早，沈一南顶着重重的黑眼圈上学去了。

　　“没有睡好？”郑泽轩向来重视仪容，立马发现了沈莫言那醒目的黑眼圈，朝他挤眉弄眼道，“喂，老实交代，是不是做了什么有碍健康的梦？”

　　沈一南没好气地说道：“嗯，我梦到你了。”

　　“不会吧，老大！我跟你说呀，虽然你我都是仪表堂堂的美男子，但是，咱俩真的不合适！”郑泽轩急忙护住自己的胸，一脸的惶恐。

　　前头的孙仲谋听不下去了，回头吐槽：“孔雀，你的自恋癌到了晚期吧，还有没有救，没听出来人家在开玩笑呀？”

　　“嘻嘻，当然听出来了，我这也是开玩笑。”郑泽轩嬉皮笑脸地说道。

　　想起昨天的事，他急忙问沈莫言：“对了，沈老大，你真决定帮我补习功课？”

　　“酬劳丰厚，我没理由拒绝。”沈一南笑了笑，“别担心，我保证——你妈这钱花得值得，而且是物超所值！”

　　“啊啊啊——不要呀，我妈想物超所值，可我不想呀！老大，咱能不能打点折？”郑泽轩哀嚎着，“你看，你在学校也辛苦了一整天，补课嘛，随意点就好，我很好应付的，至于那些补课费，就当我借给你，不用还！”

　　沈一南摇头：“不行，现在，你妈才是我的雇主，而你不是。为了让雇主满意，我不能随便应付。”

　　孙仲谋也听说了沈莫言要给郑泽轩补习的事。

　　他心中一动，有些扭捏地说：“那个……那个，沈莫言，不，沈老大，你有没有什么好的学习方法，我看你平时也不大学习，为什么就能考那么好？”

　　他的声音里明显有着羡慕。

　　眼看不爱学习的孙仲谋会主动问起学习的事，沈一南不免有些惊讶：“你也想学？”

　　“嗯。”黑脸少年重重地点了点头，一本正经地说，“如果你的方法真有效果，我也想报名参加补习，费用和孔雀的一样就行，我爸最近也张罗着要给我找家教，他肯定乐意。”

　　昨天，孙仲谋和他爸去了搏击馆对练。

　　生平第一次，他没有全面落入下风，两人算是有来有往，僵持了许久，他也是第一次没被他爸揍得鼻青脸肿。

　　也许是每天和沈莫言每天对练的效果，又或者，是他爸这几日状态不好，总而言之，孙仲谋惊喜地发现，原来，他真的有机会赢过自己的老爸。

　　对练完，父子俩聊了许久。

　　他爸问了他一个问题——三年以后打算干什么？

　　这个问题像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钥匙，让孙仲谋第一次开始认真审视自己的现状，思索起关于未来的规划。

　　当时的他沉默良久，孙成功没有再逼迫自己的儿子，只是留下了一句话：“未来是你自己的，好好想想。”

　　所以，昨天晚上，孙仲谋也失眠了。

　　其实，孙仲谋的心里一直藏着一个梦想，那就是考上心仪的个公安大学，成为一名光荣的特级警察。

　　这个梦想，他从未告诉过别人，也一直觉得那仅仅是一个梦，一个不可能实现的梦。

　　毕竟，以他现在的学习成绩，根本没有可能。

　　但是，昨天与老爸的那次对练，给了他全新的自信心与战斗力。

　　原来任何事情，只要努力，真的就有成功的可能。

　　所以，孙仲谋在心里做了一个决定，那就是，在学习上尝试一回，来实现自己的那个梦想。

　　“不是吧，胖子，我不想跳进火坑，你却上赶着想要跳进来，你脑子没进水吧？喂喂，胖子，你不会是看着沈莫言轻松拿到了第一名，所以以为他有什么特殊诀窍吧。我跟你说，虽然我是个学渣，但我知道，补习就没有不辛苦的！沈莫言那是天赋异禀，你看他，平时连书都不翻一下，他跟咱们不一样！”

　　郑泽轩苦口婆心地劝着，想要拦住误入迷途的孙仲谋，却不知道，自己无意间道破了天机。

　　沈一南看了看两人，这边是一脸期待的孙仲谋，那边是苦大仇深的郑泽轩，对比十分鲜明。

　　他嘴角微勾：“既然你们俩认了我当老大，这也是一种缘分，所以，我会好好照顾你们的。眼下，我暂时经济困难，所以，前两个月是收费补习，等回头经济好转了，我就不收你们补习费，免费补习！”

　　“啊——沈老大，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以后就算我不想请你补习了，也不可以？”机警的郑泽轩立马发觉了其中的陷阱。

　　“聪明！”

　　“……我能不能收回昨天我妈的提议？”

　　“不行！”一口拒绝了郑泽轩的问题之后，俊美的少年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而且，上我的补习班，必须要有效果。”

　　“必须？！什么意思？”少年顿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如果你没好好完成我布置的补习任务，咱们俩就有必要在健身房里好好沟通一下。”沈一南笑眯眯地宣布了自己补习班的特殊政策。

　　“啊——老大，你这是在对我搞差别对待吧，那胖子呢，他要是没完成任务怎么办？”

　　“他也一样。”沈一南看了一眼沉默不语的黑脸少年，耸了耸肩，说，“只不过，孔雀呀，我觉得他的觉悟比你高。”

　　“啊——”

　　上课铃响起，高一1班的教室内，回荡起郑泽轩的哀嚎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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