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恋爱不行么

　　“女人可真是好骗！说点好听话就心软得不行！哼，男人!”

　　收到任务提示，说卓烟秀好感度增长10时，作为一名称职的任务引领员，小七自然是倍感欣慰。但是，一想起同为女人，感同身受之下，小七又对眼前花言巧语、满口谎言的大猪蹄子感到不忿，这才发出了上述感慨。

　　大猪蹄子不懂她内心的纠结，有些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你说错了吧，应该是男人才好骗，要不，怎么那梅娘一约，廖云就上钩了？”

　　这是京郊齐正寺外一处较为僻静的树林里。

　　沈一南和小七两人正百无聊赖地坐在一辆不起眼的马车上，等待廖云的出现。

　　而他口中的梅娘，就是今日的关键人物之一——那位扬州瘦马出身的小吏夫人。

　　听见他的话，小七翻了个白眼，也懒得解释。反正，即便这位大少爷明白了她的意思，其反应也会是嗤之以鼻。

　　在这位满脑子阴谋诡计、一心完成科举事业的大少爷心中，攻略女主的重要性，还远远不及他收小弟呢。

　　好感度？那是什么东西，不降到零就行。他大概会如是说。

　　正在心中腹诽，小七突然听见外面的车夫说：“沈少爷，人到了！”

　　她连忙凑到窗口，拉开帘子，朝外面望去。

　　只见一位穿着一袭月牙白衣衫、身段婀娜的年轻女子从寺院门口的一辆马车上下来。素白清秀的脸上，一双丹凤眼格外引人注目，目光流转之间，别有一股妩媚之态。

　　她四下张望了一下，便在身边小丫头的搀扶下袅袅娉娉地朝寺院走去。

　　时值初秋，枫叶正好，风景如画。齐正寺内外，有不少如她一般的妇道人家进进出出，一是为了拜佛，二是为了赏景。

　　“梅娘到了，廖云呢？”小七问。

　　“他乔装打扮，一大早便到了齐正寺，如今大概是在禅院中等候美人呢。”沈一南语带不屑。

　　说起来，这位廖云大人真是口味不一般。一是爱好人妻，二是最喜在寺庙中与人幽会。济源寺是一处，这齐正寺又是一处。自从上回被他与杜燕点破，廖云便不敢在济源寺活动，日常偷情的地点便改成了这里。

　　据说，他给齐正寺捐了不少香火钱，因此这里的和尚对他大行方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作不知。

　　“去，告诉小侯爷一声，估摸着时辰，便可以让他那位三姐姐出手了。”沈一南跟车夫吩咐道。

　　“是，沈少爷。”

　　车夫走了，马车上只剩下小七与沈一南。

　　过了一会儿，小七有点坐不住了：“要不，我也去瞧瞧热闹吧。”

　　“你？！”沈一南皱眉，“廖云对我了解甚多，难保他身边的人会认出你，要是你出现在那里，说不准会对你不利。”

　　“没事没事！时间都过了好一阵，那两人……嗯，要是开始呢，两人应该也开始了……”小七含含糊糊地说，“我过去，就瞧个尾巴而已，不会有事的。”

　　难得见这个粗枝大叶的丫头露出几分赧然之色，沈一南故意逗她：“要是看了不该看的东西，不怕长针眼？”

　　“切！好像谁没见过似的，这都什么年代了，没见过猪跑，我还没见过猪肉？生理卫生课都有讲好的，大少爷——”

　　小七嗤之以鼻。

　　生理卫生课？

　　沈一南心中一动，面上却不显分毫。嘴角勾起一抹略含深意的笑：“好，你去吧，小心别被人抓到。”

　　兴头上的小七没注意到自己无意间泄露的信息，迫不及待地跳下了马车。

　　齐正寺是最近二十年开始兴盛的一家寺庙。比起更有名的白马寺和真禅寺，平日里，来这里烧香拜佛的人并不多，而且，多半都是家境殷实、小门小户出身的妇人们。

　　因此，当寺院的主持听说燕山侯侯夫人到访时，喜出望外，随即亲自到寺院门外迎接，以示重视。

　　参拜过主殿供奉的观世音菩萨之后，主持便陪着侯夫人，在寺院各处参观。

　　“侯夫人，这边是香客们休息的禅房，并无稀奇之处，不如，我带您去后山的亭子那里坐坐吧？”主持说。

　　“不了,正好我觉得有些累了,想找个地方休息一下。”燕山侯夫人笑着对主持说。

　　主持愣了片额，急忙说道：“既然如此，夫人您这边请。”

　　一行人在主持的带领下往前行。燕山侯夫人眼神微动，扭头对跟在后面的一个丫头说道：“映月，你带着小琉璃，小心别让它走丢了。”

　　那名丫头怀里抱着一只通体雪白的猫咪，脆生生地应道：“是，夫人！”

　　主持将燕山侯夫人带到厢房内，客套几句，便准备告辞。这时，门外，急匆匆跑过来一名小丫头。

　　“夫人——，不好了——，小琉璃不见了。”

　　“什么？你这丫头是怎么做事的！刚才我还说让你好好照看好它，你？！还不快去找，还有你们，你们几个，也一起去！要是丢了我心爱的小琉璃，你们也不用回来了！”

　　燕山侯夫人朝着身后的一众丫头们大发雷霆，直看得主持和另外两名僧人瞠目结舌。

　　一只猫而已，值得这般兴师动众吗？

　　随着这位品级高贵的侯夫人一声令下，她身后的那些丫鬟和小厮们如临大敌，忙碌地四下搜罗起来。

　　主持正想着要不要劝夫人别太心急，他身后的一名僧人却神情突变。

　　糟了，苗氏和那人也在，今日此时，就在相隔不远的西侧小院内。如今，燕山侯夫人这般大张旗鼓地搜罗院子，该不会撞上吧……

　　想到这，他急忙凑到主持身边耳语几句。主持听完，也是神色大变。

　　“夫人，要不，您在这里稍等，不就一只猫嘛，我让那些僧众帮您找！”主持面上极力保持着镇定，其实心里早就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恨不得直接跳出来阻拦。

　　燕山侯夫人略显富态的脸上满是倨傲之色：“那是我们家的财神猫，不是路边的随便一只野猫！”

　　“是是是！财神猫！可是，夫人，这里毕竟是寺院，清净之地，您这般这般大张旗鼓地搜罗，若是引来菩萨的震怒，总归是不好。”主持赔笑说。

　　“清净之地？呵呵？主持说的对，这里的确是清净之地，而非藏污纳垢之地！”燕山侯夫人一语双关。

　　这不守清规戒律的老和尚，居然还想吓唬她？

　　哼！这种污秽之事，要不是小弟再三拜托，她才不愿意趟这趟浑水呢！燕山侯夫人心中暗道。

　　见主持愣了片刻，燕山侯夫人收敛眼神中的嘲讽之色，笑吟吟地说：“当然啦，贵宝寺乃方外之地，不容世俗喧闹。主持尽管放心，我只为找回心爱之物，不做其他，自然也就不会惊扰到菩萨。”

　　“这……这……”主持张了张嘴巴，想继续劝说，可是，他一时之间实在又想不到更好的理由，来阻止燕山侯夫人。

　　又过几息，这位德高望重的齐正寺主持也不必再费心编造理由了。

　　不远处的院子里，传来一阵女人的尖叫声。

　　燕山侯夫人嘴角微微勾起，又勉强按下，眼睛圆瞪，状似一脸无辜和茫然：“发生何事了？为何会有女人的尖叫？春蔷，走，去瞧瞧，隔壁究竟出了什么大事？”

　　“是，夫人。”春蔷搀着燕山侯夫人，径直朝院外走去。

　　心乱如麻的主持一下子慌了神，瘫倒在地，不住地嘟囔着：“早该知道，不应该收那些黑心钱……小僧该死，小声该死，菩萨勿怪，菩萨勿怪啊！”

　　除了几名知道内情的主持及他的两个徒弟，其余僧人并不知道廖云的那些勾当，因此，众人面面相觑，却无一人出面强行阻拦

　　等燕山侯夫人走到隔壁院子时，只见对面正中的厢房，门户大开，一对衣衫不整的男女就在其中。年轻的女人裹着凌乱的衣服，捂着脸，不住尖叫着，而那名只着上衣的男人，正手忙脚乱地套上了下裳，然后大声训斥那些阻止他试图离开的侍卫。

　　这场面果然有趣得很！

　　见此情景，燕山侯夫人差点笑出声来。

　　“夫人，仪态！仪态！”旁边的春蔷小声提醒。

　　燕山侯夫人连忙用袖子挡了挡怎么也收不住的笑意，清了清嗓子，明知故问道：“怎么回事？”

　　一名侍卫模样的人跑了过来，向燕山侯夫人禀告：“夫人，属下正带领家丁寻找招财猫，却无意中在这儿发现了一对偷情男女。”

　　“偷情？！这可是佛门清净之地，怎能容忍此等无耻之徒玷污！我倒是要瞧瞧，是什么人如此胆大妄为！”

　　这时，由于刚才那一阵女人的尖叫，寺庙中有不少香客也被引了过来。在燕山侯侍卫的刻意放水之下，除了燕山侯的家丁和丫鬟，小小的院落内，陆陆续续地挤进来十几人。

　　之后，先来的，告诉后来的。

　　“发生了什么事？”

　　“有人在这里偷情！”

　　“什么？！竟有人如此大胆，玷污佛门之地！”

　　“就是里面那对狗男女！啧啧，那女人长得啊，一看就是个狐狸精，男的年纪不小，真是个老色鬼！”

　　……

　　随着越来越多的人聚集于此，廖云感觉到了生平从未有过的慌乱与惊恐。这个时候，他再也顾不得追究守在外面的管家和侍卫究竟去哪了，只一心想要离开。

　　多年的涵养功夫让他尚能维持表面的镇定。他哆哆嗦嗦地系着衣衫，在心里不住地安慰自己。

　　别慌，别慌！事情还没发展到最糟糕的时候，至少还没人认出他！等找到管家，尽快离开这里便可……

　　然而，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人群中，突然有人喊了一声：“这不是国子监的廖云博士吗？！”

　　嗡——

　　廖云的耳朵里再也听不见其他的声音。一阵天旋地转，接下来，他眼睛一黑，彻底昏死过去。

　　事先被安排好的那人愣住了。

　　啊！这人怎么晕过去了，他还有不少词没说呢……

　　刚刚赶到现场的小七，隔着人墙，从缝隙中看见了廖云倒下的情景，心说，这人的心理素质真差，亏得还是未来皇帝的头号谋士呢！

　　随着廖云的晕倒，他身边那位、同是主角之一的苗梅娘也愣了片刻。不过，这位小娘子毕竟是“久经沙场”的人精，心理素质过硬。

　　冲着人家许诺的八百两银子，苗梅娘知道，即使正主晕了过去，该演的戏，还是要接着演，而且，更需要演好了。

　　她踉跄了几步，嘤嘤地哭倒在廖云身边。因衣衫不整，玲珑有致的身躯引得围观的香客们又是掩面又是偷瞄的。

　　苗氏一边哭一边说：“大人，您赶快醒醒呀，您这个样子，可要梅娘怎么办呢？万一被我家夫君知道，奴家怎么活呀……嘤嘤嘤！”

　　夫君？！

　　小娘子爆出来的八卦信息，令闻风而来的游客们个个瞪大了眼睛。

　　这个偷情的女子，还是罗敷有夫！

　　一个堂堂国子监的博士居然和有夫之妇偷情？！真是惊天骇闻之事。

　　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刚刚愣住的那个托儿这个时候也反应了过来，急忙继续自己的表演。

　　他装模作样地摇着头，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平日里，我那侄儿还夸赞他们那位廖博士品格高尚，学识渊博。想不到啊想不到，却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这种禽兽不如的伪君子怎能为人师表？！不行，我一定要面见圣上，治他一个修身不德的罪名。”

　　来齐正寺烧香拜佛的香客们，多是家境富裕之人，甚至有几人的亲属子侄也在国子监读书。听到他的这番话，深以为然。

　　“就是就是！如此无品无德之徒，怎能为人师表！真是该死！”

　　“还在这种佛门圣地偷情，像他这种人，亵渎了菩萨，一定要下十八层地狱！对，应该千刀万剐！”

　　说到群情激奋之时，有人朝晕倒在地的廖云狠狠地扔出去一块石头。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不到三分钟，廖云的脸上和身上，一共中了十几下。

　　额头上最严重的一处伤口，鲜血直流，看上去，十分可怖。

　　“哎哎！住手!”

　　等到时候差不多了，燕山侯夫人才慢吞吞地让侍卫们住了手。

　　廖云的人中被狠狠地掐了一下，悠悠转醒。身上的疼痛让他很快恢复清明，然后，在一双双鄙视、愤怒的目光中，他恨不得再次昏死过去。

　　“廖博士，妾身的那些属下鲁莽，不知先生在此，耽误了先生的事情。若有冲撞之处，还请多多包涵。”燕山侯夫人笑吟吟地说着抱歉的话。

　　对此情景，廖云还能说什么。头冠歪斜，衣衫披散的他哪里还有往日的儒雅风流之态，只能艰难地扯了扯嘴角，笑不如哭地点了点头。

　　不说别的，单轮品级，燕山侯夫人的品级就比他高上好几级。因此，即使恨死了面前的这个女人，廖云也不敢多说一个字。

　　燕山侯夫人说了几句场面话，功成身退，飘然而去。

　　随着她的离开，周围的侍卫丫鬟们也走得干干净净，围观的人群顿时少了一大半。廖云表情麻木，眼神涣散，拨开对他指指点点的人群，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离开。

　　“老爷——”一个熟悉的声音由远及近。

　　廖云定睛一看，他的老管家此时，正踉踉跄跄地从院子外跑了进来，头发散乱，右眼青肿，分明是被人揍过。

　　主仆俩相看无言。满身的狼狈，都是一样的。

　　至于那苗梅娘，趁着燕山侯夫人离开时便已经溜走。为了她的安全着想，杜燕一早便安排了人，在事成之后将其接走。

　　毕竟苗梅娘是关键证人，万一一时半刻扳不倒廖云，还须提防他报复。

　　而苗梅娘的无故消失，更令廖云彻底明白，自己是被人算计了。

　　一时怨毒，一时愤怒，一时又是懊恼，各种情绪在廖云的心里交汇，直到最后，化为一声长长的叹息。

　　聪明如他，片刻间便猜到了这件事之后的影响。为了保全自己的名声，荣亲王是不会维护他的

　　“走吧，阿辛，这京城是容不下我们了……”

　　廖云失魂落魄地朝僧院外走去。老管家搀扶着他，两个人在众人的议论和指点中离开了寺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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