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偷喜欢你

　　天气变得越来越暖。
　　学校里不少同学都换上了春秋季的薄款校服。
　　岳曦也借着天热的由子，一层一层脱掉“她妈觉得她热”的各种棉背心。
　　整个人看上去终于没那么臃肿了。

　　但治标不治本永远是不行的，她要减肥，不单单是少穿，少吃，还要运动。
　　岳曦决定将每天的午饭时间用来跑步。
　　当赵小琦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她差点惊掉了下巴。摸着岳曦的额头反复确认：“你没烧坏？你真的没烧坏？”
　　岳曦非常认真地点点头，声音虽软，却很坚定：“我是认真的。”
　　“我的天哪。”赵小琦夸张的抱头：“我认识了你这么多年，第一次从你嘴里听到减肥两个字。”
　　说到这里，她抱着肩膀又问道：“你妈同意么？你那么听她的话。”
　　岳曦叹了口气，顿时像蔫了的豆芽菜一样。
　　是的，她减肥路上最大的绊脚石，不是炸鸡奶茶石锅拌饭，而是胡玉霜。
　　赵小琦一眼便看出她眼中的犹豫，不禁连连感叹：“到底是什么力量，让你如此有勇气……”
　　岳曦没回答，只抿着唇笑了笑。

　　对岳曦减肥这件事，赵小琦虽然很震惊甚至有点反对。但作为朋友，除了默默支持，也别无他法。
　　最多只能按时在她课桌上放一根玉米，一杯热水。以免她下午上课会太饿。

　　岳曦的减肥之旅很艰难，前两天还可以勉强接受。时间越久就越痛苦。
　　她硬着头皮，将节食运动进行到了第二个星期。
　　体重究竟少了多少，她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身体变虚了。
　　走两步就冒虚汗，一低头就晕眩。
　　连顾之墨都察觉出她最近似乎不是很舒服。
　　上午还好，每到下午便脸色苍白，说话也是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这种状态会一直持续到放学。

　　顾之墨看她实在是虚弱，刚出校门，便直接伸手过去帮她拎了书包：“我帮你吧。”
　　岳曦下意识想拒绝，话到嘴边，又生生咽了回去。
　　她不喜欢给别人添麻烦，如果换做以往，这种事必定是要谢绝的。只是现在……
　　她侧过头看着他单手提着深红色的女生背包，有点违和，但是看了心情还不错。
　　不知道是由于卸下了书包，还是因为心情好，岳曦一直沉重的步子忽然轻快了许多。
　　自从放学和顾之墨一起回家，岳曦就彻底戒掉了自行车。
　　一起步行的那二十分钟，是她一天里最期待的时刻。
　　她几步走到顾之墨身前，半侧过身来，主动和他讲起今天做的一道数学题。

　　她照比冬天的时候，的确瘦了不少。从前圆圆的下巴已经有了清晰的轮廓，雪白的脖颈下有两道清晰可见的锁骨。
　　就连说笑间，酒窝也变得更加明显。
　　岳曦比以前爱笑爱说了，面对顾之墨时卸下了所有的戒备心，整个人单纯得一眼就能看透。
　　顾之墨一直看着她，听得很仔细。心里莫名生出欣慰感。

　　通往岳曦家要经过一条略窄的巷子，三人并排可过。
　　巷子里人向来很少，天一黑就有点恐怖。平时岳曦骑自行车路过，都会加快速度。
　　此时天还很亮，岳曦一直在看顾之墨，此刻又聊得正开心，早已忘记自己身在何处。
　　顾之墨却在她轻快的话中缓缓停下了脚步，又扯了岳曦的胳膊，将她拽回自己身侧。
　　岳曦察觉到他的表情由晴转阴，这才后知后觉地回过头去看。
　　刘兆站在巷子口，面色不善地看着他们。

　　岳曦忽然就紧张了起来，她抬手，不由自主地握住了顾之墨的衣角。

　　刘兆率先开了口：“顾之墨，我们谈谈。”
　　顾之墨让岳曦站在自己身后，随即走上前去，语气冷淡：“我不记得我们之间有什么可谈的，你跟踪很久了吧，在这等着我呢？”
　　刘兆也不想兜圈子了，开门见山：“在学校里会被记过，我一直忍到现在。”
　　他握了握拳，恶狠狠道：“上次你当众朝我挥拳头，让我丢了那么大的脸。我这次要为自己讨回公道。”
　　顾之墨嗤笑了一声，漫不经心地挽了挽袖口：“嗯，你想怎么讨？”
　　两人一个蓄势待发，一个又过于淡然。
　　刘兆见顾之墨这幅样子，有点虚。
　　他不是不忌惮顾之墨，只是跟了几天之后，算准他身边会带着岳曦。顾之墨向来比较照顾女孩子，只要他分心，他就有可乘之机。
　　刘兆也学着顾之墨的模样挽起袖子，只是照比顾之墨少了很多美观。
　　“从前我们井水不犯河水，我还很欣赏你，你为什么要跟我对立？宁夏她本来……”
　　“因为你该打。”顾之墨打断他：“行了，别啰嗦，知道你想打架。”
　　刘兆被噎了一下，随即气血上涌。
　　他额上青筋暴起，怒骂了一声：“草，在校外还敢拽！”
　　说完，作势就要向前冲。

　　顾之墨扯了扯嘴角，眼神里带了一丝狠厉。
　　他迎上前去，拳头还没来得及挥出去，身旁一抹瘦小的身影突然挡在了他的身前。
　　“不许动！”岳曦弱弱地喊了一句，又哆哆嗦嗦举起手中的手机，对着刘兆的脸一顿猛拍。
　　顾之墨与刘兆同时一愣。

　　刘兆很快反应过来，不耐烦地冲她吼了一句：“滚一边去，小心老子带你一块打。”
　　岳曦却充耳不闻，她鼓起勇气把头扬了起来。对着刘兆，一字一句道：“不让，除非你走。”
　　刘兆嘶了一声，收回拳头，掐着腰问：“我他妈要是不走呢，你能把我怎么样？”
　　她向来柔柔弱弱的声音，第一次如此有力：“揍你！”
　　“？”

　　刘兆已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但他觉得这是斗殴的严肃场合，很快憋了回去。
　　他再次挽袖子，握着拳头，在岳曦面前比了比：“赶紧让开，我这拳头不长眼，可不管你是不是妹子。”
　　岳曦闻言，把一直高举的手机拿在面前，低头按了播放键。
　　方才的对话，原封不动地出现在手机中。

　　“学校那破地方太影响我发挥。”
　　“我现在出来了，那群呆逼校领导的手总不可能伸这么长。”

　　刘兆越听越不对劲，他大手一挥要抢手机，被岳曦一个侧身躲了过去。
　　她抬头看他，极其认真道：“你要是还不走，我就把这段视频发给班主任。”
　　“草，你是小学生？还他妈告小状？拿来！”
　　刘兆走上前要抢，被顾之墨一手推开：“你离她远点！”

　　刘兆没想到顾之墨会突然出手，没站住踉跄了几步。
　　顾之墨看上去很生气，他推完一下，还想走过去补一拳，却被岳曦死死拽住了胳膊。
　　他回头看她，她拼命地冲他摇头，几乎是恳求地低声道：“别去。”

　　还未等顾之墨有所反应，岳曦绕过他，再次站在了他身前。
　　把屏幕对准刘兆，郑重其事道：“刘兆，你不是不想惹事被处分么，你现在走，这段视频就删掉。不然我现在就发出去。”
　　“你以为我会怕你告状？老子平生最恨被人威胁！”刘兆将书包狠狠摔在地上，往前走了两步，很快又站住。

　　“……”

　　五分钟后，刘兆扔还是走了，临走之前还扔下一句：“你等着。”

　　他刚走出巷子口，岳曦立即腿下一软。
　　顾之墨眼疾手快将她扶了起来，她捂着胸口，小声道：“吓，吓死我了。”
　　岳曦活了这么大，从来不会惹是生非。与别人吵架都很少有，更何况是站出来主动求打。
　　今天这一遭，着实把她吓得不轻。
　　才刚见好的身体，一下子虚了起来。
　　顾之墨垂眸看着她，她因为动作幅度太大，校服外套微敞。细白的脖子大面积露出，一根拴着喜羊羊小挂件也明晃晃地垂在脖子前。
　　他无奈道：“害怕你还往前站？”
　　岳曦一抬头，便对上他的视线，惨白的脸飘上一抹红晕：“你不能再打架了。”
　　顾之墨不解：“为什么不能？”
　　岳曦勉强站起来，单手撑着墙壁，微微喘着气，道：“你再动手的话，刘兆的家长还会找来，你就又会和你爸爸吵架了。”
　　顾之墨怔了怔。
　　他知道岳曦指的是什么。
　　他有些惊讶，同时又有点感动。她不曾问过他，却能在心里默默挂念这种事。

　　良久，他才扯了扯嘴唇，话虽不是什么好话，语气却很温柔：“那你也不至于挡在我前面吧，你往那一站像个小鹌鹑一样，刘兆一只手就能把你提起来。”
　　说罢，他脑海里浮现她那一抹弱不禁风的身影，又笑了笑：“我什么时候沦落到让女生替我拦架了？”
　　岳曦拉好校服外套，缓缓走到顾之墨身边。声音一如既往的软糯：“你都送我回家了，我也得保护好你的安全才行啊。”
　　顾之墨转头看向她，目光深沉。
　　她说话时，样子很认真。清澈的双眼里不含一丝杂质，顾之墨甚至觉得一眼便可以将她看到底。
　　他一直这样盯着她看，那几乎无人可见的愧疚缓慢浮上心头。他咬了咬下嘴唇，顿时觉得心情有些复杂。
　　直到岳曦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他才回过神。
　　顾之墨一改之前的神色，笑着说：“你不是腿软？还能走么？”
　　岳曦走了两步，回头道：“还行。”
　　下一刻，她的一只胳膊被顾之墨直接架了起来。
　　岳曦惊呼了一声，很快，她脸上又红又热。一声不吭地被顾之墨提出了巷子。
　　“保护这种事，还是我来吧。”他的声音自她头顶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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