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能监察长的每一日

　　##15.怪物！怪物！

　　半夜两点，耐心询问了半小时的和巧走进财务室。
　　昏黄灯光映出一张半旧的老式办公桌，和一张破旧黑色长沙发。茶几上放着廉价白酒，阴阴沉沉，墙壁画着小孩子手笔的简笔画，歪歪扭扭的线条延伸到三个靠墙而立的储物柜为止。

　　和巧停在三支储物柜前。
　　柜子里有东西要出来，咯吱咯吱刺耳挠着夹板，不属于人类的低沉嘶吼警告着来者不要轻举妄动，发现活物靠近时，储物柜剧烈摇晃，似乎随时会冲出一头淌着涎水的恶犬。

　　但当和巧把手按在柜面时，里面的东西像受到了某种惊吓，乖巧得像受到恐吓的烈犬，软绵绵呜咽了几声，没了动静。
　　“三只红血，大手笔，也够丧心病狂的。”和巧听着动静，眼眸平静无波，直视前方，似乎透过储物柜看清了里面的具体面目，“已经有这么多异能者成了牺牲品，看来有些人不能留了。”
　　猴子透露的消息比吴飞扬这种一问三不知的小青年多得多。

　　云层流动，月光重新出现，照耀在工厂宽阔场地中，洒下清辉，映照出十数个倒地不起的人影，迄今为止出现在工厂内的异能者全部都在这，不过他们都不是完好无损。
　　异能者们失去了神智，一动不动倒在地上，不知死活，保持清醒的只有猴子。

　　“影子，影子活了！”
　　“救命啊救命啊！”
　　“走开，走开！”

　　猴子回想起就不禁深深寒颤，手下们胡乱使用异能，像失去神智的苍蝇无脑挣脱出路，却惨叫着纷纷倒在自己影子的纠缠中，发生在眼前的超越了认知，他忽然觉得自己从未认识过异能的真面目，也许异能比想象中更加危险恐怖。
　　“那还是人类吗，简直是怪物。”

　　最后他留着神智，不意味他很强，而是那个魔鬼一样的女人特地让他无法晕厥罢了。
　　她最初问了几个简单的问题，猴子小心翼翼答了，但随着问题深入，冥冥中有种异样感，好像那双黝黑眼瞳早看穿一切真相。
　　想要掩藏的难以掩藏，想要利用话术避开的无法避开，冷汗渗透衣襟，打湿了后背。

　　当他看到和巧完好无损从财务室走出时，眼里被绝望淹没，最后一步棋也失效了，和巧没有被那三只怪物撕成碎片，这超出了他对力量的浅薄认知，在深深无望的同时也涌出了恐惧。
　　“饶、饶了我吧，求求你。”

　　“我再确认一遍，最后一次机会。”和巧说话风格没有改变，看不出是否因为财务室的陷阱而生气。
　　“好、好的。”猴子的心理防线已经崩溃了，比起头上的人，眼前女人的危害性高得多。

　　“我们所在的工厂是这些东西的运转站，你们负责临时看管那些红色怪物，接头的人会主动找你，是一个叫‘老赵’的中年男人。”
　　“对对对，就是老赵！他也是个异能者！”

　　猴子倒吸口凉气，再没有多余杂念，恨不能把一切都告诉面前女人。他是真的识时务利己主义者，在察觉性命安危时，果断出卖了上头的人，恨不能反过来压死曾经的同伴。

　　抱着一丝侥幸，他说得很详细。
　　“我是淮辛镇生的，本地人来来回回就这么多，附近都是熟面孔，有天这个叫‘老赵’的男人出现了。”
　　“我一看就知道，他虽然说话都是本地口音，但一定不是本市的人，很多习惯细节根本不一样。他人高马大，却更像南方人，”
　　“他来的时候我做向导，招待了几回就称兄道弟了。”
　　“突然有天，他问我是不是异能者，我一开始挺害怕的，怕他要害我，结果他邀请我加入一个组织，说组织里都是和我一样的异能者，大家齐心协力，一起做一番大事业。”
　　“他还带来了很多异能者，都比我强太多，淮辛镇就像雨后春笋一样，突然间异能者数量越来越多。”
　　“淮辛镇的异能者都集中在我们本地哥几个手下做事，我曾经问老赵他来淮辛镇目的，他说是来找一个人，就是老大，但我总觉得这不是真话。”
　　“后来异能者越来越多，有天这种红色怪物出现，我最初真的害怕极了……”

　　和巧意识到了淮辛镇的异能者数量不正常，猴子一番话让她陷入沉思，异能者当然不是白菜，播种就能收获；也不是第一次开机的手机，激活了就能使用。
　　改变淮辛镇环境的，大概率是覆盖整个淮辛镇的结界，如果真是这样，淮辛镇充其量也就是块不大不小的试验田。她一共见了两拨人，撞见了四只红血，每只红血都曾经是个活生生的异能者，丧心病狂的实验必须停止了。
　　一些人也得乖乖滚进监狱。

　　“红血的制作周期是两个月，半年不至于做出那些‘高级品’，等处理完害虫，淮辛镇需要一场彻底清理。今夜有的忙了。”
　　和巧觉得自己真是负责任的好监察长，单枪匹马直捣贼窝，留给手下的也都是不怎么危险的普通活。现在像她这样尽职尽责的长官已经不多了——瞧瞧其他两院，都是些什么人。
　　对比产生美，和巧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没想到猴子看了看，觉得月下和巧的笑容透着一股瘆人感，心脏一悸，当场晕了过去。

　　“改造技术确实能激发职业者的潜在力量，但大多都是诸如红血之类的失败品，最后不是疯了就是变成毫无理智的野兽。这样的改造毫无意义，简直变态。”
　　和巧拖起地上猴子的身体，轻轻松松走向工厂的阴影处，影子们缓慢出现，拖着昏迷的异能者们跟在后面。

　　静默的工厂，清冷月光下恍惚着沉重粘稠的阴影，所有光线都沉寂在了光暗深处，人形爬动缓慢，和巧哼着最近炫音流行的曲子，阴影遮掩了她的上半面表情，模模糊糊，看不清神情。
　　“一段不能提的往事，你到底真爱着她，还是抱以你以为的爱~”

　　“希望找到这边的负责人的时候，他还是个能套出消息的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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