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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墟之争6
少昙是独自飞回天玑大营的。
她既没问天玑岱舆的事情是怎么回事,也没告诉天玑自己去岱舆是做什么。
因为她认为,在当时的氛围下,无论她和天玑说什么,最后都只会逐渐演变为争吵,而她不想和天玑争吵,所以她先一步回了大营。
但即使她早早地回去,也并没有什么用,因为她一直在营帐外面徘徊,直到天玑带着那数十神将回来,她也还没踏进营帐一步。
没有什么其他的原因,她只是不敢去见百泽欢而已,她不敢看见百泽欢眼睛里流露出和那少年一样失望的神情。
她觉得自己有些可笑,会因为这样一个无聊的原因而踌躇。更不要提,百泽欢是魔界的将领,她们今天还是第一次遇见,她有什么必要为了一个陌生的敌族而这般上心。
但是,她克制不住,没来由地克制不住。
天玑见她神色郁闷地在帐外踯躅,微微抬手撤了身后的神将,走上前去,顺势瞥了一眼自己营帐那边的情况,淡淡道:“怎么不进去?”
天玑的语气很平常很自然,自然地好像他没有在岱舆见过少昙一样。
他虽然是在问,可是面上却带着了然的神情,似乎对少昙不进大帐这件事情一点都不意外。
少昙看了他一眼,好似也不记得在岱舆发生的事情,只是神色平常地摇了摇头:“没什么,外面凉快,我在这吹吹风。”
“嗯。”天玑随口应了一声,接着抬脚朝自己的营帐走去,边走边道,“我去看看百泽欢。”
少昙闻言,神色一紧,立马跟上了天玑的脚步。
远远的,她就看见了依旧在帐门口假寐的霆霓。
大概是听见了脚步声,霆霓迅速睁开眼睛站起身来,但连视线都没往他们这移,就毫不犹豫地低头半跪在地上,闷声道:“殿下。”
天玑本来神色一如往常地冷淡,但到了帐门口的时候,他不知何故猛地停下了脚步,像是看到了什么令他不悦的东西,以至于他的面上立马布满阴云。
少昙见他停下脚步,下意识侧头去看他,见他脸上是这样的表情,不由皱住了眉头。她朝帐子里看了一眼,并没有发现任何奇怪的地方。
营帐里面的东西干净整洁,甚至比她走的时候还要更整齐一些,而关在营帐中的百泽欢,也是安安静静地盘腿坐在榻上,闭目调息,乖巧地很。
因此,少昙不明白天玑此时的不悦是从何而来,但当她再侧头去看天玑的时候,发现天玑正脸色铁青地盯着半跪在地上的霆霓。
她才张开嘴想问一问缘由,话还没出口,天玑的脚就重重地踹上霆霓的胸口。
“噗——”霆霓被这一脚重重地踹倒在地上,猛地喷出口血来。
“滚!”与此同时,少昙听到了天玑怒不可遏的喝声。
即使天玑如此震怒,霆霓却还是保持着面色不惊地从地上爬起,双膝跪地,顺从道:“喏。”
话了,他便起身,缓慢转身,大步走了。
从头到尾,霆霓的脸上都没有任何表情的变化,被天玑这样突如其来地踹了一脚,他的脸上既没有诧异,也没有委屈。
他像是早早地预料到了天玑的愤怒,并且对这愤怒的源头了然于胸,因此这一脚他接的毫无怨言。
少昙皱紧眉头看着天玑,她虽然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单看天玑方才失控的表现,她可以断定霆霓必然是做了什么触及天玑底线的事情。
毕竟,作为神界最受期望的皇子,天玑做事一向稳重谨慎,也从容不迫,甚少有事情能燃起他的怒火。
她记得,上一次天玑这样发火,还是在三百多年前,九皇子天玦不小心打碎了他花百年时间养成的灵玉髓的时候。
那块灵玉髓,原是天玑要送给母亲天后做生辰贺礼的。
当时,天玑也是这样呵斥了天玦,还抬手给了天玦一拳,吓到天玦整整十年都没敢出来见天玑。
那个时候,看到天玑生气,少昙是很害怕的。
但是现在,她眼见着天玑因为愤怒而紧皱着眉头,心中的恐惧却并不明显,反倒是担忧的情绪占据了她的整个脑海。
于是,她抬手握住天玑紧攥的拳头,柔声提醒道:“天玑。”
也是此时,听到动静的百泽欢快步走到营帐门口,停在结界的边界内,试探性地看着帐门外的他们,小心翼翼问道:“怎么了?”
问完之后,她像是反应过来自己现在是俘虏的身份,不应该多管闲事,于是立马后退几步,摆了摆手:“对不住,对不住。”
除了最开始因着百泽欢的动静而下意识望去的那一眼,少昙便垂下眸子,再没看向百泽欢。但即使她垂着眸子,却也似乎感觉到百泽欢带着疑问和期待的目光在自己脸上游走。
从岱舆回来到现在的两个时辰里,她还是没有想清楚,在关于岱舆少主的这个问题上,她应该如何跟百泽欢解释。
她虽认为出现在岱舆山顶的那个少年就是钟未止,可是那个少年自己却并未承认。况且,那个少年答应了天玑的交易,若再有谁问起,他只会回答岱舆少主已经死了。
一个人到底还有没有活在这个世上,这个看似简单的问题其实在某些情况下是没有确定答案的。有的人,一旦所有人都承认了他的死,那么就算他的□□还活在世上的某个地方,但其实还是等于死了。
所以,现在,她自己也迷茫了,她也不清楚钟未止到底是死了还是没死。
当然,为了让百泽欢安心,她完全可以随口编造出一个钟未止已经离开岱舆逃生的谎言,但是作为一个曾在佛界修习千年的梵境中人,出家人不打诳语这样的思想在她脑海中根深蒂固,要她撒谎,她也做不到。
在这样的迷茫与纠结中,她发觉天玑紧攥的拳头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松动开来了。等她反应过来再看向天玑的时候,天玑的神情已经完全变了,他的脸上再没方才骇人的怒气,取而代之的是和善宽厚的笑意,他的眼中也再没有腾腾的怒火,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温柔。
然而,这样温柔的目光、安慰的微笑,并非是给她的,而是给百泽欢的。
因为她眼见着天玑快步走到百泽欢跟前,温声宽慰道:“无事。只是方才守将在偷懒睡觉,我呵斥了他两句,想必吓到将军了。”
百泽欢轻咳了一声,扭头坐回榻上,若无其事道:“无事,殿下客气了。”
少昙面色无异地走进帐中,站在一旁开始思索着怎样把天玑支出去,再同百泽欢讲岱舆发生的事情,虽然她没想好怎么跟百泽欢讲,但躲总不是办法的。
她正这样想着,就听到了百泽欢略显犹豫却还故作镇定的话语。
“岱舆,已经被殿下攻下了?”百泽欢嘴角勾着僵硬勉强的笑意,抬眸试探问道。
天玑迟疑地点了点头,亦是勉强笑道:“是。”
闻言,百泽欢面上顿时露出寞然的神色来,她缓缓垂下头去,紧抿着嘴唇,不再开口了。
看到百泽欢眼中划过的失望,少昙不由地暗自攥紧了掌心,她低下头来,看见腰间挂的般若铃和那个装着夜明珠的香囊,沉下心来,暗暗宽慰自己道:“你早入了神界,再不是佛界中人,撒谎罢了,有何不可。”
这样想着,她便扭头看向端坐在桌前的天玑,开口道:“天……”
少昙才刚开口,天玑就出声打断了她将要说出口的话:“将军莫非是在担心岱舆少主的安危?”
百泽欢立马抬头看向天玑,先是露出一副“你怎么知道”的神情,然后,她便将探究的目光移到了少昙的脸上。
少昙因着百泽欢怀疑的目光,自己心下也生了疑。
在岱舆,天玑将百泽欢和岱舆少主的约定说出口的时候,她还以为百泽欢也将岱舆少主的事情告诉了天玑。但是现在,百泽欢的神情明显是在怀疑自己将此事告诉了天玑。
既然此事不是百泽欢告诉天玑的,那天玑又是从何得知的呢?
注意到百泽欢眼神的变化,天玑微笑着解释道:“我在岱舆遇见了少昙上神,心里觉着奇怪,所以就问她为何在此。少昙上神又不会撒谎,便向我请罪说,她放走了岱舆少主钟未止,让我发落。因着少昙上神和岱舆此前并无交情,所以我就追问了两句,少昙上神没有办法,只好将将军的嘱托说了出来。”
闻言,少昙皱住了眉头,天玑这是在帮她撒谎?而且,天玑早已猜到了自己去岱舆的目的?
但,不重要,她抬眸看向百泽欢,果然,因着天玑的话,百泽欢的眸中划过一抹喜色,她顺手还打了个响指。
只不过,那一抹喜色划过之后,百泽欢的脸上又布满了愁云。
百泽欢凝眸思忖了片刻,然后抿了抿嘴唇,抬眸真诚地看着天玑,她似乎是做了什么艰难的决定,因此开口有些犹豫:“殿下,其实少昙上神会去岱舆,与其说是我的嘱托,不如说是我的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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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emmmm,这不是百合文。
emmmm,天玑对百泽欢没那种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