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祖奶奶出山了

　　这位小姑娘已经是第8次跑他们这里了，前前后后大概30箱不同的东西。看不出来这么细的胳膊一次可以搬3、4箱子的东西。现在会来逛市场的年轻人很少了，大家都只愿意逛商场，这种生活的油盐酱醋茶年轻人看不上咯，所以对于亲自来市场采购的一下子买了许许多多东西的年轻人如烟，大叔再忙都对于她来了几趟记得清清楚楚。

　　“已经买好了，这个加上我刚才搬过来的那些货物，我需要配送到净明观。”

　　“哦，净明观啊？小姑娘你是要送去净明观做供奉吗？净明观不收任何外来东西的，这是很早定下的规矩。”

　　“不是的。”如烟微笑着摇摇头。

　　见如烟不想解释什么，大叔也就没多问：“好，那我叫人帮你现在就送过去。”

　　大叔转头对仓库里一个忙碌的工人吼：“阿明啊，淮强那小子呢？有客户要送货了，他跑哪里去了？”

　　仓库太暗看不到工人的脸，工人根本没停下手里的活，同样吼过来：“他家今天榨油，想请假，我没同意，让他中午回去帮忙了！”

　　“知道了！”大叔转头对如烟说：“你等着，我现在就去把那小子叫回来，他家就在门口那个小巷子尽头，很近的。”

　　看着桌面上乱糟糟的单子，大叔叹了一口气，只好把手头已经记录好了的放到自己坐的椅子上面，打算出去帮如烟喊人。

　　如烟推住大叔的胳膊：“不用麻烦了，既然这么近的话，我自己去吧，您还有这么多事情要忙呢。”

　　如烟这么说，大叔感激的点点头，给她指了指路，让如烟到了尽头的那一家找一个叫汪淮强的男的。

　　批发市场东门门口直行有一条幽暗的小巷，地面潮湿，路很窄，如烟艺高人胆大，脚步轻快的走到了最后一户人家。

　　一种撞击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门没有关上，如烟径直推开门走进去，一股浓郁的茶油香味扑面而来。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一个中年男子和一个黝黑的高中生大小的孩子，三人推着一根粗大的撞棍正在打锤，旁边一个沧桑的中年女子手头在包饼。

　　见到一个陌生人推开门他们都有些茫然。

　　如烟朝那个中年男子说：“打扰了，是汪淮强吧，我有些货物需要运送了。”

　　“我是汪淮强。”黝黑的孩子上前一步站出来说，他脱掉身上的破旧的大风衣露出了工作的衣服，然后和家人说了声等会回来。

　　如烟是真的惊讶道了，她以为运送点配送的怎么也应该是那个中年男子这样年纪的，像这个孩子明明还应该在义务教育啊。

　　面对普通人的时候如烟是不会擅自开天眼看别人的过往和未来的，谁没个不想让人知道的过往和秘密啊，秉着对人的尊敬，一般除了自愿算命的如烟都是以普通人的形态去面对普通人，把自己的法力能力全都收起来，返璞归真。

　　一缕缕金黄色的茶油从木榨里潺潺流出，那股润彻心底的油香在灰暗的榨油坊缓缓荡漾。

　　如烟眼前一亮，这种原汁原味毫无添加的油不正是自己想要的吗。

　　“你们这茶油卖吗？”

　　几个男的都愣住了，倒是那个妇女反应的快：“卖的，卖的。”

　　然后他们都反应过来了，有些激动的，把手在衣服上擦了擦：“这位小姐，是要多少油？”

　　“你们有多少？”

　　“半个月前榨的已经过滤了的有几桶，不过，嗯，不过价格有点高80一升。”妇女有些踌躇的回答，她是汪淮强的母亲。

　　汪淮强眼睛清亮的看着如烟：“我们的茶油籽都是自己山上种的，挑选最好的运过来榨油。”

　　如烟点点头：“可以先给我看一下吗？”

　　在另一个漆黑的屋子里，汪淮强的母亲打开木头门，点亮电灯，一个储藏室大小的屋子。这原本大概是谁的房间，中间还有一张床，桌子上也有些日用品和使用的痕迹，床底下有个瘪了气的篮球，不过现在都已经被一个个乳白色的桶占据了位置，床上、地下、门边。

　　透过光线可以看了桶里金黄的液体，汪淮强的母亲给如烟介绍，这些是这两天才榨出来的，还在沉淀中，这几桶又是什么时候榨出来的，什么时候才能够好。

　　她打开已经沉淀好给如烟看，油色金黄，油香醇厚。

　　“行吧，别的也不用看了，先给我来5桶吧。”一桶油是10升，合计着暂时应该够了。

　　做成了生意一家子都蛮高兴的，放下了手中榨油的活给如烟搬油桶子。

　　汪淮强把如烟拉到一边：“你如果信得过我，这些油桶子先放着我们家门口，等我去配送点给你把货送过去了，再帮你把油也送过去，如果你不放心可以先不付钱，等我送到了再付。”

　　配送点送货是有电动三轮的，把油搬过去用电动三轮一起运送是更加省力一些，老赵头也不会有什么意见，但是一直以来都受老赵头他们照顾，汪淮强不想再占他们便宜，省的给别人说闲话。

　　“我有什么不放心的，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你要是没送过来，我就来你家搬空你家的油。”如烟掏出4千块钱递给他。

　　汪淮强的母亲拿着一个手指细的验钞笔一张张的照过来。

　　汪淮强显得格外不好意思，他用黝黑粗糙的大手摸了摸头：“我母亲不是这个意思，以前上当的多了，我们也只能小心点了。”他有些忐忑的想要赶紧听到如烟说没事。

　　趁着点钞的空挡，如烟和汪淮强闲聊了几句。

　　“杭城附近山好像都不让种地了吧，你们这是种在哪里？”

　　“哦，油茶籽都是从我老家运过来的，我们有个老乡是搞运输的，每年托他的车队帮我们带些茶油籽过来。”

　　“这么远过来榨油，卖油啊？”

　　“是啊，我们那都是山家家户户种了油茶籽，打了油都是自己家用着吃的，卖不掉，想着你们城里人应该爱吃这玩意，还以为找到发家致富之路了嘞。”

　　汪淮强有些自嘲，表情都灰暗了，显然城市的生活没有他想象的美妙。

　　汪淮强要上初二的时候，父亲外出打工，爷爷生了场病去了，家里预留的伙食费也被花完了，父亲寄了两个月的工资回来后就没有音讯了，家里只有他和母亲俩个人，被村里人嘲笑欺辱。外公得知消息，赶来把他们接回了家。他们就在外公家帮忙干活，烧饭种地打油……

　　原本每年都有贩子来收购油茶籽卖给油厂，后来油厂自己买了土地种植油茶籽，他们一家子的经济来源被切断了。天天看着路边杂志里面写着某某某在城市几个月创业成功的汪淮强大胆的提出了，把油茶籽卖给城里人。

　　被贫穷欺压太久的汪淮强迫切的希望用发家致富来破解一家子的囧境，他花了很多功夫说服了外公和舅舅，然后义无反顾的带着母亲来了城市，用仅剩的钱租了最简陋的房子，他们满心期望卖掉带过来的6桶油，现实打了他们狠狠一巴掌。

　　他们上门推销自己家的油，城里人会问这油安全吗？有质量检测吗？你们有生产许可证吗？都没有，你要我怎么相信？不会是小作坊的地沟油吧？或者是谢谢不用了，太贵买不起的拒绝。

　　如烟有些唏嘘，贫穷贯穿了整个人生，有人为了活的更好，有人为了活着。

　　“后来我都坚持不下去了，这小子死倔着，不赚到钱就不回去。然后走的人家多了才有个几家识货的买了一些，不然我们就在城里饿死了。”汪淮强的母亲已经把钱都检查好了，正笑眯眯的看着他们。

　　“小姑娘啊，你别介意啊，我看你也面善，我上次在市场门口卖油，有个老婆子自己带了桶来买了半桶给我400块里面有200是假的，我去银行存，人家工作人员和我说是□□没收，我真的急都急死了。”

　　社会有善的一面自然有恶的一面，以善衬恶，以恶衬善，如烟点点头表示理解，这也是修道的含义。

　　帮如烟把采购的东西送到净明观后，汪淮强问邻居借了一下脚踏车，送了两次才把油都送到。

　　临走前还孩子气的朝如烟一拜：“感谢道长大人！”

　　油也买到了，还差一个小麦粉，实在没有挑到自己满意的，如烟就在超市外卖平台上选了好几种的牌子各买了一包。叮咚，下单成功。

　　终于一切都就绪了，如烟突然发现，完事都具备了，但是自己好像还没和主厨大人讲过呢。

　　“小凤凤小凰凰，行行好，就帮我忙吧，我可以给你们开工资的，或者我们相当于合资都行。”

　　小凤小凰撇过头，人类的红票子我们能拿来干什么，是能吃呢？还是能做窝？

　　嗯，大概是能点燃把你们烤了！

　　小凰和小凤叽叽喳喳围着如烟转，嘴里有规律的念念有词。

　　“好了好了，我服输，一个月6颗晶果怎么样？”

　　“什么15颗，不行不行，你们良心也太狠了，看在你们是我的小宝贝的份上10颗，拒绝讨价还价。”

　　两只小麻雀突然飞下来，用头撞击如烟的手掌。

　　“你们最近一定电视剧看多了吧，还击掌为盟？别把自己脑袋瓜子撞掉了。”

　　不得了不得了，这样下去戏精又要多两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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