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将风流之赵国战神李牧传

作者:格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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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奔


      一钩残月斜斜的挂在高空,月光清清冷冷的照看着这个世界,夜寒渐浓,水汽开始在草叶上凝结成一颗颗的露珠,仿佛人的眼泪,一匹老马,马上一个孤零零的单薄身影,一人一马蹒跚跋涉在宽阔无际的草原上。

      骑在马上的唐姝此际的神情依旧有些恍惚,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就像是一场噩梦一般,如果可以,她真的希望那就只是一场噩梦,梦醒之后,所有的一切都还是如以前一样,但是实实在在的事实却清清楚楚的告诉她,那就是已经发生的事实,她不记得自己当时在帐篷外跪着哭了多久,只记得过了很久以后,她才想起,她不能就这么样的让她父母亲人们的遗体就这样着,她要让他们得到安息,她不记得自己是哪里来的那么大的力气,将他们一个个的或抱或背或拖,最终将他们的遗体摆放在一起,然后架起木柴,枯草,颤抖着手将火石打着点燃的,她甚至想过自己也纵身一跳跃入其中,和所有的亲人们一起去了,但是最终还是父亲最后的那番话让她打消了念头,痛苦到了一定极限之后,人就变得木然了,一切的烦恼,悲伤都变得麻木了,消失了,但是一个念头却在脑海中越来越明晰起来,报仇,是的,一定要报仇,一定要找那些畜生般的人去复仇。

      她忽然之间似乎全身又来了力气,去帐篷中找些东西吃了,洗去了身上的血迹,换了身上的血衣又带了一些路上所需的吃穿用度之物,然后只带了她父亲送她的那把小胡刀,那胡刀刀身和刀鞘都是用上好的精铁打制,寒光闪闪,锋利异常,是她最心爱之物。收拾好之后,伤心地望了一眼,一把火将那个帐篷,曾经也是她最幸福最开心的家烧掉之后,就动身出发了。

      可是说到报仇,她心里却没有半点头绪,她只知道平日里只要有匈奴铁骑南下时,举族都会迁往雁门关内避让,而且牧场的商社在邯郸,也要经过雁门关,于是她也就先寻着往雁门关的方向而来。

      还好的是,最后她还找到了一匹只受了点轻伤的老马,不知道怎么的它竟然也在这场劫难中留了下来,正是靠这匹马,她才坚持到了现在,要不她的精神,体力早就撑不住了,有几次她在马上颠着颠着竟然睡着了,几乎一个跟斗就从马上跌了下来,还好老马识途,知道雁门关的方向,所以她也就信手由缰任由它自己走着。

      也不知走了多久,也不知道确切的时候,渐渐的她感觉到越来越冷,她不由得裹了裹身上的毡片,看来是快到清晨了,她正在神情恍惚,似睡非睡之间,忽然之间感觉到身下的老马一阵颤栗,停了下来,不安地往地上刨着蹄子,她一惊,也清醒了过来,往前方望了望,前方是一个略有些起伏的缓坡遮住了视线,但除此之外并没看到有什么东西啊,随即又放下心来,抖了抖缰绳,双腿夹了夹马背,想快点动身,但是那老马不进反而身子打横退了两步,唐姝这才看清,左后方一箭之地的地方,出现了几对绿幽幽的眼睛,正在望着她和她的马。

      唐姝心下一惊,再定睛看时,只见那些绿幽幽的眼睛瞳孔收缩,然后呲牙发出了低低的咆哮声,她约莫数了数,差不多有十几对之多,她这才看清,原来那是一群草原野狼,只是它们的皮毛和秋草的颜色比较接近,月色朦胧之下看得不太清晰,那草原狼骨架颇为高大,只是肚子瘪瘪的,看起来似乎有好长时间没吃过东西了,此际正眈眈的望着她们一人一马跃跃欲试,人狼隔得不远,唐姝甚至似乎能够看到狼嘴里的哈喇子不断从血红的舌头上滴下来。

      唐姝不由得心中暗暗叫苦,心中狂跳,一颗心几乎要从腔子里蹦出来。听父亲说过,在有草原狼在后追击时,千万不要马上便跑,因为狼群会契而不舍的一直追在后头,每只轮番上来追击,直到累得猎物跑不动为止,而且这又是匹老马,又受了点伤,根本就跑不快,但是此时不跑难道就傻傻的等到它们上来把自己吃掉自己?想到这里唐姝背上全是冷汗,昨晚发生了那么多事情,那时候真的恨不得自己也马上就随所有的亲人们去了,但是此时群狼环侍之际,却反而又生出了求生的本能,她并不是怕死,但是想到自己要被那些浑身刺毛的畜生撕咬成一块块的血肉吞吃入肚,心里头不由得又是害怕又是恶心。

      她脑子飞快的转着,她虽然有时候也和姐妹们跟着父亲兄长或者族中男子们去放放牧什么的,但是基本上都是和一些族中的女孩子做些玩耍的事情,采些野花,游戏嬉闹什么的,哪里曾经碰到过什么狼群。以前没遇到过这种事情,根本想不出什么法子,狼群似乎也看出了人马心中的畏惧,带头的那匹体型较大的狼低低的咆哮了一声,身子往后略微一坐,后腿一绷,似乎就要准备领头开始发动攻击。

      唐姝绝望的伸手往腰间的胡刀伸去,那胡刀刀身与刀鞘都是精铁所制,触手冰凉。唐姝心里也是一片冰凉,心里悲哀的想,横刀自刎罢,总好过被这些畜生活活的咬死,她见过被狼咬死的羊什么的,脖子上两个好大的窟窿,血都留干了,被咬吃的,最后都只剩下了骨架,真的是一点都不浪费。想到这里,唐姝抽出腰间的胡刀准备往脖子上划去,雪白的刀刃在月光下划出一道寒光,那头狼被那寒光一激,反而后退了一步。看到狼群竟然退了一步,唐姝蓦地想起,听父亲说过,狼似乎天生对金属器物有一种畏惧感,特别是对金属撞击的声音特别敏感,有曾经单人匹马在野外遇到狼用马镫敲击吓走狼而逃得性命的,此际已经来不及弯腰去取马镫了,她连忙调转胡刀,用胡刀宽阔的刀背,和着左手握着的刀鞘,死命的用力敲打起来。

      刀背和刀鞘在大力敲击下发出当当的刺耳的响声,在寂静寥阔的草原上显得特别清晰响亮,那头狼猛不经的被惊了一跳,调转头来往后撒腿便跑,其它狼见状也赶紧调转头随头狼奔驰而去。

      看着狼群跑远,唐姝这才松了一口气,慢慢的将胡刀插回刀鞘内,这才发现虽然夜寒料峭,但是自己前心后背却已经都被汗水湿透了,方才与群狼对峙的时候并不觉得,可是此际群狼一跑,这身冷汗一出,发现整个人手脚都软了,几乎连缰绳也提不起来,她握住缰绳,双腿一夹马背,软绵绵的喝了声驾,驱马往前面的缓坡驰去。
      那马年龄已大,刚开始奔得并不太快,唐姝也不去催他,可是奔了一小段之后,它却越奔越快,几乎将唐姝颠了下来,唐姝连忙用力夹住马背,抓紧了马鞍,口里边唤道:“吁.......吁......”,边用力拉紧马缰绳,想让那马慢下来,但是那马却不管不顾,尽管缰绳被唐姝奋力往后拉,马脖子都往一边歪了,但是还是在奋力的向前奔去,唐姝也被颠得七荤八素,尽管今日一夜悲痛,可是看到那老马偏着脖子睁着眼睛往前跑的滑稽模样,唐姝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不由得笑骂道:“你这老马,今日可是要再发少年狂了么?这么拼命的跑,不要老命了。”

      可是眼看着看着跑得却不像了,那马再跑一段到后来跑得嘴角的白沫都吐出来了,似乎真的是连命都不要了,唐姝心里疑惑,这老马这样子跑,倒好像是在被什么东西追得逃命似的,心里刚一想到什么东西,忍不住猛地回头一看,这一看直吓得她心胆俱裂,回过头连忙赶紧扬鞭催那马快跑。

      原来回头这一看,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起,那群狼又折了回来,正在奋力追逐它们,跑在最前头的头狼距离马尾几乎已经不足一个马身的距离,唐姝几乎都可以听到它口中急促的喘气声。

      原来那狼性最是狡猾,刚才虽然不经意间被她惊退,但是随即又折回来察看情况,见她们立即纵马而行,便察觉到她们胆怯心虚,方才只是虚张声势,于是就放心大胆得又缀了上来,狼爪脚垫本厚,狼身又轻,因此跑在草地上几乎听不出什么声响,再加之今日唐姝累遭变故,神思恍惚之间,竟没发现它们。

      说时迟,那时快,此际那老马已经堪堪快奔上那缓坡了,已经是累得上气不接下气,而狼群也堪堪追到,唐姝俏目一闭,心想,没想到最终还是没能够逃脱这群畜生的毒手,葬身于狼吻之口。

      那老马生死关头,奋力向前跃出一大步,纵到了缓坡之上,停下来的时候一顿,一震,倒使得唐姝又睁开了眼睛,这一眼望去,不由得喜出望外,原来在前方相隔约一箭之地的地方,,支着一顶帐篷,旁边十来个人正围着一个火堆正在边喝酒烤着什么东西,另一边又插着几支不知是棍棒还是长矛的东西,相隔太远,看得不太清晰,但确实是有人无疑,只是方才在那缓坡之下视线被遮住了没看到,唐姝心中喜极,连忙大声叫道:“救命啊,救命啊,这里有狼群啊......” 那里面几个人听见这边有呼喊之声先是一愣,都停了下来,随即便放下手中的东西,随手又抄起一些物事便往这边走来。

      这时候,狼群也已经到了缓坡之上,虽然狼性天然畏惧火光,看到那边有人有火,稍微顿了一顿,但是几日未曾进食,早已经是饥火中烧,方才又两度追逐了这么久,眼见得马上就要到口的食物岂能说舍弃就舍弃,旁边一条瘦骨嶙峋的母狼纵身一跃,就往马背上跃来。

      唐姝不由得大声惊呼起来,就在狼爪堪堪够到马臀之际,忽然只听到嗖的一声疾响,那狼低低的呜咽了一声,在空中折了个身,坠了下去 ,那狼却一时并未得死,软软的趴在地上不断轻声哀嚎,唐姝定睛一看,只见那狼头的双目中间,一只羽箭插在其上,狼骨坚硬,这射箭者的力道好大,箭镞看样子透进去只怕不有一尺来深,箭尾的白羽还在巍巍颤动。

      只见那厢几人不断的弯弓搭箭,这边嗖嗖声不停,夹杂着群狼哀嚎之声,不一刻的功夫,除了为首的头狼臀部中了一箭负伤而逃之外,其余的狼全部已经或卧或躺倒在了地上。

      唐姝惊魂乍定,轻轻拍了拍胸口,这才放下心来,遂下了马,牵了马缰,一脚高一脚低的走过去道谢,还未到得跟前,她先低头作揖施下礼去,说道:“方才多谢各位仗义相助之恩,没齿难忘。”

      半晌,却没听到那群人搭话,唐姝心内觉得奇怪,即便是你们有救命之恩,但是基本的礼数还是应该有啊,即使不谦虚说两句哪里哪里,举手之劳何足挂齿,至少也应该要虚扶一下有所表示啊,难不成让我这样一直作着揖下去不成?又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有人咕哝了一句什么,但是言语却颇为古怪,听不清楚到底说的是什么。
      唐姝抬起头来,却看到那几个人正痴痴傻傻的望着她,脸上都挂着不怀好意的笑容,有一个傻傻愣愣的像个癞蛤蟆一样大张着嘴巴,几乎连口水都流了出来,再仔细一看,只见他们披头散发,颈项上挂着兽骨兽牙项链,身上所着的皆是动物皮毛,正与昨日傍晚前来劫掠的那群人一样,心中一惊,连忙后退了了几步。

      那几个人却喋喋怪笑着张开膀臂围了上来,唐姝又退了几步,拔出小胡刀护在胸前,喝道:“你们不要过来,再过来,再过来,我可不客气了......” 说着将胡刀向前挥舞了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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