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拂音（2）
姜酥毕竟不是原来的拂音，脑子清楚，心思也相对敏感一些，一段时间相处下来，能够感觉到周围人与自己说话时似有若无的小心翼翼。
这说起来是她自身的问题，没道理让其他人多生顾虑，倒不如大大方方地说出来。
龙墨一愣，显然也有些意外，只觉她懂事了，反倒更令人心疼，摸摸她的脑袋道：“阿音这么聪明，肯定只是机缘未到。”
原只是安慰，却见姜酥冲他眨眼道：“反正不管怎么样，二哥会保护我的，对不对？”
龙墨忍俊不禁，道：“是是是，阿音可是我们东海的小公主，不止二哥会护着你，整个东海都会护着你。”
这个时候的姜酥尚未把这句话完全放在心上，龙墨是在安慰她，她便也当一时的安慰听了，还笑着回应了一句：“那我应该可以再活个八百年，从小妖怪变成真正的老妖怪！”
她不是龙，却又拥有远长于常人的寿命，姜酥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曾有意从龙墨口中打听，可他似乎也并不是很清楚。
思来想去，姜酥只能往自己身上盖上一个妖怪的戳。
龙墨看她言语轻松，看似真的不甚在意自己无法修炼的问题了，便笑着露出一口漂亮的皓齿，与她讨论年岁的问题。
抱着小拂音穿过龙宫小径，两旁是斑斓的游鱼，龙墨问：“长寿不好吗？人世间可多的是寻求大道以求增长自身寿元的凡人。”
“好是好……”姜酥拖长了音节，却迟迟不说出下半句话。
龙墨笑着看她，道：“怎了？”
姜酥抿了抿唇，小脸看上去有些沮丧，道：“要是能出去看看就更好了。”
“出去？”龙墨有些讶异，道：“阿音是觉得这里不好吗？”
“不是。”姜酥抬手一指上方，眼巴巴地看着他道：“就是想到海面上看看。”
说到底灵魂是个人，穿过来也有好一段时间了，虽说适应得挺好的，可还是免不了会想念蓝天白云，想呼吸到海上的空气。
龙墨顺着她竖起的手指抬头看去，哑然失笑道：“倒是二哥疏忽了。”
一贯都只是将她禁锢在这一方海底，却忽略了以她现在的孩子心性，也会对海上的世界充满好奇。
回过神来，他道：“这有何难，二哥带你去。”
“真的？”姜酥的双眼瞬间就亮了。
龙墨道：“二哥何时骗过你？”
“可……”姜酥道：“要是被发现了怎么办？”
龙墨笑道：“谈何被发现，我是东海二皇子，出入东海谁敢拦我？我们堂堂正正地去，只要不离开这片海域，便是父君母妃他们也不会怪罪的。”
姜酥搂紧他的脖子，笑得眼睛弯起来，道：“二哥你真好。”
两人正说着，另一道声音突然介入进来，带着几分冷硬，问：“你们想去哪里？”
循声看去，前方小径拐角处，一道修长的身影矗立，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就站在那里的。
看清来人，龙墨面上笑意稍敛，开口道：“大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说话间，他抱着姜酥走近，被龙焱的目光盯着，老实交代道：“阿音成日在这龙宫中，怕是有些无聊了，我想带她到海面上看看，当是解解闷。”
闻言，龙焱的目光从龙墨脸上挪开，下移，落到他怀里的小人儿身上。
那是姜酥第一次看到龙焱，与龙墨的和煦温柔不同，他英俊的眉宇间蕴含锋锐，眸若寒星，神情冷漠得有些刻板，一身玄衣散发强大的气场。
哪怕他什么都不做，只是盯着你看，都能看得你心儿发颤。
姜酥无声吞咽了几下，不由自主地往龙墨怀里缩了缩。
拂音的记忆里没有多少关于这位大哥的事情，她只模糊知道，龙焱在天界似乎是有职务的，并不常在东海。
可他一出现，便让她感到莫大的压力。
这种感觉，跟她看到龙君的感觉是差不多的。
察觉到姜酥的畏惧，龙墨环抱着她的手臂紧了紧，看向龙焱道：“大哥，阿音她……”
龙焱移开目光，与龙墨对视，打断他的话道：“你们两个不能出去。”
龙墨：“大哥？”
姜酥已经怂了，伸出小手一扯龙墨的袖子，示意他别再说了。
大哥的眼神太可怕了呜呜呜〒▽〒
龙焱上前一步，姜酥顿时吓得大舌头：“大大大、大哥，我们哪也不去了，都是我不懂事，你不要怪二哥！”
龙墨看她吓成这副模样，原本还挺心疼的，可他一抬头看到龙焱一脸难以言说的表情，就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
姜酥不可置信地盯着向来疼爱自己的二哥，黑白分明的瞳眸写满控诉：你到底为什么要笑啊？(Ｔ▽Ｔ)
龙焱稍微调整一下自己略显崩裂的表情，侧过头去唤道：“海尾，胖头。”
话落，一胖一瘦两道身影走了出来。
“大皇子。”
龙焱道：“你们两个，随小公主一同出去，不得有任何闪失。”
说罢，又看向龙墨，道：“还有你。”
他看似还想说些什么，但想到小拂音对自己的畏惧，还是什么都没说，转身就走了。
姜酥看着他转身离开，还有点没回过神来。
龙墨抬手给她擦了擦眼，笑道：“你别看大哥样子很凶，他也一样疼你的。”
姜酥愣愣点头：好像是这样，至少他没有不让她出去，还多派了两个属下保护她。
思索间，她看向龙焱留下那两人。
那胖胖的海将道：“公主要去哪？胖头我可以效劳。”
他的脸很圆，笑起来五官都挤到一起，透出一股憨态。
龙墨也道：“我们走吧。”
说着，将她放下地来。
姜酥拽紧他的袖子，可怜巴巴地看着他：“二哥不抱我了吗？”
她游泳技术一点都不好。
龙墨笑道：“大哥都将他的坐骑留下了，你不试试？”
“啊？”姜酥懵逼：“什么坐骑？”
她目光四下扫视一圈：“没看到啊……”
“那。”龙墨抬手指去，姜酥就见胖头摇身一变，瞬间变成一尾又扁又圆的大鱼，遨游在她面前，弧形的鱼嘴一开一合，道：“上来吧公主。”
目睹这一幕，姜酥小嘴因震惊而张成了O型：“好大的鱼！”
一旁默不作声的海尾忽地调侃道：“要不他怎么叫胖头鱼呢。”
……
胖头化成的鱼是真的很大，鱼背几乎是平的，只中间微微凸起一团，刚好能让姜酥蹲坐在上面。
那一天，姜酥第一次见到了这个世界的蓝天白云，感受到咸湿的海风，幸福得差点落泪。
胖头鱼载着她从海的这一边游到那一边，起初速度还是慢悠悠的，后来见姜酥玩得高兴，他便逐渐加快了速度，在海上风驰电挚地游走着，姜酥甚至觉得现代的快艇都没这么快，偶尔还让她感觉自己是在冲浪。
当然，她也为自己的快乐付出了代价。
由于胖头鱼的速度很快，她有好几次没蹲稳，身体前倾栽到了宽大的鱼背上。
饶是胖头刻意收敛，坚韧的鱼脊还是在的，一栽下去便疼得她龇牙咧嘴。
一圈游下来，姜酥半张小脸都红了。
他们在因退潮而显露的礁石群上寻了个地方休息，龙墨看着她发红的脸颊有些心疼，海尾指责胖头不该游那么快。
胖头也觉得自己是有些得意忘形了，正想认个罪，却见姜酥摇了摇头道：“我不疼的。”
说罢又看向胖头鱼，夸奖道：“你可真厉害呀！”
她的语气极为真诚，说出来叫人感觉不到半分刻意的痕迹，沾了水珠的精致小脸在阳光下闪烁着碎星般的亮芒。
胖头鱼有些不好意思，道：“公主开心就好。”
姜酥道：“我超开心！”
几人都被她逗笑，龙墨看看天色，道：“玩够了？”
姜酥点头：“玩够了。”
“那我们回去。”
龙墨从地上站起，伸手将姜酥也拉起来，正准备离开，姜酥顿住身形，四下张望。
“怎么了？”
姜酥仰起小脸，道：“二哥，你听到了吗？”
龙墨：“听到什么？”
“有哭声。”姜酥道：“像小孩的哭声。”
“哭声？”龙墨凝神，除了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他没听到其他的。
他摸摸她的脑袋道：“阿音，你是不是听错了？”
闻言，姜酥也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听，特别是在看到海尾跟胖头鱼也跟着摇头否认后，但很快的，她又听到了。
那哭声掺杂在海潮声中，断断续续的，很是微弱，但的确是有的。
姜酥确认自己没有听错，拨开龙墨的手，往礁石群的另一面走去。
龙墨回神的时候姜酥已经走到边缘，她低头往下看去，看得他一阵心惊肉跳：“阿音，你小心点。”
姜酥循着声音看到在下方夹缝中，一个襁褓中的婴儿被卡在那里，像是被海浪拍上去的，包裹着幼小身体的棉布已完全湿透，海浪触及礁石，一层一层，偶尔漫到他的身上，像一只无形的手，随时会把他拉入深渊之中。
“二哥，这里有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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