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云社]摄人心魂

　　见崔雅涵暂时打消了轻生的念头，郭麒麟算是松了口气。

　　他把高筱宝买的粥递到姑娘面前，劝说她吃了，大约是知道自己欠了债，不想欠人情，瞧着崔雅涵规规矩矩把粥喝了，有些无奈。

　　好好一个女孩，知恩图报的，竟然被家人逼成这个样子，郭麒麟越想越为她不值得，心里头盘算着想帮帮她，可现在暂时想不出什么好办法，也不能随口承诺什么，打算给她安置好了再想对策。

　　因为是单纯感冒，输了两天液崔雅涵就没事了，郭麒麟特意过来给她办了出院手续，先带她去了小剧场，让人准备了一套服务生的衣服，带她去了员工宿舍，安排了个床位，暂时住下，又把她放在大学寝室的行李拿了过来，给她安置好了，才放心了。

　　虽说想死，但看着郭麒麟对一个素不相识的自己都这么上心，崔雅涵有些过意不去，一个劲的道谢，她其实并不是真的想死，看着郭麒麟和德云社里的人对自己这么好，心思活络了不少，但一想到自己的家人，又觉得心如死灰，只想着先报答了郭麒麟，再说别的。

　　见她脸色总算是好了点，郭麒麟也放心多了，特意把她单独叫进后台的休息室，想跟她聊聊，“那什么……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吗？”

　　崔雅涵愣了一下，抬头看他，郭麒麟并不高，一米七出点头，但自己才一米六，站在一起倒还有了点身高差，想了想摇头，“没什么打算。”

　　“……那你要是还完了我的债，打算做什么？”郭麒麟也不能直接问她是不是还想自杀啊，婉转的提示了一句。

　　“……没想过，”崔雅涵神情有些茫然，也挺麻木的，她是真没想过未来，因为未来压根就不在她的考虑之中。

　　郭麒麟有些无语，瞧她这态度，是憋着劲还打算寻死觅活啊，万一真还完了医药费又去自杀可还了得，德云社员工自杀，这消息一出可得在热搜待个十天半个月的，彻底不用过了，思前想后总觉得不妥当，提醒道，“现在是寒假，等开春儿了，你不得回去念书吗？好不容易考的北大，就这么浪费了？”

　　崔雅涵低着头看着地面，扯了扯嘴角，自嘲的道，“我现在这样连自己都养活不起，怎么继续念书，明年的学费都没着落。”

　　“……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郭麒麟想到这事儿有点后悔，不该跟她说得这么直接的，但说得太过委婉又怕她不明白，补充了一句，“我的意思是，你学费生活费我都给你出了，等三月
　　份开学你回去好好读书，其他的事儿我再帮你想办法，你觉得呢？”

　　“……你？”崔雅涵怔住了，以为自己听错了，抬头看他，细细的打量他，见他眼神清澈，不像是在说谎，也不像有别的意图，有些不解，摇摇头道，“我们就是萍水相逢，你帮我交医药费我已经很感谢了，没必要为了我做到这种地步……我没什么能给你的……”

　　“……你说什么呢？！我就是……就是……”郭麒麟想说就是觉得她可怜，但又觉得这么说太伤人，一时词穷，倒是姑娘先开口了。

　　“你就是觉得我可怜，同情我，所以想帮我而已，”崔雅涵笑了一下，觉得特别讽刺，但也明白他是好心，其实像郭麒麟这样的人压根不需要在乎自己的死活，大不了交给警方就算是做了件好事了，可他把自己直接给揽了下来，还照顾的这么仔细，“不管你是出于什么心理，我都很感激你，可真的没必要为我做这么多……”

　　崔雅涵有自知之明，她知道自己不丑，但也算不上绝世美人，清秀可人倒是真的，像郭麒麟这样的演员艺人，不知道见过多少漂亮的明星美女，总不会对自己一见钟情吧，论相貌论身材，都没什么值得他惦记的，家世就更不用提了，她现在是孤苦伶仃一个小孤女，除了同情也没别的理由了。

　　“咳……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觉得……你考上这么好的学校，要是半途而废了真的太可惜了，你也知道，我学历没那么好，特羡慕能考上清华北大的，我没这个机会了，你还有啊，帮了你也算是圆了我一个北大梦，咱俩双赢还不成吗？”这姑娘的心思太透彻了，郭麒麟有些语塞，三两下被她看出了端倪，尴尬极了，赶忙找了个理由，继续劝道，“你也别灰心，我就算再不怎么样，好歹也是德云社的，我们德云社有自己的律师，我问过了，你这情况可以打官司，不行咱可以提起民事诉讼啊，让你的亲人把欠你的抚养费补上，这样一来，你就有生活来源了，再说了，你明年就大四下学期了，半年就能毕业了，这时候真死了多亏啊，熬半年你就工作了，那不就好了吗？”

　　崔雅涵垂了垂眼帘，倒也承认他说得合情合理，之前是自己走投无路哭诉无门，可如今也算是有了去处，再死也的确不值得，微微考虑了一下，犹豫着点了点头，咬咬下唇道，“可是……我欠你这么多……就算一辈子在德云社做服务生都还不起……”

　　“别啊，让北大高材生给我们当服务员这哪行啊，我跟我经纪人商量了一下，我这儿其实还真缺一个人手，你要乐意，今年寒假就先顶上呗，等你开学了，来德云社打工，我们可以按你课业走，咱就正规工作，该扣的天数我不会包庇你，该给的工资我也不能克扣你，寒暑假你就跟着我工作，成不？”既然这姑娘这么讲道理讲人情，那正好了，郭麒麟正愁没理由留住她帮帮她，这样一安排可算是合情合理，她也挑不出什么毛病，再好不过了。

　　崔雅涵有些发愣，琢磨了半晌，还真是挑不出一丁点的问题，最终只能点点头，道了谢，“谢谢你，但……我什么都不会，不知道能做什么……”

　　“我这儿正缺一助理，你要不嫌弃，就给我当助理吧？”郭麒麟其实已经有高筱宝当助理了，多一个不累赘，少了其实也不碍事，但有时候忙起来倒也需要个助手，可有可无的存在，让崔雅涵来帮忙正好，毕竟寒暑假是他最忙碌的时候，当个假期工简直再好不过了。

　　“助理？”崔雅涵也知道明星都有助理，多半都是干些端茶递水的活，倒也不难，只是怕耽误他的工作，嗫嚅道，“我没当过，万一给你添麻烦怎么办……”

　　“嗨，谁还一下生就会干啊，那我生下来也不会说相声啊，学呗，你这么聪明，难不成还干不了这个？”郭麒麟上下打量她，故意道，“你不是嫌我不够红吧？”

　　“当然不是了，我是怕耽误你的工作，”崔雅涵摇了摇头，到底还是答应了，“那我试试吧。”

　　“成！”见她答应了，郭麒麟高兴极了，把高筱宝叫了进来，给他们介绍一下，“宝子，现在也是我助理，以后你俩就是同事了，互相帮助吧。”

　　“别，您是我师叔，”高筱宝朝郭麒麟作揖，笑了笑看向崔雅涵，“您好，我是高筱宝，你就叫我宝子就成。”

　　“不不不，宝哥，我叫您宝哥，”崔雅涵哪敢叫他宝子啊，再怎么说年龄也摆在那里，总不能没礼貌，赶忙朝他点头哈腰，“以后我还得跟宝哥您学习呢。”

　　“别别，相互帮助，相互帮助，”高筱宝挠了挠头，有些腼腆，再怎么说对方也是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他总得客气客气。

　　郭麒麟翻了个白眼，难得看到高筱宝这么腼腆觉得有趣，也没偏袒崔雅涵，朝着他道，“宝儿你就多帮帮她，多教教，要不然以后累的还是你。”

　　“成，”既然他都这么说了，高筱宝也不能把崔雅涵当祖宗一样供起来，笑了笑才道，“那咱出去吧，我跟你聊聊平时都该做些什么。”

　　“好，”崔雅涵赶忙点头，正要跟他出去，突然想起了什么，回头朝郭麒麟鞠了个躬，然后转身走了。

　　她这么一鞠躬，郭麒麟有些别扭了，这叫什么事儿啊，自己跟崔雅涵分明是同龄人，还搞得跟自己都七老八十似的，吓死谁啊？

　　出了休息室，崔雅涵跟着高筱宝去了另一个屋子，聊聊日常工作，看她有些忐忑，高筱宝赶紧安抚道，“你别紧张，我们平时做的也都是琐事，大林哥有什么需要我就帮着他，譬如倒个水啊，买个饭啊，照顾他日常生活起居，冬天给他拿衣服保暖，夏天给他打个伞吹风扇，行程之类的有航哥帮忙，咱们就负责联系接送，整理衣服，定个机票，反正都是照顾人的事情，别的也没什么了。”

　　崔雅涵认真的听着，眨了眨眼睛，听着倒不像是很难，可想想也能明白其中的琐碎，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要是我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好，宝哥你多提点我。”

　　“没事儿，大林哥脾气好，没什么挑剔的，跟着他不会挨骂的，”高筱宝看她这么紧张，赶紧为郭麒麟说好话，“放心吧，我帮你。”

　　“嗯，谢谢宝哥，”崔雅涵赶忙道谢，她知道那天高筱宝也帮了自己，可惜一直没机会对他表示。

　　两人聊了一会儿，高筱宝就准备出去帮郭麒麟换大褂了，年底他在小剧场能演两天，崔雅涵见状也赶忙跟上，瞧他平日怎么工作的，有样学样，跟他走到更衣室门口，犹豫了起来，顿住了脚步。

　　“怎么了？”高筱宝也看出她的心思，刚要进去，见她停了，急忙问道。

　　“那个……我进去，是不是不太合适……”崔雅涵看到更衣室三个大字有些却步，再怎么说郭麒麟换衣服，自己进去好像有点……别扭。

　　“怕什么啊，就换个大褂而已，放心吧，里头有衣服，这大冷天的谁还能真空上阵啊？别怕，回头我教你叠大褂，以后这就是你的工作了，”高筱宝忍不住笑了起来，安慰她几句，招了招手，示意她跟上。

　　崔雅涵闻言这才松了口气，进了更衣室，就见郭麒麟已经把外套脱了，正打算换衣服，见她进来了，也愣了一下，下意识的低头看看自己，松了口气，又觉得自己大惊小怪的，挠头笑道，“嗨，你瞧我，这大冷天儿的还怕自己太失礼了，别见怪啊，这更衣室一般也没姑娘进来啊，不太习惯。”

　　“那……那我还是出去吧……”崔雅涵听他这么一说更别扭了，刚要退出去，被郭麒麟拦住了。

　　“别呀，你这一走我不更尴尬了吗？咱都适应适应，我是正经演员，不干别的缺德事儿，你把心放肚子里成不？”郭麒麟看她好像有点害羞，自己也跟着害臊了，急忙解释起来。

　　“哦……”他这么一说，崔雅涵忍不住笑了起来，抿唇看着他，点了点头。

　　“哎对了，好好一姑娘，多笑笑多好啊，长得也挺水灵的，把那些不高兴的事儿都忘了，啊，”郭麒麟头一次看她笑，心里也跟着高兴，崔雅涵不是那种让人眼前一亮的美人儿，但却十分耐看，怎么端详都觉得好看，标志极了，一笑有两个小酒窝，眉眼弯弯，既温婉又秀气，任谁看了都喜欢，只希望她能多笑笑。

　　“嗯，”崔雅涵点了点头，觉得眼眶有些湿润，压抑着把泪花眨掉，看高筱宝帮着郭麒麟穿大褂，不由得眼前一亮。

　　如果说私服的郭麒麟透着的都是满满的少年感，那穿上大褂的他就是一身的玉树临风，有着不同凡响的气质和气度，也让崔雅涵有些感触。

　　到底是德云社的少班主，那身风雅不是一言两语就能说明的，大褂果然能衬托出不同凡响的感觉。

　　“行了，今儿也不算你正式上岗，就在后台听会儿相声吧，换个心情，”郭麒麟换好大褂，见她一直盯着自己，忍不住笑了笑，回头看向高筱宝，“宝儿带她去后边儿吧，让她坐着听。”

　　“成，”高筱宝瞧见崔雅涵笑了也觉得高兴，看向她，“今儿就听大林的吧，回头我教你叠大褂，慢慢来，不着急。”

　　“好，”崔雅涵点头，看了一眼更衣室里那一排各种颜色的大褂，心情也不一样了。

　　不管怎么说，她总算不是孤零零一个人了，有住处，有工作，也有能聊天的同事了。

　　或许以后，也会有朋友的。

　　想到这里，崔雅涵忍不住抿唇再度露出一个微笑来。

　　德云社，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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