娃娃，亲

　　姚胄在小红楼研究钟馗，农子在厨房看着火，火上煎着一剂药，说是需要文火慢煎一夜才行的，姚望问他用不用帮忙，农子打着哈欠挥挥手。

　　“不用，这药必我亲自看着才放心。”

　　姚望拍拍他的肩膀，农子是爱玩的，但是治病救人的时候从不马虎。亲自给农子端来茶水点心，四下巡视一圈，值班岗哨烛火灯光全部没有隐患，夜深人静万籁俱寂中，姚望才往大红楼走去。

　　大红楼三楼东侧书房内，姚妮儿站在房中，绞着手指看着书桌内端坐的姚望。

　　姚望端着茶杯喝茶，一杯茶迅速见底，放下茶杯长长呼出一口气，今天可真够乱的。

　　“说吧。”姚望放松身体靠在椅子上，看着面前的姚妮儿，“一个字都不许隐瞒。”

　　姚妮儿咬咬唇，“不是包子姐姐的错…”

　　“她是对是错轮不到我管。”姚望打断她的话，“我问的是你的事，你是知道我的，同样的话别让我再说第二次，尤其在我累的时候。 ”

　　同样的话…

　　“想好怎么跟我解释挨欺负的事。”白天在大哥的书房内，望哥哥是这样在她耳边说的，她还记得他当时凶巴巴的语气。

　　“其实…是因为苗蔓，苗蔓是苗家最小的女儿，我在苗府借住时跟她玩的最好。”

　　姚望想起有过一面之缘的苗局长，这位苗蔓应该是他的妹妹了，堂堂分区警察局长的妹妹竟然被人欺负，这倒奇怪。

　　姚望示意姚妮儿继续说下去。

　　“苗蔓漂亮，善良，单纯也内向，她是苗家最小的孩子，却没有得到过半分宠爱，因为她是庶出…”

　　姚妮儿想起见到苗蔓的第一面，全家人围在客厅里迎接贵客，苗家的孩子们落落大方谈吐自信，只有苗蔓，躲在人群后面，小心翼翼的看着她与小哥哥。

　　姚妮儿不知道她是谁，只觉得她梳着两条辫子十分可爱，冲她点头微笑，苗蔓受宠若惊连忙对她回以微笑，这样的苗蔓让姚妮儿心疼。

　　苗家的孩子教养良好，却工于心计，姚妮儿本能排斥与这样的人交往，整个苗家，她只与苗蔓玩，苗蔓简单也安静，从不与人争强好胜，两人从本质上是一样的人。

　　短短几天两个同龄人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姐妹，联系学校的时候，姚妮儿特意要求跟苗蔓一个班级，上学后才发现苗蔓在家里最多不受重视，在学校却是要挨欺负的。

　　“苗蔓说，陈家和苗家原本就是有矛盾的，陈静蕊知道她不受苗家重视，欺负了也没人替她出头，就一直拿她庶出的身份讽刺欺辱她，我帮着苗蔓跟她吵了几次…”

　　“哦？”姚望笑了，“我的小妮儿也会吵架？”

　　姚妮儿红了脸，“对不起。”

　　她从小接受的家庭教育里，可没有跟别人吵架这一项，跟陈静蕊对垒的几次算是开创先河了，她这才知道原来女人吵架的能力是与生自来的，她无师自通。

　　“所以她就连你一起欺负了？”姚望已经猜到了后来。

　　“嗯，陈静蕊查到我原本也是庶出，因为妈妈被扶正了才成了正经的小姐，她就借着这个由头讽刺我。”姚妮儿顿了顿，“原本我是无所谓的，课间时被她指桑骂槐的说两句也就罢了，可是今天包子姐姐在，她替我们出头教训陈静蕊，还让她们跪在桌子上唱歌。”

　　想着白天时包栀以一敌四的神气模样，姚妮儿语气里满是崇拜，“包子姐姐好厉害的，真想像她一样。”这样就没人敢欺负她和蔓蔓了。

　　“厉害什么，一点女孩子的样子都没有。”姚望想起小红楼里躺着的那位就头疼，连忙把小妮儿效仿的小心思扼杀在摇篮里，“好的不学学坏的，不乖！”

　　他的小妮儿最好永远甜美可人，如他初见她一般。

　　“对不起。”姚妮儿低下头道歉，小手又拧成麻花。

　　“为什么不跟我说有人欺负你。”姚望语气中带着责问，“你长大了，有主意了，有事敢瞒着望哥哥了，嗯？”

　　“我没有。”姚妮儿连忙摇头，急急忙忙的解释着，“我只是怕你烦。”

　　姚胄叹息一声扶案站起，慢慢走到姚妮儿面前，“把望哥哥当外人了？”

　　姚妮儿仰头看他，从她八岁时他替自己挽起一缕长发时，她的眼中就只有他，她视他如兄如…夫，一心一意想成为他的人，何来外人一说，倒是他对她若即若离，忽远忽近，但不知在他心里她算什么人。

　　姚妮儿红了眼圈，“我才是望哥哥的外人吧。”

　　小妮儿小女儿家的娇嗔埋怨，甜的姚望喉头发黏，伸手捻起一缕她的长发绕在指尖，温柔凝视着她，姚望哑声轻语，“我的小妮儿怎会是外人呢，小妮儿一直是我的…内人。”

　　“呀。”姚妮儿被一句“内人”炸的脑袋嗡嗡作响，惊呼着捂住了脸。

　　姚妮儿羞怯的反应让姚望心软，捻着指尖的青丝，眼前浮现第一次为她挽发的情景。

　　小女孩因为不喜欢梳头发躲在花园的假山里，姚望发现了她。

　　“过来。”姚望对她招手。

　　帅气脸庞上和煦的笑容安抚了小丫头，他不似总是严肃威严的大哥，也不似一直调皮捣蛋的小哥，她记得妈妈要她叫他望哥哥，他跟她一样姓姚。

　　姚妮儿从假山缝中钻出来，手里还攥着一根粉色头绳。

　　姚望看着披头散发的小丫头，她有一头柔顺浓密的长发，拿过她手中的头绳，将她安置在假山上坐好，姚望轻柔的用指尖梳理她的头发，他实在没有经验，最后只编了一个粗糙的三股辫，用头绳绑住了。

　　“多好的头发啊，好好留着吧。”他用她的发尾轻扫她的鼻头，逗笑了粉团似得小丫头，露出两个甜甜的梨涡。

　　“妮儿听望哥哥的。”小丫头仰着头，“那望哥哥一直帮妮儿梳头好不好，望哥哥梳的一点也不疼。”

　　“好。”姚望想也不想的应了，“只要望哥哥在你身旁，一定帮你梳。”

　　姚望的一个承诺让姚妮儿守了九年，她的头发一直留着，只是他再也没帮她梳过头发，跟着姚胄走南闯北，他极少能在她身边，没机会帮她再梳头。

　　“头发没剪过？”姚望问她。

　　姚妮儿默默点头。

　　“乖。”姚望夸她，“这么乖的小妮儿，是不是想让望哥哥再给你梳头呢？。”

　　“嗯。”姚妮儿嘤咛一声，头埋的更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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