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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你不知道的事(上)
夜越来越深了,云层悄然褪去,露出一盏又大又圆的月亮,为茂密的林间镀上了一层银色的光辉。有风吹过时,树影婆娑,沙沙作响。
这应是个美好的夜晚,但却无人欣赏。
迟瑞背着方雪琴,一路披荆斩棘地朝山下走着。身上所有的感官都好像已经消失,没有疼痛疲惫,只剩下满心的麻木空洞。浑噩的意识里仅有一个念头在支撑…
要带她回家。
临近子时,迟府内外灯火通明。守门的小厮拎着昏黄的纸灯笼,每隔半个时辰便会探头出来四下张望。
整整一天一夜,少爷都不曾回府,就连阿四也不知他的去向,这可急坏了迟老夫人,但派出去的人皆是无功而返,无奈之下也唯有吩咐下人连夜等候。
小厮披上外套,打着哈欠倚在了大门外的石狮子上,正要就势眯上一会儿时,视线突然一凝。
茫茫夜色中,只依稀瞧出一个轮廓来,却惊得他睡意全无。
“少爷?是少爷!快,快来人!”
那道身影不知是否听见了这声惊呼,终于松懈了全身气力,体力不支的跪倒在地。手臂却还紧紧护着背上的人。
模糊的视线中,有人正向他跑来,迟瑞翕动着苍白干裂的嘴唇,嘶哑的说道:“救她…”
此后便沉入不停下陷的黑暗。
梦里,他再次回到了那个山寨口。眼看着方雪琴扑过来推开他,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那把锋利的匕首。然后,她软倒在他的怀中,源源不断的鲜血从她腹部流出,浸透了他的衣袍。
迟瑞猛然惊醒,蓦地坐起身来,手臂上的伤口因此牵动,登时疼的冷汗连连。
此时天还未亮,吴翠翠好不容易才将老夫人劝说回房,正揉着胀痛的额角回身时,便见迟瑞已经醒来,当即惊喜不已的快步上前:“迟瑞,你醒了!”
迟瑞缓了缓神,这才抬眼虚弱的问她:“雪琴怎么样了?”
吴翠翠一怔,随即笑着伸出手想扶他躺下,“她好着呢,倒是你,身上这么多伤,赶快躺下…”却是扶了个空。
迟瑞避开了她的手,蹙眉下床。
“你去哪儿!”吴翠翠脸色一变,眼见迟瑞强撑身体下了床,将将站直便身形一晃,险些跌倒。
她连忙扶住他,不禁有些动怒:“我都说了她没事!”
迟瑞却抽回手,径自向屋外走去。
“站住!”仿佛被什么刺痛一般,吴翠翠红了眼眶,转过身大声质问:“迟瑞!你爱的不是顾知夏吗!”
闻言,迟瑞顿住脚步。
吴翠翠期翼地望着他的背影,连呼吸都慢了下来。
可迟瑞只是扶着门扉,冷漠的回眸:“沈凌雪,你真的知道什么是爱吗?”
…
带着一身还在泛痛的伤口,迟瑞走走停停,总算到了安置方雪琴的客房外,待他停步之时,长衫的后背几近湿透。
阿四正守在这儿,见他过来忙迎上前:“您的伤也不轻,怎么不躺着呢?”
迟瑞摇摇头,目光落在了那两扇紧闭的房门上,面色有几分发白,“派人去方府送信了吗?”
“还没,老夫人的意思是,方小姐即已脱了险,不如先在府中安置一晚,明早再回方府也不迟。”阿四如实回道。
迟瑞闻言凝眉,方雪琴失踪,方家必然大乱,还是尽早告知的好,“不必等了,现在就去。”
“是。”阿四立马应下。
交代过阿四,迟瑞推开了房门,挥退房中正要行礼的丫鬟,缓步来到方雪琴的床前。
她躺在藕紫色的锦被中,深暗的布料衬得她脸上血色尽无,而那双往日里灵动的双眸此刻也紧紧闭着。
“我…我会死吗?”
她含着眼泪,颤声问自己的一幕又浮现出来,迟瑞闭了闭眼,压下鼻腔中的涩意,再抬头时,睫毛略微有些湿润。
他小心拉过她的手,包在掌心里,用着很轻的声音虔诚的说着:“给我一点时间,让我解决一些麻烦,那之后,我将用我余下的所有生命…补偿你。”
…
这两日来迟老夫人提心吊胆,方家上下亦是愁云惨淡,这好好的姑娘,说丢就丢了,谁能不发疯。
白玉兰靠在丈夫怀里,不断拭泪,“你说这琴儿到底哪儿去了?怎么就找不到呢!”
方申业心中亦是焦急难耐,可嘴上只说些宽慰的话:“阿琴不会有事的,你忘了咱之前不是请大师为阿琴看过相吗,她福大命大绝对不会有事的。”
白玉兰含泪点头,正要再说什么,忽见春儿疯了似的冲进门来,边跑边喊道:“老爷!夫人!小姐找到了!”
“在哪儿?”
不待二人反应,一道身影蓦地从隔间里跑出来,顾不得怀里连夜画好的画像洒落一地,急切地扶住春儿的肩膀追问:“小妹在哪儿!”
望着大小姐眼下的青黑,春儿鼻头一酸,边抹泪边回道:“在迟家,有小厮过来送信,说是二小姐受了伤!”
“什么!”
…
迟瑞一直守在方雪琴的床前,任迟老夫人如何相劝都充耳未闻,只拉着方雪琴的手,一动未动。
吴翠翠跟在老夫人身后,望着这一幕,像是胸口破出一个大洞,不断有冷风刮过,吹的她心脏僵冷,瑟瑟发寒。
她不明白,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如果说输给顾知夏只是因为输给了时机,输给了‘先来后到’。
那她方雪琴凭什么呢?
就因为她救了迟瑞的命吗?这一点她吴翠翠同样可以做到!所以,到底是哪里不对呢?为什么就算她再努力也还是走不进迟瑞的心呢…
将目光悲凉的落在迟瑞脸上,渐渐的吴翠翠心里也明白了。
不爱就是不爱,哪儿分什么先来后到啊…
垂下眼,她自嘲的笑了。
“琴儿!我的琴儿!”
这时,门外传来了由远及近的哭声。
迟瑞这才有所动作,慢慢松开了方雪琴的手,由阿四搀扶着随老夫人一同起身。
一踏进门,白玉兰便瞧见了重伤昏迷的方雪琴,当下捂住脸哭倒在方申业怀中。
方雪琪快步上前,可当她看清方雪琴此时的模样时,却是连碰都不敢碰。只回过头来,怨怒的瞪向迟家众人:“到底怎么回事!我妹妹好好的怎么会这样!”
“方小姐…”
老夫人身旁的婆子正要接口,却被方雪琪厉声喝住,“你闭嘴!”而后将矛头直指迟瑞,“我要听他说。迟瑞你告诉我,我妹妹到底怎么了!”
迟瑞看着方雪琪,眼中有着真切的歉意和愧疚:“对不起,是我…”
“啪!”
白玉兰顾不上迟老夫人在场,不待迟瑞说完便一巴掌打在他脸上,眼中的恨意如同翻涌的巨浪,“迟瑞!我警告你,从今以后不许你再接近我家琴儿半步!”
她这辈子做过最后悔的事便是让方雪琴去迟家相亲了。
迟瑞不闪不避,生生受下。迟老夫人心疼的眼圈泛红,却也没有开口。她眼看着迟瑞跪下,向白玉兰郑重磕头。
“对不起方伯母,我做不到。雪琴对我来讲已经无比的重要。”
这番话,犹如一道冷冽的刀锋,深深扎在了吴翠翠心头,她死死咬住嘴唇,直到尝出了血腥。
她不甘心!
…
满春园。
通身艳粉的老鸨正捏着帕子倚在二楼的栏杆处向下望,今日园里的客人着实不多,不过好在还有大主顾程二在场,想到这点,老鸨的脸色总算好了一些。
香烟缭绕的包厢内,程二搂着美艳的花魁边听小曲儿边喝花酒,正是醉生梦死之时,忽听门外响起一阵吵闹的喧哗。
“哎呦,我的迟少爷,您可不能进去啊!”
听闻迟瑞到来,程二眼皮子一跳,来不及思量,便听见了两声剧烈木仓响。紧接着,迟瑞破门而入。
门打开的一刹那,血腥气扑面而来,程二惊恐地看着门外的两具尸体,显然是他带来的手下。
包厢内尖叫四起,程二更是抱头鼠窜,迟瑞望着眼前的混乱,嘴角升起一个愉悦的弧度。
最后,程二避无可避,只能瑟缩着躲在了桌下,眼看着迟瑞眼含厉光,仿若弑神般一步步朝他走来。根本不给他躲闪的机会,扼住他的脖子‘嘭’地将他按倒在桌上。
一旁的花魁老鸨早吓得噤了声,瘫在地上抖抖簌簌。
迟瑞扫过一眼,淡淡开口:“不想死的,就滚出去。”
如同得了赦令,两人当即连滚带爬的逃离,包厢瞬间空了下来。迟瑞含着笑,慢慢将木仓顶在了程二头上。
“迟瑞!你,你反了天了,敢拿木仓指着我!你不要命了!”
被完全压制,程二却还不服输的虚张声势,引得迟瑞一阵发笑:“程二少爷,现在该担心没命的人是你才对。”
不等程二接话,他又状似不经意的说道:“让我想想,你程二有什么软肋呢,啊,是那个被你养在外室名叫莺歌的姨太太?还是她肚子里尚未出世的孩子?”
提到这位姨太太,程二身子一震,像被踩住了尾巴般急叫道:“迟瑞你敢!”
迟瑞不禁笑出声来,“我有什么不敢?程二,我并非你想的那般良善。”
能在商场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迟瑞若是一味的光风霁月,不染权谋,那他早被那些同行对手、同族叔父们啃的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他只是不愿意,不愿意去动用那些腌臜的手段,但这不代表他不会。
迟瑞眼角浮着笑纹,可眸中却冰寒一片,“程二,原本我没想过与你撕破脸皮,但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去动她!”
说到末尾,那点浅薄的笑意也化为了阴狠,程二明显感觉到抵着他脑袋的木仓口又下陷了几分,直吓得牙齿打颤。
感受着程二的恐惧,迟瑞放轻了声音,可言语之间泛出的凉意还是叫程二腿脚发软,“听着,想要你的美妾儿子都好好的,就给我听话一点,不然我会让你见识到,我到底能有多狠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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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肥来了_(:з」∠)_